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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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火焰-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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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在了身后。
    他的头开始疼了起来。路上车辆拥挤,头上阳光灿烂。所有的车都镀上了一层金黄,
每道金黄都将如箭的阳光射中他的眼中。窗外闪过一面牌子,上面写着“休息区往前一
英里”。
    他的车一直在快车道上。这时他打开右边的指示灯,拐人了慢车道。他让车速降到
四十五英里,然后是四十英里。一辆小跑车从旁边驶过,司机对安迪不满地按着喇叭。
    牌子上写着休息区。这不是一个服务站,只是一个岔道口,有个小停车场,一个水
龙头和厕所。这儿停着四。五辆轿车和一辆货车。他要我的那辆货车。几乎可以肯定。
他的心开始在胸腔中狂跳。他猛一打方向盘驶入停车场,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缓缓地开向那辆货车,四下张望着,想尽快了解周围的情况。有两家人围坐在两
张野餐桌旁,其中一家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母亲把吃剩下的东西装进一个明黄色
的购物袋,父亲和两个孩子正在收拾丢弃的杂物把它们扔到垃圾桶去。另一张桌旁一对
年轻夫妇正吃着三明治和土豆色拉,两人中间的小推车上睡着一个婴儿。孩子穿着一条
灯芯绒裤,上面印着许多跳舞的大象。两棵美丽、高大的老榆树下,两个大约二十岁的
女孩子正坐在草地吃午餐。没有看见恰莉,也没有看见可能是伊塔特工的身强力壮的年
轻人。
    安迪关闭了发动机。他能够感觉到眼部血管的扩张。货车看上去空无一人。他下了
车。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从厕所出来,慢吞吞地朝一辆旧汽车走去。一位和她年龄相
仿的老先生从驾驶室出来,绕过车头,为她打开车门,并帮她上了车。他回到驾驶室发
动了汽车,一阵蓝色的油烟从废气管中喷出,车驶离了停车处。
    男厕所的门开了,恰莉走了出来。左右两侧夹着她的人大约三十岁,穿着运动衣,
敞领衬衫和深色的双面针织裤。恰莉的脸上一片茫然,看上去受了惊吓。她看看一个人,
再看看另一个人,然后,目光又回到第一个人脸上。安迪的五脏六肺都搅动了。
    她还背着她的圆书包。他们向货车走来。恰莉对一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人摇摇头。
她转向另一个人,那人耸了耸肩,对他的搭挡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他们转过身朝饮
水喷泉走去。
    安迪的心越跳越快,肾上腺素源源流入体内。他害怕了,非常害怕,但又有什么东
西从内部支撑着他:是气愤,是狂怒。狂怒比镇定让他好受多了,几乎让他感觉到甜蜜。
这就是那两个杀了他妻子抢走他女儿的人,如果他们没有被钉上十字架,那他就大可怜
他们了。
    当他们和恰莉背对着他朝饮水喷泉走去时,安迪从车上下来走到了货车后面。
    刚刚吃完饭的四口之家朝二辆崭新的中型福特走去。他们上:
    了车,驶出停车场。
    那母亲漠然地看了一眼安迪,就像人们在美国四通八达的公路网上做长途旅行时彼
此互赠的眼神。车开走了,车牌告诉人们:
    它来自密歇根州。休息区还剩下三辆轿车、那辆货车和安迪的客货两用轿车。其中
一辆汽车是那两个女孩的。还有两个男人正在附近闲逛。问讯处里那个人正在看着一张
地图,手插在牛仔裤的后兜里。
    安迪并不确切知道他打算怎么办。
    恰莉喝完了水。其中一个特工也俯下身喝了一口。然后他们转身朝货车走来。安迪
从货车的左后角注视着他们。恰莉看上去吓坏了,确实吓坏了,她曾经哭过。安迪试着
想打开货车的后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没有用:门是锁着的。
    他猛地从车后站了出来。
    他们的反应非常快。甚至在兴奋涌上恰莉的脸。驱走她的茫然与害怕之前,他们就
认出了他。
    “爸爸!”恰莉尖叫道。叫声使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妇俩转过头来。坐在榆树下的一
个女孩用手遮住阳光也朝这边看来恰莉想冲向他。一个人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拖了回去,
差点把她肩上的书包弄掉。眨眼问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支枪。他是从运动衣下面的某个地
方把它掏出来的,就像一个魔术师在变戏法。他用枪抵住了恰莉的太阳穴。
    另一个人开始不紧不慢地从恰莉和他的搭挡身边走开,渐渐向安迪逼来。他的手伸
在衣服里,不过他的戏法变得可不如他的搭挡;他掏枪时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如果不想你女儿出什么事,就从车边走开。”拿枪的一个说道。
    “爸爸!”恰莉又叫道。
    安迪慢慢地从车旁走开。另一个人(他还没上年纪就开始谢顶了,这会儿终于把枪
拿了出来。他用枪对准了安迪。他离安迪还不到五十英尺。“我诚恳地建议你千万不要
动。”他低声说,‘这把左轮可以在你身上穿个大大的窟窿。”
    与妻子,孩子坐在野餐桌边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带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很严
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大学老师清晰、穿透力很强的声音问。
    挟持着恰莉的人朝他转过身去,将枪口从恰莉头上移开些对他威吓道:“政府公务。
呆在原地别动;什么事都没有。”
    那年轻人的妻子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到椅子上。
    安迪看着那个谢顶的特工,轻柔。和蔼地说:“那枪太烫,拿不住了。”
    秃子看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他突然尖叫了起来,将左轮扔到了地上。枪
打在水泥地上走火了。榆树下的一个女孩发出一声困惑。惊奇的叫声。秃子握着自己的
手来回蹦哒着,手掌上出现了新鲜的白水泡,像发酵的面粉。
    恰莉身边的那个特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搭挡,有一阵那枪已完全离开了恰莉的
小脑袋。
    “你瞎了。”安迪对他说,同时尽全力给了他重重的一“推”。
    安迪的大脑一阵绞痛。那人突然尖叫起来,他放开恰莉,两手捂住眼睛。
    “恰莉,”安迪低声叫道;女儿扑向他,颤抖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腿。问讯处里那个
人跑了出来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秃子握着自己烫伤的手,朝安迪和恰莉冲来。他的脸狰狞可怖。
    “睡觉吧。”安迪简洁地说,再次“推”了一下。秃子像被斧子砍了似地直挺挺地
栽了下去,前额狠狠撞在人行道上。那严厉青年人的妻子发出一声呻吟。
    安迪的头这时疼得厉害;他隐隐有些高兴现在是夏天,因为自从五月份以来他还一
直没有使用过自己的特异功能,即使是为了帮助一个不知为何成绩滑坡的学生。他准备
充足——但准备不准备,上帝晓得他要为自己在这个炎热的下午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那瞎子在草地上瞒珊,用手捂着脸哀号着。他撞到一个垃圾桶上,栽倒在一大堆打
翻在地的三明治口袋。啤酒罐。香烟蒂和空苏打水瓶子上。
    “哦,爸爸,我刚才真害怕。”恰莉说着哭了起来。
    “车在那边,看见了吗?”安迪听到自己说,“上车去,我一会几就来。”
    “妈妈在吗?”
    “她不在。先上车去,恰莉。”他现在还没法应付这件事。现在.他得去应付这些
目击证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间讯处里出来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猎。
    “我的眼”刚才用枪指着恰莉头的人哀号着,”我的眼,我的眼。你把我的眼怎么
了,你这畜生?”他爬了起来,一只三明治袋子挂在他的一只手上。他开始摇摇晃晃地
朝问讯处走去,那个穿牛仔裤的男人蓦地朝屋里退去。
    “去啊,恰莉。”
    “你会来吗,爸爸?”
    “是的,马上来:现在走吧。”
    恰莉走了,金色的小辫子在肩上跳跃着,书包还斜挂在肩头。
    安迪走过那个正在熟睡的伊塔特工,心里想着要不要拿他的枪,最终决定还是不去
拿的好。他走到坐在野餐桌旁的那对夫妇身边。轻轻地,他对自己说,放松,不要做过
头,一定不要伤害这些人。
    那年轻女人粗鲁地从小车中抓过自己的孩子。孩子被惊醒,开始大哭起来。”不要
过来,你这个疯子!”她说。
    安迪看着那男人和他妻子。
    “这些事都没什么要紧的。”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推”着。新的疼痛似蜘蛛
从脑后抓住他的头……然后侵入。
    年轻人看上去松了口气:“噢,感谢上帝。”
    他妻子迟疑地笑了笑。她还没有完全相信安迪的话;她的母性被激起了。
    “你的孩子真可爱。”安迪说,“是个男孩,是吗?”
    那瞎子走下路缘,猛地向前摔出,头狠狠撞在可能是那两个女孩的车的车门上。他
大吼一声,鲜血从他的太阳穴涌出,。“我看不见了!”他再次尖叫起来。
    那年轻女人迟疑的微笑已变得灿若春花。于是的,是男孩。
    她说,“他叫麦克尔。”
    “你好,麦克尔。”安迪说。他抚摩着孩子几乎还没什么头发的脑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年轻女人说,“刚才他还睡得好好的。他肯定是饿了。”
    “没错”肯定是。”她丈夫说。
    “再见了。”安迪朝问讯处走去。现在得抓紧时间,随时都会有人闯来看见这场闹
剧的。
    “怎么回事,伙计?”穿牛仔服的人间,“是撒酒疯吗?”
    “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安迪说着又轻轻“推”了一下。他现在感到非常恶心,
头一阵阵作痛。
    “噢。”那人说,“那就好。我正想看看从这儿怎么到忧郁瀑布去。请原谅。”说
完他慢悠悠踱回了问讯处。
    两个女孩已退到了将休息区和外面的私人农场隔开的安全栅栏旁边。她们圆睁着双
眼盯着他。那瞎子这会儿正在人行道上拖着脚原地转着圈,两手僵直地向前伸着,他边
哭边诅咒着。
    安迪慢慢地向那两个女孩走去,双手向前推开着表示自己手无寸铁。他开始对她们
讲话。一个女孩问了他个问题。于是他又接着讲下去。很快,两个女孩都释然地笑了并
且点着头。安迪朝她们挥挥手,她们也回礼作答。然后他急步穿过草地走向他的。
    车。他的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胃部也在剧烈翻腾。他只能祈祷在他和恰莉离开
之前,不要再有什么人开车闯进来,因为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已全垮了。他爬进驾驶
室打开发动机。
    “爸爸/恰莉叫道,一下扑到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他迅速地抱了抱她,然
后开车驶离了停车场,动动脖子对他来说都是疼痛难忍。那匹黑马,后来他经常想起这
个比喻。他把那匹黑马从自己潜意识里某个黑暗的马厩中放了出来,现在它要再次在他
的大脑里横冲直撞了。他必须为它们找个地方然后躺下来。
    要快。他已经没有能力长时间开车了。
    “那黑马。”他喃喃自语道。它要来了,不……不,不是要来;它已经到了。哒……
哒……哒,是的,它已经到了,它自由了。“爸爸,当心!”恰莉叫道。
    那瞎子跌跌撞撞正从车前走过匕安迪猛地刹车。那人用手捶击着汽车的发动机罩,
哀叫着求助。在他们右边,那年轻母亲已经开始给孩子喂奶,她丈夫正在读一本书。问
讯处的那个人已经走到那两个女孩那儿.开始和她们聊天。秃子摊手摊脚趴在地上,正
呼呼大睡。
    另一个特工不停地敲击着发动机罩。“救救我!”他叫着,“我看不见!那畜生不
知把我眼怎么了!我看不见了!”
    “爸爸。”恰莉呻吟着。
    有那么疯狂的一刹那,他差点踩下油门。在阵阵作痛的脑子里,他能听见轮胎发出
的声音,能感觉到车轮轧过人体的沉闷响声。这人绑架了恰莉;用一支枪对着她。也许
他就是那个把破布塞进维奇嘴里的人,这样当他”=拔掉她的指甲时她就叫不出来。
    啊,杀死他该有多好……只是如果那样,他和那些畜生还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他按响了喇叭,这又引起了一阵尖锐的头痛。那瞎子像被蛰了似地从车前跳开。
安迪猛打方向盘从他身边驶过。他从后视镜中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瞎子坐在人行道上,
脸由于愤怒和恐惧扭曲着……还有那年轻母亲将麦克尔举到肩上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看都没看就把车驶入了滚滚车流。喇叭按响了;轮胎尖叫着。一辆大林肯从轿车
边绕过,司机对他们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爸爸,你没事吧?”
    “我会好的。”他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恰莉,看看通行税票上说下个
出口在哪儿。”
    他眼前的车辆模糊起来。它变成了两个,颤抖着,之后又合成了一个,然后再次飘
浮成五彩缤纷的几个部分。满眼都是太阳金灿灿刺眼的光芒。
    “系好安全带,恰莉。”
    下一个出口是二十英里外的汉姆史密斯,不知怎地他居然开到了。后来他想这只是
因为他意识到恰莉坐在他身旁,恰莉在指望着他,恰莉使他坚持了下来——恰莉在这儿,
她需要他。恰莉·麦克吉,她的父母以前有一次曾需要二百美元。
    在汉姆史密斯有一家旅馆。安迪设法用假名登记了个房间,特别指出要远离大路。
    “他们会追来的,恰莉。”他说,“我需要睡一会几。但只能到傍晚,我们不能多
呆的。天黑时叫醒我。”
    她说了些什么别的事情,但他已一头倒在了床上。周围的东西逐渐模糊,变成一个
灰色的点;之后就连这一点也消失了,只剩下痛楚对他已鞭长莫及的黑暗。没有痛苦也
没有梦。当恰莉在那个炎热的八月的傍晚大约七点一刻叫醒他时,房间中闷热不堪,他
的衣服已全被汗浸透了。她曾试图打开空调,但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开关。
    “没事了。”他说。他晃下床,两手放在太阳穴,使劲压挤着脑袋以防它炸开。
    “好些了吗,爸爸?”她急切地问。
    “好点了。”他说。真的是……只一点,“一会儿在路上时,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
那就会好多了”“我们去哪儿?”
    他慢慢地摇摇头。他只有早上离开家时身上带的那些钱一大约十六美元。他带着自
己的信用卡,但他付房钱用的是总放在钱包最里面的那两张二十美元(有时他对维奇开
玩笑说,这是我离家出走的钱,可这话竟这么可怕地应验了)而不是信用卡。用信用卡
无异于写下个招牌:大学教师和他女儿逃亡路在此。他们还可以用那十六美元买些食物,
给汽车加一次油。然后他们就不名一文了。
    “我不知道,恰莉。”他说,“只是一定得走。”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
    安迪抬头看着她,头痛又加剧了。他想到了血迹,地板和洗衣机上的血迹。他闻到
了上光剂的气味。
    “恰莉——”他说不下去了。但是也没必要说了。
    她盯着他,眼睛越睁越大;手捂住了颤抖的嘴唇。
    “噢,不,爸爸……求求你说这不是真的。?
    “恰莉——”
    她嘶叫起来:“求求你说这不是真的!”
    “恰莉,那些人——”
    “求求你说她没事。求求你,求求你说她好好的!”
    屋子里闷热,是的,空调没打开,但这几太热了,他的头疼得厉害,汗珠从额头滚
下,现在已不是冷汗而变得滚烫了,像油,太热了——
    “不要,”恰莉哺哺着,“不,不,不,不,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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