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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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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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就不能多雇几个人手?您是个官,家里却只有自家来的仆人,这段时间那些仆人去陪夫人,你看你都没地方吃饭了?”

    “内人怕见生人,只得如此,而且我一个人过得岂不更逍遥。”他很是不以为然。

    &nb,声音有没有发出来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已经十八岁了,知道需把握分寸,在这时,各处必须要格外小心。

    他还是注意到了我,作为回应,我冲他微微笑笑。他也冲我笑笑,不过很不自然,可能他也察觉到我觉察到了他的心不对口。我忽然自问怎么我想得这么绕口。

    这个霍公看来是此地的名人,里面的众食客见他来了后都打着招呼,很多人还邀请他同席,最后盛情难却,他在众人之间的一张案上坐下,随便叫了些吃的。

    &ng榻之上很难让夫人满意。我在旁静听,无事便猜测他可能是霍去病之后。

    再听下去,果然如此,很多很熟食客也是今日才知道,可能是刚过了新年,各种无忌。当下让这酒楼里一片敬佩崇仰之声,让我不禁对这个人多加了些别样的眼光。看来霍家这种病秧子是祖传,当年霍公就是英年早逝,怎么这么多年这么多代都没把身体补得好起来。

    然后,话题就忽然扯到了我身上,因为去病公十九岁挂帅,而我十七岁封侯。被他们有些人并称为我大汉难得两个少年英雄。让我美美地在旁听着,有些飘飘然。

    那霍家后人虽也对我稍微说了几句好话,但却有总有些不屑,不过但是我与霍公的区别他也说了出来:“吾祖抗外侮而得封狼居胥,天狼藉内露an而拔于荆州。”

    不过紧接着就有人帮我说好话,“霍公虽是帅才,但若非其舅为卫青大将军,恐也不得威及八方;那平安风云侯谢公本是庶民,举于草堂,唯有真才,方能纵横天下;其实无高无下,该时机、运道等诸因无常,不可求,不可追,而真才方是恒一,公莫偏颇失当。”

    我立刻猜测这个人是荆州老师派出来各处打探的探子,但是一直背对他们,不好对这句话作出太过明显的反应,只得继续坐着等着我的午饭。而且想想不和他见面为好,免得泄了他的底。

    一大盆热腾腾的牛rou沉重而**地砸上了桌子,我的那个馍的替代品却还没上来。但是这已经让那一帮人停下议论我的长短,只余一些絮叨的碎语。

    “你等人?”那个嘶哑地声音响了起来,他可能是看我前面像小山一样的牛rou,却不执箸。

    “不是,俺等俺的锅盔。”众人皆笑,可能是我的口音学的不像,所以我也笑了起来,转身和众人行了个礼。

    “你是外地人吧?”我点头称是,他们又笑了一阵,不过他们却还是给我指出了真正的原因,原来锅盔就是给我盛牛rou的那个东西!

    我立刻再次坐下,端详这个作为馍馍的替代品的主食,圆圆两尺之径,厚厚一指离案,闻着确实有面饼一样的香气,但我还能记得那声**砸在案上的声音。用手使劲按了按,有些开玩笑地问他们:“怎么你们的锅盔像块石头?”

    没想到伙计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就是了,俺还以为俺的锅盔的面发坏了,发的和馍一样了,俺们这馍就和木板一样,这锅盔就是像石头。”

    我心里念叨:这还能吃吗?我使劲地掰那块“石头”,总算是假冒的,以我的力气,还终究能掰下一块来,还险些把我的牛rou全掀翻了。

    “这位老兄好手劲啊。”后面又是那人的声音传来。

    听得这话我转过头去,想说些拉近我们之间距离的话,“这么硬你们怎么掰下来吃啊?”

    “老兄,我们……”他指指其他人桌上的锅盔,其实一看就不用他解释了,但他还是说了原因:“我们通常只吃三两,用手抓着吃就行了。还有,你要这么多,伙计,噢,兄台你可以转过去了。”

    我转过来,看见一个伙计拿着刀和一个大盘子在我前面看着我手上那块锅盔,有些目瞪口呆。

    就这样我就开始对我的这个锅盔发动了我平生最大的一次作战,必须承认这让我回忆起那条该死的牛tui,但至少上次是条皮包骨头的可怜的瘦牛,而这次更糟糕的在于我居然要了两斤胀鼓鼓的面食。

    “为什么叫锅盔,是不是战时可以用这个当头盔?”我使劲撕下一块,用尽嘴上力气奋勇咀嚼,回身向那个人问道。

    “以前秦灭六国时,战事频仍,常有火头军跟不上队伍,故此常用头盔煮食,故而得名。”

    “这么坚硬,难以咀嚼,怎么会成主食?”问话间一边要了些汤水,一边夹了块牛rou放在嘴里,立刻觉得这牛rou简直软如无物,入口即化,对此我有心理准备,我不会少见多怪地喊出声来,我知道我的牙已经开始适应这些“石头”了。

    “有咬觉啊,够劲拽,怎么吃都不厌。而且,俺告诉你常吃这个牙好,老了牙也不会松动,俺爹就是这样。”这是伙计说的,他似乎很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经验,估计异乡人都有和我一样的疑问。

    “别喝汤水,这个锅盔遇水胀得厉害,你两斤锅盔下肚,再喝水会胀出三个那么大。我们只吃几两无所谓,你喝水可能会出人命的。”背后那个霍先生很认真地说了出来,看着认真的眼神,我相信这不是危言耸听,所以没敢去碰那些汤水。

    那个霍先生的午饭也送上来了,我留心看了一下,有锅盔,有牛rou,有热汤,还有一种飘着辣椒和油香的红红的东西。旁边有人一见就笑着说,又是这四样。

    我换了一面,与那些人对面而坐,免得老是转头与他们说话,显得很不恭敬礼貌。

    我特别注意了那个霍去病的后人,他夹了一块牛rou很斯文地放入嘴中,然后却有些很不协调地甚至有些粗鲁地用手持锅盔抹了一下似乎是辣椒油的东西,一口咬下,看来他的牙口一定是久经考验的,似乎没费什么力。然后似乎细细品味一番后,又是一口热汤下肚,似乎有些颇为畅快的样子。但是留心看着他的颤动的髭须中的嘴和有些微皱的眉宇,我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人是装英雄,其实他被辣得不轻。

    旁边人甚至在叫好,也不知道吃饭也能称好,却在他们谈话之间才知道了个大概。

    那个辣椒油叫油泼辣子,使用红的尖头辣椒磨成粉,用滚油一泼而成,罕见之辣,吃一口再喝一口热水,那被称为火上浇油,更是辣上加辣,常人根本经受不住。

    这个人有些意思,我已在想他是不是因为祖上声名之累,凡事总要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不过已把自己嗓子折腾成这样了,这种英雄逞得有些可笑,何苦来着?不过看他身体恐怕真不可能向他祖上那样驰骋疆场,却又觉得此人颇为可怜。

    思绪辗转之间,日子过了小半个时辰,其间他们谈谈笑笑,吃得较慢;而我虽然常常无端猜想,但嘴上却一直没停,眼看着前面的牛rou少了不少。但锅盔消灭速度就要慢些,主要是嘴总是感觉很酸,需要不时休息。而原本难以对付的牛筋,这时在嘴中就如粉团一般,随齿而化,根本算不得问题。

    其时路上行人寥寥,可能也到了他们回家吃饭休息的时间,这时那些不午睡的孩子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起来,那是几个小女孩子,六七岁上下,围着路边的一架空车欢快地在唱着此地的童谣:“汜水之滨,车来车停,汜水之头,竹叶青青;后羿登坛,弦响弦散,后羿登车,乌鸦落单。”

    我隐隐感到此童谣有些不妥,但还不能准确地把握自己心中所想,但是看着那位霍先生显然已面se有变。

    忽然他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襟急速走了出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还听到他嘴里的念叨:“谢智、谢智!”

    我立刻完全明白过来这里的意味:汜水之滨,即摈除汜字之水,亦即巳,车来车停,便是巳旁加车;然后汜水之头,竹叶青青,便是竹字头,那不就是成了个範(范)字么?

    而下面两句更是明显:后裔登坛所谓何?言she!合而即为谢;后羿登车为何?向众人辞行言明东去she日之举。而我的智是什么:一张口、一支矢、一个日。

    最后一句更是怕人:乌鸦落单。乌鸦何指?日也;日者何比?君也。

    我又记起那句爻辞:登高一呼,犯上必汝,谢遍天下,刘汉必孤。

    难道我真的是大汉的那个煞星么?

    那一日,是中平三年的正月初三,年后的安详还笼罩在大汉的所有的疆域上。当时谁也没想到,七日后会在洛阳发生了一件大事,将整个大汉再次拖入深重的危机之中。

    那一年,我十八岁,银铃二十二岁,那个霍去病的后人二十四岁。<;/dd>;

第九十五章 上阖() 
我的眼光一直跟着这个霍先生,他的动作总有些不自然,而且这才走几步喘得就很厉害,他的身体问题很大,去看看大夫应该很有必要。

    他走到那些孩子身边,蹲在其中一个孩子的面前,小声地问着什么。那个孩子似乎有些犯糊涂,转过去用问询的目光扫视着旁边的人,还和我的眼光扫过,不过对我她似乎没什么反应,让我不免有些失落,再看其他小孩也都是摇着头。

    我很难描述他回酒楼时的面部表情表示的准确含义。但当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只是问道:“君是否问这些童谣的出处?”

    他稍顿,点点头,然后平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看来他没找到结果,我也很难说清我心中所思。我不清楚这个童谣自何而来,这让上面的何进听见,对我的猜疑必又多一分,也不知是谁和我这么大仇要这样害我。

    到我有些郁闷地吃完最后一块锅盔之前,我还在酒楼里坐了半个时辰,很多人吃完了都没走,不过这回全在谈论我了。

    这食客中间看来颇多读书人,很多人都意会过来那童谣和我有关,每个人都能说出些差不多的解释,不过从中可以判定似乎这童谣也是过年这几日才传开的。

    终于有人真正开始注意我,说我像谢智,因为我的块头很大,年纪虽然显得大了点,但感觉上差不多。对此,我只是笑笑,然后塞了一块“石头”进嘴,没有回答他们,不自觉去mo了mo我的颌下的杂草,暗自下了决心,见银铃前一定要把它剃掉。

    但旋即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谢智发髻冲天,如獬豸之独角。而我的头发低垂倒似个马尾巴。那说的人倒很有礼貌,说完还让我不要介意,只是做个比方。接着就有人说谢智重瞳,如当年舜帝,这是新的发现,以前没有听说过,我十八年都没发觉,也不知道他怎么听说的。接着,谢智慢慢就向禽兽的方向发展了,然后大家的谈话也慢慢开始荒诞起来,玩笑越来越多。不过,最后还是那个霍公发了话,让大家不要露an拿我开心:“此人毕竟为上赐主公之义子,申公无男,我等也望天狼能赡养老令公晚年,能让贤公后半生安乐,光大申公一氏贤名;你等如此折辱我家世子,我不能置若罔闻啊?且汝等莫露an开玩笑,此人终将领上阖郡,小心到时割你们的舌头。”

    说完,他还笑笑,原来他是我的那个父亲的手下,只是这个时候我还不打算现身,免得引起前面一帮人的恐慌。

    此时,我正好吃完,便算了账离开。其他吃完闲谈的人看有人离开,也就纷纷离席算账了。

    纵马自官道继续向西北溜达,这一带属当年三秦之地,(秦末汉初,西楚霸王分封的三个秦的降将即章邯等的领地。作者注)地势平坦,只是大雪所覆看不出是否富饶,荆州很多地方都是红土,算得上贫瘠之地,但光那些瘠地所出已够全州食用,如天下无争,当温饱有余;想到此,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个熟悉的嘶哑之音从背后响起,不知何故,他策马追上了我。

    一至近前,他抱拳在马上拱手,“这位兄台是否自荆州而来。”

    “兄台如何得知?”

    “你身上衣裳似为蜀锦,荆襄之人爱穿蜀锦天下皆知。且你一脸风霜所袭,似乎在路上走了三天左右,如你骑马而来,这差不多就是你自襄阳骑马而来的时间。”

    我点点头,这个人不简单,名门之后,虽然mao病比我还多,却也不可小窥。

    “兄是否自襄阳而来替世子送信的人?”

    我摇摇头,心中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气质很像个送信的,有些被伤害的感觉。

    他似乎有些如释重负,但是还是紧接着问了一句:“君为何在这时节来此?”

    “来看望我的父亲,来给他老人家赡养晚年,以后继承家业时,替他老人家把家业发扬光大。”我笑着对他说,眼见着他的面容慢慢有些僵硬。

    我想他知道我是谁了,但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我带着笑脸,用极为戏谑的口气让他安心:“要说割舌头,你霍兄当为天下先啊。”

    说完即大笑,我看到这位仁兄小孩子般的一面,他吐了吐舌头,笑着看着我,也不清楚他清不清楚自己满嘴胡子吐舌头的样子很恶心。

    “世子赎罪。”他还是在马上抱拳相向,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是非,反正都是玩笑,si下说说本无妨;不过那童谣的出处,兄替我查一下可好,这童谣对我可是大大的不利。”说到最后,我脸se也严肃了起来。

    “霍然谨受命。”这世家子弟是有些麻烦,我也只得恭谨回礼,念到此就怀念裴大哥,他和熟人一见面先拍肩膀、xiong脯打一拳,后脑勺再来一下,然后就算打完招呼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里去找我父亲了。父亲是文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裴大哥那几下子,要是他真的和我老爹这么来来去去,恐怕我什么时候去见老爹的时候,会被老爹骂死,说我交友不慎,交个这样的粗人。

    后面的马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赶紧勒马靠边,忽然想到自己的马是不是太慢了,不过饭后慢走有助消化,对肠胃有利,很好,很好。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对我的马说的。

    这马车上整齐地坐满了人,其中不少人和霍然打着招呼,显然多是相识。

    “你是上阖城内人,为何在旁边的小镇吃饭。”我笑着问,既然他是申公手下,相信他的官舍肯定在城内。

    “世子有所不知,我就住在这个镇里,因为内人喜欢清静,所以家宅在刚才的镇子里,并不在城中。”

    “噢,原来如此,看来你有些惧内啊?”我笑着对他,略带打击之意,不过我觉得我以后和他很可能是一路货se,也有同病相怜之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没看我。不过看他的侧脸感觉有些异样,紧接着他下面这个动作让我完成了从小到大最漂亮的一次急智的推断,只是这个结果让我真的太吃惊了,因为恐怕除此人外、任何一个人一生都不可能经过这种情况。

    <;,咽了一口口水。

    于是,看完这个所有过程的我,甚至mo了mo喉咙很干而显得很不舒服的脖子,但并不是因为那两斤干面下肚让我的喉咙口也有些着火,我僵住了笑容。

    而他发现了我的异样,立刻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问了下面的一串话,我没有说出我的推断,但是他心知肚明。

    “霍老令公一支到你这代,只你一个男儿吧?”

    “是。”

    “你是家中老幺吧?”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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