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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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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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觉有理,现在对于是庄之人为何进快收拾干净,理由亦十分明显了。敢请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如果敌方再有人接应,势必又在此处偷渡。只要再砍一棵树,是庄之人马上又可以查出。
  他冷冷一晒,并不向别处的树木动脑筋,心想:“我再把已折过的树逝它一截下来,虽然矮了一点,但反而不致为对方发觉。”
  当下一挥缅刀,砍下了一截尺许长的树身。为了免得被皇在巡逻之人碰见,迅即拾起这截木头,向河边抛去。
  等到木头已浮起来,公孙元波吸一口真气,贴着水面平平跃去。接着脚尖一踩,点在木上。他竟不再跃起,但那股冲力使他仍然向前迅移,霎时连人带木都到了对岸。
  他把这一截木头捞起来藏放在树丛内。一来避免在河上漂流,被人看见;二来离开之时也许还用得着。
  他在旁边的草堆中发现另一截木头,居然还是湿的。
  现在他奔入林地内,耳目并用,走了一阵,便听到了马车驶行的声音。循声跟去,先是看见两个大汉的身影,接着也瞥见了载着棺木的马车。
  由于公孙元波只想瞧瞧这口棺材送到什么地方,所以他根本不打算逼近,这刻反而停下脚步。
  马车群践的声音,过了一阵县然消失,可知已经到了目的地。
  公孙元波估计一下距离,正要往前一探,但突然心头一动,忖道:“假使对方已知道有人潜入,则一切防范措施,势必针对着一个暗中的敌人。我目下若是顺着马车行过之处踉去,岂不是正好掉进对方的侦查网中?”
  他当机立断,迅即改变方向,以那马车声音消失的地方作为中心,绕个大圈,到了对面。
  这时他才向中心点潜行而去,变成从迎向马车来路的方向往前凑。虽然他仍须十分小心,但照事论事,皇在之火势难料到敌人打对面来,因为这一来等如这个敌人早已知道马车的践线而预先在前面等候一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潜踪匿迹地趟行了数十步,发觉前面不远似是一片空地,当即选了旁边一株高耸的树木,攀了上去。
  这一攀到树巅,发现恰好在最佳的位置,可以俯瞰到那一片空地的大部分,自己却不虞对方瞧见。
  那辆马车停在空地上,四名大汉正把棺木抬下来,动作之间,显然极为小心慎重。
  在空地当中盖搭着一间矮小的木屋,两面敞通,所以看来内中空无一物,但屋前却有一座巨大的石香炉,高与人齐,雕刻得很精美。
  那口棺木抬入木屋内,架在木条凳上,之后,四名大汉分为两排,肃立在石香炉两旁。
  转眼;司,马车来路处出现两名白衣佩剑少年,大踏步行近木屋。
  公孙元波与他们相隔虽远,但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这两名白衣少年,都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阴森神情。
  其中一个白衣少年问道:“都安顿了没有?”
  一个大汉应道:“都弄妥啦!”
  驾车的黑衣人这时方从马车上下来,走近他们,道;“两位这一路跟来,没有发现外人跟踪吧?”
  另一个白衣少年摇摇头,道:“没有,依咱看来,董大人似乎太小心啦!”
  黑衣人道:“这实在是不得不小心之事。董大人马上就陪娘娘驾到,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就这么几句话工夫,来路又出现人影。先是一个身着锦袍、留着三络长须的中年大汉行出来。但见他龙行虎步,威仪赫赫,一望而知不是平常之人。
  在他身后是一顶软轿,由两名灰衣人抬着,脚步矫健平稳,身上也佩着长刀,可见得这两名轿夫除了抬轿,还负有保护之责。软轿帷慢深垂,竟不知这里面坐着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见那董大人走入木屋,伸手打开棺盖,看了一眼,也没有把棺盖盖上,便转身行出这间木屋。
  一名白衣少年拿出几把香,点燃之后,插在石香炉内。
  董大人挥挥手,转身行去。那黑衣人高声道:“大人有令,着无职事之人容皆回避。”
  于是最先进来的四名轿夫、两名大汉以及这个驾车载棺的黑衣人,都迅速跟那董大入走出旷场。
  木屋前除了一车一轿,便只有那两名白衣少年。他们肃立轿旁,一个拿着本点过的香烛,另一个则不知在何处拿出来一盘果点,都捧在手中,看来是等轿中之人出来上香献祭。
  过了一阵,轿中之人还没有动静。连那远处眺望的公孙元波也感到心急了,暗念:如果高梁皇在有人返回京城的话,会不会发现单行健他们?他正在转念,忽然眼睛微花,但见一道人影踏入了旷场之中。这人衣袂飘飘,体态袅娜,正是无情仙子冷于秋。
  公孙元波心头一震,付道:“奇怪!冷千秋踏入空地时,好像曾经穿过一层无形的墙壁似的,这种印象感觉,就像是大热天太阳晒热了地面,气体蒸腾时那种景象。但不同的是前者只是发生于冷于秋踏入时的一刹那,而夏天地面的热气腾升景象却是持续不断。”换言之,这一块空地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墙围住,有人穿过之时,无形之墙发生波动,旁观之人才得以看见。不过冷于秋看来并无异状,她一直走向软轿。那两个白衣少年转眼望见了她,都泛起了惊讶之色。
  左方的少年冷冷喝道:“姑娘站住!”
  冷于秋不理他,仍然向软轿行去,亦即是向这两名白衣少年行去,因为他们乃是站在轿前两侧。
  那白衣少年又道:“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站着!”
  冷于秋果然站着了,敢情她已距轿帝不到五尺,与左右两旁的白衣少年也相距不过六七步远而已。
  她指着轿子,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她神色冰冷,口气含有命令般的味道,加上她的突然出现,种种因素,形成了奇异的力量,使人不敢轻易地对她无礼。
  那白衣少年皱眉造:“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你是谁?何故跑到这儿来?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不可闯入来么?”
  冷于秋美丽如画的面靥上,泛起不悦之色,道:“哼!哪一个有资格禁止我?董冲么?
  笑话!”
  右边的白衣少年这时第一次开口,道:“你究竟是谁?如果要我们通传,也得有姓有名才行呀!”
  冷于秋道:“用不着你们通传,我自己瞧瞧。”
  她上前两步,已到达伸手就可以揭起轿帘的距离内。
  这时她发现那两个白衣少年都没有动静,不禁大感意外,心想:轿中之人如果不能让人看见,则这两名白衣少年应该出手阻拦才对。 
 

 
 
 



第七章 陷入困境
 
  冷于秋身为东厂三大高手之一,在这等奇怪的情势之下,可就显出她的机智应变能力实是高人一等了。但见她微微一笑,反而退开了一大步,道:“你们哪一个过来打起帘子,姑娘定有赏赐!”
  那两个白衣少年似是感到意外地怔了一下,都没有说话。
  冷于秋温声道:“你们都聋不成?”
  左旁的白衣少年先干咳了一声,才道:“姑娘好没道理,此地本来不许任何人闯入来的,你这是怎么回事?”冷于秋使出移形换位的身法,突然间已经在他面前,速度之快,使人简直看不清楚。
  那白衣少年大吃一惊,急退数步。可是当他站定之时,却发现对方仍然在他面前,距离并没有拉长。
  冷于秋慢慢举起五手,口中道:“你瞧,我这一掌拍出,手势有抓拿和拍击两种变化……”
  说到这里,她五手已经拍出,但却停在半路。正因她既停得快,又加以说明,是以那白衣少年根本没有动手防御。冷于秋接下去道:“假使你不闪不避,亦不出手抵抗,那么我拿住你胸口衣服,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出手抵御,或是反击,那么我化为拍击之势,这一把就要了你的性命。”白衣少年发愣地注视着她,竟不会说话。
  冷千秋面色一沉,其寒似冰,话声也透出森冷的杀机,道:“你决定没有?”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道:“我……我……”
  只见冷于秋的手势已经移动,向他胸前伸落。白衣少年本能地举起左手封架,右手丢掉香烛,挥掌向她手臂疾削。
  此时冷于秋动作慢而白衣少年手快,所以她不仅掌势被封架住,同时玉臂也被他削中。
  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冷于秋掌势一催,迅若雷霆般拍落。
  白衣少年虽是架住了她的手掌,可是她的掌力像一只巨锤般,“砰”的一声,击中了他的胸口。白衣少年应声摔倒地上,竟不再动弹。
  冷于秋一回头,望住丈许外的另一个白衣少年,道:“他这一跤可摔得不轻,你看清了没有?”
  那白衣少年被她弄糊涂了,应道:“我看清楚啦!但……但你究竟干出什么事情?
  你……你打死他没有?”
  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问她哪一件事才对,是以糊里糊涂走过来,但旋即醒悟不妥,忙即停步。
  冷于秋道9“他不让我拿住胸口衣服,我早就警告过他了。”
  话声中一晃身,到了这一个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心中大骇,叱喝一声,手中的盘子向她迎面奶去,同时一矮身,伸脚疾扫。
  冷于秋身子一侧,已把上下两股攻势全部让过,接着一伸手,就揪住了白衣少年的胸口。心念电转,付道:这两个少年的身手都不见得高明,莫非真是什么娘娘的小太监?想是这么想,但心中却知道不然,因为这两名少年虽是年轻,却分明都有胡子,声音完全是男性味道。假如是小太监的话,不但没有胡子,话声更是尖锐得有如女人,甚易区别。她指力已侵入对方体内,制住他的脉穴,是以那白衣少年简直像一摊烂泥一般,连站也站不稳。
  冷于秋冷冷问道:“轿子里面是什么人?”
  那白衣少年但觉全身既无气力,而且胸口也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惊惧痛苦兼而有之,忙道:“没…··船有人……”
  冷千秋表面上虽然神色不变,可是心头却大大震动,感到自己似是已跌入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陷饼中。
  她一松手,那白衣少年“叭啦”一声摔在地上,也爬不起来,原来他穴道已被制住了。
  她横跨两步,移到轿前,伸手一拨,轿帘登时跌落,但见轿内果然没有人,却有一尊三尺高的金色女神像。这尊女神有十多条手臂,眉目如画,竟是微笑的表情,而最令人感到不对劲的是上身全无衣服,双乳高耸。
  冷于秋目光流转,但见这多臂女神像的头上有一幅黄布,上面横绣着“威灵感应妙相殊色幽冥神后”十二个字。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众神之中有这么一号“幽冥神后”,只有一点她不能不同意的,便是这具神像工艺佳绝,果然可以当得上“妙相殊色”这句话。
  四下一片死寂,冷于秋翟然回顾,空地上不但没有人影,各至连天色也大见阴暗低沉。
  她心中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生像是掉入梦靥之中,户是她的理智仍是清晰如常,是以得知决计不是做梦。这种恍促迷离难以形容的气氛,使她不由自主在发生必须“挣扎”的感觉。
  冷于秋的目光回到“幽冥神后”面上,墓地一惊,敢惜这尊雕塑而成的神像,好像已比刚才高大了许多。
  她退回数步,接着转身行入木屋,鼻中还嗅到石香炉内袅袅升起的氛红香气来。
  那具木棺是打开着的,冷于秋暗暗运聚内力,打算一看见可疑的景象,马上全力攻击,或者退走。
  她一步步行近棺材,发现此棺居然很深,老是看不见棺底有什么物事。直到她去到切近,伸头俯视,这才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黑衣老妇,头上也扎着黑巾,是以那张面庞显得特别青白,皱起的皮肤和尖削的鼻子也特别惹眼。这个黑衣老妇似是毫无生气,但冷于秋敏锐的感觉中,却觉得她并没有死亡。那么她何以躺在棺中?还有人烧香祭奠?她俯视着棺中的妇人,忽然迷迷忽忽地想起了很多事情,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久已忘怀,可以说没有一点印象,但现在却一件接一件掠过心头。这些往事,使她心境也有了变化,仿佛逐渐回到小的时候。
  她小的时候当然是很脆弱,没有什么力量可言,那时候外界的侵害,她可没法于抵抗。
  棺中的黑衣老妇眼睛慢慢睁开,眼珠十分呆滞,过了一阵,竟变得锐利森厉地注视着冷于秋。她长长吐一口气,面上也有了表情变化,恢复了生气。只听她用吵哑的声音道:“小女孩,你看见了什么?”
  冷于秋身子震动一下,接着伸手扶住棺边,支持着身体。
  黑衣老妇又道:“小女孩,听,谁在叫你?”
  冷于秋道:“是我娘的声音……”
  黑衣老妇道:“对,对,你娘在叫你回家。你肚子一定饿了,身上又冷,快快回家吧!”
  冷于秋的目光已变得十分呆滞,她已不知不觉陷入恍消迷忽的情境中。现在她果然感到又冷又饿,真个急于回家,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黑衣老妇又道:“来吧!小女孩,让我带你回去,回到你娘身边。来吧!小女孩—
  …·”
  冷于秋听到“回家”两字,连连点头,那动作就仿佛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事实上她这刻正已回到七八岁的幻觉之中,完全忘记了长大的经验,自然也忘记了自己竟是一个身负绝艺之八。
  她耳中听到寒风怒号、树木悲吟的声音,眼前天色昏黑,触目凄凉萧索。当此之时,她唯一急于得到的,便是赶快回家了。
  黑衣老妇坐起身,毫不费力地把一副金光灿烂的手铐套在她双腕间,“昨呼”一声,已将她双手锁住。
  她离开了棺木,可是动作显然很不灵活,浑身的骨骼不时发出“哟唤”的声响。
  直到这个黑衣老妇走出屋外,冷于秋才连连眨眼,好像在梦中快要回醒一般。那黑衣老妇走出了木屋,猛一摇头,氏长的白发从黑巾下散垂下来,顿时平添几分恐怖。但见她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兜来转去地走动,同时又从黑衣内掏出一些谷米之类的物事洒在地上。冷于秋终于身子一震,睁大双眼,四下打量,她一下子就记起了早先跨入木屋的经过,但其后好像有一段空白,老是想不起来。
  她转眼望出去,但见屋外空地上站着的黑衣老妇,正是她早先在棺中所见的那一个。这刻面向着石香炉,合掌作出膜拜之状。
  炉中的香烟笔直腾升,一望而知连微风也没有,故此烟气散而不乱。
  冷于秋突然间又发现了腕间的金铐,吃了一惊,运力一挣,竟没有把这副手铐震断,心知必是五金精英练成之物,便不再白费气力。
  她这时来反而心神冷静了,举步行出木屋,说道:“喂!你是什么人?”
  黑衣老妇目光仍然凝视着笔直升起的烟气,口中说道:“你猜呢?”
  冷于秋道:“可是来自茅山的法师?”
  黑衣老妇缓缓转过眼睛,望着这位巾帼奇人,惨白色的面上泛起一抹诡笑,额首说道:
  “不错,本法师来自茅山,你倒是有几分眼力。”
  冷于秋道:“是不是董冲要你这样做的?只不知你这番得手,能得到什么报酬?”
  黑衣老妇道:“冷大人这一宗也猜对了,至于报酬……”
  冷于秋当她沉吟之际,接口道:“我可以比他多出十倍的酬劳,不管是什么东西。”
  黑衣妇人道:“只怕你办不到吧?”
  冷于秋道:“你还未说出来,如何知道我办不到?”
  黑衣妇人道:“这话也是。董大人许诺的酬劳种类甚多,其中虽然不乏金银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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