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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先是见自己一席话将珩玉给说的神散道消,本就懊悔恼怒,又被白君一而再的相逼,此刻已然是动了真怒,眼见素问一剑打散了灵潮,玄一心中怒意更甚,她右手一引,只见那原本散去的灵潮化作千万丝线,竟是死死缠住了素问。
“玄君!你常说不要忘了自己是谁,素问敢问一句,现今的玄君可还是当年北荒玄海那位上善若水的仙人?”素问朗声道。
“我”玄一闻言不由语塞。
素问屈指一弹剑身,铮铮剑鸣霎时震断了丝线,玄一此刻修为十不足一,但素问却比她更加不如,他身为珩玉的元神道剑,珩玉神散之时,他本也该随之神散剑折,奈何珩玉早年散去仙道修为之时,为了不让素问被魔所染,便将两者的连系彻底切断了,这导致了素问虽仍属仙剑道兵,却也大不如前。
“玄君且慢动手,还请听我一言,珩玉之死非是您的过错,他早知自己有此一劫,您可知他为何愿意带我来虚灵界?因为珩玉曾说,若是我成魔,你便斩了我。如今他虽神散道消,却也不曾入魔,天颂三莲,已是他最大的安慰,玄君啊,我并非是阻你,我是在救你!”
素问所言字字心惊,玄一神色不由黯然,原本抬起的手也慢慢放了下去,她自顾自喃喃道“死局难解,是仙是魔还有什么分别?”
“若您已然成魔,那此局便真的死了,但我敢问一句,您是魔吗?”素问高声问道。
“”
玄一沉默不言,这个问题她不愿答也不敢答。
“玄君!还请您告诉我,您是魔吗!?”素问再度厉声喝问。
玄一身形微微颤抖,她转身低头注视着珩玉留下的三莲,随之又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是。”
素问闻言紧绷的内心顿时松了一大半,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若此局真是死局,灵尊如何敢与弥忏赌斗,那个境界的人,因果天数皆在一念,就连他们都能想到的事,灵尊如何会想不到,此局自然是有解的,至于如何解,其关键还在这个飞升误入虚灵界的萧殊身上。
“那小子身上有太清境道者留下的道印,我无法窥探,还需您来解印才行,想来应该是登仙道有了动作,毕竟过去千万年了,说不得当年的死局已经有了解法。”
素问长长的出了口气,回身朝萧殊的方向望去,不过他心中仍是怅然,珩玉已死,纵然回了登仙道又能如何,自己也不过是一柄无主且受损的道剑罢了,只待下一次天劫落下,也许
“何必说的这么勉强,你本就不是魔啊,玄一,我才是魔”
那个声音犹如毒蛇吐信,惊得玄一如遭雷劈,身形摇摇欲倒,仙人本是无泪,可为什么为什么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径直朝三莲落去。
‘她’试图伸手接住这滴眼泪,可不知为何,手却怎么都动弹不了,玄一红着眼睛道“我事事都阻不了你,可唯有这件事,你别想拦我。”
“你疯了!?天颂三莲乃至圣之物,你这么做只会让它被魔所染,这可是珩玉最后的痕迹了,你连它都不放过吗?你这个女人何其歹毒!”‘她’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我本为一神,分化出你这等东西,我承认自己歹毒。”玄一心中冷笑着回应道。
“你当真不想活了!?若被素问察觉,天下虽大,再无你我容身之处,届时登仙道杀你,鬼道渊亦要杀你,你这么做除了让你我陷入死境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她’质问道。
“因为我想起来了,我曾经也是仙啊。”玄一笑道。
晶莹的泪珠坠落在莲花上,即便‘她’全力争夺控制权,仍是没能阻止这一幕的发生,泪珠砸的花瓣稍稍朝下一弯,又回弹了回来,可那与泪珠接触到的地方宛如被火灼烧一般升起一阵黑烟,至圣至洁的天颂三莲竟是逐渐散发邪异魔气。
“可笑哈哈可笑至极,你也算仙,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你真是那上善若水的仙人,不,哈哈,若是如此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仙!也不可能分化出我来,更不可能入了此局,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却想回头!?玄一我告诉你,晚了!晚了!”‘她’立刻出手将染黑了快一半天颂三莲收入识海,并未被素问察觉。
“玄君,您怎么了?天颂三莲呢?您收起来了吗?”素问眼见萧殊拦下了白君,回身却见玄一闭目站在原地,不言不语,而地上也不见天颂三莲,他虽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三莲我收起来了,若此局真有解法,说不得还能将其带回去,也算给太虚宗,给剑阁一个交代,让那群伪仙好好看看,到底是谁道心有瑕,到底是谁愧对仙这个字,走吧,且让我看看,这道印是哪位仙长所留。”玄一笑道。
“好。”素问点头道。
“那两个虚魔杀了赤,你却要让我罢手?我管它什么登仙道,杀我龙族,都该死!”
白君余怒未消,任凭萧殊说的天花乱坠,她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虚渊已成地狱,悬顶之剑终是落下了,只是落得太快,太早,太让人猝不及防,湫又下落不明,一切都结束了,什么登仙道与她何关?
“你要报仇,我不拦你,但我就问一句,你真杀得了她吗?”
白君要为赤报仇,于情于理萧殊都没有理由拦她,可有一点,白君真能杀得了玄一吗?答案显而易见,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哪怕玄一放弃抵抗,任由白君施为,恐怕也难伤其分毫,真要激怒玄一,恐怕到时候死的是白君,当然了,白君身受血咒,哪怕死了也能重生轮回,继承记忆,可这件事萧殊并不知情,他与白君定下了血契咒缚灵约,白君若身死,他也活不了,白君这种明显找死的行为,他不得不拦。
“你是怕我死了连累你?”白君冷笑着反问道。
“直白的说,是。”
萧殊不喜欢说什么漂亮话,若没有灵约束缚,他绝不会拦白君,不干涉别人的选择,不惹因果,这是他一贯的准则,不过这一次涉及自己的生死,他就不得不插手了。
“你!?滚开!你若再阻我,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块杀了!?”
白君不由为之气结,当即凝聚灵力,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对灵力的控制力不知为何大幅度下降了,别说龙族秘法了,就连最为普通的咒术都无法轻松施展,她转而怒视萧殊厉声道“你做什么?!”
萧殊摇头道“我也不愿如此,但你执意不听的话,我没有办法,白君,死其实很简单,闭了眼,咽了气,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什么痛苦都没了,我承认,这何尝不是一个解脱的好办法,活着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是啊,既然如此,何不一死了之呢?”
“你这算是在劝我?”
白君越听神情越是古怪,她被萧殊说的一头雾水,连生气都给忘了,他这也算是在开导自己吗?
“可是啊,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你所牵挂的,关心的,喜爱的,哪怕是憎恨的,统统都会烟消云散,唯有虚无,没有尽头的虚无,那种感觉比活着的痛苦更甚百倍,千倍,玄一乃无相境的仙人,高我三个境界,纵然化身虚魔,修为不复当初,但依旧不是你我所能敌得过的,白君,你要报仇我不拦你,可你要送死的话,我要劝你一句,到此为止吧,其实纵然你不杀她,她也”萧殊叹了口气,玄一此刻的处境比死也好不到哪去。
“怎么,你是认定了我在送死?”白君怒极反笑。
“那条龙是我与珩玉所杀,你要报仇可以,珩玉方才已经神散道消,你不必再寻他了,至于我还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待到时机成熟,我会自斩赎罪,以偿业果,若你执意要亲手杀我也无妨,这幅身躯我本就难回登仙道,与其以魔身长存世间,倒不如借你之手了解这一世因果。”
第228章 劫缘一念·虚渊篇()
玄一说的诚恳,白君也知晓自己不一定就能杀得了她,但心中恨意仍是难消,她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不管,有什么目的也与我无关,但你在我面前杀龙族子嗣,若换做以前,单凭这一点我必要杀你,不过今日我可以罢手,希望你记住现在说过的话,萧殊,湫总说你是解封之人,我最后再信你一次,望你好自为之。”
还没等萧殊说话,白君飞身云端之上,显化万丈龙身,翅膀微微一震,便消失在西方的尽头,狂风随之卷席而来,目之所及云雾尽散,阴雨骤停,唯见天空月明星稀。
白君放弃报仇一来是没把握杀得了玄一,二来也是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将虚渊发生的一切告知炎君和明君,她管不了其他各族,唯有龙域她不得不管,否则这千万年轮回的意义何在?
“玄君你真的要”素问跟在玄一身后欲言又止。
玄一没有理会,她径直来到萧殊身前“你若信我便放开心神,这也许是破局的关键,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想了,若是那样的话我虽必死无疑,但你仍是可以照我之前说的,隐没气息,寻个地方藏起来,莫要让其他虚魔察觉你的存在,纵然外界尸山血海,你也千万不要现身,如此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前辈说笑了,我此生什么都不求,只愿问心无愧,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萧殊别的没有,剑倒是有一柄。”
萧殊洒然一笑,说罢便闭目放开了心神,任由玄一施为,这么做是极为冒险的行为,若玄一想要对其不利,顷刻便能让他身陨道消,但萧殊自然也留有后手,其一是舞蝶剑,他早已分化出了一股神念寄予其上,其二便是手腕上的佛珠,那位数次救他于生死危难间的红衣人。
玄一手指点在萧殊眉心,晦涩咒文顺着她的指尖逐渐灌入萧殊识海,时而蹙眉,时而迷惑,素问在她身后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玄一。
“找到了。”
片刻之后,玄一舒眉浅笑,从萧殊眉心摄出一道肉眼难见的白色细丝,但她打量了片刻之后,眼神忽然就变的惊慌起来,心中懊悔不已,好在这一幕萧殊和素问都没有看见,但她心中仍是惊疑不定“玉凰仙遗的冰弦?这怎么可能,当年我离开登仙道之时,他便已生五衰之相,纵有殊胜之善根也难挽道消下场,怎么会”
心念未定,玄一便觉周遭一切仿若静止,无论是身前的萧殊还是身后的素问,全都没了动静,天地陷入死寂,似乎这个刹那,她所处的时间和空间都被独立了出来,玄一心神不由为之一震,纵观登仙道,能做到这种事恐怕也只有那几个的老东西了,而他正在此列。
“玄君,这次当真是好久不见了,算算时间,千万年不止了吧,当年琴宴一别竟险些成了永别,这些年老道可想念的紧啊,不知在虚灵界过的可好?”
素衣皓首,头戴玉冠,手持拂尘的道人站在玄一身前,面容清瘦,算不得多英俊,却给人一种面善的感觉,明明知道这不过只是他留下的一抹神念罢了,但玄一心中仍是难以平静,她强自镇定道“玉京前辈,莫非您在他身上留下道印,就是为了来取笑玄一不成?”
“非也,非也,玄君莫要生气,老道这不是见了熟人,便忍不住想要多聊几句嘛,嗯?云策君道消了,唉,他若能熬过此劫,说不得便能道入太清,成就半圣,看来老道还是晚了一步。”玉京摇头苦笑道。
“玉京前辈,当年您不是已经”玄一欲言又止。
“天人五衰?哈哈,不可说,不可说,说了便破了,破了便醒了,醒了老道就要死咯,虽然老道早已堪破生死,不惧轮回,但能多活几年,谁愿意去死呢,太清境可太难修了,若转世重来,实在没什么把握,玄君,心不昧则道不散,仙非仙,魔非魔,劫亦非劫,很多时候解铃还需系铃人,谨记,谨记啊。”玉京意有所指的说道。
玄一思量了许久也没明白玉京这番话的意思,但她也不关心这些,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玉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她蹙眉环顾周遭,一副想问却不敢问的模样。
“玄君,你真以为灵尊会赌必输的局吗?也许在你看来,此界已成死局,可在我看来,胜负尚且未知,此刻的虚灵界就如同一幅画,其上的每一点墨水,皆是因果,但这幅画尚未完成,那两位仍在落笔,所以最终会呈现出什么,没有谁能预测的到,你可知此局最为关键的是什么?”
玉京拂尘一挥,两人眼前景象骤然变化,面前是一张大到难以言喻的白纸,它比天空还要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目之所及唯有洁白无暇的纸面,可渐渐的,纸面上多了些许黑点,它们彼此勾勒,成了山,成了海,化鹰,翱于九天之上,化龙,潜于沧海之渊,亦或化作蝴蝶,飞于花间,化作雨水从云层坠向地面。
“玄一不知。”
因果为墨,天地为纸,那该是何其玄妙的境界,圣人手段实在难以想象,玄一看的目眩神迷,心神险些失守,玉京再三呼唤她才回过神来。
“其中关键,便是楔子,以因果作画,自然不比正常的作画,可随意落笔,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纵然画的一团糟大不了就重来,可这幅画是没办法重来的,纵是圣人也无法抹消因果的痕迹,它需要一个楔子方能落笔,灵尊与弥忏圣者此番赌斗,胜负便在此处,当年你散去仙道修为,借鬼道渊之手入虚灵界,沉眠虚渊千万年之久,当然只看得见他们的手段。”玉京笑道。
“您的意思是登仙道一直都有所动作,只是我身处虚灵界,看不到而已。”玄一试探性的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几个老家伙啊,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真身藏的找都找不到,可真要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都跳了出来想争一份功德。”
玉京嘴角微微上扬,挥袖散去了画卷,他倒是乐得看那些老家伙跳出来争这份功德,如此自己也能轻松一些,这场赌斗可不仅仅涉及虚灵界的归属,无论是对他,亦或是对鬼道渊的五位半圣来说,其背后还有着更深远的意义,争吧,争吧,到最后你们终会明白,何为劫非劫。
不知为何,玄一忽觉一阵心悸,莫名寒意从脚下升至头顶,毛骨悚然,若是她只是个凡人,自是不会在意,可她毕竟曾是无相境的仙者,对这种异样的感觉最是敏感,虽然玉京没有明说,但她依旧能察觉到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玄君,还有三十年,三十年后无论胜负,尘埃落定,至于其他的,你也不必再问,恕老道不能多说,若是有缘,老道期待与玄君再论琴道,若是无缘便来世再见吧。”
“可是此界虚魔已达临界,罗睺残灵复苏,想来其他星辰情况也相去不多,别说三十年了,以现在虚灵界的状况,恐怕不出半年便会被彻底清扫干净,况且就算还有三十年,我又能做些什么?”
玄一越听越迷糊,怎么就还有三十年了,罗睺残灵复苏,虚魔将倾巢而出,吞噬一切可见的生物,纵然寻常虚魔没有她这么强大,但也绝不是现今虚灵界灵士们能够抵挡的,不出半年,虚灵界九成以上的生物都将死绝,半圣复生,封禁由内而外被破除,输掉赌局,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可说,不可说,因起自成果,果成又是因,你届时自会明白,至于现在,顺应本心即可。”
玉京微微一笑,俯身坐在地上,双手抬起时膝上竟是浮现出一张古琴,玉京闭目将双手覆于弦上,片刻之后,缓缓睁眼,屈指轻轻拨动,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