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喂罢酒后却舍不得离去,在她唇上辗转缠绵,与她纠缠不休。粗粝拇指在她细嫩的脸蛋上拂过,唇舌的力道禁不住更强烈了些,想将她吞吃入腹,想再不放过她。她入了霍家的门,从此便一辈子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下可好,她再也没地方躲藏。
日后他们天天都在一起,即便她再不甘愿也没办法。多好,他等候许久,终于等到这日。
宋瑜承受不住他的孟浪,嘤咛一声做出抗拒的姿态,娇声婉转,惹人怜爱。霍川终于离开,却是抵着她的额头,“方才吓着你了?”
宋瑜被他吻得气息不顺,愈发不好意思看他,水眸柔柔泛出潋滟光泽。半响才知道他是指呵斥仆妇一事,缓缓摇头细声:“没有,我都习惯了。”
他又不是没对她凶过,板起脸来比刚才可怕的多,她都硬生生承受了过来。不过他却从未如此柔声细语地说过话,宋瑜一时不大习惯,心中却丝丝缕缕渗出蜜来,抿起粉唇弯出一个浅浅弧度。
然而听在霍川耳中却多了几分埋怨,他不禁好笑,一低头就能咬住她挺翘的鼻头,“觉得委屈了?”
要说委屈,确实算不上。这门亲事原本就是她高嫁,霍川的身份摆在这里,整个宋家都跟着沾光。可是……虽然他力道很轻,但宋瑜依旧被咬得一惊,下意识便要退开,奈何被他牢牢掌控着脑袋,动弹不得。
察觉她的抗拒,霍川非但不放开,反而愈加放肆。
宋瑜长睫毛一颤一颤,刷子似地扫在他脸颊上,使人心痒难耐。
*
案上点燃龙凤巨烛,室内光线昏昧氤氲,映照着床榻交缠的两个人影,灯芯摇曳,暧昧不明。
宋瑜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大隆寺那夜是个例外,她几乎昏死过去,全然不知发生何事。然而现在不同,她盯着头顶重重叠叠的幔帐,大抵霍川给她的感觉过于强势,她第一反应竟是逃跑。
可惜才碰到床榻边沿,便被整个逮了回去,霍川压着她低嗯,“跑什么?我都没嫌弃你丑陋,你反倒嫌弃我瞎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宋瑜欲哭无泪,脑子全然懵住,“我才不丑……”
她确实不丑,她是陇州出了名的美人,人长得标致不说,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霍川是故意拿这件事揶揄她,手下是她因挣扎而露出的莹润细腕,光洁嫩滑,纤细无骨,仿佛稍微一碰便要破碎。
霍川不放开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那是什么模样?我娶了妻子,至今却没见过她。三妹,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模样?”
不知是因为他的近在耳畔的呼吸,或是因为他泰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宋瑜有些喘不上起。
怎么有这样的人!说好了不欺负她,可是才成亲不久便这样戏弄,教她无地自容。
宋瑜将脸整个埋入身下绣百子千孙锦被中,声音极低,“她……她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比你好看得多了。”
头顶是霍川低哑的笑声,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我若是生得好看,三妹为何不看我?”
宋瑜悄悄露出一双妙目,侧头往后看去,谁想一回头便是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精致无暇,黑黝黝的瞳仁深沉有如寒潭。她连忙收回视线,勉强稳住思绪,“光线不好……我、我看不大清。”
好蹩脚的谎话,霍川这才起身将她放开,因方才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与往常不大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宋瑜又说不上来。没了桎梏,她迅速坐起身缩在角落,心知今晚必定逃不过,是以很有些视死如归。
霍川眯起眸子平添几分魅惑,人生得好看,无论如何都赏心悦目。他张开双手懒怠道:“替我更衣。”
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俊逸挺拔,宋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就是将下人全部支开的下场,他眼睛不便,洗漱更衣全得交给她。宋瑜虽不满,仍旧磨磨蹭蹭地走下床榻,拧干净巾栉递到他跟前,“你先洗一洗脸。”
她动作很慢,天真以为如此便能逃过最后那事。
霍川却不伸手接,她没得办法,本想将巾栉整个甩他脸上,但一对上他空洞无光的眼眸,便霎时软下心来。她耐着性子一点点给他洗脸擦手,末了还要为他更衣。
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宋瑜何曾做过这种事情,况且一靠近他,便想到他强硬的手段……
宋瑜脸色通红,纤白柔荑解下一颗颗盘扣,手指头止不住地颤抖,笨得让人于心不忍。霍川不再折腾她,亲自动手褪下外袍,露出里头白绫中衣。
他一伸手便将宋瑜捞到怀里,“还记得我纸上写过什么吗?”
宋瑜撞入他怀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大眼。原来他是指别院那次,立字据一事,宋瑜如何不记得,那张纸她放在妆奁中一并带来了永安城。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宋瑜吾妻,倾心相待,携手白头。”
那时候两人婚事八字都没一撇,他便坦荡荡地往她身上扣了“吾妻”的称呼,实在是不要脸,难怪宋瑜当时就红霞遍布。
宋瑜不吭声,他不悦地沉下脸,以为她忘记了,便逐字逐句复述一遍,“这回可记住了?”
宋瑜固执地摇了摇头,故意同他唱反调,“没记住。”
便见霍川危险地眯起眸子,搂着她腰腹的手紧了又紧,旋即天翻地覆,将她压在床头。
*
直棂窗半开半阖,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间或撞击在窗棂发出轻微声响,很快便被室内声音淹没。
宋瑜咬着粉嫩樱唇,黛眉可怜兮兮地蹙起,疼痛中夹杂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她不住地摇头讨饶,霍川全都置若罔闻,几乎浑身的力气都使在她身上,教人承受不住。好像一路沉沉浮浮,被抛至云端又狠狠坠落,恍惚之间似乎听到霍川低哑的声音,“宋瑜……”
他贴着她的耳畔,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宋瑜力不从心,根本没法回答,哽咽着摇头,“够了,够了呀……”
他不是从来不近女色吗,怎的这种事情却做的如此熟悉?况且目不视物,却能精准地寻到位子,这究竟是什么本领?
宋瑜晕乎乎地胡思乱想,被他得知分心后,着实狠狠地惩罚了一顿。
平常不能欺负她,自然得在别的地方讨回来。霍川寻着她唇瓣细细吻啄,将她所有的呜咽啜泣吞入腹中。真是喜欢她到了骨子里,娇娇的软软的,周围萦绕的都是她恬淡馨香,此时尤甚。
一直过了许久,宋瑜几近昏迷之际,被他再一次唤醒,再也禁不住低泣出声,他才肯罢休。
她往后退了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极了,想去洗澡,可是却软绵绵地无力动弹。
霍川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入她散落的发丝中,哑声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宋瑜累极,咪呜一声蹭了蹭他的胸膛,转瞬便沉沉睡去。
*
成亲一天都没吃东西,宋瑜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作响,有痉挛抽搐的趋势,她捧着肚子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睁开双眸。
入目是一片莹润似玉的胸膛,昨晚光景鱼贯而入,两人亲密无间的场面映入脑海,她登时双颊红成一片,迅速闭目假寐。可惜迟了,霍川已然察觉她的动静,更把她肚子打鼓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手掌自然地探入,“昨天可有吃东西?”
宋瑜刷地睁开眸子,连连往后退去,直到挨着床沿,“没有,只有早上出门时吃了一块豌豆糕。”
吃得少就算了,还要被迫与他折腾一整夜,难怪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也无。手臂腿脚更是酸软得很,她稍微一动便察觉不妥,粉雕玉琢的脸颊比身下锦褥还红,简直能滴出血来。
外头天色尚早,院内被青黛色掩映,薄雾蒙蒙,晨曦微露。
霍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不喜她离得如此远,冷声命令:“过来。”
这回宋瑜无论如何不敢听从,以为他又要……强撑着坐起身,在丫鬟到来之前穿好中衣,她将衣裳扔给霍川,别过头羞赧道:“你快穿上。”
霍川丝毫不见慌张,因宋瑜身子不便,便没让她帮忙。然而凭借他一己之力却又不能成事,是以在澹衫薄罗到来时,见到的便是宋瑜手忙脚乱给他穿衣裳的场景。
两人都是黄花闺女,当即尴尬地低下头去,“姑娘,郎君……卯时到了,可要婢子伺候?”
宋瑜被人看了正着,恼羞成怒,当即将自己裹在被褥中瓮声瓮气道:“不起了,不起了。”
引来霍川低笑,宋瑜只当他在嘲笑自己,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动不动,蝉蛹似地包得严严实实。
霍川亦不勉强,他不习惯丫鬟近身伺候,便让人找来明朗。
恰好明朗早已在外头候着,闻声进屋。床榻红纱幔帐垂落,掩去其中盛景,霍川穿戴洗漱完毕,宋瑜仍旧没起,“去准备些早饭来,尽快。”
明朗应声退下,踅身步出正室。
*
成亲第二日本是要到正堂敬茶见公婆的,然而洞房花烛夜,难免睡得晚些,无伤大雅。是以庐阳侯特准两人可以晚去半个时辰,不急过于着急。
宋瑜恍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不能由着她任性,赶忙从床上坐起,招呼丫鬟起床梳洗。
奈何身子太不争气,脚才沾地便轻飘飘地落在脚踏上,澹衫薄罗忙上前搀扶。两人多少知道昨夜发生何事,“姑娘可还能走路,不如婢子去前头说明情况,改日再去……”
宋瑜摇摇头,“这可怎么行,那是多大的不敬。”
这里非比宋府,出嫁前阿母一遍遍敲警钟,叮嘱她凡事小心,处处谨慎。
室内动静传入外头,霍川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将她抱起走到室外。澹衫在后头寸步不离地提醒,看得心惊胆颤,他终于平安地将姑娘放在绣墩上。
“先吃些东西缓一缓,不急着过去。”霍川的手放在桌面,碰到一个绘兰草青瓷碗,里面盛着香蕈鸡粥。他端起来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凉再递到宋瑜面前,挑唇意味深远:“昨日累着你了。”
他掌握的方向不对,瓷勺正对着宋瑜的鼻头,她瘪瘪嘴虽为嫌弃,但也抬头乖乖地吃了下去。
她吃一口,霍川便喂一口,不一会儿整碗鸡粥便见了底。
宋瑜本就胃口不大,再加上昨日饿过头了,目下已经有七八分饱。她满足地舔了舔嘴角,“我吃饱了。”
她的胃是鸟儿大小不成?
昨日抱着便觉得手臂腰肢细得紧,仿佛轻轻一折便能断,对此霍川很不满意,让丫鬟往她面前碟子里添了几块糕饼,“将这些吃完。”
宋瑜哪还吃得下,她摇头不迭,“不要了,太多了。”
这种求饶讨好的声音,免不了让人想起昨夜光景,她也是这样糯声恳求,可惜没有效用。霍川噙着笑意,以手支颐笑了笑,“三妹想让我喂你吗?”
他的喂法跟平常人不一样,宋瑜可不敢领教第二次。况且有丫鬟在场,里头定有侯夫人的人,她不想成亲第二天便被另眼相待,连声拒绝:“多谢园主好意,我自己就行。”
霍川蹙眉,“你叫我什么?”
宋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习惯了如此叫他,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少顷她恍然大悟,两人都成亲拜堂了,再这么叫实在不妥。只不过要她唤出那两个字,实在有些困难,她抿唇不语。
眼瞅着霍川脸色越来越差,她才细如蚊呐:“夫君。”
霍川面容稍霁,仍旧很不痛快,“大声一些,我听不见。”
真是典型的得寸进尺,宋瑜鼓起脸颊瞪他,反正他也瞧不见,是以一时间气氛很有些微妙。两人僵持不下,许久她才泄气般豁出去道:“夫君。”
底下丫鬟吃吃地笑,唯有她红了一张俏脸。
偏偏霍川还理所当然地回了句:“嗯。”
只是嘴角渐次上扬,那弧度想掩藏都没有办法。
☆、第46章 鸳鸯扣
仲夏时候;清晨阳光不炽烈,畅风透过槛窗绡纱徐徐吹入,沁人心脾的惬意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雾散云开,露出浅金色的第一缕阳光;掠过屋顶鸱吻,斜斜照入忘机庭的正室。
宋瑜吃饱喝足;浑身力气充盈全身,除却酸疼之外走路倒无大问题。她接过澹衫递来的巾栉擦了擦手,偏头见霍川业已整饬完毕;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向门外,“少顷无论陆氏同你说什么;你全不必放心上。”
初来乍到第一天;总要立些规矩威严的,何况侯夫人这样不甘示弱的脾性。早在多年前霍川便已将她脾性摸清,彼时她对付霍川母子二人不遗余力,心狠手辣,时至今日不见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霍川对她的恨意直刻入骨髓,每回见她却掩饰得不动声色,他不过在等一个机会罢了。她对待母亲的所作所为,迟早有一日报应到自己身上。
宋瑜担心他抛下自己先走,三两步并上去,“我知道的,你等一等我。”
侯府她统共来过一次,住不到一日便匆匆离去,是以里头结构摸不清楚。院内比宋瑜广阔气派得多,犄角旮旯固然不少,走廊千回百转蜿蜒延伸,轻易寻不得路。
霍川有意放慢脚步等她,待她行到身旁十分自然地包住她小手,“像别院那样,你在前头为我引路。”
身后有丫鬟紧随,除了澹衫薄罗还有府里丫鬟,宋瑜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双手,抿抿唇没挣扎。
早晨她才起床,昨日的婆子便来到屋中,用意显然。
紫檀漆木盘上搁置着一方白缎,澹衫手捧着递到婆子跟前。那婆子低头乜去一眼,不悲不喜的样子,她是代替侯夫人来验收的。常年跟在陆氏身旁,连性格都随她,随时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她走到宋瑜身旁弯身行礼,“奶奶慢用,前头命我来传话,您昨日劳累,不急着到前院见礼,侯爷和夫人等候片刻无伤大雅。”
话虽如此,可她怎么好让长辈在前头等候?
这侯夫人真个好手段,轻轻松松一句话便足以让她无地自容。宋瑜原本低垂的头霍然抬起,静静地盯着婆子半响,颔首应道:“劳烦你替我传话,不敢让二老久候,我这就前去。”
那婆子露出惶惶神色,连忙行礼,“奶奶折煞老奴了,岂能劳烦,老奴这就去回禀。”
说罢才一路退至门外,捧着那方印有她血迹的绸缎。
她没有害羞的工夫,低头将藤萝饼几口吃完。不知前头有何荆棘等候,她才来第一天还是别整特例了,免得落人话柄,日后被拿来取笑。
*
因起得早,算上吃早饭的时间,他们去的其实不算迟。是陆氏时辰算得早了些,刻意在正堂提早等候。
廊下两人并肩而行,宋瑜一壁走一壁端看府内景致,将那些标志性摆设牢记在心,免得出了差错闹笑话。可惜她高估了自己,才转一个弯便全忘了,只记得他们方才走过一道月亮门。
霍川知她身体不适,是以并不着急,皂靴一步步踩上青石台阶,沉稳而缓慢。
如此宋瑜只好跟着他放慢脚步,她牵群上台阶,两人一路无话。盖因她极不自在,两人之间忽然变得亲密无间,好不适应……正胡思乱想之际,便听霍川迟疑着问道:“你身子可利索了些?”
宋瑜的脸登时红成一片,所幸他声音不大,只有离得最近的澹衫薄罗听见了。
怎么会利索?她每走一步便十分艰涩难受,完全是强撑着走完这段路,泰半力气凭借他身上。说到底是怪谁,若不是他昨晚不知节制,能造成这般光景?
宋瑜愤愤然瞪视他,灼灼视线教人无法忽视,霍川不着痕迹地牵了牵唇,“待敬过茶后,便放你好好休息。”
不让她休息还能怎么?宋瑜禁不住心中腹诽,她撅嘴抠了抠霍川手心,故意加快步伐往堂屋走去。
霍川一路从容不迫地随她前行,及至堂屋门前才松开两人的手。一下子少了软嫩的触感,他竟很有些不舍。
四方天地条案两旁各置两把官帽椅,霍元荣和陆氏端坐两旁。底下是一脸跃跃欲试的霍菁菁,身旁是年纪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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