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上课去了,你们要是罚钱的话,就从我工资里扣吧,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上课的时候还好说点,一到了放假,那就成了野马了,到处乱跑,他们父母还没有回来,就怕这段时间出事,所以集中起来学点东西,更多的是看孩子,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过了年我也不打算回来了。”红衣女子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仲韩看了连云东一眼,使了个眼色,连云东上前说道:“红老师,别急着走,是这样的,这是咱们海洋县的县长,今天下来看看乡亲们,走到这里,听见学校里面有人念书,所以进来看看,红老师,看起来你不是本地人吧。”连云东开始套近乎说道。
“那你是谁?”
“哦,我是连云东,给县长当秘书,县长想了解一下农村小学的教学情况,能不能到你的办公室去坐坐。”
红衣女子看了看连云东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仲韩,连云东身上的气质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仲韩在机关单位沁泡多年,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反倒是连云东像个小痞子似的。
“那你们等会,我去给学生们说一声,安排一下。”
说完,红衣女子离开了。
“大东,你怎么知道她姓洪?”仲韩有点纳闷。
“那不是穿着红衣服吗?”
“咳,你这小子,她穿红衣服,就姓红啊,你可真能瞎白话。”仲韩不信道。
“领导,真的,不信待会你问问她,我会看相,一个老道士教给我的,看的可准了。”连云东信口胡诌道。
不一会,红衣女子回来了,看到连云东俩个人还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心里踏实了很多,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所以还安排了几个年龄大一点的男生跟在后面,要是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也好让人这几个学生去村里叫人来。
“两位,走吧,办公室在前面。”
“好,老师贵姓啊?”仲韩还真的开口验证道。
“免贵姓洪,洪小雨,哎,对了,这位先生,我们以前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姓洪?”洪小雨转身问连云东道。
“这个嘛,猜的?”连云东狡黠的一笑,仲韩也觉得这事挺神奇的,但是更多的以为这是连云东瞎猫碰着死耗子。
其实,这是连云东故弄玄虚,在两人转到教室后面的夹道里看里面上课的时候,连云东注意到教室的山墙上有一块黑板报,看上去是放假前刚刚画上去的,里面有一个栏目是:洪老师寄语。所以连云东也不是信口胡诌。
办公室真的很小,因为这里面只有一张课桌和一把椅子,同学们的卷子和作业都是放在地上的报纸上的。
“两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里实在是坐不下,要不我们在门外谈吧,小虎,再去教室搬条板凳来。”洪小雨对身后的一个男生说道。
“洪老师是这里的老师吗?”仲韩问道。
“不是,我是来支教的,我是龙江市的,原来这里有一个老师,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但是一个人带着一百多个孩子,分成四个年级上课,毕竟年纪大了,没有这个精力了,我来了之后,他就想让我留下,他退下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年的十月份,突发脑溢血,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去世了,就是这个办公室,原来我们就在一起办公。”洪小雨说的眼泪汪汪。
仲韩边听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骨头节都发白了,他实在是想不到,到这个时候了,在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洪老师,你刚才说你年后不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孩子以后就没有老师教了?”连云东问道。
“连秘书,我在这里教了三年了,一毕业就来到这里教书,我男朋友在省城工作,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回去,要么分手,我,虽然舍不得他们,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看看这样的条件,我能怎么办?教室里的桌子板凳都是学生自己带的,放寒假了,他们就得带回去,说句过分的话,这个学校里只有我办公室那张桌子和椅子是学校的,其他的也就只有这栋房子和这个院子了。”
“这附近还有比这大的学校吗?”
“没有了,方圆十里之内,郑家村这个学校是最大的,有五六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洪小雨说的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年后不再回来的事还没有给这些孩子们说呢,因为看到他们求知的眼睛,她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人家说的是实情,而且已经在这里教了这么长时间了,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仲韩和连云东都不好再说什么。
“看来我们县缺老师缺的很厉害啊。”仲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
“县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海洋县一点都不缺老师,缺老师的只是乡下的学校,原来这个学校还有五个老师呢,我听人说有关系的都找机会调走了,所以我来的时候只有老梁一个教师了。”洪小雨说道。
“调走?调到哪里去?”
“具体调到哪里去我是不知道,不外乎就是镇上或者县城吧,我听说县里的老师每个人只教一个班,那多轻松啊,一个班也就二十多个人,我还听说由于县城的学校老师多,都是轮流上岗,但是我们这里缺老师,缺课桌和凳子,缺教学用具,反正这里是家徒四壁了。”
仲韩看了看连云东,那意思就是你听说过吗?连云东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于是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原来这些乡下的学校的老师都找关系调到城里去了,怪不得乡下没有老师呢。
“洪老师,谢谢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也感谢这几年来为海洋县教育做的贡献,其实,说句不近人情的话,我真的希望你能留在这里,这些孩子需要你这样高素质的老师,他们在你的教育下才能有个美好的未来,才能走出大山,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留下做这个学校的校长,我回去后会马上了解全县的教育状况,还有,你这里的桌椅板凳会马上配备新的,决不能让孩子在年后再自己带桌子上学,洪老师考虑一下我的要求。”仲韩难得说出这样动情的话,他今天的感触很深,所以这番话好像很有感染力。
“县长,我替这些孩子谢谢你,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真的,谢谢。”洪小雨知道,只要县长答应了,应该能解决这件事,只要能解决桌椅板凳的事,她心里的这块大石头就落了地了。
郑家村虽然大,但是破破烂烂,山里建房子,都是依地势而建,所以郑家村就散落在整个向阳的山坡上,这里几户,那里几家的。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仲韩看了看天色说道。
两人一路向村里走去,这个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街道上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吹着牛皮,这部分人都是在外打工回来早的,再过十几天就是春节了,到那个时候村子里就会更加的热闹。
“老乡,医院在哪里?”仲韩问道。
“医院?我们这里哪有医院,没有。”一个年轻人将嘴里的烟吐净说道。
“有没有卫生室,拿点感冒药。”连云东接上话问道。
“哦,你是说曹老狗那个赤脚医生啊,从这里往前走,大概有五百米,有一处瓦房就是了,没有牌子,你到了再打听一下就行。”
。。。
1
第一千零二章:实时()
曹老狗是村里的医生,唯一的一个,没有上过学,只是认识几个字,他看病全是跟着自己的爷爷学的中医,到了后来,他去县城进修过几天西医,没有行医资格证,但是就是这样,周围村上很多人都在这里看病,积年累月,难保说他没有治死过人,但是没有办法,这里近,而且药品便宜,能用草药的就不用西药,这是曹老狗的行医历程。
这几天天气冷,山里雾气大,所以感冒的人不少,连云东和仲韩赶到曹老狗的诊所时,屋里已经挤满了人,连云东刚想上前给曹老狗打个招呼时,被人从后面给拽住了:“小伙子,你是哪里的,不懂规矩啊,后面排队去,不能插队。”
“不是,我是想……”连云东想解释一下,但是这位老爷子根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说什么都没用,排队去。”
连云东很无奈,只能是缩了回去,这期间,身穿医生白大褂的曹老狗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这样事情时时刻刻都在上演,他已经懒得去管这些事,看病的人多,大家都能很好的维持着秩序,维护着他们自己的利益。
仲韩和连云东就这样看着曹老狗给这里这些山民看病,但是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没有打吊瓶的设备和地方,就这么一间屋子,基本上都是拿药和打小针,男人还好说,女人就比较难为情,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解开腰带将自己白花花的露出来打针连云东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女人也相当强悍,人家根本就不害臊,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连云东就看见一个男人当一个女人脱下裤子打针时,那个男人的喉咙间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其实和医疗操作规程比起来,这些都是小儿科,正当连云东想给仲韩说点什么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曹老狗给前面的一个病人打完针后,只是将注射器在酒精里蘸了一下,接下来依旧用那套注射器吸好了药给另外一个妇女注射了。
连云东这才注意到,曹老狗使用的那个注射器根本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个玻璃注射器,不用的时候就是插在酒精棉里,反复使用,这在现在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在使用这种重复使用的注射器。
回去的路上,仲韩看着车窗外不断超越的风景,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连云东专心开车,没有说话。
“对于今天这样的情况,你是不是很熟悉?不想说点什么吗?”仲韩突然问道。
“呵呵,领导,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改变的,虽然这些事看着就让人心烦,但是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吧。”连云东琢磨了一下说道,他本不想说,但是如果只做一个应声虫,仲韩未必看得起他,而且这些日子除了学习报纸上的社论之类的东西,只要上网,必看新华网及人民网上的新华时评和人民时评,这些都是具有很高理论素养和深远眼光的人写出来的,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官场新丁怎么样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有很好的指导作用。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借鉴作用,不可能照搬照抄,可是处在连云东的位置上,他不是一把手,不需要他负责任,所以他可以大胆的说,至于如何采纳,那倒是仲韩的事情了。
“你什么意思?”仲韩问道。
“领导,这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接下来都是走访,据我所知,郑书记已经半个月没有在县里了,把你这个县长禁锢在县里掌握大局,其他的领导也是各忙各的,但是就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在这个时候下乡的,所以,我觉得……”
“所以你觉得我也该像他们一样去走访,去巴结上面那些人?”仲韩有点恼怒的说道,可是心里也清楚,连云东说的很对,虽然自己上面有叔叔顶着,可是叔叔这次的突然晕倒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一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
“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工作要做,但是走访还得走,郑书记县里,你要是也县里,万一出点事,没有把握大局的不行,所以县人大政协这些单位还是要去的,即便是下乡,我们也不能再一下子插到底了,那样乡镇干部会不会反感?”连云东斟酌的说道,但是即便再斟酌,说出的话还是不好听。
他很理解仲韩这样的世家子下放到这山旮旯里,会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虽然在财政厅里干部之间的相互倾轧也是存在的,但是远远不像在基层这样严重和危险,因为如果你掌握一个地方的行政权,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事都是行政负责制,所以这也是如果出了事,县长撤职,书记可能没事的原因。
仲韩可能对明刀明枪的矛盾乎,但是在基层,很多都是偷鸡摸狗背地里下绊子的角色,所以对于这一点仲韩并不一定在行。
仲韩听出了连云东话里的意思,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现在依然是代县长,年后的人代会还没有开,他还不是的县长,依然代理着,虽然他不相信郑眀唐敢违背组织意愿不让他通过,但是凡事都有意外,郑眀唐也不一定能控制的选票。
话说回来,即便是能通过,但是过的很勉强的话,丢人的是仲韩,以及在省委副书记位置上的仲荆国,想到这里,仲韩不禁有一种挫败感,想做点事很难,而做点好事更难啊,条条杠杠,差了一道都不行,其实在官场中的人都明白,正是这些条条杠杠阻碍和耽误了多少大发展的时机,但是反过来,正是这些条条杠杠,保护着这些干部,使他们不至于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县教育局长是谁?你熟悉吗?”仲韩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不清楚,我回去调查一下。”连云东感觉今天这事真是办的不够细致,领导问了话,居然会以不知道来回答,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刚来,之前谁关心这些事?
“不知道?大东,以后这样的回答我不喜欢,虽然我知道你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有适应,但是我希望你不光光是个秘书,以前的秘书都是幕僚,我也不希望你能有幕僚的本事,但是不知道这个回答很不好”,仲韩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连云东依然感觉到浓浓的不满。
“领导,我记住了,我会尽快角色。”连云东不禁起了一头的白毛汗,这领导也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是因为今天自己的话太多了,敲打自己呢?
“还有关于全县的中小学,尤其是农村的,我希望你抽个时间会同教育局下去摸摸底,存在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亟待结局,写个报告给我,时间嘛,一个周的时间够了吧。”仲韩问道。
“够了,我下周这个时间给您。”
“县里现在各个领导和部门之间错综复杂,理不清这个关系很难将工作开展下去,都是瞎嚷嚷,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这才知道来的时候,市委组织部长贺民玹部长说的那句话,海洋县的水很深,现在看来,的确是很深啊,如果摸不清水里的石头,看来迟早是会绊脚的。”仲韩看似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连云东听得,连云东趁着等红灯的功夫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面的仲韩,发现仲韩竟然也在看他,笑眯眯的,可是里面的意思却使得连云东汗毛倒立。
忠诚不是嘴上说说就完的,那是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的,虽然连云东和仲韩以前是见过一面,但是彼此很了解吗?这是显而易见的,无论何时,要想入伙,没有投名状一样是不行的。
仲韩的话一直盘旋在连云东的脑海里,思来想去,无外乎就是想让他成为那个一心向前拱的卒子,而他这个车只能是一点威慑力而已。
关键是不单单是仲韩觉得很难打开局面,而连云东又何尝不是新来这个大院里呢,但是仲韩的思路很对,连云东有他仲韩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他虽然是县长的秘书,但是终究还是一个小人物,注意到他的人不多,这倒是很有优势接近一些事情,了解一些事情。
连云东坐在办公室里,从早晨吃了点饭之后,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但是他已经一点都不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