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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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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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女道:“刚才那两人,显然是奉命追搜的,因此我突然感到不妥,因为薛四爷如果不是发觉我们刚刚逃走,怎会直到这时还派人追搜呢?”
  公孙元波道:“姑娘所虑甚是,薛四爷必定已发觉咱们逃走的形迹,才派出人手追搜。”
  黑衣女道:“若是他能发现我们的形迹,那么我们应该怎样逃法,便值得研究了。”
  公孙元波道:“不错,姑娘原先想带同在下投奔何处?”
  黑衣女道:“我本打算将你安置在一个朋友家中,但现在却伯会连累人家。”
  公孙元波道:“原来这个朋友乃是正当人家,所以才怕连累。既是如此,咱们不如连夜逃出城外。”
  黑衣女道:“现在城门紧闭,若是等到天明,又怕锦衣卫封锁九城,再说我也不能走得太远。”
  公孙元波道:“在下晓得何处可以偷越出城。我们随时都得逃亡,所以一应工具全部齐备,故此出城之举,不必多虑。倒是你不能走得太远这一件难以解决。你为什么不能走远呢?”
  黑衣女道:“我在天亮以前,~定要回去才行。”
  公孙元波道:“假如赶不回去,便又如何?”
  黑衣女道:“那问题就大啦!我可能死在你手中。”
  公孙元波一愣,道:“死在我手中?这话怎说?”
  黑衣女道:“到时你就知道了,现在没有工夫谈这个。”
  公孙元波道:“这样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你瞧过认为安全可靠,先把我放在这儿,你回去办你的公干。”
  黑衣女道:“那是什么所在?”
  公孙元波道:“是一座马厩后面的小屋子,向来堆放柴草杂物。据我所知,这间小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
  黑衣女沉吟一下,才道:“好,告诉我怎样走法。”
  公孙元波说出方向路径,乃是在西南方。黑衣女道:“那一带甚是荒凉幽静,人家稀少,去过两三趟,果然暂时藏身的好所在。”
  她冷不防又扛起他,迅即奔走,走了一程,她突然煞住去势。
  公孙元波正要询问,但听黑衣女低低道:“别作声,左右两侧都有人。”
  公孙元波头部倒挂在她背后,恰好还能向左右两方转动瞧看。一看之下,果然两边的屋顶上都有人影晃动,而且从这些人影的举动中,可以看出他们正在作搜索的行动。他心中暗惊,付道:“假如这些人乃是追搜而至,则这等本事实在惊人,不过正在寻思之际,黑衣女突然从屋顶高处跃起。
  公孙元波为之讶骇交集,几乎出口问她何故自行暴露出身形?
  黑衣女扛着他翻过最高屋顶,一直奔去,修忽间已遁出了那些人影的搜索圈外。
  这回再无波折,便到了城西南的荒僻处。黑衣女依公孙元渡所指,在一片竹林后面找到那间小屋。她将他放下,返身便走,转眼间失去踪影。
  公孙元波心中疑惑难解,忖道:“她居然这般放心走开,是何缘故?我表面上仅仅是穴道所制,使不出武功而已,并非不能行动。如果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怕没有地方可躲起来?”
  由于她的行动不合情理,故此公孙元波深信这个黑衣女一定另有玄虚。
  约莫等了一注香左右,风声飒然微响,公孙元波身边,又出现那个神秘的黑衣女。
  她的神情看来有点轻松,说道:“好啦!现在轮到你了。”
  公孙元波心念电转,暗想:“现在轮到我?那刚才是谁排在我前面呢?”
  黑衣女又遭:“我打算把你四肢都绑起来,放置于此屋之内,你意下如何?”
  公孙元波摇头道:“这样不大妥当吧!”
  黑衣女问道:“有何不妥?”
  公孙元波道:“万一有人来到,见我这等形状,免不了大惊小怪,而且可以肯定必会惊动那些捕快。”
  黑衣女道:“你放心,普通人绝进不了此室。”
  公孙元波道:“既然你已有决定,问我何用?”
  黑衣女道:“因为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任你选择。”
  公孙元波道:“你说来听听看。”
  黑衣女道:“假使以残毒方法禁闭你的穴道,一天工夫下来,你将受到损伤,所以我用另一种方法,可使你绝对在我控制中而且木致伤害你的身体。这种方法,必须你肯合作才行。”
  公孙元波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猜我一定愿意合作的。”
  黑衣女道:“那就再好不过。”
  她说话时,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摆在地上。公孙元波看时,发现是一盏特制的小灶台,她接着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倒了一点黄色液体在盏内,这才放了三根灯芯下去。
  公孙元波看到这里,已知道灯盏内的黄色液体,必是灯油无疑。现在他所不明白的,就是这小小的一盏油灯有何用处?
  黑衣女道:“你眼力尚佳,现下虽然相当黑暗,可是谅你已看见我取出什么物事。”
  公孙元波道:“我虽然已看见了,却不明白有何作用。莫非你考虑到我可能怕黑,所以为我留下灯火?”
  黑衣女道:“你还不能使我如此体贴你。这一盏神灯蕴含无穷妙用,你的心神将受制于神灯火焰,同时并且是障人眼目使得进屋之人瞧不见你的法宝。你只要与我合作,包你毫无损伤。”
  公孙元波一望而知,此是一种旁门左道的邪法。由于他前此在董冲的高梁皇庄内见过黑神巫邢焚,那一次他凭仗忠烈之气,硬是逼得邢焚不敢抗手,故此他对这种邪法不大放在心上。
  他微微一笑,道:“姑娘精通法术,故此言谈行止莫不玄妙难测,不过这等玩艺儿在下一向都不大相信。”
  黑衣女沉吟了一声,道:“你不相信?那么早先我们为何没有被薛四爷等看见?其后有人追搜,但我还是容容易易就脱身了,这些证据还不够么?”
  公孙元波愣~下,才道:“这话不错。看来姑娘的法术很有意思,不过假如碰上心性强毅、志行凛烈之土,这等玩艺就不中用了。”
  黑衣女道:“我现在又不是对付忠臣烈士,你放心与我合作,担保你不受损伤。”
  公孙元波突然举手扶额,道:“真怪,我的头突然疼痛起来了。”
  黑衣女问道:“是不是受凉了?”
  公孙元波道:“我不知道,大概不是吧!”
  他推揉两边太阳穴,眉头紧皱。过了一阵,他双手忽然放下,面色沉寒似冰,冷冷道:
  “嘿!嘿!原来你一直让我往圈套里钻,幸而我醒悟得快。”
  黑衣女不知不觉地退回~两步,道:“什么圈套,你胡说什么?”
  公孙元波仰天一晒,道:“你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论眼力论才智都是上乘之选,我公孙元波也险险坠入了瓮中。”
  黑衣女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绑起你!”
  公孙元波道:“那你就试试看。”
  黑衣女面现难色,道:“我为什么不敢?”说话之间,已经跃到他面前,突然出手向他胸前大穴点去。
  公孙元波焉能让她点中?健碗一翻,已抓住了她的手掌。
  黑衣女但觉对方的五指宛如铁钳一般,疼得“哎”地叫了�;�;声。
  公孙元波道:“你这是自讨苦吃,可怪不得我冷酷无情。”
  地一面说话,一面内劲涌出。黑衣女顿时身子发软.一阵剧疼使她沁出了冷汗。她哼卿连声,求饶道:“别……别这样用力,痛死我啦!”
  公孙元波冷冷道:“这一点疼痛算作什么?你如不从实招供,还有得痛哩!”
  黑衣女道:“你要我供什么?哎�;�;哟!好痛,我的手骨快碎啦!”
  公孙元波道:“我武功未失,你老早看出了,对不对?”
  黑衣女迟疑一下,公孙元波五指一紧,痛得她身子一抖,忙道:“是,是,你先放松一点。”
  公孙元波收回一点力,道:“你乖乖从实供出,少吃些苦头。”
  黑衣女道:“好,好,我都告诉你。”
  她透一口气,才又道:“我的确已看出你不曾受制,并且还知道你是东厂高手。本来我应当把你诱人敝处教生所居的禁园中,可是我还是没有这样做。”
  公孙元波冷笑道:“你就算把我诱人你们的禁地内,我也不怕。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不是东厂的鹰犬。”
  黑衣女讶道:“你不是?可是你和冷于秋在一起。”
  公孙元波不悦道:“在一起就是同党么?我现在还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我和你却是两路。现在你把你的来历供出来。”
  黑衣女道:“我是湘西三尸教护法。你听过此教没有?”
  公孙元波道:“没有,你与茅山的黑神巫邢焚可有关连?”
  黑衣女摇头道:“没有关连,不过她曾经败在你刀下之事,我们同道都听说了。”
  公孙元波道:“我瞧你的形状打扮,与她很像。若说与她完全无关,叫人实在难以置信。”
  黑衣女见他不信,微微发急,忙道:“真的,我说的话如有一字虚伪,随便你怎样收拾我,我也不敢怨你。”
  公孙元波道:“目前姑且信你。三尸教主是谁?还有你的姓名以及你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从实招来。”
  黑衣女沉卜了一下,才道:“我姓祝,名海棠,本来打算骗你与我合作,教你心中放弃抗拒之念,受我神灯所制,以后你就永远听从我的命令了。”
  公孙元波冷笑道:“你的苦头还没尝够么?”五指用力,祝海棠顿时面色苍白,冷汗直冒,疼得她差点昏死过去。
  公孙元波又道:“假如你不老老实实把你教主的姓名来历,以及你制住我之后将怎样做法详细供出,我先教你掌骨尽碎,然后再给你尝尝酷刑的苦头。”他的话冷酷之极,一听而知他心中全无悯念。
  祝海棠忙道:“我若出手制驭你的心神,日后你便是敝教护法了。凡是须用武功之事,便派你出马,的确没有加害于你的意思。”
  她换了一口气,权力忍熬着疼痛,又道:“至于本教主的名字,我不能奉告,哎!你别用力,我…说就是。”
  公孙元波冷冷道:“这叫做不见棺材不流泪,快说!”
  祝海棠叹口气,道:“她也姓祝,名叫芸芸,但人人都称她为祝神娘。”
  公孙元波道;“你们都姓祝,好像其中有点不平凡的关系。”
  祝海棠面现畏惧之色,瞅住他,终于不敢隐瞒,道:“是的,她是我生身之母。”
  公孙元波“哼”了一声,道:“既然三尸教主祝神娘是你的母亲,我有两个疑问,烦你一并解答。”
  祝海棠忙道:“我一定回答。你先放松一点,我的腕骨快要碎啦!”
  公孙元波果然收回力道,使她不再疼痛,但仍然紧紧握着她。他道:“第一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你何故用母姓而不用父姓?”
  祝海棠道:“我不敢说,因为我一说出来,你又要使我吃苦头。”
  公孙元波讶道:“这话怎说?好吧!你放心回答,我不捏痛你就是了。”
  祝海棠才道:“因为我不知道为何不随父姓,无法回答。我怕你一怒之下,又施毒手。”
  公孙元波追问道:“你问过你母亲没有?”
  祝海棠怯怯道:“我不敢问她。”
  公孙元波道:“听起来你好像很怕她,是不是?”
  祝海棠道:“是的。我自懂人事以来,在记忆中从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公孙元波道:“她对你如此冷酷,可能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亲骨肉。”
  祝海棠叹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亦不敢多想。”
  公孙元波道:“我要问你第二个问题,希望你不要再回答‘不知道’这句话,否则你一定有得瞧的。”
  祝海棠低声道:“你问吧。但愿老天爷可怜我,使你问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
  她表情声音都显得十分可怜在弱。公孙元波虽然知道她在做作,却仍禁不住心头发软,大有不忍之意。
  他忽然放开手,并不说话,只做一个叫她离开的手势。
  祝海棠惊诧交集,一面探抚阵阵疼痛的手腕,一面注视着这个男子,好像想看穿他的心意。她的确不相信公孙元波当真是释放她,所以没有急急逃走。
  公孙元波见她不走,剑眉一皱,道:“你最好趁我还未反悔之时溜走。”
  祝海棠道:“听起来你好像真的放走我,但为什么呢?”
  公孙元波道:“你不必多问。”他说完这句话,便紧闭嘴巴,显然真的不打算说话。
  过了一阵,祝海棠怯怯道:“你很厉害,定然看准我不会逃走。”
  公孙元波淡淡一笑,道:“我虽然看破你的不少诡诈心机,但本人宝刀之下,不想杀死女子,是以放你逃生。”
  祝海棠沉吟了一下,才道:“只不知我在你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
  公孙元波轻描淡写地道:“你给我的印象不深,故此无法置评。
  祝海棠道:“你刚才说我心机诡诈,这大概就是你对我的印象了,但事实上我既不狡诈,亦不恶毒。”
  她泛起一抹动人的苦笑,指指地上的小灯,又道:“等到这盏神灯熄灭之时,你就晓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公孙元波感到她的话似是真实不构,当下向小灯打量一下,才道:“盏内油量充足,至少还可以点上三两个时辰之久,你的期望未免太长了。”
  祝海棠道:“不,此灯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但当然不是油枯灯尽,亦不是被风吹灭。总之,到时你就知道啦!”
  公孙元波摇摇头,道:“你们这等怪异行径,我没有兴趣听。”
  祝海棠道:“你曾指斥我设下圈套。我得承认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我们前来此处之时,薛四爷手下高手的搜捕行动却一点不假,这一点希望你相信才好。”
  公孙元波问道:“如果薛四爷的手下当真追搜咱们,何以咱们一度暴露身形时,他们仍不发觉?”
  祝海棠道:“当时我使出敝教的一种遁术,是以他们全无所觉。”
  公孙元波忍住心中的冷笑,淡淡道:“这样说来,你一旦施展这种遁术邪法,便没有人看得见你了,是不是?”
  祝海棠道:“那也不一定,因为敝教的几种遁术,定须在某种条件下施展方收奇效。我们刚才暴露身形时,他们不是完全看不见影踪,不过在种种条件之下,他们所见的只是一只小小的飞鸟而已。”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心中之气稍平,也稍为有点相信。因为她施展遁法之时,须得合乎一些条件,那就等于这种邪法之力亦有一定限度。这种较合情理的说法,似乎可以接受。
  他的目光又转到地上的油灯,只见灯芯的火焰微微带着绿色。这等光线,叫人看了真有点不大舒服。
  祝海棠又说道:“公孙兄好像心气较为平和了。假如我没有看错,便容我再说几句话行不行?”
  公孙元波讶道:“你管我心气乎不平和?你还不是已经说了不少话?”
  祝海棠道:刚才的话,处处不敢拂逆你的虎威,所以有些事实为了怕你不信而冒火,便不敢说出。”
  公孙元波道:“你用不着说得可怜兮兮的,反正对于你这等修习邪法之人,我不会怜悯同情,但你若有话说,那就说吧!”
  祝海棠道:“我设下圈套,对你只是存心偏袒帮助,并不是想加害你。”
  公孙元波皱眉道:“胡说!你不是要利用这盏神灯,制驭我的心神意志,使我成为唯命是从的奴隶么?这等手法还说是帮助我,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祝海棠道:“我意思是说比起把你带回神坛去,我此举实是有心偏袒,不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
  公孙元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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