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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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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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兰姑娘近似疯狂追赶姓谢的情形来看,推测出来这姓谢的少年必是兰姑娘芳心钟爱的人,无怪连日来兰姑娘长吁短叹。但他可不爱兰姑娘呀!
  世事纷纷,千头万绪,被爱者拒绝爱他的人,而施爱者反而痴心如铁,这问题令他苦恼,扰神……
  耿长修震惊姓谢的少年手法精湛,是他从来未见,连其师金顶上人亦不过如是,他仔细思索这少年是何来历,苦苦寻思……他自愧自身武功,相形之下太渺小了,无怪乎兰姑娘对他这么无情。
  眼帘中兰姑娘身形一掠而过,他忽有所觉,陡地一奔身形,往兰姑娘赶去。
  他回到矮方朔等与龙门四怪等人交手处,只见雪地上足迹零乱,人影已无,于是飞快地赶回客栈,却发现诸人已杳,唤来店伙追问,那店伙答道:“老爷子等人一直没回,只有那姑娘返转,匆匆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向邯郸道上走去。”
  耿长修一言不发,随手给了店伙一锭纹银,立即出得店门,冒着这大的风雪,往邯郸道上飞驰,真是天涯难遇知已客,痴心反逢负心人……。
  次日旁晚,北京近郊昌平影城来了一个骑驴怪客,这人面色僵黄,密麻如豆,看起来十分丑陋。
  这时风雪渐小,街字一片白雪笼罩,已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行人几乎绝迹,只剩下几只野狗摇尾在寒风苦雪中蹒跚来回走着。
  那奇客勒驴于一家小客栈前,将毛驴拴在一家酒店门前,又漫步街心,似是不经意地走去。
  他去的方向是朝着那号称神医赛华陀魏宅院落,那宅子附近,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不时来回浚巡着,一望而知那些都是武林人物,不由心中一愕,暗忖:“这必是贼人对魏傅二家有不利的企图,不然便出了乱子,但是九指神丐函中,说事先对傅大侠家小移住隐蔽处,却没说起赛华陀魏大侠也同时迁居,自己此来目的,就是问明傅家迁往何地。”
  这怪客情不自禁地随着两个黑衣汉子身后垂首踱去。
  雪天的暮色是极其迷蒙凄凉的,无止无休的雪片扑面生寒,那割耳的北风,一阵一阵地呼啸而来
  前面的两个黑衣汉子,正在切切私语地走着,忽然意有所觉,风快地旋身过来,其中一人喝道:“吠,你这人好没道理,恁大的风还在外面闯魂,跟着太爷们身后,是何居心?”
  那怪客似是乍遇意外,惊得踉跄退了一步,两眼发怔继而抱拳施礼道:“大爷,俺正在烦家里无钱买米,老婆叫,孩子哭,俺听得心烦,故而出外走走,散散闷”说着,故意叹了一口长气,似是煞有介事的。
  两个黑衣汉子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意似信了,转身复又走去,那怪客这时身形不敢太欺近他们,仗着双耳聪灵,远远听出前面一人在说着:“咱们何展两位大人也真是,魏老贼既然全家都跑了,还遣咱们大伙耗着这空宅子干吗?”
  那怪客正是谢云岳乔装,听得那汉子说的何展两人,一定是宫门双杰铁臂金刚何申福、明风煞掌展万雄了,既然是赛华陀魏平洛全家都跑了,还遣人在此为什么?心正不解其故,另一汉子也回话了:“你怎么这样蠢,展大人昨晨得获飞报,傅六官一家三口落在大红门外一家荒宅中,便暗施诡计以迷药熏倒傅家老狗及其孙女,单单走失一名小的,有人看见那小的在昌平县露面,展大人猜出这小的必是潜入魏宅藏着,但两次搜索一无所获,所以命咱们耗着,这小子饿极了,总会跑出来吧?听说,这小子还擒住咱们这边一人……。”
  谢云岳骤闻之下,一阵惊骇愤怒涌上心头,不禁展开身形,只一晃近两个汉子身后,双手望两人肩上一拍一掐。
  两个汉子几乎痛得出声高叫,谢云岳放着低沉的嗓音,喝道:“不准嚷,我只问你们,那姓傅的一老一女,现在被禁哪里?”
  两人扭面一瞧,见是先前随在身后那个丑陋的中年人。
  他们被谢云岳紧掐着“肩并穴”,面上都痛得变了色,可仍自忍痛咬牙不语。
  谢云岳不由暗暗生气,又低喝道:“我若点上你们阴穴,令你们受那七日七夜抽筋缩骨之苦,到那时你们就后悔现在不说出的错了”,说着手指又加了一分劲。
  两个汉子痛得眼泪直淌,可又不敢叫出声来,这两人是宫门二杰手下,平日无恶不作,其中一人竟咬牙沉声道:“你敢与宫门二杰作对吗?”这二人自恃宫门二杰作为护符,以为抬出二杰之名,可吓阻这丑陋中年人,再也可保全自己的身分,却不料谢云岳发出低沉笑声,道:“凭你这种下三滥毛贼,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使硬,你只问宫门二杰,敢不敢跟我怪手书生俞云作对?”
  这无异于雷降九霄,惊天动地,两人耳中“嗡”的一声,眼前金花乱进,再硬也硬不起头了,只得哀声求道:“这不怪小的两人之事,奉上差遣,身不由己,听说傅家一老一女被禁在三贝子府中,目的就是诱骗你老自投罗网,只是尚逃去一名小的,那小的还擒住我们这边一人,不知挟持在何处,有人密报那小的落在昌平县内,小的两人只是明桩,暗桩还不计其数哩。”
  话中涵意,谢云岳哪会听不出来,这话是吓谢云岳不可下他们毒手。
  谢云岳听了微微一笑,两手变掐为按,略一着力,两个汉子声都未出,倒地死去。
  忽然身后黑中有人高喝道:“什么人?”
  谢云岳如风地疾转身形迎着过去,只闻得闷哼一声,随之寂然,谢云岳以鬼魅奇快的身法,将赛华陀魏平洛宅中窥查了一遍,并无傅青的踪迹,他知傅青人小机灵,绝不会株守宅中待毙,早就遁飞了,目前的急务,就是如何救出傅六官傅婉两人,想着一掠身形,往北京城奔去,连客栈也不回。
  这一年来,谢云岳性格方面有个极大的转变,他认为凡是恶人,均可杀却无须效法妇人之仁,以致养痛成患,宁可一家哭不可一路哭,如今,世道人心大坏了,法律总是站在恶人一面,助长骄妄。逐令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一发而不可收拾,这种观点能说他错吗?处于专制时代!不平之事屡屡,遍地均是,反观今日世道人心,亦莫不如是。
  风雪正浓,无止无休地向谢云岳身上直涌,他涉着沙河河面坚冰掠过。昌平本距京城甚近,不消一个时辰,便自赶到。
  这晚京城内异常热闹,令谢云岳大出意外,因为今日正逢元宵灯节,风雪弥漫,可阻住不了北京居民的赏灯雅兴,到处都是人群,无论老的小的均披着一袭风罩出外观灯,街中心舞龙戏狮,八仙过海,龙宫水妖…等等,各灯齐备,加上锣鼓喧天,爆竹震耳,人声笑嚷,将这个北京城,顿成不夜之天,与静寂的昌平一比,不啻天渊之别。
  谢云岳心想:“元宵灯节,千古旧俗,大概昌平移民因今晚风狂雪浓因此取消了也说不定”,殊不知宫门二杰密令昌平县令今晚不准闹灯,恐傅青在人群中逃逸,此诚专制时代官场上笑话。
  谢云岳哪会有心赏灯,一颗心全系在博婉身上,自忖三贝子既是满清宗室,府内定有不少高手,何况他们是有意诱己,宫门二杰早有安排,设下天罗地网等他束手被擒,闯荡江湖一年间,除了吃亏在宝昙魔僧手中外,顺利已极,他却丝毫不敢自满,深知天下之大,奇才异士不乏其人,俗语说:“名高遭忌,树大招风”,他一思及此,不觉惴瑞自危,是以欲寻觅一丐门之人,找上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两人相助。
  但他走完两条街,却不见一个化子形迹,不禁暗暗称奇。他绝不料及丐门三长老,令全城化子潜隐不得露面之事。
  谢云岳心想:“这倒是怪事,化子总是过年逢节,遇上婚丧喜事,成群出外乞求赏钱,今日元宵佳节,反而形踪杳然”,不怕他聪颖过人,也有糊涂一时之时。他转念到:“天桥就在不远,我何不至天桥一行,其地在都城最是龙蛇余众之处,可能寻觅得到”,想着,遂往天桥走去。
  天桥比之汴京开封相国夺更形热闹,在天桥之北有莲花池一泓,池内中心有土畦,可种稼禾,四月碧水环绕,植有荷花,夏日荷立水面,香风扑鼻,于今水面浮冰,断梗零乱。而莲花地占地特广,可称作湖,湖堤相接处,则跨以石梁,其下可通舟缉,乘舟至陆地,设有茶轩,可以品茗,最著名者如天外天,水心亭,绿香园,绮榭等,皆清素而幽静,榭中并有点心款客,又设有游艺,大鼓双簧,女校书清唱及坤书“按,女子说书名谓坤书”,夏秋两季,都城人士,无不趋之若骛。
  天桥之西及东南两处,皆为戏院书场,酒肆茶社鳞比而列,以北有小街五条,为摊贩集中地,医卜星相,远远望之,密若繁星,其热闹之概况,有非锗墨可以纪实者。
  今晚虽然冽风盛雪,可也是火树银花,人群如蚁,途为之塞,谢云岳挤在人群中,费了个把时辰,依然见不到一个化子踪影,不由紧皱眉头,此刻。他心急着救出傅婉祖孙两人,也无暇寻思,他走出入群行至僻处一掠身形,独闯三贝子府邸。
  三贝子府邸在内城之东南,谢云岳如无翼蝙蝠一般,沿着昆明湖飞掠。
  此时,约莫三更时分,城楼更鼓频催,清晰入耳,谢云岳突见七八条疾如流星黑影,在追打一人,迎面而来。
  他身形微闪,即掠入树荫黑暗中,追踪的人与被赶的人,由其身法判断,显然都是武林高手,谢云岳看出被赶的人有点气浊步浮,当是疲累不堪,寻见追踪者有九人由两分超越,将被赶的人包围着。
  这人知无可再逃了,索兴立足不动,冷笑道:“我金仲寒做梦也想不到三贝子府中,竟厮养一班都是江洋大盗。”
  继听得一声厉喝道:“朋友,你死在临头,还要口舌逞能,你夜入贝子府中非奸即盗,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物。”
  一声凄厉的长笑,起自被赶者口中,笑骂道:“三贝子在你们是衣食父母,金某看来无异是沐猴而冠,形同禽兽之辈,金某与三贝子有血海深仇,岂能不报,不过有你们这班掩护庇着,算他命大,只要金某今晚不死,则他别想安枕。”
  接着一声狞笑道:“咱们可不能让你死咧”,说着七八条身形扬着兵刃,纷纷扑攻金仲寒。
  谢云岳窥见这些人都是内家能手,出招步法,暗含生克变化,金钟寒却也一柄剑使得招数精奇,寒光如电,但以一人之力似嫌螳臂挡车,慢慢即有力不从心之感,人总是同情弱者这一面,何况三贝子府中之人,与自己也是敌对之势,不禁泛起同仇敌忾之心情,身形一掠而出,口绽春雷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一着,可收了吓阻之效,三贝子那一边人闻声忙止手不攻,跃出圈外,练武人都讲究昏夜见物,虚室生白,均看清树荫中掠出一怪面中年人来。
  只见谢云岳目光闪烁,沉声问道:“你们为何不遵守江湖交手规矩,群殴一人,是何理由?”
  这群三贝子府中的一班能手,却是明眼人,目睹谢云岳身法之快,无与伦比,七八丈距离,一撩而至,倘非绝乘轻功,无法臻此,心内不无畏怯,这一群人之首,名唤铁背鹰唐尘,连同一干人等号称大内八鹰,这八人昔年均为闽粤大盗,名震南边疆,后以犯案太多,又得罪正派高人,非剪除不可,无法容身,被三贝子网罗门下。
  铁背鹰唐尘答道:“阁下不明个情由,妄自加责,此非江湖恩怨可比,何况此贼为唐某打中‘子午闷心针’,纵然放却也活不了多少时候,反不如束手持擒,送上问明情由,如从轻发落,送交当地官府,还可落个活命,再则我等也可复命卸责。”
  谢云岳冷笑道:“我老人家向来不听这些,只凭自己喜怒伸手,本来以多袭少就看不惯,你说出已打上‘子午闷心钉’还要围袭,我老人看得更来非伸手不可,你若看我老人家-个面子,将解药送上,咱们各走各的岂不是好得多。”
  铁背鹰唐尘暴怒道:“你是谁,唐某就不信你能在八鹰下中救出此人”
  谢云岳尚未答话,突然八鹰中一人撮口长啸,响声清彻,这么大的风犹不能掩住,谢云岳眼明闪身一掠就欺近那人身旁,一抬手风快地扣那人右腕脉。
  那人也是一等高手,怎会让他擒住腕眼,左掌并戟,电闪地往谢云岳袭来的手一划,指尖带起劲厉锐风,这一式“金刚沉指”若容划上,谢云岳这只手必然重伤。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谢云岳虽未把他这一招“金刚沉指”放在心上,却也心内微惊,北京究竟是藏龙卧虎之地,武林能手齐为大内收罗,看这八鹰当非一流好手,但由此可见一斑。
  此时,谢云岳右掌倏地一翻,便错出来掌之上,电光石火地向下一压一拿,忽地那人一声惨叫,左腕脉业已被谢云岳掐住,谢云岳此种招式,就是他那奇绝天下的“轩辕十八解”中的制龙手法“五岳镇龙”,去势之奇,着实玄妙难测。
  正在谢云岳向那人出手时,金仲寒被“子午闷心钉”毒迫延全身,已呈不支之势,摇摇欲倾,强力逼穴支持。
  铁背鹰唐尘狡猾如狐,暗使眼色命同党速退,自己一欺身两手奇正并施,疾点上金钟寒的“哑”“昏”诸穴,一把挟住,往林荫内遁去,其余六人已先一步溜走。
  那被谢云岳擒住之人,见同伴一个个溜走,竟然让自己陷入绝地,视危不救,这一着无疑问他远较谢云岳制住自己腕脉还要沉痛十倍,更恍然认出酒肉朋友的虚伪可怕,他真不敢想,三十年过命刎颈之交竟如此对待他,不由神色大变,双目噙着泪珠。
  谢云岳也发觉铁背鹰唐尘挟着金仲寒遁走,他心想:“这样也好,金钟寒被打中‘子午闷心针’,反正他们不会让他死去,先要用上解药,自己此时救走,还得费上好些手脚,便先由他们走去。”此时一见这人神色,遂笑道:“你此时明白了吧!替人家做走狗奴才是否值得,我老人家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交情彼此间深浅,但知你们都是些句心斗角,见利负义之辈,纵然我老人家放过你,看你有何颜面返回三贝子府。中…”
  话声未了,谢云岳手一扯,将那人带隐入树丛中。
  狂风怒吼中,蓦落下四条身影来,望了望四周一眼,接着又掠身飞去,谢云岳看出那是高黎贡山四老。
  被擒那人是八鹰中名唤南海鹰庞泰,见谢云岳听觉这么灵敏,心中十分骇然。
  谢云岳微微一笑,道:“现在我老人家要制你死命,只是反掌之劳,不过念你尚存悔悟心理,免去一死,现在你可说出傅六官及傅婉两人禁在何处,便任你自去。”
  庞泰更是惊骇,两目圆睁,抑制不住那面上惊诧之色,道:“原来你老就是怪手书生俞云,我庞泰折在你老人家手上,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
  谢云岳微笑道:“怪手书生功力超越古今,我老人家这点萤末之技,怎能及上他。”
  庞泰仔细瞧谢云岳面像与宫门二杰所说形像不符,不由信了,当下便道:“傅家祖孙二人确是禁在三贝王府中,但究囚在何处,在下也不知,因三贝子府邸别墅甚多,当时被擒时听说送在万字楼,现不知移囚何地。”
  谢云岳听了,不由心生烦躁,急道:“府中有什么人清楚他们囚禁之处,究竟这些阴谋是由何人设计的?”
  庞泰沉吟一阵,慨然道:“反正在下也不想回去了,如今实话实说吧,三贝子府中只有一人极其清楚,便是恶师爷沈上九,此人出身天山门下,身手确是高绝,但这阴谋是镇风寺方丈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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