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井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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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井伤情-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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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看烟花,只想看你。”兴许是沉默的氛围被我戳破,他也抛开了拘束,伸手揽过我的腰肢,让我贴近他的身体。

又一道烟花划过,我看向熙阳,他的眼中正倒映着我的轮廓,如此地清晰明澈。

淡淡的体香、淡淡的药味、淡淡的爆竹味混杂在一起,他闭上眼,温热的唇舌滑入我的口中,轻柔如水,又热情似火。

我的心被撩拨得痒痒的,混杂的各式气味熏得我脑海一片空白,也开始热烈地回应他,紧贴的唇瓣**悱恻,使熙阳的身体带起一阵颤栗。

他的手抚上我的脖颈,徘徊低回,手指一寸寸画出我锁骨的轮廓,动作虽然轻柔细致,但他的呼吸已是越来越燥热难耐。更要命的是,这股燥热迅速在蔓延到我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虏获了我的全副心神。

突然,他的手从我的脖颈往下滑去。街道已经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还有几声残余的爆响,很快归于冷清。黑暗中,我的皮肤好像燃起了一团火,逐渐蔓延开来,从胸腔至腰腹,越烧越烈,越烧越盛,越烧越难以熄灭。

他的手在我的皮肤上千回百转、温柔呵护,我则万般体会,甚至欲罢不能。此时,理智早已不知被抛去了何处,脑海、心房、皮肉,皆被这**尽数淹没。

时光滞停,风月痴缠,仅仅是抚摸,竟已能让人如此意乱情迷……

他用手撑着**面一用力,身体也压了上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低估了他的康复速度,他的腿虽然仍不能长期行走,但只要动作幅度不太大,已是可以大概驾驭。

他的唇舌堵住我的嘴,已不复刚才的温柔**,而是果断粗鲁,要将我拆吃入腹,逼着我与他唇舌共舞,纠缠不休。他的身体贴得我越来越紧、越来越近,我知道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任由他如此下去。可是,我恍恍惚惚睁开眼,一眼看见窗外悬挂的那轮幽幽明月,望舒的脸立刻浮现在眼前。此时的静夜之中,竟又有一串鞭炮声乍起,轰轰隆隆震得我耳膜发聩,似乎是上苍对我的无言指控。

喧哗鼎沸的夜,望舒坐在狱中凄冷的月光下,会是怎样的心情?我又怎么能在这里酣享鱼水之欢?

最后的时刻,我猛地推开他,一个趔趄跳下**,迅速整理好衣裤,靠在屋子的墙角默不作声。

他神情里的失落如此明显,看得我心里也一阵发酸。我不是不曾想要,而是不能。

熙阳叹了一口气,翻身平躺在**,仍在身边留了位置。我并不过去,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空气中还残余着方才欢愉黏腻的气息。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开口道:“我回房睡了。”

他的一口气泄了下来,却没有阻止我:“好吧,回去吧。晚安。”

我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齐奶奶正熟睡着,我拉过一小处被角,草草地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屈着身子,竭力想要克制肆虐的眼泪。

这一个跨年的夜晚,我在交织的思绪中倦了又醒,醒了又倦,依然什么头绪都没有理出,终是**无眠。

正月初一,新天新地铺展开来,世界都是新的开始。我强迫自己去相信,一切总会变好的。

新年第一天,我很早就起**了,走出卧室,却发现熙阳比我更早。坐在餐桌边,正吃着昨夜的生日蛋糕。我心里叹了一声,可惜了,本该昨夜欢乐瓜分的蛋糕,竟只能成为今晨的一顿冷食。

看见我,他露出惊异的表情:“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没事。”我草草答道,慌忙跑去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桃子,只留出一条细缝来。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我突然觉得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又很想哭。

不能再哭了,再哭,连这条缝都没有了。

我用热毛巾敷上眼睛,就在卫生间里仰着头靠着墙,也不出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感到自己的新年第一天过得格外滑稽。

“小左,你在里面吗?”一阵敲门,是齐***声音。

我忙打开门,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一直占用着卫生间,您用吧。”

“我不用。”齐奶奶从包里掏出一枚红包,笑脸盈盈,“新年礼数可不能少,快收下。”

我惊喜地接下红包,没想到自己成年以后还有压岁钱可以拿,忙不迭向齐奶奶拜年:“祝齐奶奶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说完,刚才的苦郁瞬间被这喜气洋洋的新年之气冲散,我好像变回了未成年的小孩,因为一个新年的红包沾沾自喜,幸福瞬间盈满了整个心田。

总是这么容易苦闷,又容易满足。

齐奶奶笑吟吟地点点头,又走向熙阳,递给他一个同样的红包。

“居然还有我的份?”熙阳神情惊讶,但还是马上接了过来,“谢谢老奶奶。”

“奶奶就行,没那么老。”齐奶奶爽朗地笑着,一时间整个屋子的氛围都缓和下来,我喜滋滋地把红包揣进口袋,决心妥善珍藏,绝对不花出去。

“还吃什么蛋糕呀,停下停下,我给你们做汤圆去。”齐奶奶走进厨房,乐呵呵地回头,“新年第一天早晨,一定要吃汤圆啊,才可以和亲人爱人朋友都团团圆圆的。”

这一天,因为有齐奶奶在,屋子的气氛相当欢快和谐。我和熙阳都默契地没再提起昨夜之事,又或许那件事已经没有再提起的必要,只需放松地享受当下这新年新气象便好。

临近黄昏,齐奶奶起身告辞,说是该回家了。

“不多留几天吗?您一个人在那边太孤单了,我们很欢迎您住在这儿的。”

这时候,熙阳不在近旁,齐奶奶贴近我的耳朵,了然地对我笑笑:“我再住下去,恐怕你都不知道自己该睡哪个屋了。”

我脸一红,原来,齐奶奶昨夜竟是在装睡。我回去得那么晚,又是**啜泣,她必定已经猜出端倪。难为齐奶奶这么早就要离开,定是希望能留给我处理的时间和空间。

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挽留,和熙阳嘱咐了一声,便自己送齐奶奶回了家。

临分别之前,齐奶奶再次向我道了谢,我忙阻止,又见她正色说道:“那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但就是性格太执拗,很多事情他不会去理解,习惯硬碰硬。”

我明白,她是在好心提点我,认真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回来的路上,我反复琢磨着齐奶奶临走时的话语,觉得有些理解,又不全理解。识人看相,我总不容易辨识得清。

正想着,突然接到了王梓梦的电话。

“雨澄姐,新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刚把朋友的奶奶送回家呢。”

那头的声音十分愉悦:“有没有包饺子吃汤圆啊?”

“有的有的,多亏了***福,我才有得吃呢。”

“那感情好!我还担心你们过不热闹呢。”

我们在电话两头,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她接着问:“叶熙阳除夕的晚上来了吗?”

“来了,来的时候都快过零点了。”我有些不满地嘟嚷。

“哈哈,那也终归是来了。”停顿了一会儿,又问我:“叶煕阳这次呆几天呀?”

“这几天应该都会在,什么时候走,我就不清楚了。”

“嗯,我一会儿要回屋子拿个东西,那我们回去见!”

“好的。”我挂了电话,背靠在公车上,**未睡的困意此刻向我袭来。从齐奶奶家到出租房,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我设好闹钟,一路睡得沉沉甸甸。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站。

我迷迷糊糊地下车上楼打开门,似乎只是经过短短几秒的一场小梦,居然发现王梓梦已经回来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旁坐着熙阳,两个人正笑笑闹闹地聊着天。

☆、072 何故情两清

“雨澄,你回来了!”熙阳眼里泛着神采,忙站起身来迎接我,却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腿,还没站稳,又跌坐下去。更新最快最稳定

他跌下的力量生猛,沙发的靠背却很低,眼见着他的后脑勺就要磕到墙壁,我朦胧的睡意全都惊醒过来。

“熙阳!”我惊叫,忙奔上前想要拉住他,可是我离他太远了,怎么可能来得及阻止这迅如惊雷的跌下。

就在这时,王梓梦的身体向后斜倒,正正挡在熙阳后脑勺撞到墙的位置。只听得一声闷响,王梓梦疼得嘤咛一声,熙阳也被撞得眉头皱起。

“你没事吧?”顾不得她自己的疼,王梓梦赶紧询问着熙阳。

“没事。”熙阳摸摸后脑勺,慢慢坐直了身体,有个肉垫在身后,自然没有什么事。

我松了一口气,赶忙过去扶起王梓梦,帮她梳理着气息。熙阳的后脑勺恰巧撞到了她的胸口,难受是必定的。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她抚了抚胸口,虽还有些钝痛,但已经舒缓过来。

“谢谢你。”熙阳跟她道谢,还是不咸不淡的口气。

王梓梦神情一黯,拾起身边的小包,又深吸顺了两口气,对我说:“雨澄姐,我东西取完了,这就先走了。”

“这么快?我才回来呢。”

“我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我爸爸在楼下等我。”

“那好吧。”我有些失落,方才如果没有她,不知道熙阳后脑勺砸到坚硬的墙壁会有什么后果,我连声郑重的道谢都没来得及,她就要离开。好在以后还有很多同一屋檐下的时光,也不用在乎这一星半点。

我问她:“梓梦,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思索了一番:“大概还有半个月吧,这要看毕设的导师什么时候叫我回来,我得帮他做实验。”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则又看了一眼熙阳,担忧问道:“你真没事吧?”

熙阳笑了起来,但回答仍是简洁:“真没事。”

她似乎放心下来,拿起包向外走去。我将她送到屋门口,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便漫不经心地问:“梓梦,你回来是取什么东西的呢?”

她愣了愣,很快恢复过来,说是回来拿专业课的几份寒假作业。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深切同情:“这么辛苦啊,大学寒假还有作业。”

她的脸色霎时有些发白,我忙扶起她,心里十分担忧:“怎么了?刚才撞到的地方又疼了?”

熙阳也转过头来,放柔声音询问。

“没事。”王梓梦朝我浅浅而笑,如同清风拂面,美得我心中一颤。她向我道别,又担心地瞟了熙阳一眼。一眼看去,反倒我像是房东,她是客人了。

梓梦走后,我气冲冲地走到熙阳身边,一屁股坐下,憋了一肚子的火:“你没事瞎乱动什么,今天要不是梓梦在你旁边,就你倒下去那个力道,还不知道后果什么样呢。”

他倒是嘻嘻笑着:“雨澄,你不生我的气了?”

“生气!怎么不生气!”我已许久没有这样大动肝火,想起刚才那一瞬,心里就揪得发疼,更忿忿他的不小心。

“不,我是说昨晚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都以为你要同我以礼相待了……”

的确,今天一整天我和他的相处都显得拘束,但那并不是以礼相待,只是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他释然相处。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还余有的怨火,解释道:“有齐奶奶夹在中间,礼节和尊重是必须的。”

他闻言,笑着握住我的双手:“不要疏远我就好,我宁愿你像刚才一样对我发火,也不希望你和我客客气气。发火,说明你还在乎我。”

这话语听起来虽然别扭,但的确有几分道理。爱的对立,并不是恨,而是无穷无尽的冷漠和生分。

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唇边:“雨澄,我答应你,在确定我们有结果之前,绝对不再那样碰你。”

我心里一惊,残余的怒气也全消下去。想必他以为我昨晚最后的拒绝,是因为他父母的阻挠。虽然我潜意识里的确有这个抗拒的因素,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望舒。只是这个原因,我又怎么能堂而皇之地告诉他。

我支支吾吾,唯有接上一句旁人看来不着边际的话:“昨晚的月亮,幽深幽深的……”

他完全没想过我话里的深意,敲敲我的脑门:“雨澄,你想什么呢?大年三十晚上怎么会有月亮?”

我愣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啊,大年三十怎么会有月亮呢。从小便学过的常用谚语:大年三十盼月亮——痴心妄想。

是我果真痴心妄想,还是真有那一轮幽暗的月牙?我对望舒的感情,又是真有其事,还是虚无缥缈?

我捂住双眼,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对情谊的迷茫,一如昨夜那惊诧了我眼的月色,竟也不知是真是幻。

见我愣着神,熙阳直接跳过了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雨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没心思听,还在努力回忆昨夜的真假。那月亮我看得清清楚楚,难道是从心而生的假想?

见我不说话,熙阳也静下来,又在寂静中突然杀出一句:“月月来了!”

“月月?在哪里?”我被这个名字惊得身体一颤,又想起她拿着铁杆猛打熙阳的画面,骨骼碎裂的声音如在耳边。

“开玩笑的。”熙阳见我回过神来,终于笑起来,这笑却气得我牙痒痒,刚要怨他,又听得他补充道:“是和月月有关的消息来了。”

“她怎么了?”我忙问。看着熙阳现在还行动不便的腿,我真是在心里把月月骂了千万遍。当初他住院的时候,也不见月月过来道个歉,连医药费也一分没出。熙阳和熙阳的父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声不响地让这事这么过去了,即使月月家对他们家有恩,也不该如此嚣张。

他很满意我的激烈反应,这才告诉我:“我们家和月月家两家的情谊,两清了。”

我大为不解:“怎么回事?因为你的腿吗?之前也没见你父母说什么啊。”

“应该不全因为我,大概他们家又欠了我家一次人情,再加上我腿受伤的事,终于让我父母受不了了。”熙阳脸色一沉,“可是这事,不是我父母告诉我的,是王梓梦刚才跟我说的。”

王梓梦带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我信赖她,相信她是可以结交之人。只是可惜了她这样的好姑娘,居然和月月这样的粗蛮女孩交上了朋友。

这我尚且还可以理解,可是两家两清这种事,熙阳的父母瞒着自己的儿子,又是为何?隐隐之中,我感到这与我有关,却怎么也不能从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中理出一点头绪。

熙阳倒是不想这么多,搂住我道:“这下好了,我和月月之间再也不需有交情,你也不必担心了。”

我如何想不出缘由,便索性不想了,点点头:“对,这样也好。”

“那既然这样,不如……”他正经了神色,“不如我们开始约会吧,多相处相处。”

“约会?”我和熙阳之间,除了在井队最后一段时间天天并肩散步,好像真的再没有什么彼此静谧相处的回忆了。

“可是,你的腿……”

“腿会好的,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拐杖也能走几步。”他握紧我的手,“雨澄,我想更了解你,真的。”

我抿着唇点点头,约会本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这样专门放出来说,倒让人显得羞怯了。但无论怎样,我之所以送了他情侣手表,便也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像其他情侣一样拥有彼此之间的回忆和纪念。对于中间横亘着两座大山的我们,或许用约会这种平常情侣都会做的事,能让我们彼此觉得更靠近一些。

黑暗已至,新年的第一天就要这样落幕了。手机里已经堆了如山的祝福短信,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一一阅读。现在抽出了空,我便开始一条一条地翻着短信。

朱小二、陈老师傅……这些曾经在井队上的朋友们也一一发来新年问候,他们还好吗,新年是否得到了假期的批准?每年的春节,总有大量的钻井工人因为生产进度的需要不能归家,他们奔忙在荒郊野外,在狂野的冷风中酿一杯苦酒,独品思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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