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成完全没关心焉轻竹的状况,也没在意身后充满怨气的“混蛋醺醺!”,一心只顾着追人。他武力高超自是不会听错,刚才果然有一个黑衣服的家伙躲在远处。
“好俊的轻功!”楚一成不忘赞叹道。
阴阳路高千尺,他们就从千尺上一路追到下头,黑衣的蒙面人摆脱不掉楚一成,楚一成也追不上黑衣。蒙面人腾身踏过林梢,纵身停下。
楚一成也紧跟着他停下,他做叉腰喘气的样子指着蒙面人道:“诶呦,哪路来的好汉哈?”
蒙面人身子站的笔直,他盯着楚一成缓缓道:“不相干的人。”
“噢?”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让楚一成一笑,往前一步套近乎道,“既然不相干就别藏着了,来看看样子嘛。”他说着就伸手去撤对方的面纱。
蒙面人岂会让他得逞,步子一移就躲了过去:“不想和你纠缠,就此别过,回去照顾她,莫再跟了。”
楚一成望着那层面纱,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它看透:“休怪我了。”他一掌上前,目标直对面纱。
蒙面人身子一转,腾身而起,又是一段追逐不在话下。
再看常疯这边,他结束了修己院的课后就惦记着如何去找破风式来看。
“藏书阁有楚家的各式药书,包括功法。”萧白听了他的想法后告诉他。
常疯一听自然高兴,拉着萧白就往藏书阁走。
藏书阁里人并不是很多,一层的书架内容并没有多少,常疯找到破风式翻阅,发现这里放的只是上卷,后面的部分并不在此。他见还有弟子往楼上走便也动身上去。
“你,不准。”
常疯刚要上就被人拦住了。
说话的是这里的管事,一个铁牌子的中年人,正是之前与王寿有些关系的石珲,他一张方脸,说得很是正气凛然。
“为什么?”常疯急着去看秘笈。
萧白见两人僵持在那,放下手上的医书过去。
正巧有两个药谷弟子说着笑着往这里走来,他们中有人正笑谈道:“二楼有风,比较凉快,我带你去那睡觉去。”
“好啊,谢谢师兄。”两人说笑间经过了常疯往楼上走去,石珲并没有拦。
常疯一皱眉:“为什么我不能上?”
“你一个木牌弟子,上什么?至少是是牌子的才准!”石珲用鼻子孔看他,“有没点规矩。”
妙眼境的常疯自认刚才一瞬间自己不会看错,他一指正上楼的那个弟子道:“他也是木牌啊?”
石珲顺着瞅了一眼,被他指到的人也往下看了一眼。
石珲咳嗽一声,摸了下鼻子道:“他是赵飒师傅的弟子,可以上。”
听到有人说自己的董必武瞅瞅自己腰间的木牌,又听石珲解释,瞟了眼常疯就昂首挺胸地哼了一声。
常疯一瞧石珲的样子就知他说了假话:“萧白,楚家定的规矩里有这么说么?”
“没有。”萧白回忆一遍道。
常疯望着石珲指向董必武:“听见没有,没这条规矩!你,下来!”
他这话惹了几个一楼的木牌弟子往上面看去。
石珲又咳嗽了一声,气势比之前弱了些,他转而又大声道:“我是这里的管事,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说谁可以上就可以上!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反正你这个木牌的还想上去?做梦!”
“好了别看了。”石牌子的师兄拉了下董必武,“别跟那些人计较,我们走。”
董必武被人看得正尴尬,正犹豫要不要再往上走,但听到两人都在替自己撑腰说自己可以后便点头道好,随着师兄往上。
石珲正准备继续训斥常疯,但见常疯只是对萧白说了句:“我们走。”
两人出了藏书阁,大太阳刺得眼睛疼。“你还好吧?”萧白不觉得常疯会这么简单就罢手。
“哼。”常疯擦擦手道,“你不是要去葫芦阁的么,去吧,一个藏书阁而已,我还犯不着跟他计较。”
萧白见他确实比较坦然,暂信了他,准备去学医药的知识。
“哦,对了,今晚不用等我,可能不会回去。”
萧白一愣,然后便反应过来:“嗯,好。你小心些。”他摇摇头,果然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至晚,灯火也渐渐消了,藏书阁外,一个小小的身影顺着外墙往上面爬去。
不用想,唯有常疯敢这么做了。
藏书阁里,石珲就睡在一楼处。常疯他也没有个蒙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在墙壁上踩了几下翻身入二楼,妙眼境的他虽不能做到夜视,但总比常人能看清许多。借着月光快速扫遍所有书架,他很快就翻到了破风式的中段秘笈。
拿到窗口,常疯开始浏览整个功法。
书简上的图形招式一一看过,常疯边看边幻化做小人跟着舞动,一遍下来就掌握了七七八八。这并不是说他的天赋多么多么好,而是,凝云剑真的与它太像了。
夜间凉风微微,常疯握着秘笈的手有些颤抖。
凝云剑分明就是化繁为简的破风式,去除了里面所有花哨多余的东西,似乎还有吸取其它剑招的精华,但主干都是破风式的影子。
又浏览了一边破风式,常疯闭上眼睛回忆一遍,丝毫不差后决定再往上一层,去找找它的后卷。
楚家药谷里巡视的人在街道上又走了一圈,常疯躲在窗后顺着楼梯轻松上了三楼。
三楼的藏书量是下面两楼的总和,好在破风式作为最基础的东西还是放在显眼的位置。常疯拿了它又盘腿坐在月光下看着。
看着看着常疯就忘了周围,全心沉了下去。
破风式自有它的精华处,一个“速”字当头,常疯一首持卷一首比划,想着凝云剑招又想着破风,两个招法同时在脑海里舞斗。他一会愁一会笑,啧一声像是感觉什么不对,然后又看又叹,像是疯魔一般。
“呼呼”
几下风声将正酣的常疯一棒子敲醒,有人。
他迅速收了书简,缩到阴影处观望。阴影中,常疯听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外头对招,他闪身把书简放回原处,耐不住好奇地也悄悄爬出去,在屋檐处露了个脑袋出来看。
屋脊上,这两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月光下,他们打得无声无息,只有风在之间流动。
“你要追到什么时候?”沙哑的声音里有一些疲惫。
楚一成出拳化掌:“追到你褪下面纱!”
这两个人其实招式间力道都不如起初,但电光火石之间还能再拆对上一两招。“若不是不想杀人,你早就输了。”蒙面人一出狠招,带着剑鞘的剑一扫一挑打在楚一成身上。
楚一成被打后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对方的眸子里尽是赞赏,呵呵笑道:“我这个酒鬼可是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了,若是不打个尽兴怎么可以!”
蒙面人闪过一击哼道:“你明知不可能。”
楚一成以臂为剑,用的是他的成名招数青莲剑术扶摇式:“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用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瞧瞧!”顿时出手如风呼啸九天。
他与蒙面人打了大半天,相互已过千招,楚一成惊讶的是,这个蒙面人不但一直藏着自己的招数不施展,而且似乎在和他的对招中又悟了一套招数似的,从刚开始的试验到现在浑成,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楚一成一心夺取面纱,招数看上去是要攻人,实际上都是拐着弯地去挑面纱。
蒙面人以剑相隔,从中午被纠缠到现在他力气比楚一成弱了一截,往后退了一步抵住。楚一成咄咄逼人,招式再改,力道不减。蒙面人见了正要拆招,但他视线一动,就瞅见了远处有一个动了下靠近了的身影。这一分神楚一成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蒙面人见他正要去扯面纱,脚步又动,陡然间就出现在了另两步之外。
“七步引!”
“七步引!”
两个声音同时反应道。
楚一成闻声往身后一看,就瞧见一个男孩趴在屋檐上望着这里。
蒙面人见楚一成扭头,干脆不再遮掩,直接施展出七步引,迅速移至百步之外,往西边遁去,再难相追。
常疯自认不会看错,正想着那人是谁,就看眼见蒙面人消失的楚一成如履平地般几步过来,直接重敲了常疯的头一下。
“哪里来的瓜弟子,上这里做啥子哈!”楚一成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常疯后颈的衣领把他拎起来。
常疯来不及再想,与楚一成这张脏脸眼对眼,只能扯扯嘴角,呵呵笑了两声:“醺醺长老好。”
第二十三章坦诚相见的相遇()
“瓜娃子。”楚一成骂了一声,“你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
“我我我”常疯被他拎着,他的一口酒气喷在自己脸上顿时有些变色。常疯想了想,与他说了自己想上二楼看破风式却被阻拦的事,只说自己是想学不说其它。
“这样哈,那帮不练功的崽子就是喜欢占着茅坑。”楚一成摸摸下巴,“不对啊,你上卷都会了就看下面的?”
常疯点头:“会了。”
楚一成把他往屋脊上一扔:“喏,练给我看,要是做不到,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盘腿坐下,一副等着看的样子。
屋脊不过两步宽,常疯站稳了,简单回忆一遍后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破风式,势如破风,拳如弹,掌如峰。速字当头,万物可破。
常疯按着上卷记载的招数走练,很自然地顺到中卷,再到刚看的后卷,一套操练下来微微气喘,记忆更深一层。
居然形神共融了三成,楚一成看的是啧啧称奇:“你是今日才学的?”
“是。”常疯此时尽量表现的乖巧。主要是他学了四年凝云剑,早得其关键,再看破风式就变得很容易。
月大如轮,楚一成看着他的木牌子独自想了一会,站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哪”
“常疯,哦不,姓徐,名长风,住在西药园子。”
楚一成默念一遍:“行,我记下了,你走吧。”
常疯一听自然立马应好,沿着来路下去。
楚一成自己想着事,望着常疯消失的地方半晌,自言自语一句“先看看”腾身便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次日,已经学会破风式的常疯便不打算再去,他早起后自己练功,然后就跟着何来与萧白一起照顾药植,一手桶一手勺,给它们浇灌。常疯把功法融入浇灌、翻土的动作之中,玩得不亦乐乎。正忙碌时,他一抬头的功夫,就瞧见篱笆外焉轻竹带着一个穿着披肩的女孩经过。
西药园子已经是最偏的地方了,这是还要去哪?常疯瞧了一眼的功夫她们就已走远。
整完园子,走掉的焉轻竹正好返回,她单身一人直接向着常疯过来。
“师姐?”常疯见她来便打招呼道。
“嘘——”焉轻竹瞥了瞥远处的何来,对着常疯道,“别随意暴露我的身份哈,你这么快就不去修己院了?”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进了楚家后的弟子们确实有不少会放弃自己的目标,进来之后就混吃等死,学一些皮毛,只希望能得到一个楚家药谷挂名弟子的身份出去找生路就行。
常疯挠挠头:“我都会了呀。”
焉轻竹自不相信,只当他是辩解而已:“喏,我来给你送这个。”
接过一个小药瓶,常疯摸摸脑袋问:“什么?”
“我听楚无苦说有个刚入门的小子冲撞了他,然后还被他打了一下,本来我是在想会不会是你,问了之后基本确定就是你了呗。”焉轻竹有些想笑,“被我说中了吧?他下手可不会轻。”
“我的伤都不疼了”常疯握着小药瓶道。
他说完焉轻竹就伸手戳向常疯胸口,见他龇牙咧嘴一番后又笑了起来:”别逞能了,把药涂上去,然后狠劲把淤血揉开。这药味道有点大,涂完要洗一洗,很快就好了。”
常疯疼得捂住胸口:“好好,谢谢师姐,谢谢师姐。”
焉轻竹见他吃瘪,恶作剧得逞似地笑得花枝乱颤。他颇为无奈地送走这个有点孩子气的师姐,看着她的背影,常疯脑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想问一问上宫的那位青要此刻在不在楚家药谷,他想潜进内门去找青要。
他不信未休师傅会掳走禁地那位婆婆的女儿,也好奇她与楚家的联系,更想知道,如果按黄巢所说,匡庐杀她应当另有缘由。而青要炼出的白玉剑是正是未休师傅尤为宝贝的佩剑,那么她们之间是不是认识?能否从她那打听到什么?
楚家药谷,内门处居。
楚无苦一扇摇得文雅,退出房门,向里面的人行礼告辞道:“某便不打扰姑娘了,先行告辞。”
“别过。”
软软的声音听得楚无苦心神一荡,依依不舍地退走。
木质门框抚上一只玉手,这手背上的琼花花纹有些妖艳:“可算是走了。”女子将门关上,她的一举一动,自带魅意。
“难得遇上你琼姬都头疼的男人。”房间里熏香袅袅,另一个坐在榻上饮茶的女子笑道,她持杯的右手上也有一朵木槿花的纹路。此女温婉,凡是看到她,自会想到“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之言。
“好青要,你休要取笑我。”琼姬天生媚眼,只是行走见就有婀娜之色,大有“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的魅惑,笑着扑向青要去闹她,“若不是宝贝在你这,他哪会来?我替你赶人你倒是笑我?”
青要被琼姬扑到,手边的茶水都洒到了身上,她两人闹得鬓发散了撞到一旁的桌案,案上放着的一个玄色铁盒掉落下来。
“别闹,宝贝坏了宫主罚你我可不救。”青要推开琼姬去收拾狼藉。
琼姬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妖姬,现在出了身薄汗,衣裳还半敞着,一副慵懒的姿态若是被哪个男人看过去定是要发狂的:“你青要打造的天匙盒是这么容易就能坏的?”
青要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眉目间很是温婉:“万一呢?万一这紫丹磕坏了,你赔得起?”
“赔不起赔不起,宫主如此金贵那丫头,我要是坏了事肯定是要被剥皮拆骨下油锅的,你满意了?”她说的既认真又抱怨,调笑地看着青要,“不过话说回来,紫丹只有一颗,你说楚一效会把它给哪个儿子用呢?”她侧躺着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笑问道。
“肯定是给我了!”楚无苦正在自己房间里和他的弟弟楚轻叶说话。
“那大哥呢?”楚轻叶今年一十六岁,他不懂多少功夫,医术倒是颇有所成,“大哥那么喜武,传说一颗紫丹能让人拥有百年内力,他定是要争取的嘛。”
楚无苦冷笑:“他不过是一个莽夫,我略施小计就可让爹不考虑他。”
楚轻叶似懂非懂:“那我们约定好了,我不去向爹要紫丹了。听说那紫丹通体圆滑,夜中还能明紫光,二哥拿到后一定要分一点给我研究研究!”
“放心放心。”楚无苦听着楚轻叶天真的问话说,“二哥何曾骗过你不是?”
“嗯。”楚轻叶确定完就要走了,“我去找轻竹姐姐,她老是被上宫的人叫过去都没时间和我玩了。”
“小心,慢走。”楚无苦听他提到焉轻竹后,自言自语地在房间里笑道,“是时候向爹提提这事了,啧,还有琼姬,想不到琼姬也会对我有意思,哈哈哈哈!”他淫心满满,兀自笑得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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