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久了还是那样,我便只能躲着你,以为你不见到我,会觉得好受一些。”
他低头沉吟半饷,又抬起头来问我:“雨澄,是不是不见我,你真的会好受一些?”
我没想出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连忙矢口否认:“不!不是的!”
话已出口,我意识到自己失了常态,也没法反悔了。我低下头,轻声说:“你在,我觉得安心。”
“真的?!”他的眼睛都是神采,露出孩童一般的欣喜。
忽然觉得咽喉处喑哑干渴,我抽出手,抢过叶煕阳放在手里的水杯欲饮入口。
“等下,已经凉了!”他连忙制止,可已经晚了,一杯水已经饮尽,我把水杯还回叶煕阳的手中,仍觉得干涩难耐,便垂着头,手蹂躏着被子。
“怎么了?”他柔声问。这温柔不是望舒那种淡淡氤氲的柔软,而且充满关切和心疼的暖意。
“我还渴。”我抬起眼,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几乎像在撒娇。我自己没觉出这表情里的娇俏和温柔,可叶煕阳立马眼前一亮,急忙站起来接水,竟险些被凳子绊倒。
我靠在**头笑着看他慌张的模样,心里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递来一杯水,我又一饮而尽,把杯子递给他,耍无赖的样子:“还渴!”
“一下子喝这么多,你变水桶啦?”
“我喜欢!”我喝下他再次接来的一杯水,暖暖的水流顺着喉管留下,先是温暖了我的胃,再是温暖了我的心。
叶煕阳也回到了那幅阳光笑着的样子,长期以来积压在我们心里的雪,似乎都因着这一场灾难的化解而融化了。经历了更深的黑暗,那曾经死死把我按在深渊之底的手松开了,我终是看见了叶煕阳对我体贴的爱意和关怀,也在觉醒之后切心感到一个人的孤独。
寂寞原野,有份身边的依靠,或许总是好的。
他又靠近我,这一次,我没有觉得尴尬,也没有觉得厌烦。
他吸了一口气,眉眼温柔,却是说出了一句几乎惊心动魄的话:“雨澄,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搬过来住,好不好?”
☆、048 一直抱着你
我被他的话吓得一抖,手中的杯子差点落下,抬起头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
“咳咳——”他被我盯得面红耳赤,“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别的意思……”
我还是紧盯着他不放。
他挠挠头,干笑两声,赶紧凑了一个办法解释:“我不是说要和你住在一起,我说搬过来,是指搬到你旁边的那个集装箱,刚好那屋子也空了一个**位,也好和你互相有个照应。”
我长舒一口气,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到他手中,揣着手:“这还差不多。”
他眉开眼笑,把杯子紧紧抱在胸口:“我今晚就搬!”
“外面还下着雨,不方便,也不急这一时。”
“雨已经小了,你听。”
我一听,果真如此:“那也不急。”
“我急。”他理理我的头发,用那双饱含柔情的眼看着我,“雨澄,我想离你更近些。更新最快最稳定”
他的手抚上我的青丝,自然而然的,再没有初见的汽车上那轻薄的气息。那手掌温柔,我乖顺地垂下头。
“雨澄,施春洋的事你不要多想,我会再托人仔细查一查,看看他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入手。”他叮嘱着我,又加了一句:“别害怕。”
“好。”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当时怎么在那里?我以为附近都没有人的。”
“我看你下班以后一个人急匆匆地就走了,猜想你可能要去清沅镇,又看到施春洋鬼鬼祟祟地跟在你身后,我就也跟上来了。”
“既然一直跟着,怎么来得这么晚?”我有些嗔怪,施春洋把我的头朝树干撞去的钝痛,现在还萦绕不止。一想起树林中差一点就发生的事,心里就一阵一阵后怕。
“施春洋做贼心虚,总往后看,我不好让他发现。还好这路上弯道多,不然我也藏不住。我拐过一个拐角后,发现你和施春洋都已经不见了,知道大事不妙,拿起地上一根木棍去找你,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他十分歉疚地握着我的手,“雨澄,对不起,我没能第一时间赶到。”
的确如此,他既然要探出施春洋想做什么,就不能打草惊蛇地随得太紧,好在坏事还没发生,来得也算及时。井队上,除了他,还有谁能赶着来救我呢?这情谊已经足够值得珍惜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他会意地笑笑,将我的手握得更紧:“雨澄,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大概觉得我轻浮,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动手动脚,逮住机会就跟你表白,那时候是我还不明白。后来,看见你虚弱痛苦的样子,我也难受得很,每天心里悬了一颗大石,只希望你能好起来,我现在已经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他一时停顿,有些支吾,看着我们相握的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能这样握着你的手,真好。”
我粲然一笑。
他似乎得到了鼓励,抬眼看我:“雨澄,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不是都强行抱过那么多次了么?”
他摇摇头,“这不一样的……以前,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伸出手轻轻拢住了他,头放在他的肩膀,踏实的气息弥漫过来。
叶煕阳反应了半瞬,旋即也搂住了我,耳畔绵绵密密,气息潮热,听得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对我说:“我好想一直、一直、一直这样抱着你……”
☆、049 有意离井队
当天晚上,叶煕阳就搬到了隔壁的屋子,乒乒乓乓收拾了好久。更新最快最稳定隔着两道铁墙,我听见他搬动物件的声响,感到格外安心。那夜,在遭受了绝望的苦痛和温柔的洗礼后,我竟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雨过天晴,隔宿气都被扫尽。我走出屋子伸了一个懒腰,发现叶煕阳已经坐在隔壁集装箱的门口了。
我问:“这么早,坐在这里干嘛?”
“等着你去吃早饭。”
我撇撇嘴:“以前也没见你等我吃早饭啊。”
“以前离你住得远,又不能傻乎乎干站在你门口等你。不像现在,可以装作我在门口晒太阳。”说完,手撑着地板,半眯起眼,做出沐浴阳光的样子。
我扑哧笑了出来,在外面打量打量屋里:“东西收好了吗?”
“嘿嘿……还没呢……”
“没收好还在这里闲坐着,这一次没有望舒帮你整理行李,就变懒了吧?”
这话我本来是用调笑的语气说出,可是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望舒,这个曾经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似乎越来越远了。可他像是一曲奏不完的笛音,余音袅袅,在我的心底埋上忧郁的旋律。他是一座屏障,我心里的屏障,让我不自觉又想和叶煕阳拉开距离。
我们默默无言来到饭堂,方才欢快的气息都在默默无言中被冻僵了。
我的心中打上了结,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刚氤氲而出的温柔气氛,仅仅因为望舒两个字便分崩离析。如今的井队,处处都有我对他的情、对他的爱、对他的不舍,更有着,他为我顶罪的愧责、他让我疑惑不解的拒绝。
我埋头吃着饭,突然停下筷子,心里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熙阳,你想不想离开井队?”
他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噎住:“嗯?离开?去哪儿?”
我垂下头:“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我只是觉得……呆在这里,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
“嗯。”我并不想多做解释,又能如何解释呢?说我原本就是为了望舒而来,还是说我承受不了最近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
叶煕阳沉吟片刻,然后一幅明了的样子:“你是怕施春洋还来纠缠你吧?”
我一愣,的确有这缘由,但并不是主要原因。可我还是点了点头:“他回来以后,我必定不好过。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确实是这样……”他思考着,“可是现在你只在野外呆了几个月,公司肯定不能就这样把你调回后勤。”
“我知道,如果能调回后勤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我还是想辞职回城市找一份工作。”我看着他,询问的眼神:“你呢?和我一起走吗?”
“我?”叶煕阳低头:“雨澄,我想和你一起,可是,我并不知道怎样从事别的行业……”
猛然间,似有灵光一现,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凑近他:“要不然,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和施春洋做一笔交易吧。”
☆、050 医院险取证
叶煕阳面露疑色:“怎么个交换法?”
“用我的沉默,换我们俩调回后勤。更新最快最稳定这要求,并不过分。”
“你真打算不告他了?”
“告了又能怎么样?”我苦笑,“再说了,这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到时候施春洋买通几个队上的人一口咬定他一直在井场,我才真是百口莫辩,还不如私了。”
叶煕阳凝眉沉思,想来,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施春洋在哪家医院?”我问。
“他必定不会见你的。”
“我知道。”我嘲讽地勾起嘴角,“组织井队上一批人一起去探望我们敬爱的施队长,你和我,当然也可以去。”
事不宜迟,当天中午,我们调好了工作时间,一行八人前往医院。
我和叶煕阳落在最后,前面六个人打头阵先进了病房。施春洋正在单人间的病**里躺着,脚上打了石膏,吊在铁架上,一副气恹恹的模样。一个老妇人在一旁坐着,给施春洋削着水果,低眉垂眼,大概是他们家的保姆。我朝叶煕阳使了一个眼色,他当即明白,点了点头。
走在前面的员工兴致挺高:“施队长,我们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施春洋立刻调整了状态,变得精神焕发、亲切友爱,“哎呀,你们怎么看我还买这么多东西,多麻烦你们啊,队上的工作可不要耽误。”
“施队长你受伤了就不要这么关心工作了,副队长都交代好了。”
还是那程序式的虚伪笑容:“好好好,你们辛苦了。”说罢逐个扫过我们到来的这几个人,以示他身为队长的关怀。
看到最末端的我和叶煕阳的时,施春洋明显怔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我和叶煕阳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人多口杂,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施队长,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大家关心。”
“这腿咋弄伤的啊?”
此话一出,施春洋飞快地扫了叶煕阳一眼,又对着前面的员工豪爽的大笑,装作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哈哈,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无碍无碍。”
“唉,真是太不小心了。您可得照顾好自己,我们队上需要您呢。”
这一来二去的阿谀奉承,实在是晃花了我的眼。平日里不觉得,现在知晓了施春洋的邪恶与虚伪,真是每字每句都催得我恶心。
施春洋还在和前面的人呼来喝去地打着官场圆滑,时不时地瞟一眼我和叶煕阳,但我俩一直沉默不语,终于等到探望结束,施春洋让刘姨送我们几个出去。
我慢吞吞地转身往门口走,走得极缓极慢,待所有人都走到了前面,才折身返回病房。我知道,叶煕阳会拖住刘姨。
施春洋似乎早已预料我会去而折返,恢复了奸邪的玩亵模样:“怎么,想大爷我了?”
我昂着头,不惧地直视:“我报案了。”藏在口袋的手里,紧紧拽着一根录音笔,光有证人肯定是不够的,施春洋也可以买通证人。
我,还需要证据。
☆、051 拙劣的算计
“报案?”施春洋笑得轻蔑,“你也不打听打听以前的例子。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正是我想引出的话题。我故作惊讶:“难道,你以前还强迫过别的很多女孩做这种事情?”
施春洋笑得得意洋洋,正欲开口,突然收下笑容,一脸警惕地盯着我:“哼,你想录音留证据?”
我一愣,握着录音笔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施春洋死死盯着我,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半饷,他抖了抖眉毛,狡谐说道:“别当老子是吃瘪的,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没有!”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却还想套他的话:“混账!做过的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冤枉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委屈,脸上却是笑得**灿烂,用趾高气扬的眼神看我。
愤怒不可抑制地向我涌来,我忍不住低声嘶吼:“施春洋,你还有没有人性?!”
“当然有。”他悠哉悠哉,又露出一副丑陋的狰狞嘴脸,“左雨澄,你想在我这里用录音这种幼稚的方法取证据,你太嫩了!”
我憋着一腔的怒火,怒火中混着委屈、难过、悲愤,心知再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扭头就离开了病房。
身后传来施春洋嚣张的笑声,并不大,但已足够让我心寒胆颤。
走出门口,叶煕阳还拦着刘姨问东问西,看见我出来,匆匆道了别,赶紧追过来。
“怎么样?”他一脸急切。
我不说话,抿着唇不语。
“怎么啦?”他放柔声音,过来搂住我的肩膀。
我鼻子一酸,烦躁和不安倾泻而出,把录音笔“啪”地摁在他手里:“你自己听!”说完,喉咙哽咽,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的情绪激动,他已经明白过来,默默收下录音笔,取出纸巾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走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先上车回井队再说。”
我无力地随着他上了车,一路无言,他掏出耳机把我和施春洋的对话听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皱着眉头。
我亦觉得此事无望,回到集装箱,把自己缩在沉闷的狭小空间里,胸腔中还留着在医院里的愤慨。
我果真是幼稚,怎么会用这么浅俗的方法,去挑战施春洋的老谋深算?可是若不这么做,我并没有把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瞅着队上某些人对施春洋谄媚的嘴脸,只要施春洋愿意,随手就能无中生有出几个证人。更何况他并没有得手,要以此为理由,把两个人调回后勤,实在是难。
他当然明白,用证人证明他从来没有做过,比他承认自己做过以后再解决问题,自然要容易得多。
我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浅薄和无知,我向来不是精明的人,只能想到这等拙劣的方法,到底是瞒不过久经世事的施春洋。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感到此路万分沉重。晚风慢慢收拢,到处布满了坚硬的目光,如同一个黑色的漩涡。
急切的敲门声,在我的耳边砰砰作响。我把自己裹得更紧,本不想下**开门,却听见叶煕阳在门外难以抑制的激动:“雨澄,快开门,想到办法了!”
☆、052 何以怀抱之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拉开门,金黄的暮色洒下,叶煕阳的眼角眉梢都泛着神采,他关上门,把录音笔放在我手里,笑眯眯地催促我:“你再听听。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疑惑不解地按下播放键。
“难道,你以前还强迫过别的很多女孩做这种事情?”
“当然有。”他悠哉悠哉的声音。
我的嘶吼:“施春洋,你还有没有人性?!”
“别当老子是吃瘪的,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没有!”
播放结束,我怔怔地看着叶煕阳,几秒钟后恍然:“你用软件调换了说话顺序?”
“嗯。”他点点头,“虽然剪辑后的背景噪音有些跳跃,但我稍微处理了一下,如果不用专业的检测,应该听不出来。更新最快最稳定”
我把玩着录音笔,又听了一遍录音,禁不住笑起来,先是浅浅微笑,然后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叶煕阳看着我,表情越来越困惑:“怎么?有那么好笑吗?”
我假装严肃,抿着嘴,笑意还是有些憋不住:“我本以为,我的方法就够笨了,没想到,你这方法比我还粗暴简单。”
“粗暴简单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有用,我们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