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井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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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井伤情-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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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这个我过去曾抗拒的亲密姿势,此刻却让我突然感到十分安心。

“熙阳,你怎么还不睡?”

“想你了,整个白天不见……”他的气息吹着我的脖颈,痒痒的,“雨澄,谢谢你。”

我皱起眉,十分困惑:“谢我什么?”

他咬着我的耳垂,虽然看不到脸,也能感受到他在我背后浅笑的味道:“谢谢你,帮我把屋子收得那么干净,比以前都干净多了。”

我身体一僵。

“怎么了,雨澄?”熙阳轻轻抚摸我的长发,“困了?”

“不困。”我突然翻了一个身,与熙阳面对面相拥,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间,不说话。

是谁帮熙阳收拾的屋子?望舒,还是王梓梦?

我宁愿是后者。

对,一定是王梓梦,她今天回来得那么早,闲来无事,顺手帮熙阳做点事,算是解一解长久以来的暗恋,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我又往熙阳怀里拱了拱,抱得他更紧,贪婪地嗅着这味道,闭眼问他:“熙阳,你想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雨澄!”他面露惊喜,满眼泛着神采,“你今天怎么这样主动?”

“想不想?”我仍然倔强着问,一定要刨根问底,一定要从一团乱麻中,求一个心安。

“想!当然想!”他搂紧我,突然一个翻身,整个身体压了上来,“想抱着你一整夜,今晚我就睡你这儿了。”

我与熙阳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从前有王梓梦挡在中间,之后又因为他欺骗我的事结了芥蒂,夜晚各自安生,互不相扰。更何况有他那看不惯我的父母摆在那里,他也的确如许诺一般,不曾碰过我。更新最快最稳定

可现在,他左手将我的双手钳制在头顶之上,右手的已探入薄薄的睡裙。

“你做什么!”我低声呵斥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力挣脱他的禁锢,“王梓梦还在隔壁睡着呢,这是在她家!”

“我知道。”他浑不在意,将温热的唇舌堵人我的口中,也将我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吞咽,融化在唇舌的交战之中。

这激烈的吻不似平日里的绵绵情意,熙阳也不是随意欲火焚身之人,平日里两个人在家都能恪守界限,为何偏偏在今天失了常态?

唇齿纠缠不休,迷离和困惑中,我不经意瞟了一眼,竟发现熙阳进屋时连门都忘了关!

“你起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反抗,奈何却动弹不了。现在夜色未深,王梓梦应该还没有熟睡,她人就在隔壁,这样做实在有失尊重。或许……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也不允许我让熙阳今夜肆意妄为……

我狠心在叶煕阳唇上死死咬去,原本以为能够阻止,却只能他微微闷哼一声,右手一扫,将遮住我们的被褥也尽数掀翻在地。

衣衫尽褪,被褥散地,两个人身体的纠缠尽数暴露在空气之中,我愈加羞赧,想要挣扎,却被束缚着,听着熙阳似乎有些刻意的喘息声,越来越无力。

“啪——”突然,门边响起碰撞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磕到了门槛,我心下慌张,立马朝那扇未关紧的门看去,夜色空空荡荡,悄无一人。

“你放开我,外面好像有人!”我低声命令,用力推开熙阳,这一次,他没再继续坚持,而是缓缓舒了一口气,从我身上撤下,捡起地上的被褥替我盖上。

我还余有方才的心悸:“外面是不是有人?我刚才听到了响声。”

他起身去门口探了一圈,回来安抚我,“没有人的,你听错了。”

我蹙着眉小声嘤咛:“我明明听到了……”

他蹲下身,温热的手指轻抚过我微凉的脸颊:“每次到最紧要关头,你要么听错,要么看错。我可是记得,你说除夕那天晚上月亮很好……傻丫头,除夕怎么会有月亮呢?”

我一怔,过去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除夕的夜晚,我因为那轮月亮想到了望舒,认为那是上苍对我指责。既然除夕没有月亮,那或许刚才,也只是我在情急之中听错了吧?

这样一想,虽然自欺欺人,但到底让我好受了些。

“你安心休息,我回房睡了。”熙阳放开我的手,起身就要离开。

“熙阳!”一股莫名的恐惧令我惊呼出口,只想要叫住他,让他停留,哪怕今夜和我对坐一宿。

“怎么了?”他转过头来,捉摸不透的表情。

“没……没什么……”我终究找不到缘由,只低声说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句,晚安……”

他的嘴角勾起明朗的笑容,又似乎含着深意:“晚安。”

我裹在被子里目送他离去,那背影看得我背脊发凉,痛心又无奈。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混沌的怪圈,我是局中人,又不全是。

终于熬到了清晨,我顶着深深的黑眼圈,出门却瞧见一个人比我更加黯淡。

望舒昨晚明显没有睡好,匆匆洗漱之后,很快便出了门。往常醒来时,望舒已经给我和熙阳备好了早饭,今天却悄无声息,也不等着熙阳一起上班。

倒是熙阳一副毫无心事的表情,神色如常地洗漱、穿衣、出门,临别仍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只是这次让王梓梦看了去。

隐隐的,王梓梦的眼神和望舒的背影重叠起来,让我感到一种相同的心悸。一对人恩爱,一个人等待,何其相似的场景。

这个念头一冒上我的脑海,就被我狠狠打消了。王梓梦是喜欢着熙阳,可望舒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呢?

这天下班以后,叶熙阳自己一个人回来。

“望舒呢?你们不是一块下班吗?”我问。

叶煕阳随意把外衣朝沙发上一扔:“他说他今晚有事,就不回来了。”

我蹙了蹙眉:“什么事能让他彻夜不归?”

他摊摊手,毫不在意:“我怎么知道?”

我微微侧首,嘟哝着:“你们俩天天上班都在一块,这都不知道。”

声音不大,但他听得清清楚楚,毫不客气地反唇相问:“你和许望舒大学认识了四年,你怎么也不知道?”

他的问题令我哑口无言,又觉得他这一语问得别有些滋味,正待回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梓梦柔婉清亮的音色中带着几许怅惋:“雨澄姐,我们寝室差不多修整好了,今晚我就回学校住,不回来了。”

“不是说要住两天吗?”我问。

那头顿了顿,放低声音轻声道:“学校这次处理得比较快……”

我闭上眼挂了电话,虽然不再追问,却也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当初王梓梦离开就是因为不愿看见我和熙阳甜蜜,是宿舍当真修好了,还是早晨离别的那一吻唤醒了她心中的酸楚?又或者……昨夜门边碰撞的那人是她?

这么一想,我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昨夜屋里不过就四个人,如果门口撞击声不是我的幻觉,那么门外之人只有两种可能,相较起来,我宁愿是王梓梦……

**之后,两人逃遁,让我再相信昨夜的碰撞声只是幻觉,怕是难以做到。

叶煕阳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干笑了两声:“我在想,今年你生日也快到了,去年王梓梦送你的那块玉,能给我看看吗?”

“玉?”熙阳皱起了眉头,“你想看的话,我得去找找。”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熙阳终于从侧角抽屉随意的一个角落里,翻出了那块精雕细琢的玉石,向日葵盛开在灰尘之上,已是积了许久的尘垢。

即使这不是我送的东西,可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别人王梓梦精心送给你的,你就这么放?”

“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他并不介意:“但是,不是你给我的东西,我能找出来就不错了。”

我听了,难免觉得欢喜,可心里还是一紧:“每一个默默喜欢你却不说,但是你却不喜欢的人,你都会这么对他们吗?”

他问道:“这么是指的怎么?”

我思忖一番:“坦然又漠视,不主动也不拒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大概已经猜到我问出这些话的用意,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情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东西。所以对于我不爱的人,他们对我再好,我也是不需要用感情回馈的。”

“一点都不愿意还吗?”

他凝视着我,要把我看进眼底:“雨澄,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别人对我好,我不会想着去还债,因为那是对方愿意的,我如果还了,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希望,还的越多,欠的也会越多,变成一个无底洞。可是雨澄,你却要为别人自愿替你顶的罪苦苦寻求报答和还债的方法,背负一生的愧疚,这有什么意义呢?”

叶煕阳的指向再明显不过,挑明了他的态度,“大家和平共处,各在其位,全凭自愿,不是很好吗?”

☆、087 般配多讽刺

和平共处,各在其位,全凭自愿……

我揣摩着他的话语,一时间不知是对是错。更新最快最稳定道理虽然在,可是,真的能够和平共处吗?

似一面镜子,表面已经支离破碎,却强撑着粉饰太平。那镜面虽然仍能映出锦绣容颜,可底子里,也不过是撕碎的裂帛。

次日黄昏,望舒终于回来了,拖着沉重的步子,面色寡淡,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我赶忙迎了上去,忍不住关切问道:“望舒,你还好吗?”

“还好。”他对我淡淡一笑,时隔五年,这淡淡的感觉,依然和从前一样,温柔又模糊。

他探了探房内,问我:“房东走了?”

“梓梦昨天就走了,和你一样,都没有住在这里。”我替望舒关上门,特地留意着他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心里终于安定了些。

“那我住回去了。”他拿着那包裹,已大步流星朝房间走去。

我微微张了张口,还是收敛回去,只答了一个好字。其实我还想问问他,问他昨夜去了哪儿,为什么要走,昨天早上又是为什么顶了那样深的黑眼圈?可我不能开口,害怕自己一问出来,那些隐隐的忧心和恐惧就会全部窜出来,明明白白地将我扼紧。

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随着望舒进了屋,见他将包裹放在了最底层的柜子里,抬眼时,正好与我四目相对,我赶紧低头用脚蹭着门槛:“望舒,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有事吗?”

我点了点头:“熙阳的生日在除夕夜,你知道吗?”

这问语只是一个套话,我本以为他不会知道,却见他神色平静地答道:“知道。”

我压下自己略微泛起的错愕,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生在除夕夜的人,生日最为好记,全国除旧迎新之时就是他的生日,并不需要什么心思。

这样想着,我的眼神又有了几分底气,语气也欢快起来:“周末熙阳要回家,你能不能陪我去挑挑给他的生日礼物?”

“怎么不下班以后让他自己陪你去?”听起来有些不情愿。

我扬起眉毛,笑道:“生日礼物嘛,得有惊喜才行。”

闻言,他终于点了点头,不自觉地用手推了推最底层的柜子,那个他刚刚放入包裹的地方。

周末,望舒如约陪我去了商场,面对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我的心突然紧紧一抽。

在井队的时候,是熙阳陪着我,去清沅镇给望舒买东西。而不过一年的光景,已变成望舒陪我兜兜转转在商场,替熙阳寻一件礼物。

人事的变幻如此莫测,恍然时,才发觉一切早已更改。依然是我们三个人,可陪伴和付出的缘由,已经是一番新的面貌。岁月更迭,千回百转之后,这情形似乎回到了原点,细看处,却是迥异。

我和望舒在商场里逛着,路过一家鞋店时,终于看到令我有几分感觉的鞋子:“望舒,你看这双鞋怎么样?熙阳会喜欢吗?”

他瞟了一眼鞋子:“你是他女朋友,干嘛问我。”

我来回翻看着鞋子,又问:“就说说你的想法嘛,你觉得他会不会喜欢?”

他淡淡答了一句:“还行。”

我点点头,顺手就对售货员招呼道:“那就这双了。”

售货小姐彬彬有礼:“您要多大码?”

我愣住,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熙阳脚的码数,却听一旁的望舒自然且确信的口吻:“四十五码。”

我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心中突然泛起酸楚。我和熙阳在一起一年有余,仍然记不得他鞋子的码数,望舒却如此了解。不知是因为愧怍还是别的什么,此刻我只想逃,逃得离铁铮铮的事实远远的。

“对不起先生,四十五码没有了,这款卖得火,缺码了。”售货小姐说,“您要不要看看别的款式?”

我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拉着望舒就离开了鞋店。

望舒很是奇怪:“怎么了?看看其他的也好啊。”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看鞋了,我连他的鞋码都不知道,看衣服去。”

他闻言并不作声,只默默走在我身边,商场的音乐混淆视听,我烦躁不安的心也稍微平静下来。

抛开莫名其妙的猜疑,我将自己的全副心神都用来打量各式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中意的。走累了,我无奈地瞟了一眼望舒,见他盯着一处看了两秒,便顺着他的眼神扫过去,眼前一亮。

直觉告诉我,这款风衣熙阳一定会喜欢。

“你和熙阳身材差不多,来帮我当个衣架子,试一试。”

他蹙着眉头:“别买这款了,还有别的……”

“我可是顺着你的眼神过来的。”我越看这件黑色风衣越满意,兴奋笑道:“我就觉得他喜欢这件,废话少说,快来帮我试试。”

他的眉间并未松展,但还是顺从地进了试衣间。他本就生得英俊,眸中深潭令人沦陷,穿上这件衣服,更是添了挺拔的气质,我不禁看得痴了。

一旁的售货员连连称赞,拿出另一种颜色:“这一款有黑色和褐色,您觉得哪一种颜色更好呢?”

我凝神思考,把问题抛给了望舒:“你觉得哪一种颜色跟熙阳更搭?”

他拿过那一件褐色的换上:“你自己对比决定。”

望舒本身就有种神秘而隐忍的气质,自然是更适合黑色的,我不作多想,只觉得望舒穿着好看的,就是最好的:“那就黑色这件。”

售货员又拿来一款女式的风衣:“男士身上这款有配套的情侣风衣,临近春节做活动,女士的第二件可以打五折,您要不要也试试?”

女人听到打折二字,难免会动心:“好,我试试。”

我换上风衣站在镜子面前,望舒立在我的身后,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映在镜子里,他好似就站在我的身边,两个人亭亭伫立,竟也似一对璧人。

“好般配的一对!”身边不明真相的售货员啧啧赞叹。

只这一句,说得我心里一阵刺疼,再一看望舒,也是面色沉冷地不说话。

好般配的一对。

若是一年前我听到这句话,心中必定欣喜若狂,赶忙掏钱将这套情侣风衣买下。可如今再听,只觉得硬生生的讽刺。

我慢慢脱下身上的风衣,面无表情地递给售货员:“不用女式的,就要黑色那一件就好。”

“可是女式那件可以打五折哟,我们春节做活动,以后可就没有了,您要是……”

“不用。”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就这一件。”

售货员泄了气,悻悻转身回去开单据。我没有再去看望舒,却能明显感受到两人之间陡然升起的僵硬气氛。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呢?即使在他出狱的时候,我们之间还存有着温柔和体恤的情谊,从何时开始,像是绷着一根弦,一旦冲破,便会万劫不复。

幸好我们都未曾说出口,都在小心翼翼维护表面的和平。我们三个人之中,唯一坦荡和无所顾忌的人是叶煕阳,又或许,他的坦荡之下,也藏过几许悲怆?

去年除夕,熙阳冲撞了父母,拖着还未痊愈的腿,执拗地要来与我一同守岁。今年他父母要求他必须回家,和家里人一道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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