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天注一定不是个好日子,这一天是初平元年二月一日,但不是元月结束了,而是闰月结束了。
子渊招待我的这顿很丰盛,他的妻子也很美貌,人也本分贤惠,且言语有礼。但是我却并不开心,我没了整他的意思,但还是在宴席中间让他出来一下,宴席上立刻鸦雀无声,可能是我低沉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很大的不快。
院中,我在前面走,他跟在我后面,我走了半刻方停,确信离那吃饭的屋远了,才停下,转身才发觉子渊被我甩下了好几丈,正在小跑过来。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我恶感大减,但是我还是发起了脾气:“子渊,你一年俸禄多少?你这顿要吃掉多少。你离开襄阳才多久?竟已一妻四妾,这武陵城多大?我半刻都走不完你的院子。你倒给我解释清楚。”
“你是平安风云侯,虽现在说是被贬为庶民,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事情中间有玄机,用不了多久你还会回去,所以我必须得以宴万户侯的排场才能对得住兄长,这钱由官库出,不劳兄长费神。娶妻之事太过平常,也不屑我说;这府是以前武陵侯的,以前的武陵太守府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人了,所以我搬过来。”
我摇摇头,忽然感觉我和子渊之间已有了一道鸿沟,却不知道这道鸿沟什么时候立了起来。
我没有多说什么话,那日午宴也就结束地有些尴尬。那日下午,心中郁结,骑马独自出外,未过多久便在一酒楼坐下,叫上些酒菜,就喝了起来。那日下午心颇不宁静,竟赋下一诗,其中部分辞曰:
“云梦水南,走马观hua;斜眼所见,青楼薄纱;乌巷之中,行se慌张;大堂坚固,四墙无塌;言何不固?贪慕奢华……”后面我记不得了,其实不知道是不是记不得了,还是我后来就说不出话来了。
回到驿站,我闭着眼睛稍一酝酿,便发了命令,其实只有一个字:“走。”
这天我唯一的开心事便是我看到我的妻子早就准备好了走的准备,所有的衣服全部收拾好的。
临行前,张涛有些不安,我还有些酒意,心中便宽了些,过去说了一句:“涛,记得哥哥说这句,你这样可以,但要记得你是干什么的,其他的哥哥不要求你什么了。”
人和人总是不同了,也许我该站在子渊的地方想想,他也许会有自己的难处,但是我仍然认为我做得对。
其他人不明就里,夫人明白我,当我在船尾看着子渊的时候,她一直在我身边,但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又过了两日,到了桂阳。(水路不可能,其实陆路在当时也很困难,但我把这里缩短了,否则中间我就得加上本来的有的州县,但是我觉得没有用,所以不加了,照着以前曾说的样子两城相靠,只是因为水路逆水而上之故。)零陵在其侧,不过城郭早毁,子悦只是派少数士兵在那里警戒一下,这里气氛较之武陵就更有些紧张。不过我知道子悦决不会紧张,用他的话说:“有紧张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睡一会儿。”而如果你要我猜现在子悦在干什么?我打赌他在做一件大家都会做的事情,而且每天必须做的事情:睡觉。
&g榻上呼呼大睡中度过的。可即使这样,还要考虑他也很能吃的基础上,他居然还是那么瘦,所以,在十五里外,看到木桩子时我都怀疑是否他来了,不过我认为他睡觉的可能性更大。离岸十五步时方自确定那确实是木桩子,旁边也没有这个瘦子的踪影。下来一问,便知道此人果然没来。我加了一句:“他在睡觉吧?”那个shi应官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支支吾吾说不知道,不过传达他的命令说让我来了后可以随时直接找他。
“带我去。”安顿好住处,我便立刻让这shi应官带路。
子悦这里就让我开心了许多,就是他依然如死猪一样的酣睡让我很是气恼,四面张望官舍确很是朴素,不过这样的人,其实外面多好看多华贵都没有什么意义,反正他整日都在梦乡之中,也许只有榻是值得重视的,确实他的榻有些特别,至少比我的大了一倍还多,而且我们上面要睡两个人。
我倒要看他什么时候肯醒,所以我不叫他,只是在榻边坐下,顺便想想和南蛮人打交道的问题。却没想榻上的人倒先说话了:“喂,来找我也不叫醒我,你总得来叫我,我才好醒么,你不叫,我这样就醒过来,岂非很没有颜面。”
“你醒了!”我站起身转过头来,却立刻又看见一个死猪一样的睡过去的人,此处可以删除猪这个字,这个人什么都像,就是没法和猪扯上联系,我立刻大骂起来:“还装什么死,快起来了,事多着呢!”
“你真的不起来!”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气,旋即一个人飞速爬起身来就蹿跑出了屋,片刻后方回,回来以后便已是衣冠楚楚的了。进来时还和我装傻:“噢,子睿兄,你过来了。”
我立刻起身揪他的衣服,急得他直躲:“新衣服,你别给我扯坏了。”
“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我下了最后的威胁令,这句话有效,他立刻决定老老实实地坐回榻上,对着我lu出猥琐的笑容。
“南蛮人怎么联系,我要和他们见面。还有替我做这几件事情。”
初平元年二月八日,这是一个难得好天气,子悦就这么和我说,确实,这几日一直在yin雨中度过,就这天能见着太阳,我坐在零陵城中一个酒肆的二楼,没有带兵器,让阳光透过竹帘照着我,一边则等着我的客人。
南蛮人我没有见过,总觉得可能和胡yu君嫂嫂那种架势有点像,不过确切的样貌是在午后才有了定论。因为楼下一下子来了四十多个,他们大都穿着皮制的盔甲,两边的护肩突出,显得肩膀很宽,头发随意一束,怎么束的都有,相对来说我的头发还算比较老实的。中间有几个明显地为尊崇,项上骨牙项圈上的兽牙数目很多,只是不知道那个南蛮王是哪个。因为牙数最多的是个老年fu人,我都开始猜测是不是每个人掉一颗牙颈上项圈上就可以多一颗牙。此蛮族老妪手中还抱着一个小不点,我又想难道这个就是南蛮王,不过子悦他们说南蛮王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在那些地位高贵的人中却找不到这样岁数的。
人群中倒还真发现了一个异类,这似乎是个汉人,样子有点像谋士,没想到南蛮人中也有汉人谋士,看来是为了了解我们才带他来的。他穿得比我还规范,一方白se纶巾,在这批蛮人显出一种难得书卷气。我倒想收这个人了,不过想到他的气质是从一群南蛮人中间透lu出来的,所以可能不可信,所以,只能让这个主意先搁在一边了。
行之楼下之时,南蛮人之间却出了争执,几个南蛮贵人分成两派,有些争吵,忙得这个青年谋士两边劝阻,看来他也明白这种时候后院起火是极为不利的,因为这样必然对可以清晰地看热闹的我们就会更有利。
最终总算事态平息了下来,几个人进了这酒肆,包括那个年轻的谋士,我想必是由他来两边传话。据夫人讲述,南蛮人没有文字,却有他们的语言,这样的人我们之间交流确实需要;不过据信南蛮人多半会汉话,所以,我们还是没有准备这样的传话者。
楼梯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这个人终于来了,我起身坐直,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心中立刻闪过很多人物的相貌,却不知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胡露an猜测之时,答案也揭晓了,这个人一坐下来便自我介绍:“我就是你们称的南蛮王,我叫孟节。平安风云侯,闻你大名久矣。”
他就是那个汉人打扮,谋士模样的人。那一年,他二十一岁。<;/dd>;
第一百零八章 天南来客()
“感到奇怪吧?”这是他看了我的面部表情后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对此,我决定不做掩饰,既然人家已经看出来,掩饰便显得毫无意义,且有些虚伪的感觉。
“好一个文质彬彬、英姿勃发的南王。”我笑着赞道,或可称之为皮笑rou不笑言道:“当真你是南王,或还是来一说客赚骗我等?”
“这事情还要骗你怎的?”他也笑了起来,言语中倒有些荆州口音,让我更加怀疑:“不过进来后倒吓了我一跳。”
“为何?”我有些紧张。
“你脸上背着竹帘后的红布把你脸印得通红,而这位先生却被竹帘印得脸上情景似yin阳相隔。”这让我对这个南蛮王戒心一下子多了几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南蛮王的人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不过,旋即小羽装作送水的小厮的进来冲我微微点了一下头,让我有了数,她们母子俩被我派了在零陵南城头那里等候他们,顺便窥探他们消息,此刻点头便是说没有问题了,当然是人没什么问题,情况也没有什么问题。
宋yu东在我右侧,随即故意厉声责问道:“为何如此慢吞吞,耽误了招待我家主人的贵客。”
那小鬼头立刻有些委屈似的说道:“楼梯上有三条壮汉挡着,上来颇费周折。”
我没有责怪他,随即面无表情地挥走了他,同时脸上带上了优雅的待客般的笑容,随口说道:“该是南王麾下勇士吧?”随即和他一起笑了起来,下面却稍微拢了一下膝边平放的长枪。
此事我做计较颇费了些周折,零陵城郭早已败破,光和六年大旱之后这几年此处便颇有诸方不管的架势,连老师提及此出也说没有财力物力和兵力来重振此城,地方事务全归桂阳辖理。这些年,南蛮人在此购置盐米,我们在此购铁,却并未设置衙门,此处人也稀少,敢留在这里的都是两边吃得开的激an商和地痞。也许称他们激an商或地痞有些伤人,不过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词眼,如果一个城内没有民居,只有市集、饭馆以及那种男女胡露an勾当之所,这种城称之为城便有些不当,称之为窝可能更恰切些,尤其是这个城内各种不知如何纠集起来的帮派林立,更加让这里污七八糟。为此,两边最终都选在这里碰头,看来我们这两边都算不得什么好人。为了防备这些不太令人放心的南蛮子,我们这边hun进零陵来的就有三百人,还都是和城里以前的帮派通上气,充作他们的人,其中嫖客一百,食客一百,商贾一百,一旦事有不谐,城内便可开打,此刻楼下便有十几个我们的正自假装但却是真吃着东西的食客。子悦命手下新招之将带三千人在城外十里地隐蔽,最是扎眼的是那领兵之将长着惊世骇俗、耸人听闻之状貌,cao着恶贯满盈,凶神恶煞的口音,其实他人感觉倒还不错,分开来各部位看还都像人,而且尤其是那胡子还颇有几分开天辟地之雄势,差一点就是两个鼻孔似有变成漏斗的玉望,就是和在一起咋就怎看怎不对劲。那个样子我倒看了一眼便能永世不忘,只是叫啥名我却又给忘了,至于子悦,按道理把这些安排定当,他就应该去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去了,这事情也由得他了,至少桂阳还得有人主持大局。城内诸人也还好,最不让我放心的就是**为首的百十个“嫖客”,一旦打起来的时候,别真给我钻人家被窝里就不好了。说实话,我认为最把持不住的应该就是那个“好孩子”了,这孩子其他没什么缺点,而且在很多方面有不少优点;但问题在于他不是很好se,而是非常非常非常好se。不过,我的内心中倒也有些希望不用我来谈判,让我可以也hun在嫖客中等候消息,想想那个场景,那才真是“走马观hua,青楼薄纱”。随即告诫自己有妻室的人,应注意自己的身份和道德规范。当然告诫归告诫,我认为我并没有真正听下去。
“平安风云侯,还需等人么?”他似乎发觉我在走神。
“零陵之地,已成走马观hua,青楼薄纱之地。”我当然要掩饰,随即似有些痛心地yin出那句。
“走马观hua……青楼薄纱……好好,平安风云侯果然才华出众,平时平实平式之词,竟也能说出如此深意。”其实,他那段“平时”之话也便足让我琢磨半天,不知此人怎么这么快就想出来的。
“南王见笑了,君为何着我汉人之衣。”
“母为汉人,少时又与母居于一处,所以自小便一直着汉衣,况这次来见君等,如果穿南人之衣怕会带来一些不便,与你等恐有些无礼。”这话说得倒似他是主人似的。
不过此一句前半句,便能让我猜到好些要紧之事,心道这下便是好事了,遍布计较他后面言语。
“王为独子否?”
“非,已有一异母之弟,还有一异母或弟或妹。”
果不其然,不过最后一句,还是让我稍微想了想,随即莞尔。
“汝弟尚幼?莫非便是下面那胖胖的黑小子?”我笑着问。
“正是,二弟孟获,年方三岁,着实憨得可爱。”他也笑了起来。
“你二母是南人?”
他点点头,同时对我报以敬佩的目光。其实这不用敬佩,这个我都想不到,我的脑袋直接放到rou市上卖了算了。
“先南王是否因与西川官军力战而死?”这个不是我猜的,是我们打听到南王是战死,而非病故,故才这么问道。
他又点点头,平静之中似透出一丝伤痛,只是那伤口却是在心上;这让我忽然想起一句不知什么时候听到的话:“伤在心上,人就死了”。念叨此处,我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也许你该恨我。”随即正视他的眼睛,不做稍斜。
“不,这与你无关,我知道你与董贼之事,但这是我与董贼之仇。”坚毅而决绝的目光,确实是个人物。
“所以我帮你,因为我和董贼也有仇。”
yu东越来越奇怪地看着我们,因为确实整个谈判其用词简单,进展之怪异般的顺利,两方谈判者后期言语的幼稚,简直让他恍如隔世,用他的话说,只是两张嘴在说话而已,而且很多时候都是有问没答。而且达成初步协议后两个人似乎有些相见恨晚之意,二人越谈越投机,越谈越热烈,越谈越不象话,后面已经开始讨论诸如此处那种场所中那些姑娘们的相貌及身材了。所以我的随军军师最终得出结论,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这个年岁的此二人都算不得什么好鸟。
孟节起身说下去安顿一下,我和宋yu东赶紧起身相请,既出,我便问我的谋士此事他有何看法,因为我觉得我的头脑似乎有些发热的感觉。他端详了我好半天,才开始说话,不过第一句竟是:“主公究竟意yu如何?”
“嗯……讲和,打不起。”我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虽然明白他可能也知道得很清楚,但我还是有些耐不住忍不住解释道:“现在是耕可不是好事情,北面还有好多土地在水下面呢,也不知怎的,大水排得如此之慢。要知道,现在这里有一万兵士散于荆南各地,现在还算好养活。但一旦打起来,就算我们只出动本地的一万人作战,一万个年轻小伙子,一个人一天最起码得吃掉一斤粮食,那每天就是一万斤的粮食,为了烧水做饭,那又得几十万斤柴草,这仲之时节,筹起来恐麻烦得紧。”我又长叹了一口气,这回不是因为其他,却是想起当年汉中之战我大手大脚几乎把荆州官库掏空的事情了,今年又逢水灾,所以当年向老师递战事hua销奏章的我确信荆州官库里的那些剩下来的东西真的经不起我再折腾一次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是安心了多,点点头,带着一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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