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元波问道:“恢复了便怎样?我可以远走么?”
俞翠莲颔首道:“当然可以,二老爷是这样说过的。”
公孙元波暗中一运气,道:“真气还有阻滞之象。假如我在此地没有其他危险,我还是暂时留一两天的好。”
俞翠莲道:“这儿一点危险都没有。据我所知,大老爷很辑收罗你,他说源局正缺乏你这种智勇双全又有领袖之才的人物。”
公孙元波笑道:“那么我替他办事出力好不好?”
俞翠莲嫣然道:“当然好啦!但你另有大任在身,哪能到镖局来……”
她的话突然中断,原来公孙元波已把她抱住,而她好像是惊得软了,全身毫无气力,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元波把她抱起来,大步向床铺行去。这时本想袖手扇灭灯,但又忽想到俞翠莲如此美艳,若是在黑暗中与她成就好事,却看不见她的娇容,岂不可惜?干是不出手扇灭那灯火,走到床边,将她放在被衿上,然后伸手为她轻解罗带。
俞翠莲直到这时才从惊魂中回醒.低声道:“公孙先生,不要这样……”
公孙元波俊面通红,但却不是羞惭之故,呼吸也微见急促.虎目中射出情欲的光芒,没有理会俞翠莲的说话,仍然为她解带宽农。当此之时,俞翠莲如是当真不想,自应出手推拒阻止,可是她却四肢瘫软分开,根本就没有一点抗拒的动作。
眨眼间前翠莲上身的罗农已经解开,袒露出胸膛,在灯光之下,雪白的肌肤和起伏的峰峦,发出~片眩目摇神的光芒,还有那阵阵令人欲醉的暖香。公孙元波身子一倾,便要压伏下去,忽见俞翠莲热泪盈眸,满面悲痛愁苦之色,不觉一怔,中止了一切动作,讶然问道:
“怎么啦?”
俞翠莲在枕上用力摇头,带着哭声说道:“不,不要碰我……”她悲伤的声音、凄艳的表情,使公孙元波满腔的情欲焰火,立时冷了一半。
公孙元波实在想不透她为了什么原因,显得如此悲痛欲绝?俞翠莲直到这时,才动手扯好衣服,遮住了裸露出来的酥胸,接着缩起身于一滚,滚到床里头。她这些动作,自始至终没碰着公孙元波一块衣角,也毫不掩饰地表示出她不要和他有任何碰触之意。
公孙元波虽是欲火猛烈,恨不得把俞翠莲吞下肚中,可是另一方面又感到万分难堪,心想:“我在她眼中,一定已变成天下最脏最臭之物,所以她不愿再碰我一下……”,这份难堪,其中又夹杂得有总恨,以及自尊心受损伤的阵阵痛苦。
他猛可一挺腰,站直身子。好在他自己衣服未脱,不必多费手脚,转身行开,不觉走到房门口,只听俞翠莲幽幽长叹一声,叹声中含有无尽凄楚怨苦之意。公孙元波恨恨想道:
“你就算这会儿死了,我也不瞧你一眼……”
心念转动之时,双脚却不知不觉停下来。原来一则那道关车了的房门挡住去路;二则体内阵阵欲火,强烈得前所未有,情况奇怪;三则俞翠差之悲叹,使他勾起一阵羞惭。不过他还是苦苦支撑,不肯转回身子。
他眼中不见俞翠莲的美色,体内欲火虽强,却还熬得住,陡然泛起警觉,忖道:“我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淫邪心思?”
久已不知去向的理智,忽然回到公孙元波的脑中,暗念:“自己向来虽是风流不羁,但也极能克制,腹内的阵阵欲火实是古怪。”当下提功聚气,凝神定虑,眨眼间,腹内那股欲火平熄了一大半。这时情欲退而理智生,想起刚才通好一般的行为,益发感到有异。
他原是十分机警聪明之人,念头立转,又想出了一点端倪,付道:“莫非饭菜中暗暗放了药物,使我失去理性?”
房内一暗,灯火齐灭。俞翠莲忽见床前一条黑黑的人影,知是公孙元波,谅他不怀好意,不禁花容失色,心中泛起了说不出的痛苦,不觉凄凄切切地低声哭泣起来。
可是过了一阵,她心中爱慕的那个男子并没有压到她身上去,当下停止了哭声,定睛望去,由于房内已黑了好一阵,眼睛已能适应,故此可以分辨出床前人影的模糊轮廓。只见他垂眉瞑目,动也不动。她正在讶异不解,公孙元波忽然睁开眼睛,侧身坐在床上,上半身向她靠近来。
俞翠莲这一惊非同小可,哀切地低声叫道:“不,不要碰我,我求求你……”公孙元波果然没有伸手碰她,双目炯炯,像黑夜中的两颗寒星一般,只听他低声道:“你很怕我是不是?为什么?”
俞翠莲见他没有动手,芳心便走下来,道:“因为你不能碰我”
公孙元波疑道:“你说不能,而不是不许。这样说来,你心中不是不愿意,只是形势相迫,另有苦衷,所以不能让我碰你,是也不是?”
他已恢复神志,运功之时也知道了果然曾经受药物所侵,是以一阵子失去了理性。现在他分析事理,层次分明,用字准确,和刚才全然不同。
俞翠莲连连颔首,道:“是!是!哎呀!刚才你几乎骇死我了。”她心中陡然一阵剧痛,因为她的苦衷,竟无法向这个青年吐露。
公孙元波沉吟道:“庞兄知不知道你的苦衷?”
俞翠莲道:“他当然知道。”
公孙元波道:“既然我连碰都不敢碰你,那么更不能娶你回去了,对不对?”
俞翠莲默然道:“是啊!唉!我天生薄命,这一辈子已没有侍奉郎君的福份了。”她说到这里,痛苦地透一口大气,随即低低暧泣。
公孙元波忖道:“既然她大有问题,庞兄亦不是不知道,为何还把她许给我?”想到此处,心中更是凛骇,一个疑念横亘胸中:莫非她已经是庞公度的妻子?公孙元波又愤怒又怜悯。愤怒的是庞公度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竟把他自己的妻子或侍妾让人,还不惜使用催情的药物来达到目的;怜悯的是眼前这个艳媚绝世的美女,竟得不到庞公度的真情,还被利用为工具。
过了一阵,他才说道:“俞翠莲,我要走啦,你是留下来呢,抑是跟我走?”
俞翠莲不经思索,应道:“我不能跟你走。”她不但拒绝出走之事,而且毫不考虑,显然这件事根本没有可能性。
公孙元波忖道:“既然如此,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你将来遭遇任何事情,可不能怨我。”
忽听俞翠莲又追:“你也不要走,外面一定……”
公孙元波冷冷道:“我不怕!”他站起身,心中盆怒仍然末消。
俞翠莲急急伸手,抓住他的臂膀,道:“你在生我的气么?”
声音中带有想哭的意思。
公孙元波心中一软,怒气全消,柔声道:“刚才真有点生气,但现在好啦!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他真怕她再哭起来,便故意岔开话题,轻松地道:“你对我太不公平了。瞧!你可以抓紧我,而我却碰不得你。”
俞翠莲连忙缩手,道:“对不起,我也不应该碰你的。”
公孙元波笑道:“我可不在乎。如果你用力拉我,我可不就顺势倒在你身上了么?”
俞翠莲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十分认真地道:“万万不可,你不能碰我!”
公孙元波本想坐回床沿,听了这话,觉得很不是滋味,便改变了主意,淡淡道:“我去把灯点上。”
他过去点燃灯火,在桌边坐下。耳中听到俞翠莲结束衣服的声音,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刚才她酥胸袒露的景色,心头微荡,付道:“似她这等绝世美女,若能娶为妻子,此生可以无憾了。”俞翠莲离床下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来,手肘搁在桌上,托住香腮。在灯光之下,只见她眉黛含螫,那张艳丽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愁色。公孙元波看了但觉回肠荡气,那颗心再也狠不起来。
只听她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生出来就注定是苦命人,时时恨不得快点死掉,以免票人累己,唉!”
公孙元波道:“你心中有着很大的苦衷,只不知为何不肯说出来?”
俞翠莲摇摇头道:“我不能说,也求你不要追问!”
公孙元波空自狐疑满腹,但又感到她的恳求正是清真意切,实是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好耸耸肩,默然忖想。
他不能不佩服陆廷珍、庞公度等人的确有点莫测的手段,不但能使麾下之人物个个忠心耿耿,不辞一死,连俞翠莲在这等情况中,仍然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泄露。
俞翠莲见公孙元波现出冥思苦索的表情,便问道:“公孙先生,你想什么?告诉我行不行?”
公孙元波苦笑一下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问题很多,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简直无从想起!”
俞翠莲道:“那就不要想,永远不要想。”
公孙元波讶道:“你不希望我想出个中内情,是不是?”
俞翠莲点点头,面靥上又泛起了幽凄动人的神情。
公孙元波越瞧越感到她的苦衷十分奇怪,决计查明原因,然后尽一己之力去帮助她。当下说道:“我且再住一两天,等外面风声平静了才走。”
俞翠莲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步声,转眼瞧时,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进院子,在这个提灯者后面,出现高冠峨服的庞公度。俞翠莲隔窗户叫了一声“义父”。庞公度独自入房,向他们笑道:“你们猜猜看,刚才有谁来了?”
俞翠莲讶道:“有人到我们局里来么?”公孙元波微微一震,接口道:“是不是无情仙子冷于秋?”
庞公度疑惑地望着他,点点头道:“是的,正是冷仙子忽然来访。局主和我浪费了点气力,才把她应付走。”
他停歇一下,道出心中疑问:“公孙先生何以一猜就中?”
公孙元波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
庞公度道:“冷仙子可能不死心,还要暗中搜查本局多处,所以请公孙兄暂时躲一躲。”
公孙元波站起身。庞公度又道:“外面那人自会带公孙先生到一个密室中,等到过了今夜,方可回到此处。”
公孙元波考虑一下,才走出房去,只见提着灯笼引领庞公度进来的那名手下蒙着面孔。
这蒙面人一言不发,转身行去,公孙元波跟随在后。穿过两座院落,随即转入一条通道内。
蒙面人推开一道房门,公孙元波随后进去一看,灯火明亮,竟是~间书房。他皱皱眉头,问道:“这一间便是密室么?”
蒙面人没有回答,忽见壁间一排书橱无声地移开了数尺,现出一道门户,门中亦有灯光,却是一道扶梯,原来下面才是密室。
公孙元波走下去,扶梯尽头有一道门户,黑色的木门打开着,里面灯光都点燃着,所以看得很清楚,家具陈设俱甚华丽讲究。公孙元波身子微歪,伸手扶了木门一下,便走进这间布置华丽的地下密室内。
室内没有一扇窗子,公孙元波举手掩鼻,道:“哦!好臭啊是什么气味呀?”
蒙面人跨入房内两步,用力嗅吸一下。还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时,忽见公孙元波五指如钩,决如疾风,疾抓他面门要害。蒙面人上身一仰,底下踢出一脚,势急力猛,劲道十足。
公孙元波不得不退,但小指头已勾着那人面巾,只是缩手之时把面巾也给扯下来,露出整副面目。
他一望之下,这个蒙面人敢情就是镇北缥局局主陆廷珍。心中微怔,手起一掌,“呼”
的一声迅急拍去,喝道:“陆局主何故扮作下人?”
陆廷珍一面抡掌迎击,一面应道:“除了本人之外,无人可以拦阻公孙兄夺门而逃……”“砰”的一响,公孙元波退了三步之多。原来他功力既不及陆廷珍深厚,加以体力尚未十分恢复,是以硬拼之下,相形见细。
陆廷珍从从容容退出房外,随手关起木门,只听落闩下锁之声传了入来。接着木门上打开了一个洞口,陆廷珍的眼睛向房内探视,见公孙元波尚在原地,便道:“公孙兄,本人多有得罪,幸勿见怪!”
公孙元波哼一声,道:“你把我囚禁此地,有何用意?”
陆廷珍不答反问,道:“公孙兄瞧出了什么破绽,才下决心要夺门逃走的?”
公孙元波道:“我借故摸了这道木门一下,触手冰凉,得知是钢铁质地,所以决定不让你们囚禁于此。却想不到陆局主亲自出马押解,我逃不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陆廷珍道:“公孙兄对于敝局,一定有着很多疑问。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把你囚禁起来……”他终于答覆了公孙元波的询问,虽说他的答覆根本就无法索解。
公孙元波道:“难道除了我公孙元波,就没有人对贪局发生过疑问么?”
陆廷珍道:“怎么没有?”
公孙元波道:“这些人都被资局解决了,是不是?”
陆廷珍道:“贪局迫不得已,只好杀之灭口。希望公孙兄别以为我们都是残忍嗜杀之徒才好。”
公孙元波耸耸双肩,道:“我心中的想法如何,目前已无关重要啦!”
陆廷珍道:“看来恐怕正是如此了!”
公孙元波沉默了一阵,才道:“陆局主为何不干干脆脆杀死在下?”
陆廷珍道:“还未到时候,公孙兄不必着急!”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天下间难道有急于送死的人不成?”
他已懒得多言,回头顾视一下,便退到角落的一张铺着精绣丝绸垫褥的睡榻,躺坐得舒舒服服,流露出一派懒洋洋的神气。
陆廷珍的眼睛一直不曾消失,细细打量公孙元波的举止神情。过了一阵,突然说道:
“公孙兄,恕我打扰一下,还有三件事须得说明。”
公孙元波忖道:“此人气派木小,一开口就有三件事之多。
我倒要听听是哪三件事情。”当下点头道:“陆局主只管吩咐。”陆廷珍先说了一声“不敢”,才又说道:“第一件事是敝局送来的饭菜绝对无毒,请放心食用,以免徒然减弱了体力。”
公孙元波讶道:“我要体力何用?”
陆廷珍不答这话,径自又道:“第二件是在这门洞之外,昼夜有人轮班看守。这个看守的人,奉命要时时查看你的动静,所以请你不可出手袭击。”
公孙元波点点头,道:“使得。我伤了你手下之人,无补于事,徒然招惹你的报复。”
陆廷珍道:“公孙兄明达事理,实在太好了。第三件事但愿公孙兄也肯答应。”
公孙元波念头电转,隐隐已猜到他的企图,道:“这~点只怕万难答应了。”
陆廷珍道:“以公孙兄的才智,很有可能猜中本人的要求。
我要的是你身上的兵刃。”
公孙元波摇头道:“不行。除非陆局主进来夺走,那叫做无可奈何。如若不然,陆局主休想叫在下自动奉上。”
他说得很坚决。陆廷珍沉吟一下,才道:“好,本人有机会的话,不妨试试看能不能使你自行缴出兵对。”
门洞上的眼睛迅即消失了,剩下公孙元波,登时一片寂静。
他虽是躺得很舒服,肚子不饿,身上不冷,然而心中阵阵难受,思潮起伏奔腾。
这一夜再无事情发生,一直到翌日中午,外面时时传来步履上落楼梯的声音,还有就是在门洞外出现的眼睛。他已懒得瞧看那些眼睛,因为这些直观的人都戴着蒙面巾,根本看不出面貌。
他唯一不受监视的时刻,只有在床尾一道布帝后解手那片刻。他也相信陆廷珍之言,对送来的饭菜毫不怀疑,放量大嚼,以保持旺盛的精力。
这天下午,他感到已经想得太多了,便很不情愿地翻出几本书测览起来,原来这些书籍都是医书药典,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