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在紧张至极,生死将分的关头。
夜空中红影如电,绕场疾旋。
神鸟‘玉翎使者’已在空中扑翅惊啼道:“好危险,快来这里——”
啼声未住,村庄那边,两条奇快身形穿林疾射而来,转眼将近战团。
季灵芷骇得俊面失色,脱口惊呼道:“母亲和师叔来了。”
“四女愕然中齐收招法,已闻“紫裳燕”慈祥而严肃的声音叱道:你们几个这是淘什气,妈可吓了一跳。”
四女娇喘吁吁来不及答话,季灵芷只好上前数步禀道:“妈,没什么事……你老人家不用操心。”
“半夜三更,一巢蜂跑了出来,也不向妈说一声,而且一个个拿刀动剑的,到底是干什么了?”
弃尘连忙上前答道:“我们只是印证武学广
“灵儿你呢?”
“我当然来指点一下。”
“紫裳燕”心有所疑,沉吟片时说道:“你们五个通通走上前来,让妈看看。”
五人遵命上前,一字形横排站住。
“紫裳燕”目光一扫之下,只见五张年轻纯真、而且堆满笑容的面孔齐现眼前,这才轻嘘一口长气道:“以后可告诉妈一声才对,现在天色已晚,不用练了,都回去安息吧。”
四女各将长剑迳纳鞘中,向前而来,很自然的弃尘,黄琼走在一边,跟定了“紫裳燕”。海宫蛟女与白蕙二人,却随在“神通一指”身后,季灵芷却独自一个,从容而行。
“紫裳燕”走了数步,猛然一事上心,立刻回头叫道:“灵儿过来。”
季灵芷遵命来到身前,续听母亲说道:“妈刚才有事想找你讲话,你却跑出来练功。”
“灵儿马上跟你老人家去就是。”
人影疾飘中,一行人已至院内,各人再度告便,“神通一指”便率二女自往前院,他看出两个女娃变脸变色,马上低声问道:“你两个老实讲,到底搅的什么名堂。”“灵儿说漏了,这都是‘毒峰玉女韩小玉’的罪恶。”“说的是呀,你那淫贱后母若无绝世容貌,你父也不致被迷,她以后也不致于抛你父子而去。”
“那是她品行不端。”
白蕙樱唇一撅,撒娇答道:“人家欺负我们。”
“别胡扯,往后的日子还长,千万不能使小性子。”
海宫蛟女辩道:“确实是她们找上门来,不是我们生事。”
“忍耐一下,过几天就和气了。”
白蕙不依道:“都是你老人家有话不说,要不然蛟妹和我不致受气。”
“神通一指”又气又笑道:“世界上也没有个进门马上就提亲事的,为父一生豪爽,但这种事也无法一下子说得出口。”
“一定是越拖越糟,反正要你老人家负责。”
“神通一指”无奈何地叹道:“明天就提,总够快了吧。
少不得凭这张老脸替你们作主就是。”
再说季灵芷跟母亲入室之后,恭然肃立一旁静听教训。
“紫裳燕”以慈爱的眼光,将他凝视半晌后,缓缓说道;“灵儿你年龄也不太小了,依照习俗应该早订亲事,只是妈为此半生飘零,恐怕你再又择人不当,引起家庭变故,因此考虑甚久未下决心,你这次回家,一下子有了这么三个国色天香的姐妹,妈认为已经到了当机立断的时候,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季灵芷万想不到母亲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思量片刻后答道:“灵儿完全听你老人家作主,只是此事并不能急在一时,何不明天与师叔商量一下再说也不为迟。”
他这一番话业已考虑到海宫蛟女和白蕙,如果母亲能与师叔商量,对方必然婉转予以提出。
但紫裳燕爱子心切,思虑已周,立刻说道:“你知道妈就为了婚姻上的变故受害不浅,因此对你更加关心,只要你肯听妈的话,妈已经自作主张。不知你是否真能接受?”
“一定接受。”
“那么,妈决定将弃尘与你撮合——”
“呀,”季灵芷心头如中闷雷,骇然中发出一声无法相信的惊噫。
“你声点,她卧室离此甚近,小心听见。”
“你老人家为什么——”
“不用说,你嫌她丑。”
“不是这个意思……”
“灵儿,你恐怕有点口是心非。”
“确实是出乎意外。”
“紫裳燕”知道年轻人爱美心强,便以温和庄重的口声劝道:“爱美是人的天性,妈岂不知?只是古语说红颜薄命,女人太漂亮,难免身世不幸,误人误已,你不信的话妈就是一个例子。”
“你老人家怎能这样比方。这一切都是‘黑衣’——”
“哪里来的什么‘黑衣’?”
“灵儿说漏子,这都是‘毒峰玉女韩小玉’的罪恶。”
“说的是呀,你那淫贱后母若无绝世容貌,你父也不致被迷,她以后也不致于抛你父子而去。”
“那是她品行不端。”
“所以女子重德不重容,妈挑弃尘就是这个意思,她既能干,心地又极爽直。”
“这个灵儿知道,可是她与我合不来。”
‘胡说,你根本不懂女人心理,她因貌不如人,自感配不上你,只好表面装成冷淡,其实处处对你关心至极,以前妈曾将此事微露口风,她立刻表明心意,建议将琼儿配给你,而且决心参禅佛削发为尼,妈为了怕她厌世,所以才常去静室。”
“既是这样,孩儿也早有心愿。”
“紫裳燕”不禁喜笑问道:“什么心愿?”
“灵儿初识她的时候,就已下了决心,要为她医治面部的畸形怪相,使其心里回复正常。”
“好是好,但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还不如答应此事,更能使她高兴,而且她也会对你终身相敬,死生不谕。”
“她不是要让黄琼吗……”
“此事妈虽未当面拒绝,但我季家有了一代红颜祸水,绝对不能一误再误,除非是相貌与弃尘不相上下,至于琼儿我也心爱得紧,决不会亏待她。”
季灵芷见母亲伙了本身惨痛犹新,居然如此武断,不禁犹豫道:“我看你老人家还是再考虑一下。”
“紫裳燕”见爱子果然无意应允,深感自己一番苦心付之东流,立刻珠泪双流,低头自语道:“女大不中留,男大不遵命。你父若在人间也许能够劝得动你……唉,早知如此,我宁愿你是“望天锋”头那个瘦小义儿,倒能孝顺为母。”
季灵芷骇得周身发栗,连忙跪倒膝下,垂泪禀道:“灵儿岂敢不孝,我……答应……”
“可是真心,这种事不是儿戏得的。”
季灵芷咬牙决心道:“决无反悔。”
紫裳燕拭泪起身道:“孩子,你不要以为这事简单,弃尘那里妈还要费些口舌。”
说毕,匆匆出房去劝弃尘。
季灵芷怔立房中,心情极为紊乱地忖道:“母亲为我用心良苦,可是她老人家为了过去的痛苦经验如此固执,究竟是否真能为下一代带来幸福。”
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才见母亲匆匆回房,微笑说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一对,经过妈半天解说,弃儿总算转意回头,而且也又提出厂要与琼儿同事一人的条件……”
“你老人家也答应了。”
“妈也是有条件的答应。”
“哦。”
“我告诉弃儿说你准备求医觅药,替她改头换面,妈答应到那个时候再办。反正这是你自己许的心愿,由你自己去还。现在给我拿来——”
“你老人家要什么?”
“聘礼。”
“灵儿还有恩师所赠珠宝。”“用不着,尘儿说你把五龙环分赠给姐妹,独她没有,我看你就以此环为礼.”
季灵芷闻言一怔,又听母亲说道:“我知道这是你恩师所赐,但妈用来下聘,想必他知道也会欢喜,反正还是在自己人手中。”
季灵芷心念如潮,无暇细说,迳自大方地褪下最后一枚金环,递交慈母,他现在对金不背面的秘诀,已然牢记脑中,无须参看。
就在慈母满意的挥手示意下,季灵芷这才恭然退出。
当夜他心情紊乱,无法运功,辗转床第之间,不知东方之既白。”
翌日清晨。
季灵芷将“神通一指”请到一旁,把昨晚之事,详细说明,对方只是拈发无语,随即去与白蕙和海宫蛟女商量。
季灵芷不敢想像下文如何,迳往附近竹林,斩下一段巨竹,然后就便找黄琼索得金环细看一回,迳返室中枯坐。
好不容易挨到早餐席上,一家人团团入座,他忐忑的向众人一扫,只见母亲满面春风,谈笑自若地宣布了他的婚事。
“神通一指”气定神闲,立刻即席恭喜。
弃尘安然而冷淡。
黄琼微喜而无语。
白蕙浅笑而自若。
海宫蛟女沉着而端庄。
看起来个个都像没事人,季灵芷料定其中必有文章,可是他此时心关父仇,无暇再多思索。
最后还是紫裳燕和蔼地笑说道:“蕙儿蛟儿新来是客,可是我们母女子之间,应该亲近亲近,从今天起,你们两个搬到我房中来住,也好讲话解闷。”
二女齐齐喜笑答应中,各自回房,“神通一指”必好邀游,便自一人出外观山望水而去,季灵芷闷闷地返回室中后,便将采来的巨竹截成四环。
凭着过人的记忆,将五龙环的暗记,一一刻上。
然后把四环依次叠好,耐心地旋转着,细看其中无穷的变化。
三日光阴,就这样的度过。
四女之间的感情,反倒渐趋融洽,一方面是因为朝夕相处于慈母抚慰之下深受感化,另一方面也正合了俗语所说的“不打不相识。”
季灵芷除了自“神通一指”处,情知白蕙等二人决心留下以待转机之外,其余的时间,全用在思索“逆转五行大法’之上。
经这三日的努力,他对于四环上的诀窍全已了解。
但是却因缺少最末一环,无法想出其结果如何。饶是他天资聪慧,但功力上究竟不如乃师的学究天人无所不晓。
不过他生平不知难字为何物,竟自作了第五只竹环,自己凭着想象,要去打破这无比的奥秘。 眼见得天已三更,人声寂静,他还在独对孤灯穷思苦想,从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显然尚无结果,只是不愿就此罢休。
蓦地里——
门上剥啄一声,居然另有不眠之客,夤夜来访。
他轻声道:“请。”之后,立见弃尘轻掩入房。
季灵芷不由心中微带骇异,说道:“弃妹请坐,你深夜前来必有要事。”
弃尘那副怪脸上向少表情,但话音中却流露激动不安之意,说道:“灵哥,我很抱歉对你的无理。”
“我自始至终都很了解,你不必客气。”
“对于蕙姐蛟姐我更是错怪她们,虽已当着母亲面前谢罪,同时也希望你能知道此事。”
“弃能够这样做,那是太好了。”
“我想她两人千里而来,必与婚事有关,但于今我却打破了大好姻缘,连琼妹也连累在一起,这是我最不安的一点。”
季灵芷感动中,轻叹说道:你我之间……”
“我正为你我之间的事情而来,希望你依我一件。”
“能做就做,决不推辞。”
“你我之间只保持夫妻名义,以慰慈母的苦心。至于你的自由,我一概不问,但等母亲想法改变之后,我就出家为尼自求解脱”
“弃妹何必这样。”
“多谢你好意相劝,只是我别有苦衷,难以细说,至于这件婚事,我也是母命难违勉强依允,灵哥丝毫不必为我难过。
“弃妹,我已发誓为你改变容颜,纵是冒尽艰险也要办到。”
弃尘难看的嘴角上扭出一丝苦笑,心情矛盾地答道:“不要说办不到,办得到也无好处,你报仇事大,还是专心应敌为是。”
“我日夜苦思,就为报仇。”
‘听琼妹说你曾借看她的“五龙环”,敢是与这件大事有关?”
“不错,若要报得父仇,必须五环会齐,才能参悟破阵之法,可惜如今四环已得,却缺一只。”
“又给谁了?”
“青姬。”
“青姬又到哪里去了,何不寻她?”
“天涯海角,不见伊人。”
‘也许是死了。”
季灵芷激动得眸内寒芒一闪,叱道;“不可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敢断定?而且她与你是何关系,能不能说人我听听?”
季灵芷无意再瞒,便将珠环互换,以及青姬与海宫蛟女误会之事,坦诚说出,对方也听得感动之极,哑声答道:“这样说你对她还有感情。”
季灵芷肃然地将头一点以示默认。 弃尘见状长叹说道:“你我既是各义夫妻,从无爱情应有道义,对不对。”
“这是当然。”
“如果那位青姬已然不在人世,而且此事与我有关,你把我怎么处置。尸
季灵芷骇然一震,疑惑地问道:“弃妹,难道你杀了她不成?”
“这个……”
季灵芷从对方神色上判断必无杀人之事,看来又是弃尘的畸形心里作崇,暗中试探他的感情而已,马上一笑说道:‘弃妹,你也是不善于说慌的人,不必拿这种问题唬我。”
弃尘愕然片刻,起立后低声说道:“我该走了,省得打断你的思路。”
季灵芷送出门外数步,然后回房,想直刚才一番对话,兀自摇头不已。
但——入室后,第一眼却看到弃尘所坐的椅上,遗下亮光四射的一个金环。
愕然中,伸手取环,心中忖道:“可能她有了真环,却把自制的假环忘了。”
但拈在手中,已然发觉是真,但仍自行宽解道:“她必是激动中,遗下我那一只真环。”
马上就着灯光,里外一看,顿感脊梁上飕的一股冷气贯遍全身.,如受雷轰电击,原来此环外面的龙口并无辨毒小珠,里面刻纹更是另具一格,分明正是青姬带走的那只丝毫不假。
立以奇快无比的身形,穿房直出,迳朝弃尘去路赶来,那弃尘还在低首沉思,脚步极缓,还未曾走到自己房中。季灵芷马上拦住她的去路,冷静的招手说道;“跟我到外面去,我有话讲。”
两人越墙纵出院外,季灵芷语音微顿地问道:“你就是青妹的化身,想来瞒我。”
弃尘不等他说完,马上冷哂一声,以沙哑的嗓间说道:“你看我像不像,有没有藏什么面具之类?”
季灵芷依言凝目细看,只见面部与头部肤色相同,毫无痕迹,马上面色一整,冷森森问道:“这样说来,她真是死在你手上。”
弃尘毫不惊慌,反唇答道:“刚才我已问过你了,难道还要再讲一遍不成?”
季灵芷大感意外,全身猛震道:“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怎么,你要金环以作报仇之用,我已设法给你,你不以为德反要以我为仇?”
“你的心肠太硬太毒。”
“硬又怎么样?”
“你难逃公道。”
“哈哈,世上竟有你这样为了情人,敢向未婚妻报复的男子,老实告诉你,有母亲替我撑腰,谅你不敢动我一个指头。” 季灵芷无名火起,狂怒中,右手一指疾翻而出,顿见指尖白光如刃,遥向对方身前隔空划来。
弃尘见状歇斯底里地冷哂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硬朝强猛绝伦快如闪电的指影中,一头撞至。
季灵芷心如触电,瞬地暴收真力,拧腰撤步,但“嘶”的一声,指尖还是划中对方的腰皮,虽无内伤,已感皮肉绽裂。
弃尘双手突向怪脸上一捂,随发一声凄厉刺人的哀号,响彻全村。
季灵芷怔然呆立中,对方已然飞身疾纵,跌跌撞撞地落荒狂奔,迳朝黑暗的原野中隐没,一路痛哭不止。
他还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