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他还见到了毕道中,王起仓,老韩,自由媳妇,王美容(就是让的姐姐,任起尧的家属),王美容的娘,拦住媳妇和孩子,利海,小超,马从得,张向阳,张素平(也是小学老师),赵光等等。
他们,也都有些故事,比如拦住媳妇,那一次来和拦住提亲时,马人还是个小孩,很有印象。“她怎么会看上拦住的呢?”马人想。大概是因为那时小,他们是同学,都有个大个子吧。马人想到这,就想到了奶奶,老丁,因为当时他们都在的,但是现在都不在了。
那一年,马人在家“坐月子”(这是利海讽刺他的话)时,利海就在王美容门口出生意,所以他们的关系简直称得上是很铁。而王美容一家和于学尧竟然也是有亲戚的。这也就是利海和他们之间扯不清的关系,所以马人有点讨厌他们。利海就是这样地依附和依赖着任起尧、于学尧、张向阳、小超,和他们简直象情人一样。这也是马人讨厌利海的原因,也是他和她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和好的原因。
赵光,在小学东门旁开店,卖和马人一样的东西。那时马人听利海说因为他不洗澡,他老婆跟他的一个司机跑了,后来又找回来了,怪不得现在每次赵光都是开着车上厕所,大概这也是他心头的伤吧。说到赵光,马人就想到了赵永,这是小学的副校长,和小学的矛盾就是因为他最先挑起的。那时,马人每天只是在家练字,但和王浩的关系很好。有一次,马人从小学的操场上厕所,被赵永撞见,就说马人:“哪天我和亚章说说,你要把这门堵起来。”还说不安全,马人就说这个门的安全我负责。赵永说,那前一阵子丢了几台电脑,你负责吗?马人听他这样说就气了:“既然已经费劲弄开了,你又要堵,你不是捣蛋吗?”就这样和他们结下冤仇。不过,象王浩、拥护之流,其实都是一样的,表面上向着马人说话,背后,还是认为人家是当官的,马人就得象他们服软。这也是马人最终和他们弄不好关系的原因。马人此刻突然想到:盗窃电脑的人心可真够毒的,整好选在马人刚打开后门的时候,他好转嫁矛盾。这一年来,听说又丢了几次,也幸好马人一直是禁止通行的。
一方面,他不是这单位的在编人员,另一方面,他本来就反感这些官僚。普通的教师都这么可恶,何况这些官僚?所以,他不可能向这些人示好的,而这些人也更不可能向马人示好,他们不过就是没把他当回事。
可是,作为马人曾经很信得过的王浩、李成、拥护,不管他们有没有工作,他们的本质也还是一样的。尤其是拥护,曾经,马人认为他有点傻乎乎的的,实际上,他也就是如此。他充其量就是这条街上的一个小混混,他能有什么很高的道德呢?所以,马人如果太信任和倚重他,是非吃亏,甚至吃大亏不可的。
就拿这次来说,周强那样做,也是一种挑衅,但是,这是谁指使的呢?而拥护竟然希望他们俩打起来,那样,他就有事干了,因为调查的人都要找到他。拥护说:“你要是把周强打趴下了,这些小学的老师就都服你了。到时候,你就好比是黑社会的老大。”马人不以为然,并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讶,并且也由此断定,他就是那个潜伏很深的最危险最恐怖的人。
幸好,马人一直是崩紧这根弦的,不然,这次,他就亏大了。那时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嘿嘿,社会竟然如此,关山飞度,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跋山涉水呢?那也无惧了,因为我有我的飞机,我有我的尖端技术--马人心宽地想。
马人一回来家,就写了上面这些,接着准备看复活。
这就是他的生活,能过到这样,他很满意:健康,充实,心安理得,心平气和。
天真(第四十六章)美好的心愿
19
2008年09月07日18:36
这天下午,看了十几个章节,有点累了,就准备去洗个澡。把水放好,刚洗完头,浑身刚没入浴缸,就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但是,无法判断是从哪儿来的,好象是从卖东西的窗户那儿。因为窗户关得很死,加上隔了许多道墙,声音不是很清楚,那人喊了几遍以后,马人问了两声,无人应,马人就出来问:“谁啊,啥事?”还是无人应,隔着后门,马人看到一个红色的电瓶车停在那儿,接着看到了李之强,马人就大声问他什么事,喊了几声他才听见。马人说正洗澡呢,洗完就去。
马人飞快地洗好澡,换上衣服就大步流星地向他家走去。到了那儿,也不见他,看到了英英、鹿侠和他的弟弟。一会儿,他才从里面出来,手里搬着两箱子酒。马人接着就开始搬,搬了酒、健力宝、牛奶、鸡蛋、月饼、苹果,跑了很多趟,累得满头的汗。搬完了,马人告诉了他电话号码,叫他有事就打电话,就不用亲自来了。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在洗澡,五分钟就能赶到。给他家帮忙,马人是很乐意的,但是,他也怕别人说闲话,这个闲话主要是因为光棍门前是非多。可是,既然是李之强主动找的,他也就义不容辞。他今天看到,李之强也许是累的,为了一点小事,和鹿侠争吵不休。英英很会使用自己的动作语言,本来她是在上面摆货的,逢到很重的成箱的鸡蛋时,她就下来了。在这样的时候,军委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快搬完了他才出来,连同他们的孩子,手里拿了很多本子笔之类的玩具。
马人在关机时,发现上面提示说这个计算机正在被另外的用户使用,若关机,就可能丢失数据,联想到前两天出的一些反常的事,马人登时紧张起来,感到被人暗算了。但是,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又觉得不一定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严重的情况。就好比古代的那个偷斧子的故事,有时,就是一种心理作用。
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屋拐上蹲着俩女的,马人知道她们都是老师的家属,并且,其中之一也是老师。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马人走过来,那是马人必走的地方,走近了,其中一个把头低下去,另一个还是看着马人,马人看着她,渐渐把脸变成微笑,又变成很灿烂的笑,说:“你俩蹲这象石猴似的干什么?”就这样走过去了,教室门口有两个孩子在打乒乓球。
马人忽然想到,今天还有一炮生意呢,他正在看书时,有人敲窗户,马人一看是小孩,开窗一看是个小女孩,另外还有俩孩子,在她后面一个,还有一个远处站着。她买了一块钱的东西。走了。马人看她有点面熟,问她是不是街上的,她说不是的。
在昨日中午,有个人用手机打了马人的电话几次,马人一查,是本地的号,接了以后,他不说话那边也不说话,但是能听到知了的叫声。马人想,这个人也许就在附近。
现在,知了就是这样叫着,不知疲倦,津津有味,它也是在求爱呢。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马人点上蚊香,打开灯,继续他的写作。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马人看了一下号码,象是李之强的,一接,果然是他。马人说,马上就去。
这一天,已经换了两身两次衣服,可是,又要再换一次,因为他只穿了个大裤头。找了一会儿才找出来一件,穿上就赶紧去。
到了那个屋拐,又看到那两个女的,还多了两个,有代燕,还有一只宠物狗。马人盯着那宠物狗看着,一路走过去,过了墙,看到王浩也在,在喊他的儿子。马人走到李之强家,看到他光着膀子站在车上。马人就和鹿侠、英英、李之强的弟弟一起搬,主要是啤酒,搬得快出汗了,搬完了,马人就回来了。军委后来来了,个子很高,浑身瘦得象柴。马人摸摸他的肚皮,他和小时候一样,一笑,两眼就眯成了一条缝,他说:“今天把你累坏了。”马人一边摸他的肚皮一边说:“你不是天天这样干吗?”马人走时,军委,李之强都留马人吃饭。
其实,这是他最怕的事,怕人想通过吃饭来还这个人情。因为马人是不求报答的,他们的一个会心的笑马人就满足了,要是硬要落实到物质,马人就感到是对这一美好情感的亵渎,他会因此浑身不自在的,而做这件事的快感也就大打折扣了。可是,马人给他留电话,他也许会多想的。鹿侠还说:“你和利海还能就这样谁也不理乎谁了吗?”马人说是的,理她干吗。
马人在那搬东西时,屋拐那几个女的竟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她们有的买雪糕,有的买月饼,有的买鸡蛋。代燕在那拾鸡蛋,拾了半天也没拾好。
马人回来,天已黑透了,他感到今天过得很愉快很有意义。
晚饭,马人吃的是面,撕了三包方便面,加上鸡蛋和菜瓜,吃得很满意。
那个网友一直开马人的语音,原来,她连待机都没用过,马人感到真好笑。
晚上做饭时,打破了一个茶杯,摸到一个粘虫,踩死一个小汽歪子(就是浑身灰色象蛤蟆的)。
20
2008年09月08日19:49
半个月亮升上了天空,马人在这天吃得很多,睡得很多,书看得很多,生意也是开学以来最正常的一天。但他却觉得无话可说。
也许是昨日干活累的他今天特别疲倦,这使他很容易入睡,而且睡起来就很沉。除了看书,他不再对电脑里别的东西感兴趣。可是长时间坐在电脑前,使他感到脑壳里的神经紧张。
他感到生活的压力一下子降低了,这反而让他不适应,不自在,无所适从,空虚,乏味,厌倦。
是的,就这样,过十五,过国庆,过元旦,过除夕,每天吃饭,睡觉,卖东西,赚了钱吃饭,吃完饭还要去赚钱。他觉得很没意思。他觉得常常生活就没动力没激情了,活着,成了应付差使。
这天,他把复活看了二十多个章节,大部分都让他感到很好。
同时,他也深深感到自己这些年来,灵魂中和这本书之间割不断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这本书毒害了他,让他很蠢地不顾现实地去恋爱、处人、思考。
因为那时的阅历浅薄,理解不了更多的东西,所以就只能想当然地生吞活剥。
如今,马人再看这本书,只感到和他没有了一点距离,这种感觉,只有在读鲁迅的书时才有过。
所以,也就可以说,一个鲁迅,一个托尔斯泰,是两个能走进他的灵魂的作家。
马人努力地回忆,想在他出门在外的日子里找到些有色彩的东西。可他找到的只是些支离破碎的碎片。后来,竟然连这些碎片也消失了。
电灯把他的上半身的轮廓清晰地映在门上,他觉得很古怪。他的头发很短且有棱角,浑身都圆鼓鼓的象打了气一样。
月亮越来越高,再过几天,它就能变成圆的。
所有的事,都是出乎意料,事与愿违的。
清闲的时候,思维也随着清闲。
蚊香,还剩下最后一点火星。
在这一刻,马人感到迷惘。
21
2008年09月09日20:51
日子就是这样地平静,平淡。但是,这也正是孜孜以求的。马人今天有点拉肚子,就是因为前两天做饭油放得太多。中午的时候,把零钱汇一下总,去李之强那儿,存起来,并进了一点货。感到他一家在非常亲切客气之外,都有点怪怪的。
马人这天除了看书,还看了两个电影,都是外国的,算是比较优秀的。
关于生意,拥护不来了,于学尧一家和小学的教师们也不来捣乱,孩子们也越来越自觉,这一块似乎就可以不去想它。但是,这好象也在滋生着一种惰性,让人麻木。除此而外,其它方面,都没有任何进展。
为了让自己充实,马人觉得还是要给自己一些任务。
在复活这本书看完之后,再找一些来看,直到能完成写作的任务为止。按他的想法,是巴金的家春秋,接着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接着是红楼梦。就象复活一样,这些早年也大都读过,但是囫囵吞枣,未必尽知其味。这一遍,就可以仔细品咂滋味。
天气很热,空气很潮湿,一天里,打了好几次喷嚏。
月亮又准时地来到马人对面。伴着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他感到很寂寞。虽然,这寂寞是一贯的,但是,从没象现在这样真实。以往的寂寞,带着虚夸,渴望着他人的垂青,现在的寂寞,就是他本人的化身,而且,不欲人知。
现在,最起码,作为一个单身汉,他把自己的日常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游刃有余。这真是个了不起的成功。因为曾经,他是个溥仪式的人物,光会挥霍,不会过日子。在这方面,也常受人耻笑和诟病。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之后,他就学会了如何去面对一切。举个例子来说吧,那时,也许再多的钱对他都是没太大意义的,他从来不会花钱,也没什么支配、储备钱的能力,也没有多大的计划、追求和渴望。几十年来,在这方面,他都是完全被别人包办的。所以,他的水平也停留在婴儿阶段。
这当然是很屈辱的,也就是说,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而自己并不能为别人做点什么时,不仅感到屈辱,而且十分烦躁。
只是在他被生活逼到绝路之后,他这方面的能力,就是支配金钱的能力才直钱上升的。和那时不同的是,现在,钱的最小单位对他都是有意义的。一万或十万块钱的空头支票,不如真实的一百元或十元。
当他只需要花很小的一部分时间、精力和感情为自己,而把大部分的时间、精力、感情解放出来为别人的时候,他就是快乐的、自豪的,也是自由的、幸福的。
这其实,也就是无数的文学和科学书籍所阐述的一个真理:爱。
人的伟大和幸福,皆来自于这个字。
什么时候懂得了它,就什么时候成熟、豁达;什么时候在身体力行它,就什么时候走在人生的正路上。
这些天来,马人也常常回想起一些过往的碎片,也时有感触,但到了他在写的时候,又一概不取,说出的偏是另一番话来。人生,真的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意外。
人类的思想凭借着文字得以传递和永恒。思想,是灵魂的载体。
虫声叽叽,风声飒飒,夜来,有了一丝凉意。
“愿我不要太过平安,那样,我的感觉就变得迟钝。愿命运不停地考验我,直到把我送到我爱的爱我的人面前。”
马人用键盘书写着他的心声。
天真(第四十七章)菜
22
2008年09月10日19:43
这天是教师节。马人在这天看完了复活。
说来也怪,在他看完之后,他对托尔斯泰的崇拜大打了折扣。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喜欢描写人物,尤其是各种官僚,犯人,另一方面又喜欢描写环境,尤其是官场和监狱里的环境。然而,这些看得多了,就让人产生审美疲劳,感到就象马人自己写的一样,不过是一种罗列,情节的紧张和生动都被淡化了。
这都没什么。马人感到最煞风景的是在这本书的最后一章,终于原原本本地暴露了作者的世界观。善则善也,但是不美。那是因为作者终究是个老爷。他的眼泪,也因此有了鳄鱼的眼泪的味道,让人恶心、作呕。
这种局限性,也许连他自己都看不到,所以也不能有什么突破。在这本书的第一部,是很好的,让人产生很多遐想,以为作者会不断地把它往高潮推进。可是事实上,他往下就好象不断在走着下坡路,就象马人自己写书时一样,写着写着,就成了写自己。可是托尔斯泰的那些破事,不过就是分土地,和资产阶级的感伤,这些在战争与和平,在安娜卡列妮娜里,已经连篇累牍地写过了。因此,也再不能满足读者对他的期盼。
总之,看到最后,感到很憋气,感到作者是真的老了。老得快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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