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终须落声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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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终须落声嗨-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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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霏愣了一下:“这个袁宗昊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多留意些。若是走得太近,我怕你吃了他的亏。”

    我闻言笑了:“你的夫君怎么可能吃了他的亏,夫人真是多虑了!”

    “还以为你年岁大了不至于如此自满,怎么如今又犯起这样的毛病来了?”雪霏一把推开我。“你与袁宗昊并无深交,他也不过是个刚刚得宠的京兆尹,他为什么主动和你结盟联手?无非是因为你东方颢渊位高权重。皇帝也因为你十年边塞觉得有愧于你对你处处容忍,他日如何。还不可断言!如今看来你与他二人目的相同,可以结盟,但若是他还有更深的谋划呢?等你们联手把朝中与你交恶的大臣都清理干净了,你怎么知道他下一个清理的对象不是你呢?”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有我自己的谋划。”我邪笑着。不急,先让你袁宗昊痛快两天,等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再陪你玩。

    “也罢也罢,你是言官出身,我说不过你。只要你自己别昏了头就行。”雪霏语气柔婉很多,没有了刚刚的凌厉,“你只要记得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一个家,一个你爱的女儿,就行了。”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我在她头发上轻嗅着,“去睡吧。我还要再琢磨琢磨。”

    “你这老毛病真是一点没变。”雪霏叹着气收拾了碗筷转身出去。

    直到该去上朝的时间,强子都没来,看来那个薛启儒还不知道自己命不久长。

    我简单洗了把脸。换上朝服,长长地叹了口气,出门上朝。

    与其他坐车乘轿的大人不同,我更喜欢走着,也正因如此我起得要比别人早很多,不然误了点皇帝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大清早的还挺凉,呼吸间带着夜露的凉气。两旁街道上也只有卖了一夜夜宵和准备卖早点的小贩、店家。我喜欢这样走着,一来是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二来。这一路上的人和事说不定会让我有所启发。

    行至半路途中,二子不知从哪窜出来拦在我面前:“东方大人!挺早吧您呐!”

    “事办完了?”我问。

    “人我们已经扣下了。顺便还从他身上翻出了这个。”二子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正是薛启儒和户部尚书立下的字据。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薛启儒孝敬了户部尚书多少多少银子,户部尚书答应提高朝廷军粮收价多少多少。只能说这个户部尚书的脑袋被门拍了,连贪赃枉法都不会。这种收条哪怕不落在我的手里,就是那个薛启儒用这张收条要挟,你户部尚书也一点脾气没有。

    “确定是亲笔所写吗?”

    二子又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纸:“许老板让我把这个一块儿交给您。”

    强子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是一张许强和薛启儒签的合作协定,两张比对,那张收条果然是薛启儒的亲笔。

    “薛启儒呢。”

    “哥儿几个已经把人带回衙门里关起来了,大人放心。”二子嬉皮笑脸的,“对了,我家大人就在前面路口等着。”

    “知道了。”

    我甩下二子快步往前,果然,袁宗昊正在路口等我。

    “二子的差事办的不错吧。”袁宗昊似乎有一丝得意,毕竟二子是他京兆尹手下的人,差事办得好了,主子脸上也是有光。

    “你怎么在这。”

    “听说东方大人喜欢走着上朝,下官也来感受一下。”袁宗昊说着便往前走,我则在他旁边跟着,“你来晚了一步,刚才户部尚书的轿子刚过去,轿夫们腿脚倒是灵光。”袁宗昊随口玩笑着。

    “他那是奔死去的。”我低声咒骂了一句。

    “东西都在大人手上,一会如何做就看大人的了。”

    “我只希望那个张明庆能聪明一点。”

    袁宗昊笑了:“东方大人放心,这种人正经本事没多少,这害人的功夫可是了得,编个瞎话告个恶状都是行家。”

    我斜眼瞟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明白他们啊。”

    “东方大人西域十余载,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了那个安宁的地方,恐怕早就不习惯这中原朝廷的尔虞我诈了吧?在这个地界,贪官污吏可比清官好用。清官对事不对人,他看不惯你的是你做的某件事,这事若是没了。他也不会追着你死缠烂打;贪官污吏则是对人不对事,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往死里害你。可这贪官也好处理。他们无非是酒色财三样,满足了也就老实了。就像是养狗。”

    “看来你是准备让那个张明庆当你的狗了?”

    “东方大人哪的话,若真论起来,他是你的狗。再往上论,你我都是皇帝的狗。”

    “话是难听了点,不过真是这么个理儿。”

    “也就是东方大人听见这种话不会破口大骂。”

    “也就是你袁宗昊敢在我面前这么说。”

    挨到上朝,还没等我们说话,皇帝便先开了口:“刚才,户部侍郎张明庆交给朕一箱银子。”皇帝虽然还是有些睡眼惺忪。但那半张的瞳孔之内分明已经带了怒气,“张明庆,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只见张明清趔趄着跪趴在大殿正中:“皇上,臣有罪啊皇上!”

    “有罪便说。”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我斜眼看了看,户部尚书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启禀皇上,前日有一个叫薛启儒的商人,给了户部尚书银子,让户部尚书提高朝廷收军粮的价格!下官正在一旁,那箱钱是户部尚书给下官的封口费!下官当时财迷心窍。便收了。回到家后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寻思多日。下官觉得愧对皇帝,今日里将银子封箱上缴,请皇上治罪!”

    皇帝龙眼全睁:“户部,他说的可是属实啊?”

    户部尚书跌跌撞撞跑到张明庆身前摔跪在地:“皇上!他血口喷人啊皇上!这不是真的!皇上不要听信了谗言啊!下官绝没做过!”

    “张明庆,你既然说他受贿,可有证据?”

    张明庆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皇上!臣怕被他谋害,昨夜已经将证据交给了东方大人!”

    “颢渊?”

    “皇上,这是户部尚书和薛启儒签立的字据。请皇帝过目。”我将字条交给太监转交给皇帝,“臣已经查明。确实是薛启儒亲笔所写,那下面户部尚书的签名也的确是亲笔。”

    皇帝看完字条。将它平展放在龙书案上:“这个薛启儒是谁?”

    “回皇上,薛启儒是薛金榜的儿子,当年他父亲薛金榜曾向朝廷提供军粮,价钱是市价的一半。”我说。

    “薛金榜”皇帝沉吟着,“朕想起来了。当年你回乡奔丧,这事是你做的。”

    “是。”我点头答道,“皇帝后来还重赏了薛家。如今薛金榜以死,薛家的买卖都由薛启儒接手。”

    皇帝叹了口气:“真是家门不幸啊。当初薛金榜忠心报国,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儿子败坏了门庭。”皇帝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这个薛启儒现在何处?”

    “臣已让京兆尹把人扣下了。”

    袁宗昊从朝臣之中闪身出来:“臣已派人缉拿了薛启儒,现在人正在京兆尹衙门。”

    皇帝点点头:“你们两个做的不错。他若是跑了,户部尚书是不会认罪的。”皇帝看着已经跪不住了的户部尚书,“户部啊,你知罪了吗?”

    户部尚书哆里哆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宗昊,朕命你细查细问那个薛启儒,一定要给朕吐出实话来。还有这个户部尚书,一并带去京兆尹的衙门,要审,便一起审。颢渊,也去,和袁宗昊同理此案。”

    “是。”“臣遵旨。”既然最后落到我们手中,就算你是清白的,也难逃一死了。

    “张明庆。”皇帝唤道。

    “下官在。”此时张明庆倒是坦然了许多。

    “张明庆,虽有受贿,但能幡然醒悟,实属不易。那箱银子且拿回去,全当是朕褒奖你了。”

    “谢皇上不杀之恩!”张明庆磕头如鸡奔碎米,连称“万岁”。

    下朝之后,我和袁宗昊便开始审讯。那个户部尚书受了刑,依旧咬死口概不承认,反而是薛启儒,一个富家少爷过遍了京兆尹衙门的酷刑,到最后是实在熬不住了,招了个干干净净。画押时,户部尚书也知道反抗无力,痛痛快快画了押。

    这事完了,我禀报给皇帝,皇帝大怒。毕竟此时正是朝廷紧张之时,竟有人敢在军粮上发财,绝不可饶恕。于是皇帝下旨,户部尚书处斩、抄家,所得之物一律充公,家中女眷卖为官奴,男丁一律处死;薛启儒处斩,但因薛金榜有功于朝廷,特许薛家继续经营粮栈,供给朝廷军粮,价格为市价一半,不得更改,同时收回了之前赏给薛金榜的所有封赏。薛家还有位公子,是薛金榜的二儿子,他接手了薛家所有的生意。这位薛二公子一直被薛启儒欺压,这次翻身做主,对朝廷可算是言听计从,后来没多久,皇帝便把之前收回的矿山又赏还给了薛家。张明庆在我的帮助下,也当上了户部尚书。他很听话,上任后并未敢大张旗鼓地收受贿赂,当然这其中的小偷小摸,皇帝明明知道,却也不去过问。就像皇帝之前说过的,诺大的中原王朝,还会在乎你贪点银子吗?贪不要紧,能办得了事就行。我和袁宗昊所说的税制改革,在张明庆“言听计从”下,也算是顺利推行了。

    到头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户部尚书究竟叫什么名字。这人真是可怜。

一零一() 
自从那个到了都没让我们知道姓甚名谁的户部尚书死后,皇帝开始严查贪赃枉法。不足一月,便清理了不少人,老百姓也是拍手称快,称赞皇帝圣明。可我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小鱼小虾,朝中大员因为抱团,除了那个被我和袁宗昊设计的户部尚书以外,也只有一个礼部侍郎被处死。不过那些地方官的家产真是不输给朝中大员,也没办法,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真是下放到郡县之内,这些父母官就是皇帝,哪管你皇恩浩荡、天道纲常,只管喂饱了自己的金库银库。

    “这回朝廷算是发了大财了吧?”是夜睡前,雪霏一边收拾着一边与我闲聊。

    “可不,这几个郡县长官都快富可敌国了,如今抄家充公,国库里也有些存档了。”

    “龙心大悦?”

    我哼笑了一声:“龙心大悦?怎么可能。皇帝现在是火冒三丈。下旨严查,准许告密。如今百姓倒是痛快了,可是苦了各位大人,天天防备着被人揭发检举。”我也跟皇帝说过,告密之风不可姑息,若真是形成风气,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恐对社稷不利。结果皇帝跟我说什么“清者自清”之类的,还说被告密之人一定会派人细查细问,有凭有据才会处理。之后我也没敢说什么,毕竟皇帝真动了肝火,再劝下去恐怕连我都难逃一惩。

    “要我说你有空还是再劝劝皇帝,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虽说民心所向是帝王的根基,可朝中清贵才是左膀右臂。若是一个人手脚抱恙,怎么走路?”雪霏收拾好了床铺便过来帮我宽衣。

    我看着她:“真是可惜了你这才华。”

    “出身在这样一个家世,你们朝廷上的事多多少少我也知道一点,哪有什么才华。皇帝如今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雪霏突然顽皮笑了,“我的东方大人呐,如果我真和你同朝为官。你是拿我当个朋友呢,还是拿我当个敌人呢?”

    “聪明人不可为敌。”我想都没想便告诉她。“也不能为友。”

    “这话倒是费解了。”

    “聪明人有脑子,行事严谨,与此类人为敌那真是自讨苦吃,就算你能胜了他,到最后也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但聪明人还有个缺点,对事对人洞若观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他们看得太明白,所以不会跟你交朋友,同样,你也不希望自己像是赤身*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吧?”我顿了顿,“但若是有了机会,聪明人,必须除掉。”

    “对袁宗昊也是如此?”

    “袁宗昊?”我笑了笑,“我也想,只不过在等一个机会。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没有破绽。我俩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人脉比我广。不过如果我那十年不在西域,我也会如他那样交朋好友的。”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种差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雪霏拉着我往床榻前去。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存。福祸之中,我辈凡人怎能料想?”

    我拥着她上床准备睡下。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听见管家拍门:

    “老爷!老爷!老爷您醒了吗!”

    我揉了揉眼,支起身子看了看窗外,还是乌起码黑的。雪霏也听见了声音,抻过被子盖在自己胸前随着我起身。“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老实说我不喜欢在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我,中途被人吵醒后总觉得胸中有一丝怒火怨气不出发泄。

    “老爷,驿站的人来了,说是有赵太尉传来的公文一封。”

    闻听此言。立马清醒了过来。我撩开被子跳到地上,随手拽过中衣罩在身上。简单系了衣带子推门出去:“来人在哪?”

    “在门外等候。”看得出管家也是睡眼惺忪的。

    “带他去书房!”我吩咐完便转身进屋,拿过外衣穿戴起来。

    雪霏也简单披了件衣服过来帮我:“怎么了?”

    “赵誉有公文送到。”我有些激动。因为不知道这封公文到底是赵誉写的。还是赵誉死后年兴写的。不过算日子应该是赵誉传来的,估计是他刚到了倭国岛上便传回了的公文。

    “这么晚了,要给皇帝送去吗?”

    “嗯。”我点点头,“皇帝有旨,赵誉有信便立刻禀告。”

    雪霏轻叹了口气:“真是辛苦了。”

    此时我已穿戴整齐,俯身在她眉间轻啄了一口:“扰你清梦了,快去睡吧。”言罢便赶去书房。

    书房之内,送信的人已经到了,我推门进去,看他那气喘吁吁、眼神稀松的样子,估计也是刚刚赶过来的,气都没喘匀。

    送信的听见门声,回身赶紧给我跪下:“东方大人!深夜打扰望请原谅。这是赵誉赵太尉的公文,小人不敢怠慢。”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我。

    “辛苦你们了。”我接过公文拆开看了看,果然是赵誉亲笔,大意是说大军承蒙皇恩庇佑一帆风顺如何如何,已到了倭国岛上云云,大军无有损失、稍作休整便可开战等等,为防有失,公文共有三封,内容相同怎样怎样。“皇上收到公文一定龙颜大悦。”我收好公文揣在怀里对送信的人说,“辛苦你们连日奔波了。”我挥手招呼管家。

    管家心领神会,从身上拿了十几两银子交给送信的。送信的推辞半天,拒绝不下只能收了,连声道谢。

    送走了他,我也吩咐管家赶紧备车赶去皇宫。

    这皇宫的门户可是真严,每个门口都有十几个皇城近卫把守。

    “劳烦通禀,我要见皇上。”我对门口的守卫说。

    他们是认识我的,说话也很客气:“东方大人,这个时辰皇帝早就睡下了,打扰不好吧。”

    “我带了赵誉赵太尉的公文。皇帝曾有旨给我,接到前线公文立刻呈递皇上。耽误了也不好吧。”我看出守卫们有些犹豫。“且去吧,有什么灾祸都算在我的头上。”

    守卫也是当兵出身,知道延误军务是什么罪过。犹豫再三还是进去传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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