风流韵致,眼角一颗淡紫色泪痣,无比的邪气妩媚,眼波流动间虽然涌着冰冷的杀意却还是掩不住那股魅人。“梅花宫三宫主梅寒泪。”耀卿淡淡地说:“视人命如草芥的暴烈女子,小心着点。”
梅花宫宫内皆是女子,而且都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厉害女人,据说个个花容月貌。三位大宫主更是美色倾城武功高绝,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在这当儿,各门各派的人士已经全部就位,场地有些嘈杂,南腔北调的俚语更是听得人耳晕目眩。这时,一个身穿金色袈裟的长眉老和尚身后跟着一群小和尚,合着什走上封禅台。
“各位施主今天能来赏脸捧场,老衲妙音万分感激……”老和尚未见如何运功,这句话却庄严洪亮,盖过了场中的嘈杂混乱。他站在威严的黄金法杖下,袈裟折光,面目慈祥,乍一看竟然染上了一层法相森严的佛光。接着就是关于封禅武林大会的规则介绍。刀剑无眼,所以比武台上的生死没有人需要负责。每个组织最多出两个代表。也就是说,即使穹隐凤带了不少人过来,能上台出手的也只有两人而已。这也是确保了比武大会的公平。另外,每个人都会拿到一张号码牌,然后由主持人妙音大师抽出两个号码对决,留下来的号码再放在另一个坛子中等下一轮比武时再来抽。总的来说,规则定的都还算完善。我抽到的号码是很背的13,耀卿则是88。老和尚妙音先抽到的两个号码,居然有一个就是很背的我!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我耳朵又很尖地听到几个字:“对手……耀日门……”XXOOO,我TM怎么背到这个地步,不仅要第一个当炮灰不说,还要当穹隐凤那个小王八蛋的沙包。“耀日门寒逸。”老和尚接下来的几个字让我又松了口气。幸好不是穹隐凤,这家伙的身手一直让我有点本能的恐惧,还有他身上那种雄狮般的气势。
我走出凉棚,脚尖轻轻一点地,运起极乐宫的独门轻功“春风十九步”优雅地直掠上宽阔地让人不知所措地封禅台。在这台上,视野更开阔了,我能看得清台下每一个人的表情。耀卿有些紧张的眼神。还有南面的凉棚下,穹隐凤不动声色地坐在一堆人的簇拥间,长腿前探,修眉似挑非挑,俊美得无可挑剔。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用一种捕猎者特有的优越姿态。这种感觉让我有点心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面前挺拔冷峻的执剑男子身上。寒逸,耀日门用剑第一高手,曾只手一剑斩尽江南七匪的首级名扬天下。
他的剑,冷酷准确,毫不花俏,你绝对不要想在他剑下取任何一丝一毫的巧。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双目,生怕遗漏任何的变动。他微微冲我行了一个起手式,剑尖轻轻指着我胸腹处,居然就停住不动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少门主有令,寒逸会让夙墨公子三招,然后再全力出击,夙墨公子请。”
我差点忍不住回头去看穹隐凤的表情,这个混蛋在耍我么?“三招有什么了不起么?他够义气就该命你让我个三五百招才是。”我一边在脑中飞速动着脑筋,我该怎么在这三招内取胜。从寒逸那不漏丝毫破绽的站姿,握剑沉稳娴熟的力道我都能确定我该是很难靠真正实力来打倒他的。“高手过招,三招既是天地之别。”他没有丝毫动怒,依旧平稳地回答我。
“也就是说……三招之内,你不能伤我?”我狡黠一笑。“是。”手指漫不经心地抚上了他的剑尖,然后在剑刃上轻柔浪漫地舞,不带任何力道,甚至不像一场比武。寒逸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迟疑着不知是该收回剑还是用力道把我的手指从剑上甩下去。就是他这一个绝妙的迟疑,我反手拔剑,足点地,瞬间腾空一剑狠辣地刺向他的眉心。
寒逸大惊,身形疾退,竟然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横掠出去了两米,我的剑最终没有伤到他,只是划破了他眉心的皮肤。台下一片大哗,有很多人开始为寒逸叫好,自然同时也在痛骂着我,就连面前这山般稳重的男子眼中都露出了些许鄙夷。我急喘着气,似乎被刚才的那突击耗尽了力气。“还有两招。”寒逸冷冷地数。我狼狈一笑,提起剑,毫无章法莽撞地冲了上去。这是第二招了。寒逸装模作样地挥了一下剑似乎要阻拦我的攻势,剑上一点力道也没有。
我却好似失去理智般直冲,就要撞上剑尖了。这时寒逸再次大惊,慌乱地退了一步,剑尖让开我的要害。很好,我就是要他这个反映。瞳孔微微收缩,我扔下剑,祭起双掌欺近他身侧。
第三招。只要我招式用老,他就已经可以放心反击了。果然,在我气力已尽之时,他那碧水长剑立刻向前猛刺,那一瞬间的光华竟似是要晃花我的眼般,这是必胜的一剑,带着他卓绝的意志和杀气,劲风袭面,我知道他这是必杀的一剑。
三,二,一。我腾身而起,用不知比刚才快了多少的速度跃起,然后在空中翻身,倒着向下急速降落,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掌已经按上了他的天灵盖。他当然不知道,刚才的第一招,只是给他一个错觉,让他以为我是个没什么实力只会偷袭的窝囊废。“怎样?”我没有发力,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温柔地问。寒逸面目完全呆滞,还举着剑,似乎变成了一尊石像般。过了良久他才扔下剑,高声道:“耀日门寒逸……认输。”我翻了个筋斗,无声地落在地面,面带微微的笑容。这时,台下反而是一片寂静了。只有穹隐凤在沉默中,拍了两下掌,不带任何恼意地朗声说:“夙墨公子智勇双全,这一战让隐凤大开眼界。”说着,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眼还往我脸上戏谑地瞟了一下。我平静了下来,摆出自己最自如的笑容:“投机取巧罢了。”
最后的美人,重楼
“距上次一别以有月余,夙墨公子倒是越发风流俊秀了,实在让人不敢逼视。”
我轻轻地抬头,再抬头,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一双上挑的霸气凤眼。
我把糕点咽下,很干脆地起身,暧昧地伏在他耳边柔声说:“虽然是你吩咐你那用剑第一高手让我,但这只能说明你有病或者你仰慕我,并不能成为你可以不分时机不分地点调戏我的理由,不是么?穹隐凤少门主?” “说得对。”他眼中露出了笑意:“隐凤太心急了,该等到大会结束才是。”
说完之后,他居然真的就这样干脆地转身走了。两个劲装的白衣人一刻不离地跟在他身侧,不发一眼,只有眼睛里露出功力凝聚的高手才会有的精光。
我若无其事地坐下,继续吃我的糕点。
虽然我不知道穹隐凤是怎么个意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暂时还没有兴趣砍了我,唯一有点可能的就是他或许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把我绑走迷Jian。 想到这个可笑的假设,我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自己似乎是长进了些,在这种可称一片混浊不清的情况中,也能总是让自己开心一下。
耀卿侧头看了我一眼,很沉郁,漂亮的瞳仁中是一片深邃。以他的功力想必能听清我跟穹隐凤的对话,可他却根本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忽然有些焦虑,我不喜欢他这样。我更希望他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跟我挑衅,无所顾忌地在宫中嚣张。因为我知道那是真实的耀卿,很霸道但也很简单。可是现在这样……我会感觉很危险。 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我忽然被老和尚妙音的一句话唤醒:“三号重楼,神奘族势力代表人对一百零三号梅寒泪,梅花宫三宫主。”台下顿时一片嗡嗡声。 神奘族,百年来匿迹雁绝山峦的神秘种族。
族人个个绝色,武功独步天下,这样的一个种族的出现,怎能不让大家惊叹。
跟我们坐在一个棚子中的梅寒泪慢慢起身,整了整衣襟,忽然腾身而起,一跃而出,蓝衣在空中飘舞如蝶翼,她漂亮地一个旋身,落在封禅台上居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这真是无比厉害的轻功。人们的注意力从神奘族这几个仿佛带有魔力的字眼上移开了些到冷艳如梅花的梅寒泪身上。
美女,我从台下的武林豪杰眼中看出了这两个字。 这时,封禅大台的另一侧走上了一个人。 相比起梅寒泪,重楼的出场方式真的是很朴素。步伐不快也不慢,一步步地从台阶走了上来。
一身冷凝的玄黑,头上带着黑纱斗笠,甚至连发丝都藏得一丝不漏。长刀背负于身后,刀柄牛皮制,闪着一层沉棕色,显得古老又神秘。 我极力想看清他的面容,目光却穿透不过那层薄纱,只能隐约地感觉到那层薄纱后的眼神,很凝重很沉冷。 重楼。月上九重,琼楼玉宇醉仙酒。
不知为何,他看起来这么冷凝的一个人,却始终给我一种动荡不安的惶然感。
我曾以为这便是一种对立者之间的直觉,但后来发现是我错了。 我错在把劫数这两个字想得太过简单却又把爱这个字想得太过轻薄。
以为一拔剑不回头便可以把一切斩断,可惜…… 月上九重,琼楼玉宇皆弥散。 ……梅寒泪擅鞭,长鞭一扬,啪地在空中甩出了脆响:“拔刀。”“不必。”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清越。
“本宫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梅寒泪柳眉高挑,长鞭游龙般夭矫地扫向重楼的斗笠,风声被撕裂出了呼啸,显示出了这一鞭强劲的力道,就算是被扫上一点点估计半边脸也是铁定不保了。
而重楼只是伸出了两根指头,很轻漫地夹住了已经挥到脸侧的鞭尾。
梅寒泪咬紧牙关,左手也握住了鞭柄开始用尽全力把鞭子往自己的方向拽。
鞭尾的着力点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是重楼仅仅两根指头就让那根细长的鞭子如被焊死了似的纹丝不动。 “我说不必。”重楼又重复了一遍,却突兀地松了手。 梅寒泪因惯力的关系,向后踉跄了两步,满面通红。 仅此一招,高下立分。但是显然梅寒泪不死心。她手腕轻动,鞭子顿时绕出了千百万个圈子,狂风暴雨般向重楼打去。这是鞭法中很有名的套字诀,力求生生不息圈中有圈直至将对手耗死在鞭阵中。
重楼却根本没有等梅寒泪把这鞭阵施展出来,便一掌挥入那无数的鞭影中。那股强大的内气从他掌心汹涌而出,甚至身在台下的我们都感觉到了那种似乎要将你整个人撕裂的劲风。简直无法想象台上的梅寒泪该是何般感受,她明显有些呼吸不畅,面色开始有些青白,却深陷于自己步下的鞭影中与重楼霸道的掌力双重的压力下,不得脱身。 梅寒泪一声轻清叱,强行扭转身形,抖直长鞭,竟然把长鞭当作利剑,狠辣地刺向重楼大张的手掌掌心。 这时我才算看到了重楼身上的一个部分,手掌。
皮肤白玉色,修长笔直的手指,掌心纹路分明。
也不记得是谁曾对我说过,掌心纹路清晰的人大多爱恨分明,眼中不揉沙烁,异常地固执。
重楼没有退,反而又前进了一步,手掌轻轻一动,无名指和小指微蜷曲,余下骨感的三指以一种极怪的手法按向梅寒泪额头。 面对这不知名的招数,梅寒泪眼中却露出了畏惧之色,她放弃攻势,连退两步躲开了重楼的三指之力,梅寒泪身后的木桩却在她移开身体后无声地化作齑粉。梅寒泪还是没有退,依旧将长鞭抖得如同长剑,却是刺向了地面。大理石地面居然被牛皮制的皮鞭尖硬生生捅出了一个洞,梅寒泪利用这一拄之力,飞跃而起,由高至下双掌成爪型抓向重楼的喉咙,而我在那一瞬间还清楚地看到了她双掌中暗藏着的璀璨银光。这招真的是奇快无比,而且出其不意,我都不由自主为重楼捏了把汗。 重楼对这一杀招仿若熟视无睹。我却仿佛从他那隐在面纱后的目中看出了些东西,惫懒疲乏厌倦。 他举起右掌,然后以闪电般迅捷的速度侧掌向梅寒泪的双手砍去。
这时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说不必用刀。
因为他的掌力已经可以比得上这世间任何的神兵。
梅寒泪一声惨叫,在空中身子一僵,与自己已经断掉的双手一起掉了下来,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重楼退后了一步。这是他由始至终第一次退步,却只是因为想避开从空中散落下来的血雨。
我坐得很远,依旧闻到了血腥味。
梅寒泪浑身是血,发丝凌乱,僵硬地躺倒在她已经逐渐冰冷的双手旁,不住的颤抖。
她刚刚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自信的女人,此时……却连平常人家的农妇还不如。
重楼的身上一滴血也没有,依旧盖着黑纱斗笠,修长的双手隐入了玄黑袍袖中,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梅寒泪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下台。还是一步步地,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我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问耀卿:“如果……你跟重楼对决,有几分胜算?”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答:“没有,一分也没有。必败无疑。”
当春药遇到重楼……
到了傍晚,这次封禅大会的第一轮对决已经结束。穹隐凤,耀卿都理所当然地晋级。明天则是第二轮和第三轮的对决。这样一轮轮地淘汰,最终依旧能留下来在封禅台上实在很难。我知道其实我的实力在这些高手中并不算太强。虽然凛熙和萧印月都说我对武技剑术的领悟力奇佳,一般人要用三五年来修习的剑术轻功,我只需要两三个月,简直是练武奇才。可是天资再好,内力这种东西却是不能靠取巧的。今天能靠一些算计胜过寒逸,可明天呢?就是耀卿,也不能保证明天一定能顺利晋级。而重楼……他真正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绝对的力量。那是任何算计任何花俏都无法代替的绝对实力,真正的强者。正想到重楼,眼前看到那戴着黑色斗笠的挺拔男子一步步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尽管现在很拥挤,人们还是在不知觉间给他让出了一条无比宽阔的道。血红的残阳下,他仿若未觉,保持着自己的步调,一点点地,走出了人们的视野。
我看着他肃穆的黑色背影,忽然感觉有些萧索。那么多的人,只有他一个,独自走在中间,路很宽敞,却没有一个人肯去搂楼他的肩膀,或者亲切地喊他一声小重或者小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明明是那样一个冷漠高傲如斯的人,或许本就不该如常人一般。眼珠一转,我忽然挤过人潮,向重楼的方向溜去。手腕一把被耀卿拽住,他咬牙切齿地问我:“你干吗?”“探测敌情啊。”我笑眯眯的。“那麻烦你要被砍的时候不要连累极乐宫。”耀卿冷冷地说,也没多阻拦就松开了手。我估计我死了他可能反而会开心些。我扮了个鬼脸,不再耽搁,转身追去。灵花。我还记得我跟西门饮风那个约定。银龙令牌换灵花。后来我查了查卷宗,发现灵花只能生存在雁绝山内,带着一股清幽的香味,所以神奘族人每个人都会随身带着一朵灵花,也算是一种代表身份的方式。也就是说,现在重楼的身上八成是有灵花的。
我知道从重楼身上弄来灵花几乎是没有可能性的,但是首先,这次任务我很可能会回不去极乐宫,再者西门饮风已经等不了多久了如果回去之后再出来弄灵花很可能来不及挽救他的功力,那样一切就会功亏一篑。这种形势下,无论如何我也要赌一把。所幸重楼没有玩帅没有耍酷,在拥挤嘈杂的人群中很安静很平稳地走。不像有些二流高手,已经不耐烦地腾身而起往归处掠去了。我跟的一点也不费劲,因为人多,我相信他是不会发现我在跟踪他的。穿过几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