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成绩,就是和上司关系弄坏了。
那时,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这里,听候调遣,一个就是辞职不干。
他最后选择了后者。
他又回到了家乡。
利海自他父母走后,就一直住在他们的房子里,领着涵。她是个猴精的人,一边学会了打麻将,一边也在做着生意。马人回来看到孩子脸红红的,很健康的样子,临走时的不快也消散了。
她的几个牌友有时到家里来,问这是谁,她就说来的亲戚,老表。那时他们已办过离婚手续了。
马人只是埋头在家练字,把这当成精神寄托。
和利海也时有摩擦,但是因为马人的忍让,也都过去了。
他不出门,只是常给他的舅舅士仁写信。并且买来很大的信封,把写好的字寄给他。地址是从钱楷那知道的。但是一次回音也没得到过。九月份有个全国性的展览,每四年才轮到一次,机会难得,他开始不惜血本地加紧准备。
除了做生意,大概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利海对种田抱以很大的热情。
但这恰恰是马人最讨厌的事。
他轻易不想再回到他的家乡,面对那些所谓的父老乡亲,感到脸上无光。
可是利海和他的感觉正相反,但表面上还是说:“谁想种地哎,为嘴伤心!”
这些年,利海种了不少地,娘家的,还有买的。而马人就象她的使唤牲口,用的时候吆喝一声,卖了粮食的钱马人是见不到的。可是平时是看不到她卖的,她总是说:“俺不舍得卖,怕挨饿。”但是有时成吨的就不见了。时间长了马人也有所觉察和反感。心说你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吧,把人当傻子呢。
那一年夏收,完了还要帮助别人。马人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就帮助任起尧和张向阳两家往屋里收麦子。这两家也是平时和利海关系最密切的。整整拼了一天的命。晚上向阳再三挽留,马人还是坚持回来吃自己的饭。
女人都是天生的外交家。何况利海还算有几分美貌,少女时的照片被照相馆作为宣传展出过,又在上海呆过,自然眼珠活泛得很,不象马人。向阳是马人的本家,又是同学,同龄,但是做生意先富了几年,在镇上有自己的一栋小楼。
就这就让利海流着三尺长的涎水,也使她的报怨有了现成的例子。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有一次他俩闹离婚时,闹到她的娘家。而向阳也被邀前往,竟站在了利海一边,并且回来时利海是坐他的摩托车来的。也就在那天晚上,利海还伙同她的三个姐夫一同来马人家算帐,气势汹汹。她家没有男孩。于是矮人总以为别人笑话他矮。马人不吭声,可是当她说到这句:“你不就看俺家没有兄弟哥才欺负俺的吗?”马人实在忍不住了,心想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从没想过,也未免欺人太甚了,谁欺负谁啊?
一怒之下把桌子上写大字的一个墨汁碗划拉开了,墨汁洒了利海一身。
这边她的二姐夫马亮也是个楞头青,从小没爹的,招到他家又被人骂走的。觉得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马亮冲上来抓住马人叫他弄水马上给她洗去,并且抄起一把菜刀相威胁。在路上,对他拳打脚踢,并且照准他的太阳穴狠狠一拳。
马人只觉金花乱冒,接着两眼一黑,身子也失去了控制,几乎要侧身倒地,他只好蹲下来,手捂着头,动弹不得。
在这样的当口,没有一个人出来解救或站在他这一边。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这就是婚姻的代价。后来有一次,利海讨好他说,那天我一直站在姐夫身边,盯着他手里的刀,就怕他砍你。
但是他要是砍了你拦吗,你拦得住吗?但是据说很多女人在不能得到她需要(不是爱是需要)的男人时,是会希望他最好死掉的。另外,再好的女人,在生下自己的孩子后,都会变心的。心全在孩子身上了。这时很容易出现危机。但是这些都是没结过婚的男女死也想不到的。他们眼里只有浪漫,美好。
张向阳一家和利海还有一层感情,那就是利海生孩子时,半夜三更的用的是他家的三轮,因为雾大回去时还多走了冤枉路。
加上她和向阳的老婆脾气也很相投契,马人经常不在家时,遇到什么事,利海总是找他家人帮忙。
所以有时看起来他们之间要比和马人之间关系都要亲密得多。一次在他家吃饭时,他就当着利海的面光着膀子,让马人有点吃惊。
也就是因为这些,马人才执意在大忙季节帮助他们抢收的。
第二天,马人感到浑身酸痛,才觉得昨天太出力了。
快到中午时,马人说,买点肉加加餐吧。
那时经济大权完全是利海掌握,实诚的马人帮忙卖货时也从未想到要存一点私房钱,所以他是一分钱也没有的。
利海要是不买,马人活该吃不上。
最后,马人说,哪怕是五块钱的买来也行,解解馋。最主要的是浑身酸疼,想吃的东西是补的,昨天干活那么累吃点肉补补也是理所当然的啊。一年不就这一个农忙季节,一个季节最忙的又是这一天,所以,吃点好的天经地义。
想不到的是,利海就是坚持她的,始终没买,反而自做主张买了个西瓜给涵吃。
她的理由是前几天在这个人家里已经吃过了。还是利海出钱叫的菜。
这么一对比,问题就来了,给人干活,在人家家里吃饭还要自己买单,可是对自己的丈夫却一毛不拔!
就以这为出发点,他们争吵并互不相让,后来马人说,干脆不要地了,这地种个什么劲。可是利海说,要是不要地,我就不跟你过。
“要是要地,地里的收入也全部用来还帐。”
那时,马人帮助利海在街上开了家服装店,钱,据说都是从她三姐夫来党那借的,有一万块吧。
说起来党一家,多年来生不了男孩,一直到第五胎才生男孩,罚了不少钱,连屋都扒了。所以,多年来,利海和她父母也是尽可能地接济他们一家,其中的一个女孩叫倩倩的就一直养她家,现在已成大闺女了。来党媳妇是利海的三姐,能干得很,所以,她们姊妹四个和三姐关系最好。关于钱的事,只有她自己清楚,马人不相信,即使真是借的,也亏大了。想到一万元要至少一年的全部收入才能还清,可是马人还想参加比赛的,他听她这么说,绝望了。
不过就不过。马人说。
他向一个老师借了三百元,马上打电话,召集了一些战友,亲邻等,待了几桌客,高调宣布了彻底和她决裂这件事,以免自己将来动摇,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就这样,真的坚持了一年。他们没有来往。马人也感到自己从未后悔过做这件事。
若是追根溯源,利海之所以能看上马人,用她的话来说,那一个是因为他有学问,另一个就是因为他当过兵。
说到当兵,那几年其实也挺无奈的。
家人一心想让他留队,可他已感到部队已经不是想像中的部队,和社会上一样,变得让人应接不暇,让他印象较深的,是那个阿番,和黄媛。
天真(第五章)鱼水情
在军中,马人一直呆在政治处。
时间长了就十分的无聊,能有一封信都能激动高兴好久。可是这些信现在一封也找不见了,可见人生就是虚妄。
有一次,一个领导让去他家送东西。是傍晚的时候,进了领导的家,竟然只有一个姑娘在那看电视,要等领导来,姑娘就招呼马人坐下来看电视聊天。
那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穿一件很醒目的黄上衣,果然她说她十七岁。
她说她是领导的亲戚。马人还以为是领导家里的成员。她说她家离这很远,家里也穷。她是在这附近的制衣厂里打工的。只是星期天来这儿坐坐,因为别的也没什么亲人。
经她这儿么一说,马人感到身上的某个地方的机关突然被打通了,沽沽地在冒泡和热气,一股气流在全身蔓延。他感到现在的情景实在是太美。他想一直永远这样下去。他再回头看以前的自己,觉得那都是在虚度,白活,很不真实,自甘麻木。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黄衣姑娘带来的。她看起来很普通,就象他在很多地方见到的农村少女一样,但是她的眼睛熠熠闪光,皮肤很白,头发很黑,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瑕。
和这姑娘一起坐着聊了大约二十分钟,马人不情愿的离开了。
他想,不会就见不到她了吧?应该还能再见一面的。他不是无意中把自己的单位说出来了吗,可是心里又想问她的具体地址,行动上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知道领导的家,而领导又和她有联系,想问随时都能问。
马人回到政治处,怅然若失,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下观望。下面是一条大路,常常游人如织。
后来没事时,马人就坐在那儿,希望能再看到黄衣女孩。因为她只要是上山必经此路的,而她说休息日也经常上山玩的。
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短暂,可是散发着祥和温暖和香甜的气息,感觉那就是幸福。
后来也曾看到过穿黄衣的和她相似的女孩上山,但是不敢肯定是不是她,因为那天都在看电视,对面目光的交流是有数的几次,何况羞涩的感觉使他们都不敢直视对方。他只是记住了她的眼睛,可现在离的远是看不清眼睛的。
这样渐渐的马人也就把这事忘了。
但是和阿番的相识似乎要比这复杂和有意思得多。
阿番是她的乳名,真名叫李碧珍。她是个画画的。是山下面师范学校的学生。她家是惠安的。她长的很不出众,身材矮小,也许是还没发育成熟,也许她就那么高。但是她笑起来还是很迷人的,她的眼睛也是充满青春光泽的。她习惯穿一件朴素的白上衣,连胸罩也不穿,倒是蛮诱人,马人第一次看到那个小黑点一闪,就觉得心头一麻。也许就是从那时。他被点了穴。
这女孩也挺大方,不怕人,画画时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也不怕人看。这一点让马人感到很不简单。马人也曾学过画画,要是叫他,绝对做不到这样。
她好象对当兵的没有一点戒心,中午了,她也不回去,依旧在那画,围了一大圈马人的战友在看。
后来有个老兵给她打来饭菜,她也就不客气地吃了。就坐在外面的野地上,马人心生怜惜。
他留意听了一下她的名字,记住了。傍晚的时候,马人就在想,她是不是上山了,也该下来了,要是我和她有缘,就让她走下来再让我看一次。
一会儿真的看到她从山上背着画夹手里提着一个盛颜料的袋子和一个洗笔的罐子下来了。
马人简单看呆了。
他只知道她学校的名子,但是晚上还是试着写了一封信寄出去了。末了还问她要照片。
想不到几天后她来信了。信里夹着照片,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还带着酒窝。
马人开始去她学校找她。按理这是不允许的,但是他们机关的兵向来很宽松,何况他又有“钦差大臣”的特殊身份,可以以采访为理由到处跑。
他们一起坐在校园的凉亭里拉了半天的话。马人奇怪自己,本来是不善言谈的,可是那天的口才超级好,真是妙语连珠,平均每三秒钟就把她逗乐一次。而她一笑,有时就会把舌尖伸出来一点点,好象要准备和人接吻的样子。这是她发自内心开心,对马人不设防的表现。马人就喜欢看她这样的笑,简直在她这样的笑面前醉了。天快黑了,马人才悻悻地回来。每次走路去,总是磨得脚掌疼,浑身出汗。马人也不在意。
过了几天,是个周末,阿番竟然和她的一个女伴一起上部队来玩了。
这让马人很紧张。她们这次可是没有带任何画画的东西,专门来找马人玩的。
她们进了政治处,进了值班室。马人局促不安,恰巧政治处主任进来,看到两个女孩,两眼放光,也一下子似乎对马人刮目相看。虽然他没太追究,马人还是胆小,和她们一起坐在一棵松树下,阿番主动调皮地拿一个松针和他互相扎着玩。可是马人感到心里七上八下的,好象马上要上战场集合似的,完全没有了在她学校里时的那份轻松。
好歹送走了她们,马人感到长舒了一口气。
再后来马人就抄近路翻墙头去见她,还有一次是晚上去的,她刚从家里回来,马人一身的汗。
有一次她俩在学校的操场上并肩坐了半天。天气很闷热,她问他渴吗?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来。他们互相让了好一会,最后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有同学从旁边经过,但是好象没有任何人怀疑和在意他们。马人能看到她一根根的头发,一个个的汗毛孔,那恐怕就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分别时,马人硬塞给了她一点钱,不多于三十块。她不要,追到校门口,马人跑开了。
然后是长长的思念,等待,看信,写信,每天马人都要对着她的相片看几回,感到是最享受的时候。
就这样,他们的事被马人的战友知道了。有的人问东问西,嫌马人傻,给马人出馊主意,目的就是要上她。
这个不敢想的事情有时就和他第一次被点穴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很痛苦,让他魂牵梦萦。
在这种情况下,他有时就做一些缠绵匪恻的梦。梦醒之后,他想了想,稀里糊涂地给她写信。
然而这一次他想错了。
从此以后,他们就冷淡了。
她不再按时回信。情急之际,马人又去找她问个究竟。她的脸色很难看,很憔悴悲伤,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一丝欢快的笑影。见他来也不再是一路小跑地来迎接,她只是淡淡地一句话:我还是个学生。然后叫马人回去,,说会给他写信,给他说清楚。
她的这封冰冷的信还是来了。基本意思还是那句话。
好象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的东西。往日的美好就象是一场梦,并且这场梦也已经醒来。
后来听她那个女伴说她考上了一个大学的美术专业,也就再没她的消息了。
阿番家是农村的,黄媛家是南昌市的。和黄媛的事,就留到后面再说吧。
马人在北海市上班期间,与胡建交往的多一些。
那时,他对士仁还是很崇拜的,并且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天真(第六章)谁追谁
胡建是北海某校聘用的老师,教英语。她今年27岁。在邻省读的大学,专业是法律。她身上最光彩的也就是这了。这一点倒是和老丁一样。想不到大学生在某些地方也可以作为一种招牌拿来使用。
马人第一次去见她时,就付出了代价。
那天很热,他在公安局局长下面值班。胡建来电话约他。当时正是五六点钟,人很少,马人正被燥热弄的心烦意乱。马人问她在哪,她说就在公安局外面。马人觉得既然这样应该出去,也没和什么人交代就去了。然后一边和她通电话,一边看身边走过的女子哪个是她。一个穿黑裙子,紫上衣的很苗条的女子来了。马人说了特征,问是你吗?她一开始说是,马人心中暗喜,心想还不错嘛,可是后来又说不是。那哪个是呢?她让马人沿着大门往南走,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人在看他,然后立刻意识到就是她。
她个子偏高,也偏胖,但是长的实在是很一般。脸有点黑,带着农村出来的人常见的那种傻笑。只是她这种笑已显得不再清纯。马人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但是碍于情面,也跟着笑,跟着她走。
他们在一个立交桥下面的象公园似的草地上坐了一会。她让马人在她手上写自己名字,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她住在市郊,因为学校就在市郊。
她问了马人不少事。马人想,她还是要比利海强的,比她年轻,有文化,哪天能把她带回家,不知利海看了会咋想。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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