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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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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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口中虽然说“不可以”,但她的行动,却显然地表示“可以”
  公孙元波心知如若处理得不好,她一气之下,可能使他此行目的完全失败。
  他脑筋一转,登时有了计较,当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装出满面忧愁烦恼之色。
  小桃惊讶地道:“你怎么啦?”
  公孙元波道:“我在本地站不住脚啦!”
  小批道:“为什么广公孙元波道:“因为有人要杀死我!”
  这话若在平时,她抵死也不信。但刚刚老胡中箭惨死,她亲眼所见,印象犹深,影响之下,马上深信不疑。
  她道:“这怎么办?你快逃走吧!”
  公孙元波道:“要逃走也得想个稳妥办法,现在人家一定在外面守着。”
  小桃道:“这话正是,你有什么打算呢?”
  公孙元波道:“我想躲到明天半夜才溜出去n当然我不能躲在小菊那儿,免得被人猜到,把我搜出……”
  小桃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大有虎落平阳的凄凉况味,当下不禁激起无限的同情,冲口说道:“那么你就躲在我这儿吧,好不好?”
  公孙元波感激地道:“我此来正是希望你肯收留我……”
  小桃苦心中充满了高贵的行善情操,态度更为温柔地道:“你在这儿一定没事,谁也想不到的,不要说什么收留不收留这种话。”
  公孙元波点点头。他虽然装出可怜的样子,但举止间仍然十分康洒。
  小桃更觉得义不容辞要帮助这个本路的英雄,而且还不能勾引他,否则就变成意义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了。
  她起身走到床边,展开装被,一面道;“你睡在这儿,我到外间和碧儿睡…··‘”
  公孙元波摆手道:“万万不可1我在这儿躲着之事,连那丫置也不可得知,怕只怕她不知高低轻重,泄露了口风。”
  小桃苦心一阵荡漾,道:“那怎么办呢?”
  公孙元波道:“我随便打个脑儿就行啦I但一定要吹熄灯火才行。”
  小桃道:“你不好好睡一觉,如何有精神气力逃走?干脆到床上睡,反正我又不怕你……”
  公孙元波不禁笑道:“好家伙,总有一天,我定要叫你害怕.‘tit.ff小批毫不示弱,道;“你得有本事才行,光是吹牛唬得了谁呀!”
  公孙元被一直惦念着老胡的“情报”,他虽然判断东西一定是藏在“灭烛留完”的地方,所以下一句才暗示说“乐在其中”,但那是什么物事,如何才能取得?而且假如他没有猜错的话,要怎样才能使她放心地交出来?因为老胡事前一定精心布置过,巧妙地使这个艳妓为他保守秘密,而又不让她知道内情。以是之故,公孙元波晓得如果弄得不好,反而会坏了大事,适足以使这个艳妓不肯交出东西。
  他起身走到床边,忽然灵机一动,装出脱衣之状,但旋即又中止了,却深手入袋,取出那张纸条。
  房中灯光甚是明亮,因此小批看得明白。
  公孙元波发觉她露出注意瞧看的样子,心想这张纸条可能是一张提货单,便缓缓展开。
  他一面打开纸条,一面注意她的神情。只见她神色变得轻松安恬,微微堆上笑容,于是迅即将纸条交给她。
  小桃轻轻道:“烧掉它吧。”
  公孙元波不作声,却依她之言,在灯上点燃。
  小批接着说道:“把灯吹灭,然后上床来。”
  公孙元波依言吹熄灯火,摸上床去,滑入被窝中,触手竟是她那温暖润滑的肌肤,顿时心施摇荡。
  小桃伸手揽着他。公孙元波微微一震,感到她似是又展开攻势,而最苦的是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防御力量。
  他暗自付道:“她终究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虽然身价甚高,不似一般娼馆,可以随时召荐枕席,但到底仍然是出卖色相的女子,与真正的‘朋友妻’不同,我们是贪欢寻乐,也不算是败法之事。”
  他的心中一方是生理人欲的交战,另一方面智慧又告诉他,小桃的异常动作,可能是看见纸条上的两句话,误以为他要求她“灭烛留类”。当下不禁浮起了上当之感。
  小桃把他搅得紧紧,面孔埋在肩胸上,他可以感觉得到她那高耸的、富于弹性的胸部压在他臂膀上。
  四下静寂无声,房中一片黑暗。当此之时,床上的两人虽然没有动弹,可是公孙元波的欲火却渐有燎原之势。
  他忽然间发觉她的娇躯开始微微地抽搐,显然她正在作无声的哭泣。
  公孙元波的满腔欲火,此时消退了大半,虽然他觉得十分奇怪,但他既不动弹,也不开口问她。
  过了好些工夫,公孙元波感到他颈子等处被凉贿赂的泪水泊湿,这才柔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哭呢?”
  小桃哭泣了这一阵,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抹抹眼泪答道;“我怎能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呢!可是他这样的一个好人,却被人用箭射死…·‘,”
  公孙元波揣摩她话中之意,迅即晓得她的哭泣乃是悲喜交集,并不完全是悲伤。而这件事,自然是被箭射死的老胡安排下的。
  他暗暗不满地在肚子里嘟吹道:“不知老胡作了怎么样的安排,虽然不是圈套,但已是能教我伤脑筋请个老半天了,这人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但他旋即感到不可怨忽一个已经亡故的朋友,是以心中又泛起歉然之情。
  只听小桃问道:“胡大爷托你之事,可是当真的?”
  公孙元波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事至如今,就算是必须娶她为妻,他也只好认命了。他硬着头皮道:“自然是当真的。”
  小批拾起头来,迅速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她这个动作没有丝毫色情的成分,只表示出她内心的兴奋。
  公孙元波一点也不曾误会,当下笑道:“你有什么打算呢?”
  他的问话,意义十分含糊,可以作各种解释,只要对方回答,他便可以从答话中寻出头绪线索。
  小桃道:“唉!我现在真不知道是高兴好呢,还是应该为老大爷伤心?”
  公孙元波道:“你先高兴一下吧!”
  小桃道:“胡大爷可会怪我?”
  公孙元波道:“不会,因为这是我叫你这样做的。”
  小桃把丰满的上身压伏在公孙元波健壮坚实的胸膛上,她道:“胡大爷一定不会怪我,你想想看,我已渴望了这么久的事,今日当真实现了……”
  公孙元波心中一震,忖道:“难道老胡这家伙,竟弄个圈套给我钻么?”
  他吃惊的是小桃话中之意,极似是获得了她这个男人,以托终身,是以为之狂喜不禁。
  若是如此,则不是圈套又是什么?这个妩媚健美的女郎,那富有弹性的肌肉、扑鼻的香气等等,都使公孙元被感到一种压力。
  他心思转来转去,突然灵机一动,道:“老胡可曾交给你一件什么物事没有?”
  小机道:“有,有,是给你的一封信。”
  公孙元波讶道:“他写的是给我的么?”
  小桃道:“当然不是,这封信没有写明给哪一个,但他曾经将那张纸条给我看过,作为记认。所以我看见了这张纸条,才知道是你。”
  她起身下床拿信,公孙元波才松了一口气。
  在黑暗中,她翻动柜子,最后点上灯,还把灯拿到床边来。
  灯光洒在她那白皙的手臂上,还可以从宽松的领口,瞥见一部分隆起的胸前双丸。
  公孙元波的目光却落在她手中的一个信封上。他迅速坐起身,接到手中,但见此信没有封口,因此,此信的内容必定被她看过。
  他抽出信笔一照,抬头称呼,写着“次山老弟如晤”,信中大意说小桃知书识字,气质淡泊,不类风尘中人,并且与他十分融洽相知,故此决意为她赎身,让她有机会择人而事。
  请“次山老弟”将前托人款项转交与她便可,如有不敷,还请代为垫满此事。
  信求是老胡的签署,一点不假。
  老胡这封信内,没有一句提到有关情报之事,可是公孙元波看了,已降然于胸,晓得情报的藏放地点了。
  他将信还给小桃,道:“老胡的嘱托,我一定办到。你最好把此信烧毁,因为他身遭惨死,如若你被人查出你有这么一封信,定必受累。”
  小批道:“哼!我才不怕呢!如果我知道是什么人害死他的,我一定替他报仇。”
  公孙元波道:“你是一个弱质女流,不必想这种事。我不会放过这两个凶手的。”
  小桃抓住他的肩头,急急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么?快告诉我。”
  公孙元被道:“别乱来!那些人个个凶恶无比,杀人如麻,你碰一碰他,就不得了。”
  小桃沉声道:“我碰他才没事呢!你几时听过女人会把男人碰得生气的?”
  公孙元波道:一我说的当然不是这种碰法呀/小桃道:“对呀!难道我报仇之法,竟是拿刀子去杀他么?”
  公孙元波见她说得认真,当下变得十分郑重,道:“你用什么方法?”
  小桃道:“我不知道、但我将用杀人不见血的办法送他去见阎王爷。”
  公孙元波道:“你等我当真替你赎身之时,再替老胡报仇不迟。假如我不拿钱给你,你何苦为老胡冒险?”
  小批道:“不对,只要胡大爷真有此心,就够了。现在你已证明确有此事,可见得胡大爷不是哄我。你纵然昧着良心,吞没了钱财,但胡大爷的恩情,我还是要领的。”
  她对人情事理分析得十分透彻,即使是公孙元波这等人物,也不禁大为折服。
  他暗自忖道:“老胡的不幸遇害,不论在私情在公事,都是一大打击。但如果得到此女相助,定然大有稗益。”
  因此,他必须要更彻底地了解这个女孩的思想为人才行。
  他道:“恕我冒昧说你一句,其实以你的姿色,加上你在青楼中颇有才名,要为你赎身脱籍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老胡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你何以好像特别感激,甚至愿意为他冒险报仇?”
  小桃把灯放在桌上,然后袅娜地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上,这才严肃地道:“你问得好。
  我对胡大爷乃是感恩知己之意。不错,以前,有过好些人要为我赎身,迎娶回家……”她补充解释了一句,道:“当然只是小妾,不是发妻。这些人的情意,我并非不感激,但胡大爷又不同了,”
  公孙元波大感兴趣,道:“你似是颇不简单,怪不得老胡很看重你,只不知他与旁人有何不同?”
  小批道;“我和他之间,并非男女相呷之情,只不过十分谈得来,情感融洽,有如兄妹一般……”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小批又道:“他在任何时间,都没有把我当作堕落烟花的低贱女子看待。”
  公孙元波道;“这一点很重要么?”
  小桃道:“当然啦!从前有一位秀才老师,给我讲解过豫让的故事。你可知道这个故事么?”
  公孙元波道:“你说来听听。”
  小桃道:“那是战国的时候。像让是晋国人,起初在范中行氏那儿做事,不为所用,无所知名。干是,他转到智怕那儿做事,智怕很宠信他。后来,智伯为赵襄子所灭,豫让非常悲愤,漆身为职,吞炭为哑,使形貌完全改变,不再被人认得出来,然后图谋刺杀赵襄子,为智伯报仇。你猜他成功了没有?”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如果不成功,有什么意思呢?”
  小批道:“正因为不成功,才有意思呀!”
  公孙元波道:“这话怎说?”
  小桃道:“因为他行刺不成功,反而被赵禁子抽获。赵襄子就责备他说:‘你不是曾经在范中行氏手下做过事吗?后来背叛范中行氏,到智怕那边。你既然不是什么忠臣烈士,为何却为了智伯,来行刺我?’豫让说:‘范中行氏以常人(即普通人)看待我,我放以常人报之。智伯以国土遇我,我故以国土报之。’”
  她停歇了一下,又遭:“豫让虽然优剑而死,但史册上永远垂名,就因为他的见解高超,行为壮烈。我倒不想在史册国名,可是胡大爷既以知己遇我,我便以知己报之,你说对也不对?”
  公孙元波道:“老实说,我实在感动得很……”
  他已下了决心,纵然因为判断错误,为泄露秘密而遭到惨败,他也必冒险把这个有见地有血性的美女,招揽为巴方的一分子。
  他道:“小桃,你既是愿意为老胡报仇,我不妨把凶手告诉你。”
  小批娇艳的面靥上,现出沉毅的神情,点头道:“好!你告诉我。”
  公孙元波道:“加害老胡之人,显然事实上有一个箭手,发出那支长箭,但如果你深究一下,这个箭手却不是真正的凶手,因为他只是奉命行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桃道:“我有点明白了。”
  公孙元被道:“老胡是为了一个理想,以致牺牲了生命。反对他这个‘理想’、企图扑灭这个理想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小桃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听得懂。”
  公孙元波道:“你必须知道,与老胡携手并肩为这个理想奋斗而遭到杀身之祸的志士,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若是元四不除,继老胡之后,还有许多人要被杀害,而且大明江山一半将落入异族之手,一半将分裂为许多王国,争伐征战,更不知有多少生灵要被某毒呢I老胡和我的理想,就是要阻止这种可怕的沦亡于异族的大劫发生。?小桃惊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能插手呢?”
  公孙元波道:“你插不插手还是其次,我只要你知道老胡是怎样一个人,而杀害他的人,并不是那个奉命行事的箭手,而是另外一些乱臣贼子。”
  他这几句话凛然道来,使小机感觉得到他一股忠烈英勇气概,不禁肃然起敬。
  地道:“你也是愿意为这个理想献身的人么?”
  公孙元波道;“是的,而且我们都相约发誓,若是我们获得成功,我们绝不趁机挟功求爵。我们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苍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却不要一点报酬。”
  小桃道:“唉!唉!为何你早不告诉我呢?不然的话,我也可以跟随你们做点事了。”
  公孙元波道:“现下大明朝发室可危,西北有助朝各部劫掠窥伺,寇占河套;荆、襄流民百万,自从刘千斤聚众作乱七八年之久,虽被讨灭,但已种下祸根;荆、唐、邓之间遍地盗贼,随时随地会割据叛乱;广西桂、柳之间,大藤峡瑶人蠢合欧动;沿海则是倭寇伺机作乱。此外,各地落王心怀贰志的更是不在少数。总而言之,假如当今大明宪宗皇帝昏庸荒唐如故,而皇太子被害死的话,不出三年之内,大明江山就将大半落在异族之手了。”小桃听得目瞪口呆道:“真有这么可怕的么?”
  公孙元波道;“是的,而且东宫太子的性命危如累卵,时时有被人阴谋杀害之险。”
  小桃难以置信地道:“那怎么会呢?太子深居东宫之中,谁能加害于他?”
  公孙元波道:“万岁爷自从十六岁即位,至今已有二十年,最宠信的是万贵妃,这事你一定听人说过……”
  小批道:“我听说过,当今宰相万安,便是万贵妃的侄子,对不对?”
  公孙元波叹口气,道:“这是卑鄙的好臣,哪里是万贵妇的侄子!我告诉你吧!万贵妃常常自恨门阀卑微,万安知道了,便自称是万贵妃的侄子,博得贵妃的欢心。唉!这个老好臣,只晓得结纳内廷宦官,巩固自己的权位,哪管天下疾苦和朝廷安危!”
  小桃道:“是不是万安想加害太子叶公孙元波道;“他倒不是主谋,那万贵妃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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