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吗?”胭脂看向珍珠,轻声问了一句,声音透着一丝慌乱和不易察觉的急迫。
“去。也许这就是咱们姐妹俩最后的机会了。”珍珠眼神复杂地瞄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随后一脸坚定地道。
还不等天黑,董鄂氏借着喝药的事又闹了一回,这一次,不管是珍珠也好,胭脂也罢,内心那一点点愧疚便被她成功地消磨掉了。
婉兮这边,将事情交给听雨之后便没再多问,她对于听雨的能力是相信的。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听雨能为她豁出命去,她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反而是听琴,借着晚膳时间提醒了听雨几句。
听雨看着跳脱,可心里也有一杆秤,知道听琴是为她好,也很认真地点了头,表示会谨慎行事的。
正院里的人,在没有明确她们真实的用意之前,的确需要小心,毕竟能在后院生存的人,信义什么的,其实就是表面的一层皮,说揭就揭,着实不能太看重,所以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
这不,用过晚膳,听雨跟婉兮请安,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出去了,替换她来侍候的也是婉兮用惯了的听兰。
话说,这些听字辈的丫鬟,自打听竹有了归宿之后,一个个的都被婉兮给配了人。当然,经历了这么多,婉兮不可能不顾及她们的感受,只是这些丫头性子也憨,明明那么多的人选,明明可以成为官太太,这些丫头们偏偏不选,硬是要留在郡王府里侍候婉兮。婉兮心里感动,再三劝说也没能让她们改变主意,最终还是顺了她们的意,但是在挑选人选上婉兮自然就更为注意了。
侍卫、掌柜、幕僚等等,可不是长得好受重用就可以的,关键还是得她们自己满意,对方人品过关。也不知是不是胤禟独宠的关系,婉兮对这些人也各有试探,若真是那贪花好色之辈,她是不可能将这些名为丫鬟实为姐妹的人嫁给对方的。
为此,婉兮也真真是操碎了心,可就是如此,她这身边算上听雨听琴这两个嚷嚷的不想嫁的,也还有四个丫鬟到了年纪还没许人,其他的年纪尚小,反而让婉兮有个缓冲的时间。
听琴将泡好的茶盏放在婉兮手边,见她手里拿着府里未婚侍卫等人的信息,嘴角不由地上扬,眼里满满都是透着一层化不开的笑意——有这样的主子是她们之幸。
“听雨出去了?”婉兮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已经出去了。”听琴如实回答道。
婉兮没有深问,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些人选的信息上,认认真真地看了,再认认真真地挑。
花园假山角落里,听雨看着摸黑过来的珍珠和胭脂,眼睛一亮,忙对着她们挥了挥手,珍珠和胭脂见状,立马猫着身子凑了过来。
“听雨姐姐。”珍珠和胭脂见到听雨,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所有的委屈只有自己受过才知道原谅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对于董鄂氏,两人真的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能忍到今天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极限了。
“奴婢和胭脂的处境你都知道,福晋那边,不管结果奴婢她根本意识不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里,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架势。正院里有门路的都走了,像奴婢和胭脂这样的丫鬟,顶着大丫鬟的名头,却被磋磨的不像样子了。”珍珠边说边掉泪,她们在董鄂氏身边真的过得不易,就是董鄂氏最风光的时候,那出头的也不是她们俩,后来尹嬷嬷和佟姑姑退了,她们的日子就显得更为艰难了。
听雨蹙着眉头,她倒是知道正院的一些情况,主要是董鄂氏的情况。她本想着沦落到这样的处境,董鄂氏至少会老实一点,但是现在她听着这董鄂氏乎是死到临头仍不悔改,继续在作死的道理上一去不回头。
“珍珠姐姐,你们也别叫我姐姐,说到底我入府晚。不过这不是重点,福晋那边的情况想必没人比你们更清楚,侧福晋和福晋之间的那些仇怨也都是由福晋一手挑起的。闹到现在,即便侧福晋什么不做,福晋怕是也活不长了。”听雨说着悄悄打量了一眼珍珠和胭脂,见她们一脸黯然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话她们是听进去了。
珍珠和胭脂对看一眼,原本心里就觉得的委屈,此刻听了听雨的话,觉得有一的同时,更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一时间,两人的眼泪不禁掉得更欢了。
“唉,你们先别哭啊!虽说我想帮你们,可是只要圣上不派人来,福晋依旧活着,纵使我有心帮你们,你们也走不成啊!”听雨故作为难地话让珍珠她们猛地抬头,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有挣扎,有希望,最后又归于平静。
“听雨姐姐,只要你们帮我们姐妹俩离开正院,无论你有什么要求,珍珠我在所不辞。”珍珠看了胭脂一声,手碰到胳膊时引起的痛楚让她微微皱了皱眉,最后咬了咬牙,直接说道。
珍珠对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立马同珍珠一样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虽说她们两人确有犹豫,害怕婉兮要董鄂氏的命,但是事到如今,她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况且她们主仆之间的感情其实就有一纸卖身契而已,没有卖身契,谁又愿意留在董鄂氏身边。说到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珍珠和胭脂即便没有大志向,可人想活着就是本能。
“珍珠姐姐,你们也不必担心,侧福晋没想多此一举要你们害福晋的性命,侧福晋不过就是想像索绰罗夫人那样出上一口恶气,毕竟福晋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鄙夷。”听雨瞧着她们略显惶恐的模样,认真地说了一句,显然是为了让她们安心。
珍珠和胭脂闻言,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两人除了仗势得点好处,还真没害过什么人,献策、办事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在,根本就轮不到她们。是矣,得知不要董鄂氏的命,她们还真是放心不少。
听雨交代了一些话后,三人便匆匆告辞往不同的方向走了。
听雨回到清漪院时,得知胤禟还在书房,立马跑到婉兮面前去邀功,听琴看着她这得瑟的样子,倒也没拦着。
“说吧!她们两人可都答应了?”婉兮放下手中的针线,笑望着听雨道。
“答应了,答应了。若不是跑今天这一趟,奴婢还不知道福晋到了这地步还折腾人呢!”想到珍珠她们说得那些话,听雨觉得这福晋还是早点死了的好,这样也能少祸害别人。
婉兮闻言,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若有一天福晋不折腾人了,那必定是她死了。像她这样的人永远只想着自己,何曾想过别人。既然都已经吐血了,那就干脆让她没那么多精力折腾,反正这正院里的人都在磨洋工,没必要一边受罪还一边用心侍候。”
听雨一听,顿时觉得自家侧福晋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虽然奴大欺主不是好事,但是主子不仁,也不怪别人不义,何况董鄂氏这种人从来就没对人好过。
“侧福晋说得对,不说谋害,让她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毕竟像福晋这么歹毒的人,世间少有。”听雨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明天再跑一趟,给福晋添点堵。
“是吗?不是世间少有,而是人心肮脏。福晋总想着自己,自然不看不到别人,再加上出身家世,总以为自己就是最好,别人就理所应当地给她付出一切,她能不狠,能不毒吗?也罢,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婉兮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思及上一世,她只差没说可不就是上天让她回来讨个公道的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打了小的来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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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不是世间少有,而是人心肮脏。福晋总想着自己,自然不看不到别人,再加上出身家世,总以为自己就是最好,别人就理所应当地给她付出一切,她能不狠,能不毒吗?也罢,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婉兮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思及上一世,她只差没说可不就是上天让她回来讨个公道的吗?
听雨以为她想到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不由地有些自责地道:“侧福晋,都是奴婢的错,让你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
“本侧福晋岂会因为这不相干的人而伤心。事情即过去,就不必想,你只要办好本侧福晋吩咐的事就行。也许本侧福晋不会亲自走这一趟,但是却绝不允许董鄂氏过得舒坦,即便她离死不远了。”婉兮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着一丝戾气,可见她心里对于董鄂氏的恨并没有因为康熙的决断而消失,相反地只要董鄂氏一天不死,她一天会心安。
有些事不是死了就能解决一切的,况且这个即将死去的仇人并不懂得么叫悔改。
“正院里的事情,本侧福晋虽然没有插手,但是若有那偷奸耍滑的,也得治治,否则都跟着学,以后这院还不乱了套。”婉兮抬手撩了撩自己的发鬓,语气淡漠地道。
“奴婢明日就去跟王总管唠唠,毕竟正院现在真不成样子。”听雨顺着婉兮的话说道。
正院到底如何,她们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们会这样做无非就是要逼着院的人反,对,只有正院的人都有了反心,董鄂氏的日子才会更加精彩。
婉兮见听雨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费唇舌,拿起面前的针线继续做。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给胤禟和孩子们的新衣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婉兮自然是要把这些事重新提上日程了。
要说这玉惠不再插手董鄂府的事,那董鄂府就只有一个变化,那便是伊尔根觉罗氏的消息不再像之前那般闭塞,很多原本她想探听却探听不到的消息,现在一个接着一个传到她的耳边里。在她得知董鄂氏重病的消息时,就再忍不住了,闹着要去郡王府。姚姨娘因着听了玉惠的嘱咐,也不阻拦,任由她去折腾,反正最终吃亏的不会是她。
郡王府里,珍珠和胭脂接到伊尔根觉罗氏让人送来的口信,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将消息传给听雨。
相比董鄂氏更为恶毒的伊尔根觉罗氏,珍珠她们更相信听雨背后的婉兮,端看清漪院那些丫鬟,先不提平常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就说那些丫鬟的终身大事,就能看出婉兮是真心为她们打算的。反观董鄂氏,对她们不是打就是骂,即便偶尔有赏,但是她们的年纪都在这里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这心里要是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听雨接了消息,安抚两句,让她们稍安勿躁,毕竟如今的郡王府后院也不是董鄂氏说的算,要婉兮不点头,她伊尔根觉罗氏就是说破了天,她也进不了郡王府的门。
伊尔根觉罗氏也没有想到往日里她跟进自己家门一般的郡王府,有一天也得按着规矩来,而且即便是规规矩矩地递了拜帖,能不能进去还是两说。
“夫人,郡王府的人说,帖子得等完颜侧福晋看再做决定,让咱们先等消息。”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到伊尔根觉罗氏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羞恼,显然往日无往不利的局面没了,费了一番心思却没能办成事,心里也不好想。
“什么!等消息!?”砸了手上的茶盏,伊尔根觉罗氏气得直发抖。
“是。奴婢巴巴过去,连那王管家都没见上,直接就是门房传得话,从头到尾奴婢就没见着一个主事的人。”那丫鬟面色略显难看,说话自然不会往好了说。
伊尔根觉罗冷哼一声,却没空却理会个丫鬟的心思,挥了挥手直接让她退下了,嘴里却轻声嘟囔着,“这郡王府怕是让那完颜氏给拿捏住了。不行,得想个法子先见女儿一面,否则……”
正院里,从睡梦中醒来的董鄂氏只觉得整个人胸闷头疼,难受异常。双手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弱无力,连坐起身来都做不到,正恼怒之时,珍珠端着药从门口走了进来。
“福晋,府医新开好的药,说是你思虑过多有些伤神了,她再加上风邪入体,需要好好养养。另外奴婢今日收到夫人的消息,说是要入府来见你。”珍珠装作一边高兴的样子,边走边说,眼见董鄂氏没有生气,立马小心侍候她喝药。
董鄂氏一听说她额娘要来,目光微亮,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颓废,瞧着竟多了几分精神。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珍珠,脸上带着一丝急切,着急地问道:“你说的是的,我额娘递消息过来了,那她为什么没有直接过来。”
在董鄂氏看来,这郡王府对她们而言就如另一个董鄂府一般,来去自如,她没有任何的阻碍,规矩更只是摆设的。现在伊尔根觉罗氏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董鄂氏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觉得她是不是也如其他人一样,知道圣上判了她的死罪,所以在敷衍她。
“福晋,现在府里都由完颜侧福晋在管,这夫人要入府探望你,先得完颜侧福晋点头,否则门房是不会让夫人她们进来的。”珍珠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郡王府的守护比起从前严了不少,出入都有检查,旁人都这样,害了婉兮的董鄂氏母女就更不可能轻轻松松一如从前地想干嘛就干嘛了。
董鄂氏却不作理会,她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婉兮对她的报复,若说这世上有谁恨不得她死,她肯定张嘴就是说婉兮。此刻再听珍珠说整个后院都在婉兮的把持中,心里头更是恼怒异常。
“你就知道她恨不得本福晋死,然后好替代本福晋的位置,那样的毒妇,也只有爷才会相信她是个好的。哼,这后院那个女人手上没沾点血,区别只在于本福晋被发现了,而她还没有。”董鄂氏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十足的恨意,若不是她现在的处境一日不如一日,她怕是又要想法去找婉兮的麻烦了。
珍珠看着死到临头还想着害人的董鄂氏,心里再无一丝波澜。若非她们主仆相处这么多年,她不想害她性命,指不定她都想一碗毒药灌下去,直接结果了她去清漪院投诚了。
董鄂氏却不知道珍珠的想法,嘴里径自不干不净地骂着,而珍珠也没劝,只是收拾着药碗往外走去。
事实上自打伊尔根觉罗氏派人过来后,后院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这些人都观望着,想看伊尔根觉罗氏是否能鼓动福晋和婉兮打处两败俱伤,到时她们也好捡个现成的便宜。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郡王府一下子又热闹了,那些龟缩在自己院子里的侍妾们,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无非就是想第一时间打探到伊尔根觉罗氏进府的时间,好趁机挑唆几句,就算不成也能提提火气。
听雨瞧着那些四处蹦跶的丫鬟,一脸的冷嘲热讽,“这都是把别人当傻子呢!”
“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怕你不知道她们傻似的。”听琴一句话说得清漪院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婉兮倒是不想如伊尔根觉罗氏的意,毕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她虽然不怕,却嫌麻烦,更何况这个老的不仅比小的更歹毒,还更精明,要让她再闹出点什么事来,收拾烂摊子的不用说,肯定还是胤禟。
她的男人别人不心疼,她心疼啊!
可是她再能推辞也架不住这伊尔根觉罗氏一天一张拜帖往府里送,而且还是大张其鼓的送,她总是这样拒绝的话,时间长了,伊尔根觉罗氏再一闹,她倒是没啥,就怕胤禟受影响。无可奈何之下,婉兮让听雨吩咐珍珠和胭脂一定要盯着这母女俩,这才点了头,让伊尔根觉罗氏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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