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孽海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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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孽海佛光-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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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仪不禁好笑,又很有些佩眼。

  虽说“鼻子灵”这话总会让人想起一种和小王身份很相近的动物,但也毕竟是一项本领。

  而且是非凡的本领。

  上官仪挑了一家大酒楼。

  大酒楼的生意总是很好,客人总是很多。

  人多眼杂,耳朵也杂,本来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可只要你能掏得出白花花的银子,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为只有大酒楼里,才会有单间雅座。

  上官仪有银子。

  所以他和小王很快就坐在一间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就只有满满一桌酒菜的单间里了。

  小王看见上官仪一出手就是两块足有二十两重的银子,不禁眯起了眼睛。

  店伙计退出去后,他忍不住道:“公子最近好像发了一次横财嘛。”

  上官仪笑道:“哪里有什么横财,这是家里托人送来的,要不是这笔钱,我还进不了禁军,于先生托的人情岂非白费了。”

  小王“嘿嘿”干笑了几声,道:“我就知道公子爷一定是有大来头的。”

  上官仪正替他斟酒,闻言一怔,道:“此话怎讲?”

  “公子”后面加上了一个“爷”字,这变化发生在小王口中,绝非寻常。

  小王笑道:“公子爷何必瞒着呢?我都知道了。”

  上官仪淡淡一笑,举杯道:“来,来,喝酒。”

  他的心跳已经加快了。

  小王到底“知道”些什么?

  “公子爷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小王的声音低了下去,表情也变得神秘起来。

  上官仪微笑着啜了口酒,道:“不就是为了它?”

  小王摇头道:“我可是受人之托。”

  上官仪淡淡道:“谁?”

  小王往前凑了凑,低声说了几个字,他的声音比蚊子哼哼还要小得多。

  上官仪差一点跳了起来。

  “他……他不是····不是……被刺了吗?”

  上官仪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但他的声音仍然颤抖起来。

  小王点点头。

  “他没死?”

  小王略显得意地一笑,道:“有我们家老爷,他当然死不了。”

  上官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小王凑得更近,道:“要不是佟太人说起,我也不知道公子爷原来是他的亲戚,公子爷早说了,想进禁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也用不着费那许多银子了。”

  上官仪勉强一笑,道:“不瞒老哥,我也是前几天刚知道,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兄。”

  小王赔笑道:“再远也是亲戚嘛,公子爷千万不要再客气,叫我小王就成了。”

  上官仪道:“什么话!他现在在哪里?老哥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小王忙摇头,道:“不行,大白天可不行。”

  上官仪奇道:“为什么?”

  小王凑到他耳边,道:“佟大人还活着的事,除了我家老爷,石花村的卜先生和柳侯爷家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听见“卜先生”王个字,上官仪就知道佟武这次真无异于到鬼门关上走了一道。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他伤势极其严重,于西阁是不会去找卜凡的。

  他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道:“卜先生怎么会知道?”

  小王道:“我家老爷手上缺一两味药,只有他手里有,就让我去把他请来了。”

  上官仪道:“卜先生还在城里?”

  小王道:“昨天下午,佟大人醒过来后,他就回石花村去了。”

  上官仪又替他斟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道:“佟大人没死,应该是件好事,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

  小王道:“这是柳侯爷夫人的意思。”

  上官仪已有些明白了。

  小王道:“佟大人是柳夫人早已相中的东床快婿,当然不愿意外面有关于佟大人的一些闲话。”

  上官仪道:“被白莲教的人谋害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哪里会有什么闲话呢?”

  小王道:“公子爷不会不知道刺客是谁吧?”

  上官仪道:“据说是那个卖艺的芙蓉姑娘。”

  小王道;“就是。”

  他的表情又神秘起来,悄声道:“据说佟大人被刺时,是单独和她在一间屋子里,更奇怪的是,佟大人没穿官服,芙蓉姑娘却是男装打扮,公子爷你想,这要是传出去,风言风语还能少得了?”

  上官仪点点头,道:“也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锦衣卫的马指挥严禁军官们谈论佟武被刺事件了。

  其实这对上官仪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佟武未死的消息一经封锁,洪虓等人也就无法得知,上官仪与佟武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

  小王猛吃了几口菜,又唱了一杯酒,方道:“佟大人现在在太医院的一间小跨院里养伤,他让公子爷想办法去见见他。”

  上官仪沉吟着,道:“王老哥,你有没有办法?”

  小王为难地道:“要是让我家老爷知道…·”

  上官仪道;“你来找我,于先生不知道?”

  小王道;“佟大人特意吩咐过,这件事只能作我俩人知道,他也是替我家老爷着想。”

  上官仪暗自好笑,道:“是啊,要是柳侯爷家里知道你走漏了风声,可够你受的!”

  小王吐了吐舌头,赔笑道:“公子爷,你可不能害我。”

  上官仪举杯道:“哪能呢,我自己想办法好了,来、来,我敬你一杯。”

  小王顿时显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不迭干了一杯,抹了抹嘴边的酒渍,道:“公子爷,你去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

  上官仪道:“为什么?”

  小王道:“那个院子外有十好几个侯爷府的侍卫把守,日夜轮班,看得严着呢。”

  上官仪笑道:“老哥尽管放心,总之我不会连累你和于先生就是。”

  小王忙替他斟酒,赔笑道:“公子爷,小的敬你一杯!”

  他已改口自称“小的”了。

  十几年跟班饭不是白吃的,小王见风使舵的功夫,绝对可称一流。

  酒至半酣,小王看了看窗外的日色,忽然说该走了。

  上官仪道:“老哥还没尽兴吧?还早呢,午时刚过,你急什么。”

  小王道:“回去晚了,又该倒霉了,公子爷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这几天脾气大了,两天前为请卜先生的事,小的就挨了他一顿好骂。”

  上官仪道:“卜先生不是请到了吗?”

  小王道:“请是请来了,可来晚了几个时辰。”

  上官仪道:“路上耽搁了?”

  小王愧笑道:“不是。那天也不知怎么了,我在卜先生家前厅等他,忽然就睡着了,卜先生好心,看我睡得香,就没叫醒我,结果天黑了才回城里来。”

  上官仪目光一闪,似是不在意地道:“一定是前几天没睡好。”

  小王道;“怪就怪在这里了,我可是从来就不缺觉,怎么会一下子就睡着了呢?”

  上官仪微笑道:“干脆,你回去就说今儿是我请你喝酒,想打听一下哪天于先生有空,我好去登门拜谢。”

  小王顿时大喜,道:“谢公子爷,这样小的回去就好说话了。”

  上官仪微笑着,一面替他斟酒,一面暗自奇怪。

  做跟班的人一般都是很小心谨慎的,怎么会在别人家的前厅“一下子”就睡着了呢?

  这件事绝不简单。

  ***   ***  ***

  夜。

  黄昏的时候,天空中就飘起了小雨。

  入夜,雨越下越大了。

  上官仪披着一件蓑衣,带着顶斗笠、展开身形,飞一般闪过一条条街,一条条胡同。

  在这样的雨夜,根本不用担心会撞上巡夜的兵丁,当然更不用担心惊世骇俗了。

  其实,就算撞上也没关系。

  他整个人已化做一道淡极的影子,在密密的雨帘和沉沉的夜色中,如果他真的不得不自一个人身边掠过,那个人也只会以为突然刮过了一阵风而已。

  凉丝丝的雨水扑打在他脸上,顺着脖子流下,很快已将他胸前浸湿了一大片,但他却觉得很畅快,很舒服。

  他已经很久没有全力施展过轻功了。

  这种几达极限的速度带给人的那种奇特的享受,绝非其它任何事情可比。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佟武还活着。

  而且,他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小王说的没错,那座小跨院外,的确有人守卫。

  八名侍卫分成四组,分守在院子四面。

  侍卫们也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上官仪接近院子时,雨下得更大了。

  侍卫们却很尽职尽责,一个个如标枪般直立着,看不出他们中任何一个有半点想找个地方避一避雨的意思。

  看来,安远侯柳升治军有方果然是名传不虚,连他府中的侍卫也训练得如此精悍。

  由此也可看出他对佟武的看重。

  上官仪贴身在一株大树后,一时还真拿不准该如何进院里去。

  他可不知道这些侍卫的武功火候,但仅从他们在大雨中仍然挺直如标枪的身姿看,功力应该不弱。

  如果他直接掠过墙头,会不会被他们发现,还真不敢肯定。

  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浓云翻滚的天空。

  上官仪深深吸了一口气。

  闪电过后,就将是炸雷。

  上官仪清楚地看见,他右侧的四丈远的墙边,那两名侍卫都抬起了手,显然是要捂住耳朵。

  “咔喇”一声,雷声震得上官仪耳根生疼。

  真是天公作美。

  轰隆隆的雷声还没过去,上官仪已置身院内了。

  只有西厢房内,还亮着灯光。

  上官仪悄无声息地到廊柱边,摘下斗笠,脱去蓑衣,靠着柱脚轻轻放下了。

  他可不想在走廊上留下水渍。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大意都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恶果。

  窗户上糊着厚实的棉纸。

  上官仪伏在窗边,伸出一根手指,在窗角边慢慢抠出了一个小孔。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于西阁。

  于西阁坐在灯下,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捏着一张纸。

  他显然已困倦了,因为上官仪将眼睛凑在洞口时,正好看见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紧接着又是一个。

  然后他的眼皮慢慢合上,脑袋也慢慢往一边歪去。

  上官仪伸指对着洞口,轻轻一弹。

  于西阁立即斜歪在椅背上,不动了。

  只要不给他解开昏睡穴,他铁定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上官仪自袖中摸出一柄短刀,插进门缝,轻轻挑开门栓,轻轻巧巧一个转身,人已在屋里了。

  佟武正躺在靠墙的一张大床上,鼻息沉沉。

  屋内药香弥漫。

  上官仪刚一进门,就发现这种药香他很熟悉。

  他走到桌边,端起桌上小半碗紫黑色的药汁看了看,凑到鼻端闻了闻,终于忍不住浅浅啜了一小口。

  他的脸立刻皱缩成了一团。

  没错儿!正是五仙保元场!

  于西阁睡着后,手里捏着的那张纸飘到了地上,上官仪捡起看了看,不禁摇了摇头。

  纸上密密写着佟武清醒后病情有可能会发生的几种反复,以及与之相应的救治方法和所用药方。

  不用细看,上官仪就知道这张纸是卜凡留下的。

  朋友做到卜凡这个地步实在不容易,可做人如于西阁这般,也真够累的。

  上官仪将这张纸轻轻放到于西阁的腿上,感慨地摇摇头,走到床边坐下了。

  佟武慢慢睁开了双眼。

  上官仪微笑道:“大半夜把我叫来,自己却躺着享清福,你可真够朋友。”

  佟武喘了口气,道:“她的罪名一定……一定是谋……

  谋刺……”

  上官仪点点头,道:“我知道不是她。”

  佟武道:“是……是谁?”

  上官仪摇头道:“不知道,芙蓉说是一个蒙面人。”

  佟武道:“你……你见过她?”

  上官仪苦笑道:“见过。在锦衣卫大狱里的大堂上。”

  佟武吃惊地道:“你怎……怎么……”

  上官仪笑道:“那天杨思古请客,结果在场的人全被带到锦衣卫,我今天早晨刚出来,杨思古和羽林卫的几个军官还在里面。”

  佟武想了想,道:“杨…··请客?他一定是想套出那天……  没赌的几个人…··的家世,看能不能找……找到你。”

  上官仪道:“我也这么想。”

  佟武又艰难地咧了咧嘴,道:“可……可惜。”

  上官仪一怔。

  佟武道:“我们见……见面后,已…已经在无…··无锡给你找了·…一个家世。”

  上官仪又一怔,旋即长吁了一口气,道;“真有你的,这么说,现在我连锦衣卫也不用担心了?”

  佟武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仪走到火炉边,倒出大半碗药汁,端到床边,将右臂塞到枕头下,托着佟武慢慢坐起来,道:“喝了它。”

  佟武无力地摇着头,道:“这药一实在太…··太苦了。”

  上官仪不禁一笑。

  暂时他还不想让佟武知道,正是这种“实在太苦”的药,他上官仪才活了下来。

  他将药碗一直凑到佟武嘴边,道:“今晚我们有很多事要商量,你不打起点精神来可不行。来,张开嘴,屏住气。”

  佟武无奈,依言而行。

  上官仪飞快地将大半碗药计都倒进了他的喉咙里。

  佟武喘了两口气,整张脸立刻皱缩成了一团。

  上官仪左臂扶着他,左手掌轻轻按在了他的膻中大穴上。

  佟武道:“不……不行。”

  上官仪道:“放松!凝神,不要妄动真气。我只是助你将药力化开。”

  佟武无神的目光抖动了一下,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眼,立刻,一股强劲而又浑厚柔和的暖烘烘的内力自上官仪掌心直透进他胸间,在他的胸腔内缓慢地流转着。

  很快,他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内气流转。

  一个周天。

  二个周天。

  渐渐地,他本身的内息也被带动了,在周身奇经八脉毫无阻滞地通行一周,渐渐返归丹田。

  佟武睁开双眼,看见上官仪正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对着他微笑。

  他深深低下头,道:“谢主人。”

  上官仪微笑道:“不必。”

  佟武深深吸了口气,直觉浑身通泰,如果不是背部锐利的刺痛,他简直会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受过伤。

  上官仪道:“经络虽已打通,但外伤还很严重,加上你失血过多,还是要多注重调养。”

  佟武道:“是。

  上官仪顿了顿.微微一笑,道:“安远侯对你很看重啊。”

  佟武苦笑道:“其实,这也不能算件坏事,至少,洪虓他们现在就拿不准我到底死没死,我们的行动也就不受限制。”

  上官仪道:“这是一方面,可从另一方面看,我很担心。”

  佟武道:“担心洪虓干脆从京城撤走,一力巩固他已经取得的成果?”

  上官仪道;“不错,而且,一旦洪虓真的以为你已被刺身亡,就绝不可能再调吴诚来京城,我们不能控制吴诚,就拿不到洪虓与血鸳鸯令勾结的证据。”

  佟武皱了皱眉头,忽然笑了起来,道:“上官兄,我有一个办法,既能将洪虓的注意力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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