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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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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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灵芷脑海中立刻映出往日情景。
  在他记忆之中,家中罕有访客,偶有一二,他也未曾见过。
  除了已遭报应的恶贼——玉面飞狐赵世英——以外,还有数名仆人,他们都是鲜言寡笑,终日畏缩,就像一群幽灵。
  而且在他们离家远走的那天,这些仆人突然全部不见。
  他现在推测起来,这群人无疑已遭杀害灭迹。”
  心念一动间,不敢直向义母表白,连忙低声答道:“灵儿已经记不大清楚,也许他们日久散去也不一定……”
  “弃尘”也轻笑附和道:“房屋虽是脏点,但并不破旧,我们打扫一番找几个可靠佣仆,就可安居,只要妈合意就好了。”
  义母目光仍是四处查看,面有迷惘之色,答道:“妈不但很合意,而且……说出来有点荒唐,我好像对这所房屋很熟悉一样。”
  季灵芷眼眶中寒芒连闪,心头剧震,猛向义母发目望去,他突然感一种难以说明的奇妙情绪……
  一个陌生而又亲切的人影,顿时浮现眼帘,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什么,但却无法把这个影子凝聚起来,仍似雾里看花,不太真切……
  此时义母缓移脚步,穿厅入室,季灵芷满怀怅惘,与“弃尘”黄琼跟随身后,缓缓而行。
  他们穿过了客厅,卧室……等处。
  每到一处,义母总要对房中积尘盈寸的家具杂物,凝目细看,好像要从这些物件中搜寻那不可知的答案。
  他们穿过了亡父生前的卧室,季灵芷热泪盈眶,脚步一移就想扑到床前,放声痛哭,但义母正在凝眸沉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使他不敢妄动——“弃尘”也是嘴唇紧闭,如有所感!黄琼满面凛然之色,默不出声。
  她们从季灵芷的表情上,已经发觉这所空房中,包含着一段难以告人的秘密,很可能这就是一幕惨剧的舞台,显然个郎就是其中的主角。
  但——义母的表情,更使她们震骇。  她——一个失去记忆,来历不详,应该从未到过此地的人,为什么对眼前情景如此迷惘,如此沉思?难道“她”也与这幕惨剧有关?“她”到底是谁?“她”在这悲剧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经走入季灵芷身前的卧室!房中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小床,帐衾犹在,已被灰尘染成灰黑……
  “弃尘”见状娇躯连战,哑声问道:“灵哥,难道这是你睡的。”
  “不错。”季灵芷语音哽咽不清,但可以听出他胸中的愤怒!“你几岁离家?”
  “十五!”
  “十五岁还睡这样的床?”
  “弃妹,我刚遇到你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你,我自小生得异常畸形,也许你以为那是安慰之词,现在你应该可以想像到我当年的惨状。”
  “弃尘”闻言目光一动,平日故意矜持的表情,消失大半,叹息答道:“我实在没有料到!……真是误会你了。”
  义母在到处细看中,也突地转头,指着卧床问道:“灵儿,这真是你的卧床?”语音激动,仍有不信之意。
  “一点不错,这是灵儿以前睡的。”
  义母闻言不再追问,仍以疑惑的眼神再度凝望室中一遍——但此房别无门户,显系最后一间,她几度徘徊苦想后,轻轻摇头,缓缓退出,季灵芷等三人自是恭敬相随。
  仍然循着旧路,穿过各处厅房,走到面对庭园的檐下。
  ‘弃尘”嘘出一口气,道“好啦,我们计划一下,怎样来整理此屋,使它回复旧观……”  话音未完,顿见义母怔然的眼神突地奇光暴现,竟自不理三人,默然转身疾走,身形快速之极。
  三人惊愕莫名,齐飘身形如飞赶上。
  只见义母以熟悉无比,毫不犹豫的神色,重又闯进季灵芷从前的卧房。
  眼光四射下,喃喃自语道:“还有……还有……”
  季灵芷骇然问道:“妈,还有什么。”
  “应该还有一扇门。”
  “门!没有另外的门,……灵儿记忆中没有……”
  义母嘴唇紧闭,毫不答言,眼光突然集中在这尘土满布的小床。
  片刻后,身如电闪,右手一扬——“哗”地将罗帐扯得随手飞裂!满室尘土如雾。
  床后木壁上,露出一处曾经封钉的门来,如不细看绝难发觉。
  这扇久经封闭的门户,进一步揭开了季灵芷充满苦痛的童年,他不禁一阵寒颤,骇然暗忖道:这扇门我实在记不起,可是又好像通到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心念中,更见义母身如灵燕掠空,越床直射,单掌推处,劈得尘埃进散,那扇钉封多年的房门,“哗啦”一声立刻向内裂倒。
  义母的身形随即没入这黑洞洞的房内。
  三个少年男女更不迟延,人影飕飕,齐齐电射而入。
  只觉这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陈年灰土之气,直伸鼻观,而且其中家具颇多,碍手碍脚。
  四人于是各以过人的目力,凝眸四顾,然后分向木板钉封的窗户,发力扳拆。
  立闻一阵木板碎裂声,此直彼落,如潮的阳光,直泻室中。
  季灵芷竟然忍不住骇异之情,发出了一声惊噫!
  只见义母凝立房中,满脸激动之色。
  “弃尘”、季灵芷、黄琼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房内锦床,妆台,衣柜等家具俱全,雕刻精雅,床前更有一张小孩的卧床,輸堆凌乱的衣物。
  义母首先拉开衣柜,里面乱塞着的衣物,随手泻出,大半多是紫色衣裳,她凝视一阵,检取一件贴身量试,竟然长短不差分寸。
  然后,她打开妆台,一件件检视梳篦花粉,惘然摇首,回到床前坐下,双目盯视着小孩卧床瞑然沉思起来……
  季灵芷目眶润湿,喉中似是塞着一团硬块,哽噎难言!“弃尘”等两人更是愕然无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顿时房内静得出奇,连一支花针坠都可听得清楚!蓦然间——义母双掌起处,将小床上凌乱衣服全部掀落,床底上竟然现出一个两尺长短,仰面而卧的小孩。
  不!两尺长短,栩栩如生的布偶。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布偶抱入怀中,泪如断线珍珠,簌簌洒落,接着嘴辱不住掀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她像梦游般立起身来,紧抱布偶,轻轻在房中走来走去,光骤现凝滞,似乎心神徘徊在遗失记忆的门前,正在搜寻破门而入的锁钥——突然间——慈爱而凄切的摇篮曲声,从她口中低吟而出!季灵芷顿时热泪如倒泻天河而降,使他想起了“望天峰”头,拜认义母的一幕。
  那是在峰顶罡怒号,奇寒彻骨中,他初次听到这母爱的呼召,那时他就有似曾在哪里听到过的异感,万不料又参这房屋中听见,他思潮紊乱至极中,暗自忖道:“不,这歌声我不但是在‘望天峰’听到过,以前也有……但记不起在什么地方……难道竟是此处不成……”
  迷惘中,又见义母猛然停步,将布偶平举空中,木然盯视,突地目眶中异光暴现,歇斯的里地悲嘶道:“季孝慈!季孝慈!我儿你在哪里!”
  声如夜雁哀猿,撼人心肺。
  季灵芷马上全身一个冷颤,放声大哭,伏地跪答道:“妈,我在这里!这声别无人知的乳名,揭开了他一切前尘往事,使他多年疑案,瓦解冰消,原来这失去记忆,忘却姓名的义母,竟是他的亲生母亲“紫裳燕柳贞”
  但“紫裳燕”却因刺激过度,反倒双目圆睁,似乎不相信眼前一切,只是全身抖战摇头叫道:“不,不,不,你骗我……”
  随即目光涣散,双眼上翻,手中布偶疾坠地上,身躯更僵直地仰而倒去!‘弃尘’、黄琼悲恸饮泣中,双双疾飘身形扶住义母,与季灵芷合力,将她安置床上,顿时间一片哀哭悲呼,充满室中,各施内力为之解救。  季灵芷一面催运功力,一面暗忖道:“她老人家受了如此重大的精神刺激,如果再又心神散乱,那岂非我的罪过……”
  忧心如捣中,不住祈祷上苍,希望奇迹的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
  “紫裳燕”终于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十六年来的噩梦,犹如过眼云烟,她又重回到久已失去的家乡,得回了死里逃生的爱子。
  只见她双眸睁处,目光如炬,盯着季灵芷问道:“灵儿,你父亲现在何处。”
  三人见状,惊喜交集,几乎是同声问道:“你老人家可完全好了没有?”
  “妈完全清醒了,快答我的问题吧。”
  季灵芷激动至极中,不敢正面答复,恐怕母亲坚持亲自出手,又生变故,于是牙关一咬,答道:“他老人家三年前因病去世……”
  “葬在什么地方?”
  “幽灵谷——!我记得江湖传言说那里有株万年灵芷,多少武林高手为此丧身谷内,你父亲并非贪宝之人,怎会葬在那里?”
  “这因为……因为……我们得了一种无名怪病,所以前去求药,不幸父亲精力不支死去,我却蒙‘天龙圣僧’赐予灵症,而且收为弟子,传了武功。”
  “哦——你师父真是好人。可是你说的继母是不是‘韩小香’?”
  季灵芷料不到有此一问,心神猛震下,诧然问道:“你老人家见过她……”
  “当然见过,那她竟然在你父亲死后,弃家逃走,果然不出我当年预料。”
  “你老人家可否说详细一点?”
  “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当时你还只两岁,你祖父去世已久,你亲曾离家数月时间,回来之后,神色恍惚似有难言之隐。”
  “是否与韩小香有关!”
  “不错,没有好久,她忽然找上门来,你父亲生性面软心慈,见到她极感为难,她竟然求我收留,愿为奴婢,我见她不但貌美年轻,而且神情可怜,因此答应让她暂留几天,再作打算。”
  “结果怎样?”
  “因为她处处讨人喜爱,一住就是月余,终于有一天,她露出了阴险的面目。”
  说到此处,紫裳燕翻身坐起,目光凝视空中,似在回忆当时的景象。
  季灵芷凝神屏气不敢打岔,稍停又听母亲长叹一声道:“那天我就坐在这里,灵儿你就睡在这张小床上,韩小香突然入室,说出她与你父亲已有……亲密关系,我当时羞怒交集,这贱人竟敢以阴柔指法,乘机点中为娘的“心经穴”,顿时……”
  说到此处,“紫裳燕”目中怨恨至极,泣不成声。
  季灵芷等三人更是不由自主,齐声骇叫,道:“怎么样?”
  “顿时觉得双眼发黑,神志迷糊,幸亏贱人功力有限,手法欠快,为娘下意识中,双掌猛发,身形穿窗疾出……”
  “以后的事情……?”  “我恍惚觉得贱人也中了一掌!但以后的事情全记不得了。”
  季灵芷泪如泉涌,道:你老人家总记得‘望天峰”认我的事情吧,灵儿竟然认不出母亲,真是罪该万死。
  “不,这不是你的错,妈不怪你,而且我也记得初遇‘弃尘”的事情,那次妈陷身绝谷,多亏她救我脱险,总之你们都与我亲生无异,只是——韩小香这贱人盗物逃走之事可恕,虐待你父子之罪难饶,灵儿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季灵芷连忙答道:“她……她已经知道错了,而且灵儿可以处理这件事情,你老人家尽管放心,但是据说我家有本‘剑谱’,妈可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
  “这剑谱现在什么地方?”
  “妈不知道。”
  “那老人家是说它不见了。”
  “不,我从来没见过,只是听说你祖父曾经得一本剑谱,他老人家未能了解全部奥秘,因此你父亲也只学得一部分……”
  “这样说来,这剑谱失踪了。”
  “这是一个谜,连你父亲生前也不知道它的下落。”
  季灵芷不尽大感失望,看来这本剑谱已如石沉大海,神秘地从人世中消失了。
  这时“紫裳燕柳贞”神志全复,坐在床沿,她纵目四望中,只见那具布偶跌落在床边,随即弯腰拾了起来。
  立见年亲手所制的玩具,因为年深日久,针线朽断,就在失手坠地的时候,裂开了一道缝口。
  季灵芷缓缓伸手接过,激动地说道:“这是我幼儿时代的侣伴,对不对?”
  “紫裳燕”点头道:“因为家中只有你一个孩子,所以妈做给你玩耍。”
  “真是巧夺天工,可惜破了。”  “弃尘”柔声插言道:“没关系,我有空可以将它缝好, 这是一个宝贵的纪念品。”  月余光阴,如飞度过。
  “水云村”经过整理之后,渐复旧观,黄琼的武功在季灵芷的指点下,日有进境,间接的,‘弃尘”又从黄琼处学 得掌法,但季灵芷除了奉事慈母之外,更是痛心杀父血仇。 他焦急于失踪的剑谱,以及“逆转五行大法”等事,禁不住思潮汹涌,寝食难安。
  这天,他独处室中垂首沉思——  突见“弃尘”手持布偶而入,激动不已地说道:“我找到……这个金锁……”
  说时,纤手伸处,掌中金光闪烁,托着一片奇形金锁,状如“如意”上的“云头”。
  季灵芷见这金锁只是幼儿所佩之物,似不出奇,但以“弃尘”的生性素来冷静,竟然激动如此。必有原因,也就伸手接过细看,立见上面刻着四行凸出字迹道:“万寿无疆松鹤遐龄观音护佑主寿且宁”
  像他这等颖悟,自然一看就懂其中含意,立刻朗笑致谢道:“弃妹,你可能帮我解开一个哑谜。”
  “是不是这四句颂词上,表明出“万松观主”的四字隐语?”
  “完全对。”
  ‘你知道‘万松观’在哪里?观主是谁?”
  “我早见过了。”
  “这……”
  “弃尘”的话未说完,季灵芷身形如电,早已纵入“紫裳燕柳贞”房中,高声问道:“妈,这金锁是谁送的。”
  “紫裳燕”接过细看一遍,答道:“这是你祖父遗赠之物,你在哪里找到?”
  “弃妹在玩偶中找到的。”
  “啊,妈想起来了,你祖父说过不可给外人看见,所以我将他缝在玩偶里面,如果你们不找出来,妈真忘记了。”
  季灵芷立刻指着字迹,禀明曾遇“万松观主”等事。
  “紫裳燕”不禁愕然问道:“你怎能确定剑谱就在该处?”
  “灵儿不敢确定,但见到“万松观主”一定有所收获?”
  “你准备现在就去拜访观主,查问此事?”
  “请母亲允许……”
  “好吧,可要一路小心。”
  灵儿遵命,季灵芷将金锁妥藏怀中,恭然退出室外,但刚走到庭院中,立刻疾展奇奥身法,但见一道黑影,冲霄直上,迳朝‘万松观”方向电射而去。
  以季灵芷这等奇快的轻功,加上轻车旧路,一路无阻。
  此时已然遥见青松翠柏,环拱着“万松观”。
  喜极中,足下连飘几个大步,已到观门。
  只见毫无人踪,四下里出奇的沉静,连那观门也是双扇紧闭。
  季灵芷伸手三叩门环——“咯”!“咯”!“咯”!数声脆响,随即荡漾于沉寂中,分外震人耳鼓。
  一会儿工夫。
  观门“轧”然半开,一名年轻诚朴的道人,面带惊惶,探头问道:“施主找谁?”
  “在下季灵芷,特来拜谒观主‘静修道长’。”
  这道人微一沉吟道:“请施主少待片刻,小道先行通禀。”
  说时侧身将季灵芷让进门来,然后脚步匆匆,转身自去。
  季灵芷应前殿抄手凝立了盏茶时分,然后又出来一个中年道人,稽首问讯,语音微带激动地说道:“季施主别来无恙。”
  季灵芷一见这位道士,便是上次来观时引路谒见观主之人,便即朗笑答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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