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那么轻,怎么会那么厉害的剑法啊。”
“别人教,就这样,还有问题吗?”
“那教你的人一定也很厉害,是谁啊?你是要去找他吗?”
萧殊沉默片刻道“白使,他很厉害,我是要去找他。”
“白使!这不是被悬赏通缉的人吗?你师父怎么是这样的恶人啊?”白璃不知从哪拿出一张黄色告示在萧殊眼前晃了晃。
“昭天下有能之士,生擒黑白双使者赏千金珠,封万户侯,知其下落者,上报官府,赏百两银。”
萧殊一把夺过告示,栩栩如生的水墨画像,确是黑白双使无疑。
“你是哪里得来的?”
“还能是哪里,都贴满了。”白璃耸了耸肩,指了指街边,果不其然,隔不了几步路就贴有这通缉令,而且密密麻麻,纸张陈旧发黄,也无人围看,想来是贴了很久。
“这位公子是知道白使的下落吗?”一位身着云水衫,头戴方巾手握折扇的书生走上前来笑着问道,他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皆是腰挂长剑,神色高傲。
“别问了云师兄,这小白脸怎么可能知道白使的下落,就是他知道又能怎么样,他还能生擒不成,我看把白使换成小猫小狗,怕也非费一番功夫吧。”蓝衣女子说完,一众人不禁笑出声。
那云师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笑意道“小妹不懂事,还望见谅,在下青云宗弟子云台,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萧殊自然无所谓,但白璃却忍不了,瞥了一眼那蓝衣女子手中的通缉令道“他能不能生擒双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五只小猫小狗自不量力想试一试。”
“你”
蓝衣女子刚要发作就被云台拦了下来,萧殊也是摇了摇头,示意白璃不要徒增是非,名门弟子心高气傲,他可以理解,也无所谓,但若因此发生冲突却有些蠢了。
“叫我萧殊就可以了。”
“原来是萧兄弟,久仰久仰,我看萧兄弟一路风尘仆仆,想来未曾休息,此非皇城,也无甚好去处,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去那茶楼暂歇如何?”云台开口便是客套话,一听就是见谁都这么说,特别顺口。
“如此也好。”萧殊也正好想知道白使下落,这送上门来的消息没理由拒绝。
“就数你会说话,赏你这个面子。”白璃一看到云台身后师弟师妹一副心比天高的样子就反感,你们看不起人,那好,我就更高傲,比你们更看不起人。
“不知这位是?”云台也不计较,笑着问道。
萧殊还没回答,白璃抢先说道“我是他妹妹白璃,怎么了,请男不请女吗?我想不到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还有这嗜好?”
云台闻言不由满头黑线,自己随口问问还被扣个奇怪的帽子,冤不冤啊,回头看到师弟师妹们皆是忍着笑意,尴尬的笑了笑“令妹还真是古灵精怪。”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萧殊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模样,看的他一愣一愣的,这对兄妹还真是奇怪。
此处茶楼虽无山珍海味,却也雅致非常,二楼的每一间皆由屏风分割,上绘青竹雪梅,配上一杯汤茶,琴声绕梁,久久不绝,更奇特的是,此处若要品茶,需得自己沏。
“萧兄,你看此处如何,茶是上好的竹青,一曲高山流水,天涯何处觅知音。”云台将滚热的水倒入紫砂壶内,轻轻晃了晃,将水倒掉,用茶匙将茶荷内的茶叶拨入壶中,大约三分之一左右,但他不急着冲泡,将茶盅置于身前,用那滚烫之水倒入其中,再行温杯。
“早知道师兄痴迷茶道,还无甚好去处,明明就是见猎心喜,我看他早就按耐不住想来此处吧?”蓝衣女子看着云台全神贯注沏茶的模样,不由低声浅笑。
萧殊是全然看不懂,泡茶直接把茶叶放进去,那水一烫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来来回回半天才沏了一壶。
云台连同杯托和茶杯一并放置在萧殊和白璃面前,一脸自信的说道“在下略通茶艺之道,两位不妨一品。”
“诶,师兄,我们的呢?”另一名看上去有些青涩的少年不乐意了,这一壶茶合着就分了三杯,没他们的份。
“对啊,师兄,你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其他人跟着起哄。
“云师兄的茶你们还没喝够啊,自己泡去。”蓝衣女子一把将那少年的头摁在桌子上使劲磨了磨,同时用和善的眼神看了看其他人,众人顿时噤声。
云台虽懂茶道,但萧殊却不会品茶,接过茶杯只道了声谢,轻轻吹了吹,也不闻,也不看,一饮而尽,白璃坏笑着有样学样,也一口喝完。
云台嘴角微微抽搐,自己这般用心的泡茶,合着就给这俩人解渴了,不过好在他也心宽,不在意这些事,倒是蓝衣女子见此对萧殊和白璃更加反感了。
“不知萧兄和令妹是哪派的高足?”云台合上茶杯,试探性的问道。
“我没有门派。”萧殊说道。
“原来如此,我见萧兄拿着通缉令,莫不是知道双使下落?”
萧殊没有回答,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旁沸水壶,往自己茶杯里倒满一杯,瞥了一眼云台,端起茶杯笑了笑。
云台犹豫了一会,他哪里会不知道萧殊根本不想多说,自己虽不看重官爵财富,但若能生擒双使,不说门派名望将更上一层楼,便是自己也会名扬江湖,知道双使下落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至今没有人通报过官府,一旦朝廷出手,那还如何一展身手,大家都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领着高手前去,有人妄图借此名扬天下,有人希望加官进爵。
面前这人普普通通,甚至连门派也无,如何知道双使下落,但看他样子又不似作假,一旦他为了数百银两告知官府,惹得人尽皆知,那就功亏一篑了。
“这样吧萧兄,我出十倍官府许诺的银两,你把消息告诉我们,且不得再与第二个人说如何?”云台犹豫了一会开出了价码,千两白银他还出得起。
“哦?”萧殊有些讶异,他倒看不出来这个书生模样的人这么有钱,千两白银和不是小数了,一般门派根本拿不出来,这青云宗看来绝非寻常。
“但是同样的,若你违诺,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蓝衣女子冷声说道,云台这次没有拦她,手中折扇轻轻一合,没有多言。
“万金珠我不知道你出的出得起,但你总不能封我做十万户侯吧,有这个官职吗?”萧殊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台。
身旁四人闻言就要拔剑,云台手轻轻一压,笑意渐收“萧兄何意?”
“字面意思。”萧殊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水。
云台手一拍茶桌,那紫砂壶盖子腾空而起,壶内沸水如珠玉浮空,折扇一开,一扫,水珠如箭离弦朝萧殊直射而去。
“萧兄这么渴,我再请你饮一杯如何?”
云台自负内力深沉,同辈之间也仅有几位对手而已,不愿伤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此举不过为了吓吓萧殊,实则每一粒水珠都是擦着萧殊衣角,发边过去的。
萧殊仍是不为所动,任凭那水珠在自己身旁雷霆般射过,打穿了屏风,甚至在木墙上击出一个个小坑,依旧是自顾自喝着杯中水。
云台见此不由心中一震,如此处变不惊如怎会是普通人,莫非自己真遇上了什么高手,竟能在顷刻间看穿自己的手法不成。
第14章 忘我初心·犹记当年价钱()
云台一眼就看出了萧殊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本来他也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被如此轻视还是头一回,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合上折扇。
“既然如此,云台倒向先行领教一番萧兄的高招。”收起了笑容,面色变得郑重,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完全不同于方才模样,眼神完全锁定了萧殊,无形的压迫感自他身上散发,即便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压力。
“哦,你要在这和我打?”萧殊环顾四周,看着一个个避而远之的客人,还有敢怒不敢言的茶楼老板和小厮。
云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战意,微笑道“此间切磋,难免有损,却是不雅,城北有一靶场,便去那如何?”
话音落,也不等萧殊回答,一个纵身便下楼去了,那蓝衣女子见此说道“你们留下照顾青呈,我跟云师兄一起去。”
“怎么办,要去吗?”白璃笑嘻嘻的问道,她就喜欢看萧殊头痛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去?是你知道双使下落还是我知道啊,走吧。”萧殊叹了口气,也不着急,慢吞吞的踱着步,说实话他身法很厉害,剑法很厉害,内元很深厚,但唯有一点,轻功奇烂无比。
紫阳真解中虽然也有轻功讲解,身法上也涉及一些轻功,但终归粗浅,仅仅局限在凝气轻身的程度,而且极其耗元,完全是吃力不讨好,那些轻功真正出尘的高手,点草飞身,踏水不沉的借力之法,对于萧殊的轻功来说是不存在的。
从云台一纵一跃他就知道,自己和他去争一时之先,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即便自己可以靠着内元跑得很快,跑得很久,但两条腿终归跑不过这些个会飞的,毫无胜算,与其如此不如从容些,慢慢走过去还显得更有高人风范。
不过萧殊不说,白璃还真当他懒得和云台争,也慢悠悠的跟着萧殊走,就和逛街没什么区别,东看看,西逛逛。
这时白璃才发现,自己让萧殊管钱财,绝对是一个极度错误的决定,每一样商品萧殊都要货比三家,细细算一番差价,然后确定出真正市价,才会决定买不买,这是他儿时就养成的习惯,养母给的钱总是很少,每一文他都是认真对待。
“喂,这是我的钱啊!?”白璃终于忍无可忍,她完全受不了这个对钱有种莫名执念的人,买个东西就这么费劲,明明也不缺钱。
“听我的,你不会吃亏,买什么,怎么买,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萧殊非常郑重的对白璃说道,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钱是你花时间用劳动获得的,而时间就是你的生命,用生命换来的钱,如果花的不郑重,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额”白璃发现自己完全无言以对,又受不了萧殊这幅奸商买东西的样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买了,省得心烦。
萧殊看着白璃赌气的越走越远,感觉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是好心想帮她省钱还买到好东西,怎么就生气了,他发现自己真的是看不透白璃。
“糖葫芦,三文钱一串。”
“刚做的糖人,只要两文钱。”
白璃独自一人朝前走了一会,发现萧殊人没了,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跟丢了吧,而且城北这个目的地,还有比走主道更快的吗,回头才发现,他站在糖葫芦摊面前,完全走不动道,左看看糖葫芦,右看看糖人。
白璃不禁抚额,到底谁是小孩,走进了才发现萧殊在和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板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店家,这糖葫芦明明两文钱就够了,你卖三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萧殊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仿佛看到了什么心爱之物被人玷污了一样。
“少侠一看就不懂行情,两文?那是两年前的价格了,现在行价就是三文。”店家丝毫不为所动,完全看不起萧殊这样人,买就买,不买就不买,还指点起江山来了。
“凭什么!凭什么就涨价了,你看人家卖糖人的,两年前是两文,现在还是两文。”
“糖葫芦受众广,爱吃的人多,我就涨怎么了,你问问他卖糖人的敢涨吗,他涨三文有人要吗?”店家嗤笑一声,这卖糖人的还敢摆摊在自己边上,明摆着抢生意,但自己完全不怕,你价格低又怎么样,我卖的就是比你好。
萧殊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看来不把他说服了,是不会罢休的,完全忘了那个先行一步的云台还在靶场等他。
“哎,得了得了,店家我包了。”白璃站在一旁听了会,越听越不对劲,果断拿出碎银甩给店家,抢走了整把糖葫芦,白了萧殊一眼。
“看到没,别人就是爱吃,你管得着吗?谢谢姑娘啊,给,这找您的钱。”店家拿着钱果断走人,留下边上那个卖糖人的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诶,你怎么回事啊,你这是被他骗了你知道吗?”萧殊真的不明白,自己都说了这糖葫芦不是这个价格的,为什么还要买?
“我乐意,你管我啊。”白璃拿起一串美滋滋的舔了起来。
萧殊有些生气了,这不是故意和自己做对吗,而且完全没有道理的和自己做对,看着白璃一个人抱着整把糖葫芦吃,不知道怎么的,就更气了。
白璃偷偷的看着萧殊生闷气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她也是真的不明白,什么样的人才会有时冷漠的像个石头,有时又幼稚的像个孩子。
“给你,都给你,我就吃一串,行了吧。”白璃哄孩子一样的把糖葫芦全塞给了萧殊。
“干什么,这么贵的糖葫芦我吃不起。”
“不要啊,不要我每颗都舔一下,都归我!”白璃见萧殊还耍小孩子脾气,恶狠狠的威胁道,轻轻张嘴,作势就要舔那一串串红亮晶透的糖葫芦。
“你这样吃是浪费!糖葫芦要一颗颗吃才好。”萧殊终于看不下去了,眼疾手快的夺过白璃手中的竹竿,护宝似得藏在了身后。
“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白璃笑得合不拢嘴,嘴里的含着的糖葫芦都差点掉了出来,眼泪都笑了出来,她还以为萧殊和那个人一样,如此看来,何止是不一样,完全是天差地别。
若是他,莫说糖葫芦,权力富贵难动眉梢,绝世美色如同朽木,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道,只有自己的心,万千繁华,皆如云烟过眼,转瞬即逝。
但白璃不知道的是,对于萧殊来说这一切恰恰相反,他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忘我之境,只为心中所系而存在,或人,或物,或事,此也是忘我意境者的破绽所在,而一个自私的人是不可能修成,甚至不可能体会到忘我的感觉。
茶楼距离城北靶场不近,但也不远,两个人以着饭后散步的速度莫约走了快一个半时辰,一直走到晚霞漫天,才遥遥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不少麻绳绑扎而成的靶子立在其中,上面插满了木箭。
不知为何,熙熙攘攘的人早已围聚在一边,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场中间站着一男一女,正是云台和那蓝衣女子,天知道他们站了多久。
萧殊左手捏着一串糖葫芦吃,右手还抱着一整把插满糖葫芦的竹竿,站在人群中显得尤为突兀。
“诶,你也知道了,生意都做到这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见萧殊抱着许多糖葫芦不由感慨道。
“发生什么事了?”白璃一旁打岔问道。
“你不知道啊,这青云宗弟子与人在茶楼约好,到此处论武,我也是听人说才来看看,不过青云宗弟子我倒是看到了,那约战之人却不知何时来,等了半天了,也没个影,刚开始人更多,现在已经散了不少。”
“我看那个人是不敢来了吧,嘻嘻。”白璃坏笑着又从萧殊竹竿上拿了一串糖葫芦。
“我看也是,今天怕是没戏了,诶,店家你这糖葫芦怎么卖啊?”
“四文钱一串,货比三家,绝对行价,我不会骗你的。”萧殊脸不红心不跳,非常淡定的说出了价格,差点又把白璃给噎道了。
“四文钱?难道我记错了,算了,给我一串吧。”那高瘦男子皱眉仔细想了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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