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林瑶往前指了指,“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走吧。”
一路上半大男孩还是直来直去的说个不停,除了对林瑶的赞美,还说了对东耀人的看法。
他认为摄政王是摄政王,百姓是百姓,罪大恶极的一两个当权者并不会让他因此恨上一个国家。任何国家都有正直善良的臣民,比如林瑶夫妻。
林瑶觉得他年龄不大,想法不小,而且还是有道理的。
沃斯老人的家到了。
沃斯老人比想象中热情多的把林瑶迎进屋:“三爷可是个好人,没有他帮助大家过不去这个冬天,今天看着流淌的雪水,心里都在感激他。”
“积雪已经消融了?”林瑶心中顿时一沉。
沃斯老人点点头:“老村长说了,你们离开的时候给你们准备一辆马车。来年你们若是再回来,像老朋友一样招待你们!”
林瑶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把手伸给沃斯老人诊脉。她的心里全是和尉迟傲天在一起的一幕幕,和就要分开的悲痛。
“恭喜你们了!”沃斯老人声音洪亮的说道。在外面玩耍的半大男孩闻声,也跑进来了。
林瑶正伤心:“喜从何来?”
“这是喜脉!”
“啊,真的吗?”
“这哪会有假?老夫虽然不是什么名医,村子里三十岁以下的人全是老夫诊出来的。包括老夫的这个小孙子,沐东,哈哈哈!”沃斯老人肯定的说道。
半大男孩很不开心的沉下了脸。
林瑶听他这样说顿时也喜滋滋的,一脸幸福。
“你怀孕了?”半大男孩问道。
林瑶用手小心的摸了一下小腹。
半大男孩很不开心的皱了皱眉,扭头就向门外跑去!
没等林瑶细想他为何是这个反应,阿丽塔也喜道:“这真是个好消息!瑶瑶你快告诉三爷吧,他一定也高兴。”
“嗯!”林瑶欢喜的点点头,她能够想象到尉迟傲天听了这个消息会是多开心。
只是不知道,保护这个突然来的孩子会成为尉迟傲天愿意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
在这次打猎回来的时候,尉迟傲天带回了很多猎物,他踏进小屋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林瑶和以往有不同,做了一大桌子菜坐在桌边,她的怀里没有抱着雪球。
“娘子,今天是什么日子,雪球呢?”
“我让它玩去了。对了!那件虎皮大氅我做好了,拿给你试试吧。”林瑶温柔的说道。
“好!”尉迟傲天爽朗的应了一声,手中泛着血光的巨剑往旁边一放。
也只有和林瑶在一起的时候能让尉迟傲天变温和些,鹰眸里不再全是杀戮,多了柔情,尉迟傲天这种嗜杀之人不该存在的柔情。
林瑶拿着虎皮大氅回到他身边:“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件大氅确实很合适尉迟傲天的气质,他本就不怒自威穿上它更显得威风凛凛,林瑶满意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不错嘛,夫君很威风!”
“是娘子的手工好,这件礼物本王很喜欢。”
听见透着威严的本王两个字,林瑶的心莫名的一揪。
两人面对面坐着共进晚餐,尉迟傲天像往常那样往林瑶碗里多夹了一些菜。
忽然尉迟傲天想起什么道:“大雪不再封路了,以后村民们可以往中央三城的市集去,不必再靠深山狩猎度日,所以今天这是最后一次打猎,以后都可以不用去了。”
林瑶皱了皱眉。
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正要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三爷,我……”
“娘子。”他也正有事情要告诉她。
“你先说吧。”林瑶看着他。
“今天大概是我们最后一天待在这个村子了,村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粮食也都够了。你看有哪些舍不得的,就带走,我只带你为我梳头的梳子和这件大氅就好。”
“三爷,我们能不能不走?我最舍不得的是你,我想和你做夫妻,而不是回那个尔虞我诈的圣宫做什么圣女,所以我不想走。”
尉迟傲天知道林瑶的心,但除了对林瑶的感情,他还有对军队对国家的责任未尽,母亲和大哥的深仇未报,他不能答应林瑶。而他知道林瑶是天命祭司也有她自己的责任。
尉迟傲天的沉默在林瑶看来是他并不十分爱自己,充满了期待的那颗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是我想错了。回去了你就还是那个百姓膜拜敌人畏惧的战神摄政王,干吗留在这里当个猎人?至于我,也就是你的许多女人之一罢了!”
“你是这么想的?”尉迟傲天有些不悦,他本就不近女色,在林瑶之前一直忙于四处征战没有碰过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残忍嗜杀的他甚至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这样好过。
“难道不是吗?”林瑶气呼呼的问道,那双透出绝望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尉迟傲天,即使他不改变主意也希望他至少能解释一下。
尉迟傲天却是个不善于解释的人,碗筷往桌上一放,站起身。
“尉迟傲天,你居然连解释一句也不愿意!我本来想说我现在已经……算了。我现在只想说如果留在这里我们就还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可一离开这里我就让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模样!你当你的摄政王,我当我的司乐,我们再不是亲人,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是威胁我?”尉迟傲天凌厉的目光扫过她,他最恨的就是威胁。任何的威胁。
林瑶看着突然变陌生的尉迟傲天:“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成全我。三爷……”
“本王是尉迟傲天!”尉迟傲天打断了她。
林瑶垂眸,整个身子就像僵住了般,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
见她这样,尉迟傲天终究是不忍:“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走。”用手搂了搂她,“你刚才想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
林瑶却一下子推开他,冷冰冰的说道:“没什么了。摄政王的意思林瑶已经明白了,我们各自收拾东西吧,从现在开始各走各的路。”
尉迟傲天眸子里划过受伤,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早些休息。”然后就离开了。
68。天涯陌路()
两人不欢而散后; 林瑶绝望。既然尉迟傲天不爱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再和他亲近?
至于这个不该来的孩子; 她也隐瞒了; 回去后自会想办法拿掉。
不劳他亲口说不要再伤她一次。
第二日,村民们备好的马车早早的就等在了村口。
“三爷; 你们一路保重吧!”老村长带着全村人出来相送了; 这些人里有阿丽塔、沐东、沃斯老人、刀疤男、塞罕,还有那个见证了他们婚礼的长者。老村长说着保重的话,村民们都不舍的看着尉迟傲天和林瑶。
“谢了,有缘再会。”尉迟傲天向大家抱拳道。
老村长忽然叹了口气道:“三爷你这样神勇的东耀人,也不知能否有机会见到你们的摄政王尉迟傲天。如果有,可否请求他明年给我们这些天澈老百姓减免些贡赋?每年上交那么多的贡品,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可以; 放心吧。”尉迟傲天道。
“那……那个摄政王会答应吗?”
“会的。”尉迟傲天很肯定的道。
“那就太感谢三爷了……”村民们纷纷感激着。
尉迟傲天拱了拱手; 把林瑶扶上马车; 自己也上了前面的马。“驾!”一挥鞭,马拉着车向东耀的方向驰骋而去。
一路无言的两人直到进了都城才有了些交流。
“我先送你回圣宫; 再出城。”尉迟傲天转头对林瑶道。
林瑶掀起车帘:“你不是回王府吗?”
“就快要打仗了; 我的军营驻扎在城郊。”
林瑶哦了一声,一句“那你多保重”卡在喉咙里,硬是没说出来。
圣宫到了; 两人下车。
“娘子我们就要分开了。”
“摄政王不觉得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已经分开了吗?”这话明明像是反问; 林瑶的声音低低的却是自语。她顿了顿; 又道; “最后再拥抱一下吧。”她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拥抱!”
“随你。”尉迟傲天淡淡的道,给她的这个拥抱却是温暖有力的。而林瑶心中恼火却也紧紧的拥着他,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恨不能将他糅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回去吧!”尉迟傲天挥挥手,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马,在黑夜里越行越远,就这么消失在林瑶的视线。
……
大祭司听说林瑶居然活着回来了,又惊又怒,差点没背过气去。
林瑶回到了重新修缮好的玉琼宫,大祭司以为林瑶死了反而无所顾忌加快了重建,玉琼宫得以很快修好。
林瑶怀里抱着个鼓囊囊的小东西,近看其实是她的行李,而不是小雪狼雪球。
毕竟雪狼属于雪域,而且长期被当作宠物养着它会失去血性,所以雪球已经被林瑶在那天半夜放归了山里。
当时雪球一步一回头不愿意走,一双明亮的狼眼看着她,等她小跑着离开时,听见雪夜里传来一声声哀哀的狼嚎。
尽管很不舍,可是和尉迟傲天分开又如何舍得?这就算是和那个世外桃源做个了断吧,彻底回到原来的生活。
林瑶平安回来了,整个圣宫最开心的莫过于耶律珈霓。得知林瑶死在了狩猎场的时候她当场就哭了,给大祭司看在了眼里,也正因为这个反应和“办事”不力,回到大祭司身边后,她遭受了更多变本加厉的折磨。
只有偶尔想起林瑶时,她安慰自己,至少还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待她像亲姐姐一般好。
林瑶唤了一声“珈霓”,耶律珈霓一阵激动,手中玉盘里的石榴籽都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珈霓,小心点!”林瑶忙过去帮她一起捡,慌乱之中脚下有点打滑,她下意识双手护住了肚子。
耶律珈霓看着一脸紧张护着肚子的林瑶,顾不上那些石榴籽了:“圣女你要不要紧?都怪奴婢马虎……”
林瑶额头上渗出汗珠,连她也不明白,为了这个不能出生的孩子为何还要紧张,“没事!我可能吃坏肚子了,突然肚子疼,等会躺一下就好了。”
耶律珈霓愧疚的点点头:“圣女一路颠簸辛苦了,都是奴婢马马虎虎的。奴婢扶你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改日再和圣女说!”
林瑶勉强着点点头。
“圣女你好些了吗?要不要用点膳?”耶律珈霓扶林瑶回主殿,一路嘘寒问暖的。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或者你把饭菜端进来吧,我要是想吃就随便吃几口,不想吃就直接睡了。”林瑶只怕在饭桌上反胃会引起怀疑。和尉迟傲天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几次,不过尉迟傲天是个大男人没察觉,而耶律珈霓不仅同是女子还极其细心。
“那洗个热水澡再睡吧,奴婢帮你烧水!”
林瑶点点头。
“奴婢帮你更衣!”
林瑶连忙摇头:“不!不用!更衣以后我自己来就好,毕竟我是把你当姐姐的,而不是到处使唤的下人。”
“这没什么问题啊!以前您也一直把奴婢当姐姐,也一直是奴婢为您更衣。”
“真不用了,以后这些事都我自己来。主要……”林瑶眼珠一转想到个理由,“主要困在漠南的时候我总不能让摄政王帮我更衣,也不能和摄政王同桌吃饭,就习惯成自然了不是吗。”
这个解释倒解释的通,耶律珈霓虽然觉得回来后的林瑶怪怪的,但也没多想:“那好吧!”关上门出去了。
林瑶长舒了口气。她明白耶律珈霓已经没有二心,而且见到她平安回来时的欢喜不是装的。
但怀孕这事情只敢对林惜和缇娅说,在这个地方能让她足够信任到这个程度的,除了尉迟傲天也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
城郊的夜空格外澄澈,明月皎洁,狂风吹拂,月光斜斜打在士兵们疲劳的脸上。自从尉迟傲天回营后让他们连续多日高强度的训练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布满血丝,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汗渍,却没有一个人喊一声累。
除了训练有素报国心切外,更多的原因是他们的战神摄政王也在和他们一起共苦。
狂风中,尉迟傲天手持宽刃巨剑走来,铠甲外的白虎皮大氅随风扬起发出猎猎声响,皮靴踩在泥土上,锐利却充血的鹰眸扫向他的士兵们。
此时这支军队里,一个年轻士兵显得格外稚嫩,他已经极度疲惫,却强打着精神,紧握手中的长剑未敢有一丝懈怠。
“好样的!大家辛苦了。”尉迟傲天拍了拍他的肩,鼓舞他,同时对一尊尊黑铁塔般整齐站立的黑甲将士们说出了他的战略。
这一战进攻的是漠苍主城,漠苍军一贯认为东耀军擅长平原作战的骑兵攻不了他们的城堡,将领们缩在城堡里,防守却反而集中在空旷处。
然而这一战,他的骑兵偏从工事最坚固但防守最薄弱的几座城堡突袭,一旦成功,以出乎敌军意料出奇制胜,哪怕只有小众人马攻进城,也有机会和大部分人马里应外合攻下漠苍主城……
士兵们听着尉迟傲天的想法,都暗自钦佩他的胆识:“是!为了东耀我们一定尽力,和摄政王和东耀国同生共死!”
尉迟傲天吼道:“勇士们!当年以漠苍为首的漠北联军,杀掉的东耀人的血能够把整条圣河染红,如今轮到让他们用鲜血赎罪的时候了!我尉迟傲天会带你们穿过大漠,把漠苍的主城变成一座死城!”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杀!”
“摄政王。”尉迟傲天离开的时候,刚才那个年轻士兵扯了扯他的大氅。
“怎么?”尉迟傲天停下来,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尉迟傲天停顿的脚步移向他。
他犹豫着,红着脸憋出几句:“您常年行军在外,挂念王妃们么?今年冬天,我爹刚给我娶了个女人,我们可恩爱了,我娘子说等我打了胜仗回去就跟我生儿子。我不怕死,可就是发愁,我愁万一打了败仗回去可该怎么面对我的娘子,万一我死了我的娘子可该怎么办……”
年轻士兵的话在夜晚里听着格外清晰,惹得全军上下一阵大笑。
“放肆!”站在尉迟傲天身边的端木放喝斥道,“亏刚才摄政王还说你好,你小子就是这点出息?仗还没开始打,就瞻前顾后,还怎么勇敢杀敌!再说了,你一个士兵懂不懂尊卑规矩,什么话都敢问摄政王吗?你……”
“本王没有王妃,但是有喜欢的女人。”尉迟傲天抬手止住端木放的话,锐利深邃的鹰眸,郑重的看着这个给骂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士兵,“我们因为各自的责任,分开了。本王的责任是战争,尉迟傲天对东耀是无愧的,但有愧于她。”
此时,大家的笑声止住了,其实哪个在外征战的东耀男人不曾有过对心爱姑娘的亏欠?谁又不惦记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刚从军不久的士兵是这样,身经百战的战神是这样,其他每个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们身为东耀骑兵必须先国后家无从选择,战争没有万一,只有带着胜利活着走下战场,才能回到你们的女人身边,才对得起她们的等待!”尉迟傲天对士兵们道。
士兵们纷纷喊道:“是!我们明白!”军中士气高振,人人回答得沉重而又坚定。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尉迟傲天粗砾的手指磨擦着前年庙会上为林瑶赢得的那个镯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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