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怎么办?那不还得受老师的责罚,父母的打骂,你要玩的时候会阻挠你,你成绩差了之后同学也会看不起你,你要受很多磨难,你要……”我仔细的回味着这些想法,“对呀!一支死不了怎么办?”我又拿起另一支,按着相同的手法,砸开,喝了下去,同样刺激难受的味道,我就这么忍着。这一切结束后,我看了看北边那个红色的影子,然后向学校走去,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刘凯,我想用那个小女孩做替身的,然后进入轮回去找你,可最后还是被她的家人带回去了。没有办法,我只能再次找你了,希望你能陪我,我真的好孤独,这么多年,你总是先走一步,我一路追随,这一世总算是我先到,可还是命薄,对你的思念因年月的积累而成了怨念,有怨念的孤魂野鬼是不能入轮回的,想买通鬼差,只可惜身无分文,而且牛头也不爱钱,你和我一起后,我身上的怨念就会自然消失,然后我们双双进入轮回,好不好?”红衣女孩躲在世间的一个角落,自言自语着,也算是一种祈盼,希望事情按她想象的发展,然后,丢却孤独,和他步入轮回,重塑几世前相似的情路。
今天因为要考虑死不死的问题,耽误了这么久,刘华应该已经上学去了吧,那么就不走他家过了吧,直接走他家下面的小路,这样,也不用在快死的时候,对活着的人留恋太多,我真的不知道,死后会不会也变成鬼,再去和刘华刘红做游戏,他们会不会怕我,我会不会因为多看了他们家一眼,在死之时就牢牢的记住,然后希望他们全都来陪我。这么在心里琢磨着,我的腿已经选择了下面的小路,这些灌木丛应该很久都没有清理了吧,这么难走,或者可以说是很少有人再走他们下面这条小路了。
路过凉水坑我停下了,这里有我和刘华快乐的记忆,当两个小孩子把坑填的满满的时候,清清的水被搅成了泥浆,你一下我一下的向对方泼去,大夏天里,和着蝉鸣,这个画面是那么美好,美好的让人难以忘怀,挥之不去,可是,这些即将再也不属于我,我就要离开了,以后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刘凯,或许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仅仅一段时间,就会被人们完全忘记,就算父母也一样,就像从来没有生过我一样。想了这么多,我的嘴里却一阵难受,四下望了望,“对!这里有水管,用水簌簌口先,这样应该好受一点!”心里这样想着,就到了凉水坑下面一点去扒开别人饮用水的管子,使劲漱了几下口,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了很多水,以此让自己的口腔好受些。
慢慢的,又走到了白石咀,“那次打死了鸭子,我就是躲在这里的,呵呵!我捉迷藏的时候是最厉害的,藏好了地方,全村都没有找到我。其实最好的藏法,就是把自己埋起来,那样,全世界都找不到你了,如果在土里也能呼吸的话,那天,我一定会那样做。石壁上的那个印子,是我和刘华挖出来的吧,刚开始是准备修个石头做的鸟窝的,后来我们说做大点当房子,才挖一点就累了,便再也没有管它,村里路过的人们却让它有了最好的用处,背着背篓,累了之后把背篓靠在那里歇脚。再往前一点,就是石科了,这里有我和刘华放的鱼,一定长好大了吧,不知我死后,刘华会不会一个人把它们全都逮上来,然后烧好了祭我,可惜,这些我都再也看不到了。
我看到山包垒了,那里立着一棵孤独的柏树,我们刚上学的时候它就在,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那时,我们放学后总喜欢攀着它往上爬,明明有路的却不愿意走,去学校的时候也喜欢攀着它掉下去,它带给了我们那么多冒险的快乐。我走到了这颗树的跟前,正盯着它发呆,“凯尔!”一声喊声从身后响起,打破了我的沉思。来的人是刘军,我很奇怪他为什么现在在我身后,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我平时去的早,就今天却去的很晚,他却是我们班有名的迟到大王,基本每天都迟到,现在正是早读的时间,他却仍然手里攥着一棵草,左甩右甩的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向学校走去。我看着他慢慢靠近我,我视野里的色彩也慢慢变灰,然后郑重的看着他,平淡的说道:“军娃子,我要死了,我喝农药了。”刘军嘴一撅,满不在乎的说道:“耶!你又在那编嘛。”“不信你闻闻嘛。”我张开了嘴。他把鼻子凑近,吸了一口气,然后捂着鼻子,一阵呕吐,“怎么那么臭哦,凯尔,你真喝农药了?”我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嗯!喝的速灭杀丁,你不要给别人说哈!”然后,我俩一起往学校走去。
刘军就是一个天生的大嘴巴,一到班上,他就疯狂的宣传:“凯尔喝农药咯,不信的可以去闻闻他的嘴巴。”同学们听到都很好奇,一些关系好的男生赶紧过来确认,当他们闻到我口中的刺鼻气味之后,便真的相信刘军说的话了,因为刘军是经常爱撒谎的,这一次,同学们也以为他在开玩笑。赵涛和刘海同时发问:“凯尔,你为啥要喝农药呢?”我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凭他们像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围观,过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作业没写完,怕挨打!”同学们一阵恍然大悟,有些却听的目瞪口呆:作业没做就喝农药寻死,这是什么逻辑?班里的女生在外层围着我,当确认我是真的喝农药之后,都在那里聊起了我为什么喝农药,喝的什么农药,会不会死之类的,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死了多可惜,还是我们的班长呢!
这个场面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新鲜感一过,有些同学就开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老师还没有来,要说迟到,老师一般是最迟的,他家离学校远,而且很多时候要是和别人打牌搓麻将的话,他甚至可以一天都不来上课。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一声“老师来了,大家坐好!”同学们都整齐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次通知的,又是刘林。老师到了教室,就开始收上个周末布置的作业,很多同学都写完了,那些经常不完成作业的又没有写完,不过这次,在爱完成作业的同学中,我成了另类。一场体罚随之而来。
第二十章 洗胃
没有写完作业的同学被叫到了讲台上,老师让刘海代为体罚,一米多长的竹条,打在手上的声音听着都疼。我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接受惩罚,我的前面站着刘军,想想这个可真是死党啊,什么时候都是有难同当,有福的时候呢,好像还没有遇到过。轮到刘军受罚了,他伸出手,刘海使劲的在他手上敲了几下,他的眼泪忍不住就哗啦啦的掉了出来,然后捂着手,一副惨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轮到我了,我伸出手,刘海拿着竹条轻轻的在我的手上啄了几下,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来打的很轻。对比我和刘军的处罚,这就是待遇,刘军是经常爱撒谎,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而我,作为同学们的老班长,这个体罚的程度就自然不一样了。其实,就算刘海很用力的话,我也不会感觉有多疼,因为药效开始发作了,我的神智已经开始恍惚。
我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座位上,没有完成的作业还得必须现在完成,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拿出作业开始做了,而别的同学,正在向老师好好的表现,朗读的很大声。在座位上坐着,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开始还能忍下,但过了几秒钟,实在忍不住了,就开始叫了起来。正在讲台上无聊的翻着书的老师,听到我的叫喊声,疑惑的抬起头:“谁在叫!”全班瞬间安静,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凯尔!”“为啥叫!”老师又发话了。“他喝农药了!”又是一阵异口同声。老师把我单独叫了出去,而我,作为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蹑手蹑脚的跟在他的后面,老师打量着我几秒钟,然后发问了:“你为什么喝药!”我听后身子一震,决定还是跟他说实话:“作业没有完成。”老师被这个理由弄得不知该怎么说,一阵疑惑:“哦!作业没有完成你就喝药?”“我怕挨打!”我的头已经很疼很疼了,这几个字模模糊糊的从我的口中说出。“怕挨打你就喝农药,唉!怎么说你。”老师叹了口气,已经被我的行为弄的哭笑不得。
老师找到了我的二外公,把这个情况向他说了一下,二外公一听就急了,赶紧把我往二队的医生那里送,并派同学去通知我的父母,刘军在这个时候很想去,但因为要写遗留的作业就没能去成,最后是由刘华和刘家法去通知我父母,其实谁都不想待在教室里无聊的读着书。因为我这件事的缘故,所有老师都停了课,让学生们在教室里自学,而自己跟着我去医生家看事情的进展。二队的医生叫刘文遥,在我们村的医术相当不错,村里有三位医生:赵雷的爷爷赵朝树,刘鲲鹏的爷爷刘学爽,还有就是刘文遥了。刘学爽一般开的药是最温和的,只会慢慢的把人治好,赵朝树的药更快一些,刘文遥开的药却很猛,要么一下就让你的病好,要么没治好的话被药物反噬,见效快,也最危险。
到了文遥家,听老师说了一下我的情况,他马上打开药箱,用一种粉末状的药物兑水了让我喝,这种味道真的很难喝,不过比起速灭杀丁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也就大口大口的把这碗水喝了下去,一点也不计较他的味道。这时的脑袋里,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想死的念头,反正别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文遥找了他们队的一个小孩,让去抓一只鸡,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抓鸡干什么,就看着那个小孩把周围的鸡撵的到处飞,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然后向文遥拿来,文遥拔了一根鸡翎,看了看表,又等了几分钟,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洗胃了。”然后叫我张开嘴,我这时已经有一种想呕的感觉,他用鸡翎在我的喉咙处一刷,我马上推开他想吐,可是呕了两下都没吐出来,接着又重复相同的动作,我的胃里马上翻滚,早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到最后,甚至呕出了血丝。这一番动作之后,便是躺在床上打吊液。
我看着天花板,想象着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没有答案,没有结果,一头雾水,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受自己控制,作业没有做完就想死,而且真的做了,死就死了,却在将死未死的边缘开始往生命的轨道上拉。这时,我的父母赶到了。刘华和刘家法跑到了我们家里,父母不在家,就把我的情况向奶奶说了一下,奶奶一听,急了,丢下手中的活就往文遥家跑,并向他们说了一下我的父母干活的地点,他们又向父母干活的地方找去。
爸妈今天的精神都不好,原因是昨晚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在地里,爸爸挖着坑,妈妈撒着肥料,一切都那么慢腾腾的进行着。“学伟,我昨晚上做了个梦,然后就一直都没有睡着。”妈妈打破了沉寂,向爸爸说道。爸爸听了很奇怪:“我也是,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一个梦,然后醒来就一直精神不好,在想那个梦境。”妈妈听到爸爸这么说,心里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蔓延:“那你梦到的是啥?”爸爸回想了一下梦境,然后说:“我梦见中间坡有个红衣的女孩在那里挖坟,然后我走过去,问她在给谁挖,她说是给凯尔挖,凯尔马上就要来了,她把房子给他修好。”妈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梦境,对爸爸说道:“我梦见自己正在种地呢,两个孩子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凯尔死了,我听了就一直坐在地里哭,最后就哭醒了。”爸爸和妈妈正在地里聊着,刘华和刘家法已经跑到了跟前,气喘吁吁的对妈妈说:“家芬姐,凯尔喝农药了,正在文遥那洗胃,你们快点去嘛!”因为按辈分排,家法和我妈都属于家字辈,所以家法就把我妈叫姐了。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闭上眼睛,全身一震发抖,梦里的东西没想到在现实里也应验了,而且应验的这么快,她和爸爸丢下手中的农活就往文遥家赶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地和几把锄头,几袋化肥。
爸妈赶到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打着吊液,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头已经不是那么疼了,不过已经开始微微犯困。妈妈和爸爸含着泪走到床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看着他们,然后目光移向妈妈,声音嘶哑的说道:“妈妈,你来了!”妈妈赶紧坐到床前,泪水已经爬满了她的脸颊,用双手握着我那只没有打吊液的手,哽咽着说:“嗯,我来了!”然后我又转头,傻傻的看着天花板。爸爸看着这个情况,有妈妈陪着我,便转身出去和别人聊我的事了,当从老师口中知道我是因为作业没有完成怕挨打而喝农药寻求短见的时候,他宁愿相信我是错把速灭杀丁当成了以前那些亲人送祖祖的补品而喝掉的,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越来越困,眼皮开始抬不起来,然后轻声的说道:“妈妈,我好困,我想睡觉了。”妈妈哽咽:“困了就睡吧,妈妈在你旁边!”然后她起身,用她的脸颊贴着我的脸颊,并用眼睛去眨我的耳朵,这种痒痒的感觉,是妈妈对我特有的一种方式,在她再次直起身的时候,一滴泪滴在我的脸颊上,凉凉的感觉,我的心也跟着冰凉了,如果能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去喝农药了,这一次,我真的伤他们太深,伴随着脸颊上的凉意,我沉沉的睡去。
奶奶站在人群中,也双目含泪的看着床上的我,双手结慈悲佛印,一直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祈求诸天神佛保佑我。怎么前段时间刚出了跑路那件事,现在又遇到喝农药,这个孙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哦,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保佑他再别遇到什么麻烦了,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吧,奶奶怀着她坚定的信仰,向着她内心深处的佛国祈祷。在旁人眼中看来,这个老太婆的做法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村里信仰佛教的人还是很多,都坚信很多向往的幸福可以通过祈求菩萨得到,这次她们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定是有妖孽在作祟,向菩萨祈求平安,菩萨一定能斩妖除魔,保佑她家平安的。
刘华和刘家法跟着父母来看了看我的情况,当看见病床上虚弱的我的时候,都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出去了,他们本来还想留在这多听一些消息的,老师却让他们回学校上自习,到了学校,同学们马上把他两围的严严实实,“刘凯现在怎么样了?”“能救活吧?”“他多久才能再来上课啊?”问题千奇百怪,但都是围绕我的问题,而他们也一一作答。刘军这个时候很不高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去看了一下刘凯嘛!要不是我的话,刘凯现在说不定都毒发身亡了!”因为同学没有围着他而产生了小小的气愤,刘军心里这样想着。
第二十一章 鬼途
就这么听着外面的悉悉索索沉沉的睡去,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妈妈仍然坐在床边,深情的望着我,双手握住我那只没有打吊液的手,泪流不止,这一次,为什么劫难又到了我们家?爸爸仍然在外面和二外公聊着,商议着一些看是不是打会吊液就往镇上的医院送,村里的赤脚医生毕竟能力有限,很多外部条件都没有镇上的好,这样一直在这里拖着的话,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呢。爸爸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这样的话,有可能又要花好几百块,一年的收入也就那么一点,种地,能种出什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年,也就那么好几百块,这样一折腾,估计半年的收入就没了,算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