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祥宫中; 姜太后召见北宫胜; “尉迟傲天声势日隆; 你帮哀家想个法子,压一压他的气焰?”
北宫胜扶了扶银色假鼻子,试探着说,“小以如今在军中也有了些人脉和权力,太后你如果帮他一把……”
姜太后打断他的话,目光凌厉而阴狠,“哀家永远都不会帮姜倾心的儿子!”
当年姜倾心和姜露同为北宫府奴婢,一同爱上了北宫胜,可北宫胜心仪的只有姜倾心,不顾父亲反对和姜倾心在一起,姜露一直怀恨在心,姐妹决裂。姜倾心知道二姐一直想往皇宫爬,做那人上人,作为补偿让夫君把姜露带进宫给先皇衍帝献舞,姜露一舞倾城被衍帝看上,才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母仪天下。
这些年,姜露虽然贵为太后,但当年的仇恨一直未放下。
北宫胜再也压抑不住,“姜露!小以是我的独子,如果你敢对他做什么,老夫和陈嬷就把你当年的秘密说出来!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你敢!”
“为了儿子我有什么不敢的!姜露,当年你一直以为腹中是一个健壮有力的儿子,连小名都取好了,叫毛毛。不曾想生了三天两夜几乎送了命,醒来后发现竟然是一个病弱的女婴,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姜太后气的发抖,陈密的旧事被揭发出来,如同被人戳中了旧伤,疼痛比当初更甚。
“屋漏偏逢连夜雨,同时生产的涵妃生下了一个健壮的男孩,涵妃本就受宠,你绝望不已,怕自己此生与凤位无缘。是我和陈嬷帮你封锁了消息,帮你从民间抢来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杀了那孩子的全家,那个男婴就是当今圣上尉迟连赫。如果我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你还能稳如泰山的当你的太后吗?”
这件事绝对不能大白于天下,但姜太后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样威胁她。
姜太后大怒,如雷霆轰然响于野,“你如果真的与哀家翻脸,那知道哀家当年秘密的人,哀家一个也不会留!”
北宫胜与姜太后不欢而散,怎料回到府中第二日,就惊闻陈嬷身死的噩耗。北宫胜心头一颤,连忙去看。
北宫以正抱着陈嬷痛苦不已,陈嬷的尸身上,一根发钗直插心窝。
林惜站在人群的后边,陈嬷横死,她不禁也悲从中来。插在陈嬷心窝上的发钗晃了一下,林惜一怔,那发钗她似乎见过,好像苏亦倾身上有这样一只发钗。
她本能的觉得不可能,想拨开人群看仔细些。
“来人!将陈嬷的尸身带下去厚葬!”北宫胜下令道。
除了姜露这蛇蝎女人还能有谁,北宫胜震惊愤怒之余,立刻赶往凤祥宫中质问。
姜太后矢口否认。
北宫胜不相信,“陈嬷这些年一直在府中打理事务,从未与人结怨,除了你还有谁?”
“我姜露一生做过那么多坏事,有哪件敢做不敢承认的,何况杀个老贱奴用的着隐瞒你吗?诬蔑太后,大将军是想造反吗?”
北宫胜压抑着愤怒,拂袖离开。
陈嬷死了,北宫以伤心不已,林惜陪着他在花园中放河灯悼念,河灯闪烁着光芒顺着河流向远处飘去。
林惜按着北宫以的肩头,“将军,不要难过了。陈嬷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如此伤心。”
“陈嬷一向与人为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她?”北宫以握紧了拳头。
“将军!天理昭昭,不论是谁,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凶手的。”
苏亦倾偷懒不干活,在院子里走,隐约看见花园中有灯火闪烁,好奇之下过来一探究竟,却见林惜靠着北宫以的肩头,北宫以正紧紧抱着她。
苏亦倾眼中喷涌出怨毒的光,“好啊林惜,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勾引上了北宫以。”想到自己还在厨房里干粗活,心中妒火越发旺盛,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过的比她好。
又听到他们提起陈嬷,苏亦倾眼底掠过轻蔑,那个老不死的,倚老卖老三番五次责骂她,她一气之下送了她归西,在她眼里,陈嬷死有余辜。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北宫以两父子居然这么重视陈嬷,一旦被他们发现陈嬷是被她杀的,那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虽然杀陈嬷的地方是个僻静处,鲜少有人路过,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人发现她是杀死陈嬷的真凶,她也不愿意在厨房里干一辈子粗活,唯今之计只有离开大将军府另做打算。苏亦倾看了林惜一眼,眯了眯眼,既然自己要离开,那就必须带上林惜,凭什么让她在这儿过好日子?
林惜躺在北宫以的怀里,忽然身子颤了一下。
北宫以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冷?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陪着我。我送你回去吧!”
北宫以送出了几步,林惜就婉拒道:“将军,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北宫以也明白他和林惜的事若真被人发现了,传到北宫胜耳朵里,他顶多挨几句责骂,但林惜不知要落得个什么下场。他只好答应她。
林惜回到房中,点亮了蜡烛。一只飞蛾不知从何处飞来,径直往烛火上扑,一接触火光便摇摇欲坠掉了下来。
林惜叹息了一声。
一转身,乍见屋里还有人,正在她炕沿上坐着,她吓了一跳。
光影一晃,看清是苏亦倾,松了一口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许久不见我来看看你,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见到我?”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林惜一想起那明晃晃插在陈嬷心口上的发钗,竟害怕起苏亦倾来。
苏亦倾似笑非笑。
……
这一日,苏亦倾好不容易把柴给劈完了,一侍女把一食盒塞到她手里,“厨房的,少将军要在前院用膳,你送过去!”内院离前院远,侍女懒惰,就把差使交给苏亦倾。
苏亦倾暗自咬牙,但这里时常会有人路过,只好隐忍着。
走到一道影壁之后,听见有人叹息。
“唉,我的两个女儿都被选中了当祭品,我倒是有钱买通凤祥宫的太监把她们弄出来,可去哪找愿意代替我女儿去送死的美貌姑娘啊?!”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苏亦倾还正发愁怎样另做打算,连忙走了出来,“我愿意!”
那人是个管事,上下打量着苏亦倾,眼神中存满质疑,毕竟好端端的谁会去送死?
“你只有一个人?”
“我还有一个小姐妹,她很听我的话,只要我跟她说,她一定会答应的。”
管事的见她神情明亮,不像有疯癫之症,更何况有人送上门来替他女儿去死,他求之不得。
当天夜里,苏亦倾又来找林惜,与她推心置腹,说起了过去她们和林瑶苏亦萱一起在北溯小镇生活的时光。
林惜心中一直有事,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那发钗她见苏亦倾戴过。
“我说你怎么古古怪怪的,我没事干去杀陈嬷做什么?”
“真不是你干的?”
“我杀她干什么?能给我什么好处?”
林惜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苏亦倾拉着她的手,“别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和北宫以两个人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倾儿,你在说什么啊?”林惜含羞带怯的嗔道。
“你还想瞒我?陈嬷头七那天,你和北宫以在花园放河灯,我都看见了。”
“我的确和将军两情相悦。”林惜羞涩的点了点头,撞上苏亦倾探究的目光,她脸红了,又道,“不过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没做什么越矩的事。”
“唉,自从我撞见了你们俩的事,就一直寝食不安!我真的很担心你。”
“担心我?”
“当然了,你和北宫以身份悬殊,我真怕你们被发现了!他是将军府的少将军,与你在一起不过多一件风流韵事,但你就不一样了,北宫胜要是觉得你在勾引北宫以,还不恨你恨的牙痒痒!”
“我知道。”林惜的声音微弱了下去,苏亦倾的话无疑像把刀子,句句戳中她的痛处。
“还好你没委身给北宫以,我看他对你也不一定是真心的。”
“不会的!将军待我是真心的!”
“就算是真心的又能怎么样?他能娶你,让你做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吗?”苏亦倾冷笑着,“你醒醒吧!你和北宫以是不可能的。”
46。抉择()
苏亦倾毫不客气的指出来; 林惜只觉得灵魂深处仿佛遭了一记重锺,她不是不知道她和将军之间天殊地远; 只是想过一天算一天。
林惜面色惨白; 嘴唇颤抖着,满脸的绝望。
“就算北宫以对你是真心的; 排除万难也要娶你; 难道你希望他因为你而被人诟病吗?人人会说堂堂的大将军之子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娶一个地位低微的婢女?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将军府和摄政王府相争; 你帮得了他吗?他应该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两家联盟共同对抗尉迟傲天; 才有胜算。”
“我只会成为他的拖累。”林惜悲怆的合上眼睛。
苏亦倾挑了挑眉,觉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她从炕沿上下来按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们和北宫以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难过。”
林惜心中悲痛难掩,抽泣着。
苏亦倾放开她,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 “惜儿,我们的仇可不能不报,我打算再赌一把,去当祭品。如果我的牺牲能让圣神开眼,惩罚尉迟傲天; 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还要去做祭品?”林惜震惊。
“没错; 北宫以府上正好有个管事的; 他的两个女儿都被选中了当祭品; 我答应了他代替他一个女儿。”
“两个女儿……”林惜呢喃着。
“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们和尉迟傲天不共戴天,瑶儿为了救我们更是死在了他手里,他必须受到惩罚。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想找尉迟傲天报仇根本就不可能,顶多是飞蛾扑火罢了,只有圣神才能帮我们惩罚他,呜呜……”说到最后,她还真哭了起来。
想起林瑶,林惜心中也有了恨意,“倾儿,既然你要去做祭品,我陪你去!”
苏亦倾正有此意,她连忙摇头,“这不行!你就算不能和北宫以在一起,在大将军府做个侍女至少也能衣食无忧,何必跟着我去送死啊。”
“我和将军,注定有缘无分。瑶瑶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姐妹同进同退,既然你要去做祭品,我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姐妹俩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你不是说管事的有两个女儿被选中了,正好我代替他另一个女儿,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林惜止了眼泪,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能和北宫以在一起,她此生再无留恋。既然如此,不如有所作为,或许做祭品真的能让圣神开眼,惩戒尉迟傲天这个恶魔。
“别这样,瑶瑶已经死了,我们三姐妹总要有一个活着啊,虽说你留在北宫府,时间越久北宫以越痛苦为难,但也不必陪我们去死的。”苏亦倾可不想林惜舍不得北宫以,事前反悔不愿做祭品,又补充了一句,好让林惜彻底死心。
“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只会拖他后腿。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不如我就此离开,时间长了……他也就会把我忘了,也就不会难过了。”林惜悲观的说道。
苏亦倾心中暗喜,却面露难色的点点头,“那,好吧。你如果想好了,我和管事说说看。”
苏亦倾走出了林惜的房间,掩上房门的她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送走了苏亦倾,林惜一个人在房里坐了许久。
……
第二天,北宫以见林惜眼底乌青,不由得关切的问道:“惜儿,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林惜摇头,仔细的看着北宫以。将军的眉,将军的眼,她都想镂刻进心里,此生不再忘怀。
“怎么这么看着我?”北宫以困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将军长的很好看。”
北宫以挠了挠头,“我长的面粗。”
林惜紧紧抱紧北宫以,依偎在他怀里,“在我眼里你长的很好看。”
北宫以喜滋滋的,一点也没发现林惜的异样。
当天夜里,林惜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天下没人活腻了会去送死的,管事生怕苏亦倾和林惜会变卦,迫不及待的安排好了一切。
月黑风高,和苏亦倾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怎么来这么晚,快走吧!不然来不及换人了!”
这便是管事买通的凤祥宫太监,管事已经打点好银钱,剩下的事情都交由他办,只要在五更天之前顺利调包也就好了。
就这样,她俩又穿上了祭品穿的统一服饰。黑夜里,林惜最后回望了一眼大将军府,义无反顾的上了已经备好的马车。
一路上,苏亦倾整理着衣裙左顾右盼的,而林惜一直蜷缩在马车里,双手抱膝,眸色黯然无光,“倾儿,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
这话说得苏亦倾非常得意,她信心十足,只要一切能按着原先的想法进行,不再出什么差错,她相信以她的姿色和奋不顾身,皇帝一定会被她迷住。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富贵险中求,不狠狠赌一把怎么出人头地?当今的太后不就是大将军府的洗脚奴婢出身吗,太后可以,她也可以。
万一计划失败了,反正黄泉路上她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林惜这死丫头陪着她一起,给她垫背。
天际露出曙色,太阳还沉在远山下,它的光芒照得远山的边缘像是镶着一条银色的光带。
一切都很顺利,苏亦倾终于又走进了宫门。她看着宫里的雕梁画栋、飞檐反宇,微微昂起头,觉得自己与生俱来就属于这里。
几个凤祥宫太监不时的回过头来看,都好奇的很。被选中当祭品就是去送死,哪个进宫来不是哭哭啼啼的,这俩姑娘倒好,一个平静的像潭死水,一个就好像潜龙入水般自在。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还要费心。
“皇宫可真大啊!公公,不知道这么多宫殿,皇上住在哪儿?”苏亦倾眼中闪烁着神采,有意无意的问道。
领头的太监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轻蔑的一笑,“怎么,想见皇上啊?”
林惜看了苏亦倾一眼。
“好奇不行吗?”苏亦倾被看穿了心思,恼怒道。
“行,等祭祀仪式那天你就能见到皇上了。”领头太监怪笑一声,声调古怪的说道。
苏亦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由于将军府管事的那两个女儿之前已经通过了尉迟连赫的亲自检视,所以这次苏亦倾和林惜都没再被揪出来,直接随车队进入了圣地。
到了祭祀那一天,她们在东耀行宫斋戒沐浴后,和其他祭品一同被押到了圣坛下。
正午的太阳将万千光芒普照大地,成败就在今天了,苏亦倾难掩激动,紧握林惜的手,差点掐出印来。
林惜吃疼,她省过神来,“倾儿,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
苏亦倾嗤了一声,“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我是太高兴了。”
林惜“啊”了一声。
苏亦倾冷哼着,“你可是我的好妹妹,我舍得带着你送死吗?我自有我的计划,到时候以我的相貌一定会被皇上看中,皇上一声令下,我们都能住进皇宫里,不用再受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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