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因为他作对的是整个国家的精英阶层。
能为他说话的普通百姓,却什么也不懂,更没有发言权。
现在,轮到温体仁这老货了。
“债多不压身,臣被骂得还少吗?”
面对崇祯皇帝的关切,温体仁展齿一笑,浑不在乎的答道。
呵呵……
这些东林党人,祸国殃民,却自以为正义,有皇上支持,老夫要不弄死你们,这首辅就白当了。
其实,别看温奸相对东林党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其实除了钱谦益,双方并无私仇。
关键是他坐在首辅这个位置上。
可以说,大明任何人只要坐在首辅位置上,都明白东林党的危害,区别只是愿不愿搞事而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和为贵,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哇?
所以,历史上,本尊换了五十一个首辅,并非没有原因。
“温爱卿去御医那里拿点补品,多滋补滋补。”
瞧见温奸相发髻间的一缕缕银发,崇祯皇帝柔声吩咐。
这老货可要多保重身体啊,希望别早挂。
“多谢皇上关怀老臣,臣告辞!”
温奸相俯身朝崇祯皇帝行完礼,离开宫廷。
只是,他心里有点奇怪,皇上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好着呢?
看来,皇上是真怕自己劳累了,暖心啊!
或许,自己只有多坑几个东林党人,方能回报皇上厚爱。
又有天灾了!
真不让人安生啊!
正当崇祯皇帝和温奸相商议对盐务下手,第二天,他就收到锦衣卫快马传来的消息,陕西蒲城闹地龙,波及附近州县六处。
“啪”的一声,暖心殿中的崇祯皇帝愤怒的将所有的奏章扔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就是不肯给陕西百姓一条生路?
这到底是怎么了?
崇祯元年,全陕天赤如血。
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
九年旱蝗,十年伙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十三年大旱……
很难想象曾经诸夏文明的发源之地,周秦汉唐四朝定鼎天下之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近来,所有事情似乎都很顺利,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一切。
但是看着传来的消息,他不淡定了,真的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和人斗他不怕,可人如何和天斗?
殿外,周皇后悄悄来到崇祯皇帝身边,示意旁边的太监宫女都下去了。
周皇后两只芊芊素手缓缓搭在崇祯皇帝的肩上给他按摩,柔声问道“皇上何事如此忧烦?”
崇祯皇帝正感觉身后有人,听到声音放下心来,紫禁城里,除了周皇后还有谁能悄然进入乾清宫而无人示意呢?
在安保方面,崇祯皇帝是认真的。
毕竟,大明莫名其妙凉凉的帝王太多了。
尤其是现在崇祯皇帝的做法,似乎跟正人君子们很不合拍啊!
所以,崇祯皇帝一来到大明,首要事情做的就是清理内廷。
他的心,没有本尊宽广。
总有刁臣想害朕,一贯是崇祯皇帝内心真实的想法。
感受到周皇后揉肩的舒适,崇祯皇帝也收了几分烦躁,感叹道,“陕西浦城闹地龙,朕忧虑啊。
好不容易把叛军赶出全陕,就怕流民盗贼再次四起,届时大明危矣。”
“皇上,地龙严重吗?”
周皇后手里的动作一滞,目露关切轻声问道。
“不清楚。”
崇祯皇帝口里回答着,心里却轻松下来。
对啊,虽然不知道地震的强度,可后世他并未听说陕西历史上有什么大震啊?
这就好办了。
“皇上,那赶紧安排当地官府赈灾。
好在有赖诸藩属国朝贡粮食,今年朝廷的粮食不似往年般那么紧张。”
周皇后心系陕西百姓,立马出声劝道。
整个后宫,也就她和崇祯皇帝少年夫妻,相濡以沫且共渡一段艰难的岁月,方才敢说一两句朝政上的话。
“是啊,待会朝会就要商议此事。”
口里答着话,崇祯皇帝心里却叹息着。
如此贤惠一心为国为民的周皇后,怎么就会有那么奇葩的父亲。
对不起了,朕的皇后,要让你伤心一段时日了。
国丈周奎快要暴毙了,老王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皇上,只要朝廷能赈灾,陕西百姓必感谢朝廷的恩惠,肯定不会闹将起来。
大明有皇上在,真是百姓之福,臣妾为皇上仁举感到开心。”
听见崇祯皇帝的话,周皇后紧锁的秀眉开展不少,语气中也多了些欢快。
百姓之福?
崇祯皇帝哑然一笑,知道周皇后在变着法子安慰着自己,不过似乎也有道理。
朕从藩属国弄来粮食,能够让百姓渡过灾年,然后移民开发河套,百姓至少比在本尊手里应该会幸福不少?
“能救大明者,舍朕其谁?”
瞬间,崇祯皇帝重新恢复信心,豪情万丈。
身后周皇后笑笑并不言语,她是大明的皇后,母仪天下是她的本分,开导夫君也是她该做事情。
其他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皇上,诸位大臣已经在殿中等候了。”
此时,随侍太监三德子低着头打破了两人间的温馨。
“好,知晓了,为朕更衣,皇后不必担心。”
崇祯皇帝拍拍身后皇后的手说道。
温柔乡虽不错,但是等快递小哥进京,那就什么温柔都没了。
今天的朝堂格外森严,不少朝臣都看出情况。
“皇上驾到——”随着高时明发出的声音,崇祯皇帝身着冕服出现在大殿中。
随后一阵山呼海嘨的参拜,崇祯皇帝都是阴沉着脸,更是让不少朝臣心中一惊。
冕服,皇上今天穿冕服,这可是代表大明帝国最高等级与威严。
正是知道其重要性与意义,不少朝臣都是惊讶于皇上为何如此正式,究竟发生什么大事?
在崇祯皇帝的示意下,高时明把陕西的奏章读了一遍,让朝中的衮衮诸公知晓。
“嘶——”
朝堂上响起震惊声,群臣相互窃窃私语,崇祯皇帝也没有管他们,就这么冷眼看着。
“启奏皇上,关中之地自唐之后就已然残破不堪,原本土地就贫瘠,百姓困苦。
今夏陕西大旱,夏粮颗粒难收,现又地龙翻身,可谓屋路偏逢连夜雨,臣恐陕西不稳,流民四起。
臣请朝廷尽快派出钦差大臣,总理陕西救灾事宜。”
兵部尚书孙承宗和其他朝臣没有什么废话,第一个站出来发言。
他很清楚,陕西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不过,只要国库能出钱出粮,其实也出不了太大的事情。
大明百姓的善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能活下去谁会莫名其妙的造反?
崇祯皇帝点点头,并没有言语,而是看看其他朝臣有何说法。
“启奏皇上,陕西接连大旱,继而地龙,此乃天兆,上天示警,国有奸党为患,臣请皇上亲贤臣,远小人,整肃内政进修德业。”
突然,一个御史在众目睽睽中跳出来奏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苦难言()
第一卷风雨飘零
此言一出,举朝哗然,朝臣纷纷侧目望去,看看究竟是谁,居然如此生猛?
最近,敢于直面皇上的勇士已经不多了。
“唉,作死啊!”
次辅王应熊心中微微一叹,这种蠢货是怎么到朝堂上来的,今上的性子都变了,难道还不明白?
“砰——”只听一声响动,这名生猛的御史被砸得头破血流。
崇祯皇帝站起身,直接将御案上砚台狠狠砸在这名御史头上,些刻的他宛如欲择人而啮的猛虎。
“混账东西,陕西的百姓正在饥寒难耐,圣贤书就是教汝如此做官的,是不是还要朕下罪己诏啊?
给朕说清楚,谁是忠臣谁是小人?”
崇祯皇帝阴恻恻的大声怒喝。
说实话,他心里已经做好杖毙这名御史的准备了。
实践证明,对付这些孙子,不狠是不行了。
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是微微摇头轻叹,没见过这么蠢的,真是想出名想疯了。
吏部尚书闵洪学冷眼看着他,心里已经把他的仕途判死刑。
他如果有命侥幸逃过皇上的毒手,不对,是龙手,自己也要把他身上的官服替皇上剥下来。
谁叫自己是帝党呢?
“皇上,臣……臣死罪,请皇上饶恕。”
情况不对劲啊,原本哪里有天灾地龙的,自己的这套说词都属于正常程序,皇上再自责几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现在,皇上怎么变成这样了?
竟然一句话都不让人说。
瞧见盛怒中的崇祯皇帝,这名已经博得眼球关注的御史却很无节操的跪地求饶,一任头上的鲜血直流,也不敢用手捂住。
小命要紧啊!
小样的,算你识相,地震跟朕有屁关系啊!
朕又不是真的天子,能管天管地,能管住你们,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崇祯皇帝情绪得到发泄,见御史已经服软,也就不再理会这个傻子。
随后他沉下心来悠悠问道,“诸位爱卿,谁愿意毛遂自荐到陕西赈灾啊?”
殿内朝臣纷纷老神在在默不作声,开什么玩笑,西北那个地方的事情,苦活累活不说,关键还不安全,谁愿意去啊?
如今皇上可不好糊弄了,有厂卫负责打小报告,一旦赈灾不力说不定就是被抄家的后果。
这种事情躲还来不及,还毛遂自荐,当我们傻啊?
“臣请礼部尚书周廷儒亲自钦差大臣,总理陕西蒲城地龙赈灾事务。”
一片难堪的沉静中,崇祯年间最着名的奸相温体仁站出举荐,并给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周廷儒身为礼部尚书,弟子满天下,又是内阁大学士,老成持重,总理赈灾事务最是合适不过。”
崇祯皇帝立即相当配合,看着周廷儒问道:“不知周爱卿以为如何?”
如何?我还能如何?
周廷儒掐死温奸人的心都有了。
mmp,这可恶的温奸人,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过去,赈灾是个肥缺,谁不想分一杯羹?
可最近,皇上在严打贪腐,谁敢顶风作案?
干好了是本分,干不好,后果可就难说了。
尤其是陕西那地方,穷山恶水多刁民,闹了八年多的时间,当地官府早就穷疯了,此去真是凶吉难测啊!
可问题是他没有理由推脱啊!
最近内阁中就属他最清闲。
自从起复为礼部尚书后,周廷儒就发现,内阁基本把温奸人把持。
尤其是工部尚书张凤翔被缉拿,刑部尚书郑三俊被致仕后,自己简直成了孤家寡人,许多事情只能看着。
皇上也不比从前,虽然每次召见自己也笑容满面,但问题是不跟自己聊朝堂的事情啊?
和内阁大臣不聊工作,也就意味手上的权利被架空了。
现在又要他动一动,皇上说什么就什么,动一动就动一动吧。
官场上,该低头就得低头,否则,小命就得凉凉。
这一点,宦海沉浮多年的大佬周廷儒自然明白,并不用人教。
“启禀陛下,臣周廷儒愿往陕西一行,替皇上赈济万民,宣扬皇上仁德爱民之心。”
无奈之下,周廷儒出列俯身领命。
“好,周爱卿能忠心国事,朕心甚慰!
拟旨,着礼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周廷儒为钦差大臣,总领陕西赈灾事宜,许便宜行事,陕西一应文武官员俱有先斩后奏之权。”
见周廷儒入彀,崇祯皇帝眼里闪动着得意的目光,好听的话和旨意也随口而出。
温奸相见缝插针的本事真高,还他配合真让人舒服。
让周廷儒去陕西赈灾,真是一步好棋。
“臣周廷儒领旨!”
殿内,心里欲哭无泪的周廷儒俯身正式领旨。
动一动也好,就当散散心了,反正自己注意点就是。
“诸位爱卿,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望尔等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此次赈灾关系我大明之生死。陕西无数灾民正在等着活命,平常尔等贪腐也就算了,但这次若有敢伸手者,朕必其诛九族。
还有,告诉你们在陕西的同窗、门生、子弟,谁敢伸手休怪无情。
只是,朕希望来得及!”
说到最后,崇祯皇帝阴测测的补了一句。
顿时,大殿内的温度骤然降到极点,尤其是在陕有亲人的朝臣,更是如坠冰窟,心里拔凉拔凉。
他们毫不怀疑皇上言出必行,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这一点。
同时,他们也毫不怀疑自己的子弟有机会一定会伸手,因为他们了解自己亲人的德行。
所以,当散朝后,这些朝臣步履如飞,一个个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府邸,匆匆研磨写书信,然后令家仆以最快的速度送达陕西。
而为了保证赈灾,崇祯皇帝也亲自动用内库,锦衣卫与东厂双双护驾,只求以最快速度救援陕西。
可以说,为了救灾,整个大明京城都已经行动起来。
来往京城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奔驰的骏马冒着风雪进进出出,传递着消息。
在这其中,有一辆马车在十几个锦衣卫的护送下,悄悄地离开京城,正往无锡而去。
车上一老者,目光呆滞四足紧紧蜷缩着,依靠在马车的角落里,好不凄惨。
此人,正是惨遭温奸相陷害的东林大佬——钱谦益。
又是飘雪时节,薄雪似蝶,蹁跹在空,满目妖娆,宛如一副水墨字画,让人心向往之。
若是往年这个场景,钱大佬说不得要他温暖如春的豪宅,邀请数名东林名仕,斗酒数十杯,然后指点江山慷慨激昂。
酒意高涨时,说不得还会迎着飘雪赋诗数首,以增酒兴。
可惜,这一切,皆往矣。
想到今后悲惨的日子,呆滞的钱大佬眼角缓缓流下悲伤的泪水。
而他,一任泪水横流,却不曾擦拭。
太伤心了!
心若死灰,正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里写照。
温体仁,不是人!
这个崇祯年间最无耻的奸相,居然对他处以宫刑,用拿捏他阴私的卑劣手段,让他焚毁时下读书人的圣地,东林书院。
这怎么可能?
当初魏阉权倾天下,也只是把东林书院封禁,并未焚毁。
他倒好,居然想将东林书院彻底解决。
当然,如果不是温奸人让他去焚毁东林书院,钱大佬并不在意东林书院如何?
可问题是这脑袋坏得流脓的温奸人,偏偏盯上他,毁了他的身体不说,现在还要毁掉他的名声。
这个温奸人,心思怎么就这么歹毒呢?
若是这样,今后他将是东林党和复社的死敌,并且臭名留千古。
所以,他想到了死。
说老实话,养伤期间,温奸人并未限制他的自由,而且用最好的药帮他疗伤,食物方面也安排得好。
在他能下床行走的时候,钱大佬就决定自杀,坚决不能让温奸人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
唉!
想到这里,原本呆滞若病鸡的钱大佬眼里闪过了羞愧,嘴里发出让人怜惜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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