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朕要让这么一个女人留在朕的枕边吗?”看得出皇帝也很矛盾,毕竟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三四年的光景怎能不让人留恋呢?三四年的光景,哪怕是养了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如此的一个美人呢?
“皇上,盘古开天辟地至此,哪有皇帝杀皇后的道理。臣以为,只可一贬,不可一斩,就说皇后心火难消凤体难安,就将这皇**变为冷宫,让皇后闭门思过吧。”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万全的法子了。即可留她一条命在,也不会危及到皇帝的安危。
皇上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不过她谋害龙胎,此事还要严惩,就命人每天来掌嘴八十吧。”掌嘴八十?我的天呐,这要是吃饭前打,还没吃就胖了啊。我刚想求情,见皇帝起身要走,赶紧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罢,至少命是保住了。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皇后突然跪在上叫住皇上。
“说吧。”皇帝头也没回。
“臣妾身为中宫皇后,自有皇后的尊严。如今皇上要将臣妾贬入冷宫,每日掌嘴,有损臣妾的名誉,臣妾甘愿一死。”郭佳音目光坚定,一心求死。尊严?难道尊严比得上活着吗?这就是圣贤所说的“士可杀不可辱”吧。这群圣贤真是害人不浅啊。
“朕不会杀你的。”皇帝叹了口气。这态度很明显了,皇帝还喜欢她,也明白她与她爹不是一路货色。这是要留她的命在,想必将来定有出头之日。
“皇帝若是怕脏了手,臣妾自己了结。”郭佳音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赵誉眼疾手快赶紧挡住皇帝。
郭佳音惨淡地笑了,剪刀刺破凤袍刺入胸中,鲜血飞溅,万紫千红,繁花似锦。
皇帝侧过头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郭佳音一眼就走了。“你们两个回去吧。”
二十八()
回到府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身体已经很累了,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脑子还在清醒着,今日里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我是在可怜郭晏一家。不,我怎么可能可怜他们,他们是我的敌人,如今敌人死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对,我应该高兴。难道我是在可怜秦紫嫣?不,也不会,她的孩子必须死,否则母凭子贵,提亚失了宠爱只会被人唾弃。而且不是我杀了她的孩子,是郭佳音。对,不是我,是郭佳音,是皇后。郭佳音,你怎么可以死呢?皇帝也不想你死,我也不想你死。郭佳音死了,整个**最得宠的除了秦紫嫣就是提亚,可如果林青崖告诉我的事是真的,提亚就危险了。我原想的是郭佳音活着还能分一些宠爱,皇帝就不会太在意提亚,那么就算她和赵誉通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如今郭佳音居然死了。
莫非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我陷入这种危险的局势之中,就和郭晏临死前说的话一样,就是为了把我放在危急之中。这一家人都是杂碎!临死还不忘陷害于我!活该!你们死的还不够!就应该留着你们示众凌迟!
我觉得血气上涌,头也疼起来。
且不管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凭空思索也是无用的,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奥马尔王子——现在应该叫国王——入朝的事。就算是把他杀了,也需要有人去经略西域,不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一早上朝,赵誉就说昨夜郭相府遭了强盗,郭相府全部人等以及拜访的兵部侍郎都被杀了。看起来过两天就得宣布皇后郭佳音病逝了。
“追封郭晏为文肃公,好好安葬吧。着人调查此事,定要将这伙强盗抓捕归案!”
其实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明白,这就是皇帝做的。堂堂皇城之内哪里来的强盗?若是强盗都能大摇大摆地出入,这守城的官兵不就成了吃闲饭的吗?可大家心照不宣,谁都不想也不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如今丞相一职空缺,众位爱卿可有人选啊?”皇帝问。
“臣以为,丞相空缺,副相顶替最好。”说话这个好眼熟啊。哦!对了!当初在郭相爷府上吃饭的时候被我弄了一身酒菜的那个人。这就是小人,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
“臣以为然。”“臣也觉得副相顶替再好不过了!”“臣保举副相。”“东方大人任丞相一职。”“东方大人才智聪慧,身体力行,实为百官表率。”
这帮人啊,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颢渊,大家都说你任丞相最好。你可有什么话说吗?”皇帝问我。
“回皇上,臣以为不设丞相最好。”此话一出朝堂上马上就乱了套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怎么讲?”皇帝挑了下眉毛。
“回皇上,丞相位高权重,乃百官之首,掌握众大臣的生杀予夺,自然会有结党乱政的心。未免祸乱朝政,臣以为应当取消丞相一职。”
皇帝点点头:“爱卿所言极是。就这么做吧。从今天起,取消丞相一职,其权便由朕代为行使吧。”呵呵,皇上您真会开玩笑,有没有丞相这点权利都是您的,何必说得这么勉强呢。
“皇上,莫罗国信使到了,说是奥马尔国王一定会来。”
“颢渊,你与奥马尔也是熟识了,你替朕接待他吧。”皇帝说,“一切办的周到妥帖,别丢了天朝的颜面就好。”
“皇上放心,臣必尽全力。”
奥马尔,你还是来了。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如今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逼迫到这样一个境地上,怨不得旁人。
皇帝放了我几天假让我准备接待奥马尔的一应事务,我也落得清闲,便去了天上人间。如今那里已经是翻修一新,比之前还要富丽堂皇,一进门金光灿灿,差点闪瞎了我的眼。人气也是越发高升了,全国各地有名有姓的人都来这里玩耍,不乏**文雅之人。也是,越是这艺术圈的人越好这一口,前两天不还有个戏子因为嫖宿被衙门带走了吗。
“爷,您吉祥!”强子见我来了,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估计着一次他可是挣了不少。
“挣着钱了?”我坐在大厅角落的位子上喝茶,强子坐在一边陪着我。
“高大人手脚利索,郭晏刚被带走我们就进去抄家了。”强子“嘿嘿”地乐着,都快看见小舌头了,“高大人也大方,四六分账,我拿大头。”
“然后他就在你这白吃白玩了?”高岑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爷,他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啊,我这拿了大头还卖了个人情,这事做得值。”
各取所需罢了,也真是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得了便宜谁卖乖。
“如今郭晏死了,爷您也该升升官了吧?”强子给我倒着茶问。
“官职倒是没升。我让皇帝把丞相这个职务取消了。”
“也是也是,爷是有大本事的人,哪在乎区区一个丞相。”强子憨笑着。原本以为他在这名利圈里久了早就没有什么憨厚可言了呢。
“那我还能做啥?皇帝吗?”我玩笑了一句。
强子一愣,假意臭了自己一嘴巴:“看我这张嘴呦!爷您别介意,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摆摆手告诉他没事,别当着外人瞎说就行。“只是魏虎死得太冤了。”之前我也打听了,魏虎幼年父母双亡,也没有妻儿,想报这个恩也没个人领受了。
“爷,魏虎是我过命的兄弟,也就是您的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冤。”强子安慰着我。他心里也是不舍,或许还在责怪自己,若是不让魏虎去看着郭子轩,他也不会落得个肢解的下场。
好半天,我俩都不说话,强子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我则喝着闷茶。半晌我才问他:
“我问你啊,你这有什么西域的特产吗?”虽然说的是正事,但更多的是为了解尴尬。
“爷您忘啦,葡萄酒啊。”
对,那个难喝的东西。“还有别的吗?吃的玩的,小玩意儿什么的,或者是歌舞表演?”朝廷里可没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有也是给皇帝的贡品,总不能把给皇帝的贡品拿出来招待上贡的人吧?
强子想了半天,一拍脑门:“正好!前两天来了一班楼兰来的歌舞班子,就住在驿馆,我还想请他们来表演表演呢。怎么着爷,您需要?给您送到府上去?”
“过两天莫罗国的国王要过来,皇上让我招待他。想必他也不喜欢中原的东西,就问问你。”
强子眼珠一转:“爷,正好最近我这也要搞点活动,干脆咱就来点异域风情得了,到时候您带那番子过来就成。”
“行,这事交给你了。”交代完了,又闲扯了几句,我就要回去。走到门口时一队西域的歌舞班子正好进来,随行大概有三四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带着各种各样的西域乐器。
“爷,这帮人就是那个楼兰来的歌舞班子。”强子靠过来解释说,“爷,我得去跟他们说说了,不送您了。”
“强子,细查细问啊。”如今这么庞大的歌舞班子进了皇城,又赶在西域动荡之时,还是细查细问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别出了什么岔子就行。
回到家中也无事做,叫厨子准备了酒菜摆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中,自从入朝为官至今,也少有机会能够自斟自酌,从三年前到现在也少有机会来后花园了。花枝掩映深处还能依稀看到那间屋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既然杀不了我为什么不自杀呢?既然她想杀了我为什么我不杀了她呢?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啊。
杯酒下肚,就像吞了火一样,从嘴唇一路烧到腹中,反又烧回喉头,如此往复,到让人有些迷乱了。或许我一直都在遵守我当初答应张修德的事吧,好好照顾他的女儿。这么说来那也是在一个酒后,这么说来酒后还真是能吐真言啊?嗨,都已是往事了。
此时若是繁花似锦,配我这孤独醉客,才是真真儿的相符啊,只可惜已经入秋,繁华销尽,肃杀渐染,再往后也只有金甲菊花才会傲首吧。等奥马尔来了也就开始冷起来了。想来中原的冷对于奥马尔而言并无大碍,也只有中原的冷酷才会让人胆寒。奥马尔待我如兄弟,我却设计险些让他亡国灭种,如今还要取走他的性命,说起来还真是过意不去啊。不知道兄长死后提亚会怎样。就和当初一样痛苦不堪?沉默不语?作践自己?亦或者干脆绝命而去?不,提亚不能死。谁都可以死,唯独提亚不能。只是现在提亚有了赵誉,还需要我吗?赵誉啊赵誉,那是皇上的妃子,那是我的提亚。
“老爷。”有人叫我。我抬起眼皮看了看,原来是于妈。这个老婆仔这种时候来打扰我,又要干什么啊。
“说。”我放下酒杯以手支头,很不耐烦。
“老爷,前几日开始夫人就一直呕吐不止,茶饭不思,我怕出了人命就请了个大夫看了看,说是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如果有什么词语能够形容我现在的状态的话,那一定是晴天霹雳。于妈就这一句话彻底给我醒了酒。我赶紧跟着于妈进了屋子,雪霏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旁边还有一个老头子,想来是大夫。
“老爷,令夫人的身体虚弱得很,怎么能让一个孕妇住在这里呢?往常人家的媳妇有了身孕都是好吃好喝地对待,你们怎么这样呢?”老头子还在那滔滔不绝地教训着我们,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砸在他脸上,吩咐于妈把这个老头子轰出去。
如今这屋里只剩下了我和雪霏。
“都是当了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冷冰冰的呢?”我俯下身子抱着她,“你现在怀了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雪霏还是不搭理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我支起身子轻轻抚着她的肚子。这个孩子,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这不仅仅是我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我吻着她的额头,“以后他会叫你娘,会缠着你,会闯祸,会让你操心。就和我们小的时候一样。”我要当爹了。嗯,我要当爹了。这个孩子,我要当爹了!
我大笑起来:“你知道吗,我要当爹了!”我拉着她的手,不知道是酒醉还是迷了眼睛,总觉得哭出来了。我抱起雪霏走回我的卧房,一路上她竟没挣扎,反而像只猫一样老实地缩在我怀里,伸手勾着我的脖子,一脸幸福地注视着自己的肚子。不仅仅是她,对我而言,还有比这个孩子更重要的吗?
我赶紧派人去宫里送信,赶紧请林青崖回来。这个时候林青崖是我最信任的人。又派人去炖鸡汤好给雪霏补身。
下午时分,林青崖赶到我的府上。
“这回我可得要个大红包!”一见面林青崖就嬉笑着喊到,“可了不得,皇帝赏了好多东西给夫人,说是安胎用的。还特地让我带了宫里面最好的药材备用。”林青崖指了指后面,还真是不少东西,什么送子观音啦,玉如意啊,珊瑚树啊之类的,后面还有几个匣子装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我赶紧吩咐管家带人把东西收好。
皇帝还真是隆恩浩荡啊。
林青崖随我进了屋,其他宫里的人就在房门外等着。他号了号脉,拍拍手站起来:“没事,就是身体虚弱,害喜得厉害,我开点药调理一下就好。”林青崖坐在桌子上刷刷点点写了几笔交给我看。
“皇帝已起疑心,告诫赵誉。”
我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再炖点鸡汤就行了!”说完大咧咧笑起来,“我说大人啊,活财神啊,方子你就留着,这服药能吃很久,可得收好了,这可是祖传的方子,不外传的!”
“多谢了。”我把房子叠起来贴身收好,送他出去。
“哦对了,鹂妃娘娘的哥哥就要来了,不知道鹂妃娘娘身体如何,到时候是否可以相见啊?”
“鹂妃娘娘近日病情稳定,也能走动走动了,多了人照顾,一切都好。”
“还望费心了。”
“放心吧。”林青崖点点头,跟着宫里的人回去了。
提亚如今身边眼线众多,一切都要小心在意。提亚啊提亚,你可千万不能犯傻啊。
回了屋子看着雪霏。她正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洋溢在脸上。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提亚。
二十九()
“兄弟,多年不见了!”
城外五里,云高气爽,没有朝廷大排场的迎宾队列,也没有吆五喝六的随行侍卫,我只带了自己的管家,备下了两壶葡萄酒,三四个小菜,在凉亭之中迎接奥马尔——他也只带了三个随从,看面相生得很,可以不是凶神恶煞的相貌,都是文质彬彬的,虽然穿着的是兽皮裘绒。奥马尔端坐石凳之上,粗麻的底衣外面是上好的皮毛,腰间挂着一柄马刀,也是珠光宝气。
“兄弟,此行劳顿了,陪我喝两杯歇歇脚吧。”我吩咐管家从食盒中取出酒菜,亲自为他斟满一杯,“听说这是西域上好的葡萄酒,兄弟尝尝。”
奥马尔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放下杯子擦擦嘴角,一拍手:“好酒!真没想到出来这么远还能喝到这么好的葡萄酒!”奥马尔说着又给你自己倒了一杯。“兄弟,我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不知道?”
“你妹妹提亚如今是皇帝的鹂妃了,我这个臣子怎么有机会探视呢?”
“你们汉人规矩真多。”奥马尔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明天你得进宫向皇帝请安,然后奏请皇帝探视鹂妃娘娘,皇帝准了你才能去。”
“我妹妹还真是嫁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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