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这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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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翻这个江湖-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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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感觉是对的,在一棵树下,王寿抱着一个女孩一起哭着,那哭声凄凄惨惨戚戚。

    何来拉他走,但是王寿就是抱着女孩不撒手,坐在地上不动。女孩也只是哭,抱着王寿同样不放手,这下就难住了何来。

    三人听他讲的时候只以为是要带人,便觉简单,同时也好奇怎么就出现了一个女孩。

    等他们到的时候,三人却都被震惊了一把。

    王寿抱着这个女孩,手不住地轻拍着她的背部,哄睡般的哭念着:“我的女儿哟,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死!我的女儿哟”

    王寿虽没穿门服,但整体还算干净的,可这个女孩就不一样了。她的衣服分布着暗红色,很多地方都有些发硬,抱着王寿喊:“爹!爹!娘!娘!爹”

    何来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认出,但是他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女孩露出自己的脸的时候,那小脸上干涸的痂因泪水而冲化出两条痕迹。

    那是血痂,这个女孩脸上、身上,都是干了的血

    “他女儿不是死了么?”常疯闻着淡且熟悉的血味问向何来。

    何来点头:“是啊,我亲手埋的。”

    禁地附近的风确实有点凉,三人在大阳光下同时打了个冷颤。

    他们困惑且略带惶恐地盯着这个浑身是血喊王寿“爹”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呆滞地问道。

    “那她是谁?”

    女孩的泪水花了脸,泪水每每滚落就会染色点红色,如血泪般颗颗滚落。

    “天有道,鬼有眼。有什么怨仇也报不到我们头上,不管怎么说,带他们回去吧。”不相信鬼神一事的常疯先恢复过来,看向还在呆滞中的焉轻竹。

    一向行事恣意的焉轻竹咽了口唾沫,她注意到了常疯询问的目光,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安:“这我们可以先把她带回去。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对吧?”她试图用事实提醒自己没有另一种可能。

    “也未必”萧白下意识地拉住了常疯的衣袖,他是有点信邪乎的东西的。

    女孩还在哭,泪水简直像无底一般。王寿与她互相磨蹭,难免地都染上了血迹。

    “这是血么?”何来后知后觉地惊讶问道,“看样子还真是。”

    焉轻竹在带不带女孩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拍板道:“你,牵着王寿,你们两个拉住女孩,我在中间先把他们分开。”

    望着满是血污的两人,她做好了种视死如归的准备。

    何来见这个同是石牌的女子竟如此以命令的语气对自己这个大丈夫说话,之前的好感顿失,眉头皱了下不说话,然后又道:“行,师弟你们两个准备,大家听我喊话。拉!”

    “等”

    刚才在思考的萧白一个阻止的话没说出口,就见何来开始扯王寿。常疯也在另一边拉女孩,但他不敢过于使力,就怕控制不好内力涌出让焉轻竹发现。而焉轻竹此时并无力分心,咬着牙努力解他们抱在一起的手。

    而在六只手下两个可怜人更加紧张了,嚎叫着,近乎咆哮地哭泣,把彼此愈来愈紧。

    疯子的力量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比的,三个人纠缠了一会一无所获。

    “白闷子,你倒是帮忙啊。”常疯坐在地上,他此时衣服被血弄脏,有点狼狈。

    焉轻竹也是,她望满是血污和碎成末的干血痂的双手,气得跺脚。

    四人中唯一干净的萧白见状有些不好意思,他捏捏手里的星铁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开,为什么不让王师兄抱她回去呢?”

    焉轻竹与常疯听后同时静止了一会,何来则大赞道:“对,好主意,我这就来和王师兄说!”

    常疯掸掸身上,还好是干掉的血块比较多,所以掸下来后还算能看得过去。焉则轻竹拿着树叶狠狠擦自己的手,那使的劲让旁边看的常疯有种她在虐待自己的感觉,噗嗤一声笑了。

    “小子,笑什么?”焉轻竹不满道。

    “没什么,”常疯摇手道:“只是师姐这擦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她的洁癖简直恐怖。能为了浴身专门开一条河流过院,偏爱白色的衣服器具就是为了方便看它有没有脏,身上如果粘了点污渍,整张脸一定冷得要杀人,甚至连气味都挑剔的很”

    常疯数落封未休的各种点简直如数家珍,若不是那边两人劝好了王寿,他真能把封未休各种奇葩之处一一罗列出来,直到天晚。

    焉轻竹听完后竟然羡慕地感叹道:“为什么我身边就没有一个如此讲究的人呢,要么是臭醺醺那样不爱洗澡的,要么是姐姐那样喜欢爬上爬下比男孩子还活跃的诶”

    “姐姐?”

    禁地附近的风又是一吹,停止罗列的常疯又生出一种阴恻的感觉。他打了个寒颤,揉揉鼻子,感觉远处有东西盯着自己一样。耸耸肩膀,常疯转身预备带王寿和女孩回西药园子。

    无生水峡往西再走一点,可以看见有一个木屋,掩映在树林之间,一派寂静之色。木屋的石阶上布了青苔,木头因时间而变成暗棕色,在树木的阴影下毫无生气。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木杖点在石阶上发出闷沉的咚咚声。楚家老祖药婆婆扶着木杖走出,一步步走向无生水峡,身影渐渐消失。银白的发,浑浊的眼,枯槁的手,不是常疯遇到的那个老婆婆又是何人。

    木杖声一点点远去,房间里曲殊躺在床上,她紧闭着眼睛,额头一层虚汗,灰蓝色的被褥轻盖在身上,衬得她面色更加苍白。

    屋外,石阶的青苔被一双黑色布鞋踩上,身着黑色大衣遮住自己的蒙面人轻轻推开房门,起脚那青苔并没有半点被踏过的痕迹。他直接向着曲殊而去,露着疤痕的眼睛在曲殊身上扫了一扫,伸手按住曲殊的脉搏,随后将其抱起出门。

    蒙面人抱着曲殊离开这里,走了不过几步停下,头侧了侧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树叶萧萧,他又往前一步。

    “既然知道老身还在,怎么还想着走呢?”苍老的声音响起,阻断他再往前的步伐。

    蒙面人嗤笑一声,操着无比沙哑的声音问:“您老在又能怎样呢?”

    他回身,刚才还无人的木屋旁走出一个老妪。

    老药婆婆微微勾着腰,行动缓慢,但眼神很是犀利地盯着对方:“来者究竟何人?为何要害一个生病的娃娃?”

    蒙面人摇摇头:“我可没有害她,我是帮她,您老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我可不想打扰上宫那位麻烦的女人。”

    老药婆婆哼了一声:“昨日我发现她在我离开的时候消失,再见时却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不是你害的又能是谁?你到底带她去哪,用的是什么法子消了她的记忆?”

    蒙面人怀中的曲殊动了一下,眉头皱着,并不舒服的样子。

    蒙面人笑笑:“那您也能感知到她的变化才是,自然知道我不会害她。时间不多,明日再来,晚辈告退。”

    蒙面人说完转身踏地,纵身起跃,轻功展开触树而飞。老药婆婆眼神一凝:“不回答就想走?”她木杖砸地,借力腾身,原本如枯木般迟缓的身子竟在空中宛若飞燕那样灵活。

    “老婆子,我敬你江湖资历而让着你,别死缠烂打,赶紧走吧,她我又不是不带回来。”蒙面人已在周围绕了三圈,踏过飞鸟无数,抽空回头却见老药婆婆依旧紧追不舍,不由大声喊道。

    老药婆婆闻言不屑道:“看看我这老婆子能不能耗住你这个不敢露面的!”她说完再加一力,拉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老姜之辣蒙面人算是尝到了,他抱着曲殊思考对策,正看到无生水峡后眼睛一亮,疾身而去。

    老药婆婆一见这方向就知了他的打算,骂一声“站住”,直接一招银蛇出洞,出杖攻击。

    蒙面人察觉到后扭身躲开,在无生水峡前落下稳住身子,二话不说往里面奔去。

    与往事有些一致的场景瞬间出现在老药婆婆脑海之中,她双眼骤然红了,内力全部使出,不顾一切地冲入水峡,速度直接追上蒙面人。

    本来见着进了克制老药婆婆之地的蒙面人正在窃喜,不料后方更加来势汹汹,又是一个旋身避开一击与老药婆婆相对而立。

    “放下她!”老药婆婆大吼一声,双手持杖,劈刺挑斩,一套功法尽数使出。

    蒙面人左右腾挪一招招躲闪,无手回击的他发现老药婆婆明显失了理智,一招招都是往死了打的,连他怀里的曲殊都没有顾及。

    老药婆婆当年在江湖上被称为“药武双绝”,精攻楚家不外传的内功秘法,就算年老体弱,仍然有雄厚的内力维持。蒙面人身法也是诡异卓绝,一步步躲闪着往后退,老药婆婆根本无法判断他的下一步走势,所有招数像是打入泥海。

    “无因法七步引!”老药婆婆认出了蒙面人的招数以及内功变化,她声音一沉,“是你!”

第三十二章暴露,蒙面人是他() 
“无因法七步引!”老药婆婆认出了蒙面人的招数以及内功变化,她声音一沉,“是你!妖和尚,沙无行!”

    沙无行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刚想回话,不料老药婆婆根本没有停下的动作,又是一击直直劈来。

    沙无行自己自然可以躲掉,但往后一步的话被打到的绝对就是怀里的曲殊。他干脆地直接侧身,用肩膀承下这一击。

    老药婆婆一杖打下,杖头顺势勾住沙无行脸上缠裹的面布,一挑而起。

    不透光的阴影中,瞬间出现了一杖遍布伤痕的脸庞。

    沙无行的脸型极好,又是一副桃花眼,但岂止他鼻梁上的那道大伤痕,六点戒疤下,除了眼睛,他的面颊上、额头上,就连嘴唇都存在着像是被人一刀刀割开的旧伤。

    面布一去,沙无行的眼神也暴躁起来,他忍住自己的愤怒,低头看看曲殊,趁着老药婆婆还在震惊当中迅速往禁地驰去。

    “原来是个弑师还不守清规的花和尚。”老药婆婆话刚出思绪一转,“你带这女娃娃到底想要做什么!站住!”

    老药婆婆眼见沙无行要行过界限处,心中又生无力之感,女儿被封未休带走的一幕不断在眼中出现与现在的沙无行相重合,那凄惨的求救声又一次在耳边回响。

    老药婆婆奋力一冲,却还是在触及界限时堪堪停下。

    “无生水峡,楚家禁地。”

    老药婆婆握着木杖,祖训在心中响起,她的脚怎么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妖和尚走进去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原地直接回头。

    “楚家老祖,你说我是个不守清规的和尚,究竟是哪位佛祖定下了清规!”他竟然直接对老药婆婆怒道。

    “世上谁是凭空生,空门,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空门的人才是真正的绝情人。”沙无行一字字像是控诉,他的背后尽是水峡的黑暗,像是深渊,“我不要空门,不愿成佛,我要情,有错么,如何我便成了耻辱不可还俗。毁我容颜,废我声音,杀我爱人!如何他继续稳坐方丈之位,而我成了这世上的恶人!”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小刀刮擦地面,沉闷而刺痛。

    面布被揭去的而带起的旧痛在他近乎咆哮的声音里发泄出去,沙无行逐渐自我冷静,抱着曲殊,想起什么似的他在黑暗周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封未休不是带走了你的女儿么,答应我以后每日让我带走曲殊,便告诉你一个对你有用的关于封未休的事如何?”

    江湖人自有旁人不知的江湖事,听了他那一番话而沉声不语的老药婆婆闻道“封未休”三字情绪又激动起来:“封未休,不是死了么,还能有什么事?答应你了,快说!”

    “你会谢谢我的。”果然这个名字可以瞬间让她疯魔,妖和尚轻笑,“血鬼是死了,但如果我说,封未休的弟子现在正在楚家呢?”

    水声在水峡里低沉的响着,金丝楠木杖压着石子轻轻转动,底下的石子变成粉末。

    “是谁。”老药婆婆思考完沙无行话的可信度后,话中杀气毕露。

    “名字我是不会说的,看看你们之间的缘分吧。”沙无行摇摇头,峡谷的阴影挡住了他得逞一样的笑容,他停了一下又道:“对了,我也不妨和你说说这事”

    一条黑线似的无生水峡里,沙无行将一段属于自己和封未休之间的往事简述与老药婆婆。

    “我会找到他的。”老药婆婆抬起自己的木杖,神色不明。

    “阿嚏!”西药园子里的常疯一个打喷嚏打出来,浑身又是一冷,让他自己都怀疑难道是感冒了不成。

    此时他们带着王寿和他的“女儿”回了西药园子,焉轻竹一针让两人全都昏睡过去。

    萧白打了水来将女孩的脸擦净,一盆干净的水直接染红,擦拭的布也变成猩红一块,连常疯这种习惯了新鲜血味的都不得不在帮忙换水时捏上鼻子。

    静睡的女孩脸上除去了血污后便显得十分弱小,不再有吓到人的阴恻之感。焉轻竹一会给她把脉一会看她面色,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师姐,她是怎么了?”常疯坐在一边撑着头问。

    焉轻竹坐在女孩身边思索道:“除了脉象不稳外,她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狂言;善惊;善哭;妄行不休;目妄见;耳妄闻,这是癫狂症的表现,她应是收到了什么刺激才是。”

    常疯见她说完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孩的手腕处,他便走上前去问:“在看什么?”

    焉轻竹握着女孩的手腕,目露疑惑:“这伤”

    之前女孩身上脏兮兮的倒是没有注意,现在常疯再看便再次愣住。这女孩的手腕上有很一条细线,它像是有人用刀子割开了动脉后的的伤,没有结疤,而是单纯地合了起来。

    ——好像在哪见过

    一刀刀的伤疤间有这么一道没有结疤的伤口,回忆起这个画面常疯牙根一寒:“未休师傅”

    “你说什么?”焉轻竹扭头看他。

    常疯立刻掩饰道:“我说这是什么?”

    焉轻竹不疑有他,仔细观察着这道伤:“这像是涂过冰伤药后的样子。”

    “什么是冰伤药?”

    焉轻竹没有注意常疯急切起来的语气,她想着自己在书上看过的知识:“冰伤药,取于冰伤草,凝血奇药,涂之则停血。弊端是,如不清洗,伤口不可愈合,长时间使用则积累成冰伤毒。”

    “冰伤毒又是什么?”

    “冰伤毒是以药成毒,在不可解的难毒中排名前三。寒毒入体,毒发时浑身无力僵冷,据说因此毒而死的人,血液会一点点地冰冻,哪怕是在烈日之下也会自己冻成冰人。”焉轻竹仔细端详着女孩两只手腕上的伤,“不过这毒是中不来的便是。”

    “为何?”

    焉轻竹放下女孩的手腕道:“这种毒至少是要在同一伤口上不停涂抹不擦掉冰伤药三四年才行,一般人都是用冰伤药应急,而且这药也不是随意就能得到的。”

    “三四年”常疯在想,如果未休师傅中的就是冰伤毒,她怎么会不让伤口愈合三四年呢还有她手腕上的其它伤痕

    “行了,她醒来后应该会好些,明天我再带药过来。”焉轻竹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她还要去忙外门关于搜寻防备蒙面刺客的事,“记得,我不拦你进内门,但是别挑这时候哈。”

    “得令。”不用她说常疯最近也是不会再去,“哦对了,师姐这冰伤药一般哪里能得到啊?”焉轻竹刚要出门,常疯赶紧问道。

    焉轻竹想都不想回道:“自然是你所处的这地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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