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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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之上-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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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是一篇末世文,真的。

云青是个相当糟糕的反派boss,也是真的。其实是计划到下一卷才开始黑……之前都是闹着玩嘛。

第一百四十四回

第一百四十四回、覆海之难;生死之化

冰夷被弇兹古镜之水当头击中;云青清楚地看见她的身子一点点融化,她的皮肤本来就是透明的,在这样的水幕下根本分不清楚。

外面的皮肤化作清水,内脏与骨骼也失去依托;一下就冲入海水中,不过短短几息间她就只剩下大堆锐利的鳞片。这些鳞片如冰晶一般,云青重新调动大日黑天真气;一把火过去就只剩下几滩水了;而这些水又被弇兹古镜中的水流冲走;这么一来冰夷就消失得不剩一点痕迹。

不同的神明就代表着不同的规则;这是云青第一次看见规则之间相冲的话会发生什么。天道规则是绝对稳固的,永恒不变的,假如出现了冲突,那么必定要证明冲突的双方中有一方是错的,否则整个天道都会出现崩溃。在冰夷神力与弇兹神力对峙之中,冰夷被判定为错误的那一方,于是它所秉持的规则消失了,连带它自己也湮灭了。

云青再次用镜袱覆盖好弇兹古镜,那些水流被遮掩在淡青色的布料之下,她手里的大日黑天真焰可以在古镜淌出水的一瞬间将它蒸干。云青没空管这场大海啸会带来什么灾难,更没空了解水神消失会对天道产生什么影响,她直接折身回去,然后将那群逼近界门的冰魄也烧了个干净。失去了冰夷,它们亦不再源源不断的产生,烧一个就少一个,虽然量大,但处理起来也算方便。

云青一边烧一边思考这整件事中所含的深意。

首先,神道叩门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通天神脉对神道不惧也不退。这就跟南海那群魔道天天嚷嚷着要入主无妄魔境一样,魔道正统心情好了就跑去招安几个,心情不好了就杀个干净。如果仙道圣者有意遮掩通天神脉与神道的关系,那么他大可以将云青放到别的地方去,不必非得把她放在北海之冥。

所以说,云青所看见的,都是仙道圣者想让她看见的,而她看不见,不明白的,才是仙道圣者所隐藏的真相。

那么仙道圣者为什么让她看见这些呢?云青觉得他多半是为了替谢遥扳回这个场子。之前在西海之上,云青借着锁链束缚观战,让谢遥孤身杀死八名赤帝传人,这么一来她拿下了弇兹古镜又没有与神道产生半分因果羁绊。而现在她被仙道圣者扔在这地方,还不得已击杀了冰夷,也算是被仙道圣者拖下水了。

因果相偿,这位仙道圣者可不像谢遥那么好糊弄,云青见了冰夷也只能真刀真枪地和她打了,不然仙道圣者肯定还有更恶心人的后招要来。

只是一小会儿,云青大致理清了思路,海面上那些冰魄也烧得差不多了。她望向那块光芒微弱的界门,忽然想要知道通天神脉上不去的地方到底通往哪里。

“你看哪儿呢?”

云青闻言回首,正看见苏悼白凭空出现,显然是刚刚移转乾坤而来。

“前辈,多年不见了。”云青略微施施礼,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惊动神隐门了。

他身上清辉笼罩,周围黑暗皆被驱散:“十年刑期才过了一半你就水淹山门了,十年期满你是不是准备把通天神脉也给沉水里啊?”

“晚辈并非此意。”云青平静地说着废话。

苏悼白漠然看着她,口气绝对称不上和蔼:“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近些年会有内门弟子来此地淬炼元气,你需多加护持,不可妄动。”

“晚辈明白。”云青颇为顺从地点了点头。

苏悼白似乎只是来这里看看她的情况,见界门没什么损伤也不愿多留,他回头欲走,但步伐却顿住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云青一会儿,云青在他的气势逼迫下分毫不乱,他最终还是意味深长地道:“好好在北海之冥呆上十年,这也算圣天香给你的机会。若是你将它当做刑罚来受,它就只会是一场漫长而黑暗的刑罚。若是你将它当做一场修行,那么也算没有辜负两位圣者在如此紧张激烈的战事中替你争取的这十年。”

云青听他直呼魔道圣者名字就惊了一下,见他话中有劝勉之意就更为惊讶了,要知道苏悼白跟她的关系虽算不上生死之仇,但也是冲突尖锐啊。

“多谢前辈指点。”云青一边认真道谢,一边借他难得和颜悦色的机会追问,“可是前辈说不许妄动……那要是遇上之前那些擅闯界门之人,晚辈该如何处置?”

苏悼白回头看她,白发飞扬,阴阳长河浩浩汤汤:“不会有谁来了,那些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它们吃不消,所以不会一直派人来。”

云青不太信任他这个说辞,正想问要是真来了怎么办,可苏悼白看出她的意思,提前打断道:“太清天尊就在那里面坐着呢,他又不是死的,你拦不下,他不会自己上么?”

云青听他提起“太清天尊”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晚辈来神隐门已有五年之久,还从未觐见过仙道圣者,不知是否太过见外?”

苏悼白在心底嗤笑一声,这位魔尊还当她是仙道自己人呢?对她当然得“见外”点,现在斩仙台上的洞玄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是押送她一趟而已,直接就被仙道圣者罚了十年天雷之刑。

“你以为是串门呢?”苏悼白终于恢复点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若是要见你,自然会亲自传召。若是不想见,那你在通天神脉下跪死也没用。”

“晚辈心有疑障,只盼圣者大人能略作指点。”云青态度很好,就连苏悼白也没办法刻意刁难她。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坚持道:“专心守好这十年,该见的自然能见。”

说着他便径直往界门走去,青白色的身影渐渐没入那点微光之中。

云青不再看他而是重新筑起白玉台,这次她没有再以红莲业火驱散寒意,而是直接任凭黑暗侵蚀,寒冷堆砌。

苏悼白这番前来除了视察情况,也有提点云青的意思。如果她怀疑仙道要故意找她麻烦,那么这十年间她就会处于紧张的防备状态,无暇静心修炼,而如果她真正当这十年刑期是一次难得的修行机会,那么她有可能因此获益匪浅,当然也有可能被仙道坑上一把。

到底怎么选还是看云青自己有没有这个魄力。

对于云青而言,既然有了难得的修行机会,她自然不会拒绝,而之后会不会被仙道圣者阴上一把,那等那时候再说吧。

北海之冥极为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也完全没有干扰,这点有利于魔道真气的修行。之前五年间云青都在淬炼真气,稳固心境,实力虽然没什么大的突破,但彻底拔出了戾气,不会有走火入魔之危。

在这样一个平和而稳定的前提下,云青已经可以开始尝试新的突破了。眼下她的选择很多,她可以在三个魔道传承中选择一门修至小成,亦可以尝试参悟三轮合一的方法。选择前者的话进展会非常迅速,一脉嫡传绝学所需要耗费的精力难以计算,如果专精其一毫无疑问会快上不少,只要三轮中有一个小成,那么她就有可能育成“道干”。

可是云青还是不愿意将另外两门传承用作纯粹的辅助,道干从道种孕育而来,主要依靠入道后对规则的领悟积累,这种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质变。如果云青选择三轮之一先做突破,那么道干孕育出来的也只可能是那一种,这种方法比较稳妥,但云青不太愿意。

既然它们都是能成大道的绝学,那么为何要放弃其中两个呢?如果能够将三脉嫡传绝学同时突破,那么那时候所成的道干会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云青决定同时修行这三脉魔道绝学,尝试三轮合一,而这次她的突破点就是阎魔圣躯。

阎魔圣躯亦是六道阎魔宗嫡传绝学,不过它并非独立的功法,而是一种淬炼肉身的无上法门。修至大乘则此身介于生死之间,永恒不朽,不为外物所伤,不为寒热所扰,超脱轮回之外。它与所有锻体之术的区别就在于“介于生死之间”这么一个特点,修成者不能算是活人,所有不会死,不会被器物所伤,但又不能完全算是死人,因此也不会受鬼道或佛道克制。

出入生死无所碍者,天下也仅有这门阎魔圣躯了。

六道无生轮主的是死道,但其中大妙净光象与轮转圣王均为生之意;阎魔破妄轮主生道,但其中的十殿阎罗象与司生断死象都是死之意;大日黑天轮中的生死轮转更是复杂多变,这么几种生生死死的规则混在一起,就是想把它分清楚也难。

既然这三脉嫡传中不仅有相互克制之处,还有生死相冲之处,那么云青就正好以这个“出入生死而无碍”的阎魔圣躯为媒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北海之冥为极寒极阴之地,正合乎淬炼的要求。

云青很早以前就开始以却食吞气的方法保持肉身的纯粹洁净,后来在归灵寺又得了金刚经这种偏重服气与锻体的嫡传绝学,所以她的准备也算是充分。加上北海之冥的地利,若是时间充裕,也许能在此道上有所突破。

她静下心来,盘膝而坐,真气归于丹田,全凭肉身之力抵抗寒冰。

玉台渐渐下沉,然后没入水中,表层的海水在一场激斗后渐趋平静。云青放的火渐渐消失了,冰霜一点点蔓延开来,玉台被海水完全淹没,而海水又渐渐冻结成冰。

云青安静地坐在冰川之中,如同一座冷峻的雕像一般。

第一百四十五回

第一百四十五回、鲲出于海;振翅为鹏

玉台冻结成冰;被海流裹挟着,最后沉入万丈海底。

那里没有一丝光线,只有空洞而沉闷的海浪声,人间绝境无外乎此。相比起海面之上的风起浪涌;灵气稀薄,海底却是极为平静的,水流如同凝固了一般;四周的灵气浓郁得能析出结晶。到了这个深度;贴着海床覆盖的几乎都是真水和玄冰;这些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也是水之一道中十分精深的部分。

玉台里感觉不到一点人的气息,寒意从四面八方渗进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真水环绕着玉台,纯净而森寒的气息一点点浸透了白玉,整个玉台都开始泛起水泽,被冰封住的内部开始荡漾起真水。

云青被浸泡在这样的极寒之水中,呼吸渐止,皮肤上以金刚经所化的保护也悉数撤去,她以最不设防的姿态感受这种寒意。真水渗进皮肤,一点点浸入血肉,然后逐渐透骨,逐渐遍布四肢百骸,无数经脉。真水的流动将她身上每一部分的杂质都剔除,再以以天地间至纯至寒的气息加以淬炼。

这个过程就好比活生生地将骨头和血肉分离,一点点放在真水中清洗干净,一遍不够可能还要进行第二遍、第三遍,直到整个身体中每一个细微的部分都能够承受阎魔之力,这种洗练才能停止。最重要的是为了保证期间淬炼阎魔圣躯的法门不出现失误,云青必须是清醒着的,她没办法回避痛苦的折磨,而在这种看不见的环境下,连转移注意力分散痛苦的途径都被剥夺了。

而这也只是阎魔圣躯的准备工作而已,一切都是为了让这具肉身适应上古阎魔的力量。

而这之后接引阎魔之力到身体上的过程又是无比凶险。介于生死之间的力量必须要从生死之间得到,这是修行此道的人理应付出的代价。所以这个过程是可能致死的,即便云青有如此天时地利进行淬炼准备,她也不可能保证自己在五年间就顺利将其修成。

因为接纳阎魔不仅需要强悍的肉身,还需要坚韧纯净的心境。云青在神魂的拷问上也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失误,最终才能完成由身至心的阎魔演化,踏入阎魔圣躯的修炼之途。

云青时间有限,所以只好尽可能将心神投入其中,提高淬炼的效率。而当她的全部心神沉入对肉身的淬炼之中时,对外界的感知也降低到了比较危险的程度。幸好这里是毫无生机的北海之冥,她在深海中受到干扰的可能性还没有她被冻死的可能性高。

就这样,她在这片空寂黑暗的深海里开始了短暂而艰难的五年修行。

又是春暖花开,北海之冥依旧不见天日。

十几名穿着神隐门太极道袍的内门弟子从海上飞渡而来,他们的神情比起那些嫡传要显得生动鲜活些,但仍沉默寡言,彼此之间如非必要少有交谈。稚川是带队之人,她入道百年,境界稳固,可以在这些弟子们遇上疑障时提供帮助。

他们井然有序地落在不同的冰川之上,每人之间相隔甚远,但默契无比,手中法诀几乎是完全一致。他们在每座冰山上都刻下阵法,这些阵法看上去十分艰深,但是并不完整,每座冰山上都只有一部分。待到所有阵法都成形,他们就利用阵盘将分散冰山连成一片连绵的冰川带,冰川带中气韵相依,汩汩不息。

处于冰川带首尾的两人一人执黑尺,一人执白尺,黑白相交,阴阳演化,几座冰山连成一个整体,浩然之气蓬勃而起。

他们几人一同成阵,这几座冰山连在一起后就不那么容易顺水漂走了。阵中阴阳相生,天地灵气融入阵中,然后源源不断地被转化为元气融入他们经脉,而维持大阵又需要庞大的元气支出,这么一进一出之间元气便愈发凝练深邃。

神隐门弟子入道后都需要来这儿走上一遭,此处灵气纯粹,寒气透骨,元气真气的凝练也好,肉身的淬炼也罢,都是颇为有效的。仙道占了这么好个地方,没道理不给自家弟子用着。只是危险与机遇往往并存,北海之冥再好用也不是什么善地,常驻此处修行肯定是弊大于利的,所以神隐门往往凑足了一批入道的弟子再把他们扔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如果有阵法护持,想必也会安全很多,凝练元气也要快上不少。

几名弟子布置好阵法就直接在冰山上坐下,黑色天幕下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淡淡清辉分外显眼。阴阳之气流转在阵中,然后化作细流滋润经脉,极寒的灵气经过大阵后变得纯粹而温和,很快就被几人纳入经脉,转化为自身元气。

大阵一连百日运转不息,几名弟子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凝练,真元愈发纯粹。

就在这段修行即将结束,稚川指挥几人开始收拢大阵时,海面上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海面在缓慢地抬升,从北海之冥的中央开始拱起,开始只是一个细微的弧度,最后演化成一片泛海覆天的浪潮。这片海幕太过庞大,以至于所有人都无法将其看全,等他们感受到海面在涌起的时候,早已经深陷其中了。

此时拱起的部分已经超过千米,激流从拱形顶端倾盆而下,撞击在原本就不平静的海面上更是巨浪卷天。这么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冲出来似的,因为它带出了大量海水,于是四周的水位纷纷落下,冰山或是倒坍或是直接被海浪推到不知何方。海面上有无数漩涡,整个天地都动荡不止,可是那个出水之物尚未完全露出真容。

这几名神隐门弟子迅速飞起,然后朝四面八方飞去,可是他们相比起这绵延千里的海墙实在太过渺小,从那上面随便倾泻的一道水流都有可能将他们从天空中击落。

向来寂静的北海之冥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有如此声势。

鲲出于水,振翅为鹏!

原本鲲眠于北海之冥,在某个时期会出海化鹏,振翅拍击便是三千里,扶摇而上便是九万里,几乎瞬息之间就飞至南海天池。在它迁徙的过程中,世间小半海域都要被它的翅膀遮蔽,从而陷入黑暗,其景甚是恢弘壮阔。

但是能见到这景象的人却是不多。因为鲲身子极大,所以出海时所需要的力量也庞大到难以想象,这点它自己很难做到,所以它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推动力。

根据修道界和凡世的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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