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并不多,他只是作出了一个更合心意的选择。
“皇后也同意吗?”瑰莉试探性的问道。
“我尊重母亲的意见,但你别忘了,我叶月才是北叶国的君主。”
月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眼中透着淡漠和无情,在这一刻他的身影和叶北重合了,今晚他就要告诉所有人,北叶国的君主不是皇后,也不是诺兰,而是他叶月!
瑰莉心中一凛,看来面前的这位皇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幼稚,并不是一个只会听从母亲的乖宝宝,也许他尚不具备一位君主该有的气度和阅历,但方才那抹冷笑却让人心凉。
瑰莉转过身注视着楼下的每一位宾客,按理来说,她该满足了,但真的很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
宴会已然进入了高潮,优美的音乐中,权贵们彼此寒暄恭维,说着毫无意义的话题,互相敬酒,几杯下肚便有了几分醉意。
诺赫面无表情的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他习惯了和士兵们围着篝火,喝着大杯的麦酒,吃着有些烤焦的羊肉,彼此吹嘘自己如何英勇,借着醉意甚至能来上一场比斗,那才是热闹的宴会,而不是用着精致的餐具,喝着根本不醉人的红酒,还得矜持有礼。
若换了平时,他早就离席了,但今天不行,这一桌坐着的不止是他的兄长诺兰和侄子诺言,还有皇后,公主紫罗,萧殊,以及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也就是诺兰的岳父,乐诗夫人的父亲,诺言的外公,被称为南境守护的乐笙公爵。
“诺兰,当初我把乐诗托付给你,可不是为了在某天忽然听到她的死讯,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乐笙公爵总是眯着眼睛,有时候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稀疏的白发,由于年纪的关系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精神,面颊削瘦,成天拄着拐杖,就连走路都是一副颤颤巍巍,随时可能会摔倒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把公爵之位让给自己儿子的打算。
“没有保护好乐诗,我真的很难过,也很抱歉。”
“你还没想好吗?那这样吧,三个月内,我要看到霍伊的头摆在我的书桌上,我要听到霍家死绝的消息,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皇后,您应该不会反对我这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的请求吧?”乐笙公爵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杀意是渗人。
有债必偿,这是乐家所信奉的真理,其实不需要乐笙多说,诺兰本就没打算放过霍伊,待到此间事了,他便会一一讨回,可笑自己养了一条白眼狼,只是让霍家死绝,这倒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霍伊杀了乐诗夫人,罪行属实,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反对您的决定。”
皇后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霍家得罪乐笙公爵,大不了就让月城换个主人,说来可笑,她虽贵为摄政皇后,按理说是身份最为高贵的人,但事实却是,这张餐桌上她谁都得罪不起,只能附和着乐笙。
“陛下被奸人所害,实在是让人痛心难过,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乐家永远是北叶的守护,您无需顾虑太多,南方有我在,北方有诺兰在,即便是南玉或朝灵也要掂量掂量,至于当年那两位,他们若是不要脸的想来争夺继承权,这儿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乐笙笑呵呵的说道。
“他们敢吗?当初陛下放过他们,本已经念旧了,两条丧家之犬能有多大作为?真若敢来,杀光便是。”诺兰冷笑道。
皇后此前最大的顾虑其一是乐笙公爵的态度,其二就是当初被叶北赶走的两位皇子,按理说在叶北死后,那两位皇子也拥有合法的继承权,若是他们真如诺兰所说,毫无作为也就罢了,可就她所知,这两位皇子不但拥有自己的军队和城邦,甚至暗地里和许多国家结成了联盟。
他们是真的拥有实力也好还是,被人利用控制也罢,继承权是不会变的,无论是王位还是北叶国繁华的城邦,这其中的利益足以使人疯狂。
若是南玉国或者朝灵国,借助帮助那两位皇子的名头,打着继承权的旗号进犯北叶国,恐怕战争将无可避免,加上此前她是妓女的谣言,说不准会有人生出异心,反过来质疑叶月的继承权,这正是她最为担心的一点。
肃杀的气氛中,唯有萧殊显得格格不入,他一直在低头吃菜,虽然有些菜不合口味,就比如这道生鱼切片,还要蘸一种绿色的酱料,他只是稍稍尝了一块,脸色都变了,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莫非我年纪真的大了,脑子糊涂了,这位是?”
乐笙打量了萧殊好一会,虽然他快十年没来北境了,但能够与他同席的人少之又少,诺兰和诺赫且不说,这位穿着打扮朴素,甚至可以说奇特,还背着一把红伞的人又是谁?
“外公,萧老师不是什么权贵,他是灵宛的老师,您当然不认识了,说出来您也许不信,萧老师他可是一名神渊灵武,比诺赫叔叔还要厉害得多呢。”诺言介绍之余还不忘调侃一下诺赫。
“你这个小鬼,安心吃你的东西,少说两句会死?信不信我回去好好给你补补灵武,让你体会一下化魂巅峰的实力。”
诺赫伸出手狠狠的揉了揉诺言的头发,他也不反驳,虽然没有交过手,但那一日萧殊的演剑已经让他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但那绝对不是神渊和化魂的差距,他距离神渊不过咫尺,但萧殊给他的感觉,却仿若隔着汪洋一般,有着无法形容的距离。
“那日多亏了萧老师和湫老师,若是真的被傀斩尽杀绝,替换殿下夺得王位,后果不堪设想,皇后,若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不是有一个公爵之位空了出来?”诺兰问道。
“是我识人不清,被傀利用,险些酿成大祸,萧老师,真的万分感谢您出手相救,如果不介意的话,四天后的加冕仪式,我会让月册封您为荣誉公爵,这不会拘束您什么,您依旧来去自由,只是在北叶国,公爵身份会方便的多。”皇后诚恳的说道。
第195章 活人死人·虚灵石篇()
“只是挂个头衔而已,萧老师要不你就答应吧。”
诺言在一旁附和着,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一位神渊灵武哪怕不能为他们所用,但只要萧殊挂着北叶国公爵的头衔,对外亦是一种威慑,要知道威震北境的诺赫也不过化魂灵武巅峰而已,那么实力犹在他之上的萧殊又该是何等恐怖?
“我”
萧殊刚要开口婉拒,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道身竟是变得虚幻起来,他沉默了半秒钟,忽然倒在了桌子上,再没有半点反应,如同死了一般,没有呼吸和心跳,甚至连体温都开始逐渐下降。
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眼角,鼻子,耳朵止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滴在餐盘上,滴在酒杯中,滴在桌布上,诺兰伸手抹了一把,望着满手的鲜血,他愣了好一会。
血?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流血?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乐笙公爵的脑海中,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双眼圆睁,他紧紧的捂着心脏,眼里是不解和痛苦。
“萧老师!父亲!你们怎么了?”
“闪开!”
诺言急忙上前试图扶住摇摇欲倒的诺兰,却被诺赫猛地拽了开去,锋利的剑刃直劈而下,诺赫手持冰狼剑,虽然强行挡下了这一击,但也被打飞了出去,砰的撞在了坚实的墙壁上。
体内的灵力极度不稳定,仅仅稳住灵核诺赫已是竭尽全力,他的眼角淌着血,气息紊乱,看上去非常渗人,方才这一剑更是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诺赫叔叔!卫兵!卫兵在哪!?”
诺言虽然没有受伤,但他眼见父亲和萧殊倒下,诺赫叔叔又莫名其妙的身受重伤,着实有些失了方寸。
原本热闹的宴会已然一片混乱,不断有人倒下,无处可逃,因为这场宴会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而举办的,这可是一场盛宴,一场名为背叛的盛宴,谁都逃不了!
动手的那个人虽然带着面具,穿着铠甲,但他手上那把剑,别人认不出来,雪尚君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奎尹的剑。
“奎尹?真的是你可是为什么?”
雪尚君勉强支撑着身子,但眼前的景象已经越来越模糊,鲜血不断从喉咙中涌出,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目之所及,安然无恙只有三个人,诺言,紫罗和皇后,不知何时两边的窗帘全都被拉了下来,至于那些卫兵和仆从早已经不见踪影。
“咳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诺赫拄着剑半跪在地上,他不断的咳着血,勉强压制着体内的毒素,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甚至可以听到体内灵力撕裂血管的声音,难以言喻的痛苦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的理智。
奎尹没有理会诺赫,他高高举起巨剑,朝着瘫软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诺兰砍去,诺赫目呲欲裂,他试图站起身子,拦下这一剑,但为了压制毒素,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踉踉跄跄的撞翻了餐桌,跪倒在地上。
“到底是谁!?”
理智告诉雪尚君,他不该去阻止奎尹,这会暴露奎尹的身份,而且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恐怕什么都改变不了,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奎尹会做出这种事?
以他对奎尹的了解,下毒这种事奎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他压根就不懂药剂,被人利用了?被人控制了?这是雪尚君的第一反应,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连自己也中毒了。
不仅是自己,佐夜,莱特,席恩,亨利全都呈现出了中毒的反应,难道之前的推断是错的?
想要混入罗兰宫,伪装成侍卫,甚至给所有人下毒,这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甚至可以说难如登天,也正是如此,根本没有人会防备。
难道是皇后!?
这不可能,她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不管怎么推测,永远有一个盲点,那就是理由,无论是尼洱的死,还是丘索的死,以及现在这一幕,这一切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皇后,紫罗和诺言没有中毒的反应?
虽然这三个人在奎尹面前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但如果真的要赶尽杀绝,何必单单放过这三个人,为什么没有直接下致命剧毒,而仅仅是让人灵力失控,无法动弹,别看他们都七窍流血,痛苦万分,这是因为灵力在体内肆意暴冲,撕裂了血管导致的,灵道境界越高的受创也就越重,只要不催动灵力的话,似乎最严重的也只是昏迷过去而已,就如同乐笙公爵。
皇后紧紧的抱着紫罗,不敢动弹,但她的余光一直试图从人群中找到月的身影,然而没有,月不见了
锋利的剑刃划过,带起一抹血花。
半只手掌掉在地上,诺言面色惨白,豆大的汗水止不住的落下,他失神的看着自己平齐的右掌,伤口还在不断的涌着血,剧烈的痛楚随即袭来,但他的阻拦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诺兰的头滚落在脚边,喷溅的鲜血染红了诺言的脸颊。
“啊啊!啊!啊!”
诺言大声嘶吼着,也不知是因为父亲的死还是因为疼痛,他猛地抓起餐刀,朝奎尹刺去,但和奎尹相比,他实在是太矮了,银质餐刀不停的捅着他的铠甲,发出当当当当的声音。
奎尹漠然注视着诺言,餐刀已经弯曲断裂,钢制的铠甲上却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混杂着血和泪的反抗,迎来的只是一脚。
诺言整个人都被踹飞了出去,五脏仿佛错位了一般,诸般痛楚加在一起,让他在空中便昏厥了过去。
诺赫强忍痛苦,纵身接住了诺言,心中怒意愈演愈烈,可他没有任何办法,面前这个人虽然穿着侍卫的铠甲,但这灵压却是实打实的化魂灵武,除非他放弃压制,强行催动灵力,但这样做的后果轻则灵道尽废,重则当场身死也不意外。
杀掉诺兰之后,奎尹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再度挥剑将乐笙公爵的头也砍了下来,南北两位守护竟是一朝命丧罗兰宫。
他随意屠杀着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宾客,似乎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顺手而已。
可事到如今,又有谁能阻止的了他呢?
鲜血很快就侵透了地毯,刺鼻的腥味,随处可见的断肢,罗兰宫俨然成了屠宰场。
罗兰宫的侍卫呢?仆从呢?
诺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环顾四周,目之所有宾客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动静,守在外面的卫兵就算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察觉?
罗兰宫的三楼环廊。
叶月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去阻止,也没有传唤卫兵,只是这么看着,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他本不是如此残忍的人,但自从经历了夜鸦的背叛,数日非人般的囚禁,以及父亲的身死之后,他已经变了,变得猜忌,变得冷血无情,他无法再去信任,即便是母亲,他要做的很简单,借奎尹的手肃清这些人,顺便将仇恨转嫁给南玉国,同时控制住诺家在北风城的军队,以此迈出登上王位的第一步。
有得必有失,他要付出的代价也很沉重,诺兰和乐笙一死或许会导致北叶国就此分崩离析,王权形同虚设,但他就是在赌,他要借着讨伐南玉的名号,重新整合各个家族,特别是乐家和诺家,他会亲自选定下一任的公爵,至于这么做会死多少人他不在乎,他要的是无人质疑的王权。
再没有人可以对他指手画脚,耳提面命,唯有服从。
“你不惊讶吗?”
叶月转过头看向瑰莉,他本以为会看到惊恐和畏惧,然而没有,瑰莉的眼中只有平静,她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权利之下唯有鲜血和尸体,历史一向如此,我为什么要惊讶?不过我倒是想问一问你,如果你错了怎么办?”瑰莉浅笑着反问道。
“错?等下面的人死光,我会亲自率领卫兵将奎尹杀了,谁会怀疑我?母亲还是紫罗?又或者你?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杀人的是奎尹,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这笔血仇该算在南玉国的头上不是吗?”叶月也在笑,笑的冷血无情。
“是啊,杀人的是奎尹,同谋是雪尚君,各国使臣,诺兰公爵和乐笙公爵,乃至诸侯派来的子嗣封臣,皆死于他手,这笔血仇南玉国可谓背的结结实实,届时你登上王位之后,借着讨伐南玉的由头,便可以顺利将诺家和乐家握在手中,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争夺公爵之位,他们都会不遗余力的追随你。”瑰莉不由的感叹道。
因为角度和高度的关系,加上诸多水晶灯遮掩,二楼的人其实很难看到三楼环廊尽头站着的两人。
“放心吧,你的随从席恩不会死的,若是全杀光了再出面,未免太做作了,杀光该死的,无足轻重的再死上那么几个,这场宴会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有活人和死人之分罢了。
第196章 局面失控·虚灵石篇()
若说这无名毒素对谁的影响最大,那萧殊定然排在第一,他先前并未察觉是因为白君对丹元的压制,导致他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待到毒发方才惊觉,然而已经晚了。
灵道境界越高受到的影响越严重,这一点在萧殊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道身完全是由灵力凝结而成,而这毒素针对的恰恰就是灵力,若是昨天,他尚且能够凭借丹元压制甚至强行祛除,但现在却不行了。
外界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