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去是吗?
16。献计()
自从宫廷宴会之后,尉迟傲天对林瑶的态度凶狠了很多,也没再带她出去过,可林瑶明白,其实还有最后一丝逃离这摄政王府而且继续她报仇计划的机会。
就是战争。
这一年的春天提早来了,由于大雪不再封路,天澈失去了一道重要的自然屏障,而蓄势待发的东耀军就打算趁这时狠狠打过去。
大军出征前一天在城门下举行了一个仪式,骁悍的将士们像一尊尊黑铁塔整齐、威猛站立着,那阵势极为壮观,战旗上血红色的“东耀”两字在狂风中猎猎飘扬!
摄政王尉迟傲天一身戎装,策马驰骋而来,锐利如苍鹰的眸子检阅着他的士兵们!他来到他们最前方,下了战马,右手接过旁边奴仆递过来的酒碗,正对着将士们高高举起。
将士们也跟随着他,把盛满酒的大碗用右手高举在自己面前。
这时古老的巫乐响起,周身涂满油彩的巫师们走上前对尉迟傲天行了一礼后,低低念起咒语,一边念着一边跳起庄严的舞步。
“圣神啊——保佑东耀人——”
念了一会,待他们把这句话喊出来后,尉迟傲天忽然一饮而尽那碗酒,然后往地上狠狠一摔!
将士们也跟着他的动作,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狠摔在地上,霎时间,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城!
尉迟傲天吼道:“向贪婪的漠南人讨回血债!抢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牛羊和百姓!用他们的男人祭奠边境的亡灵,用他们的女人犒赏我们的将士,用拳头用兵刃把他们的脊梁打弯!让他们明白,该臣服谁!血债用血来偿还!”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杀!”
……
将士们的吼声中,一名相貌俊朗的白衣公子一直往围观百姓前面挤,踮着脚尖,钦佩的看向战神摄政王和这些战无不胜的骑兵们。
而他身后不远,一个戴着银色假鼻子的人心底狠骂着:“洗脚婢,算你狠,这一箭双雕的毒计也就你这种骨子里下贱的毒妇能想出来!小以、小以他是我北宫胜唯一的儿子啊!”
夜晚。不起眼的小茶楼里,军医羊佗掀起门帘,见北宫胜已经在那等待多时了,“大将军是怎么找到老夫的?”
“这茶楼附近隐居了摄政王手下的一群奇人,已经不是秘密了,老夫这次不是来找羊大夫麻烦的,而是替小以来请求你。”
北宫胜说着,拱手道,“老夫早就听小以说起过他师父,医术高明,当年摄政王率兵交战漠北联军时,被巨弩射出来的箭从右肩穿过,羊大夫竟能医的没落下毛病。还有一次,漠北人的刀直接砍在了摄政王的胸膛上,也是羊大夫医好的。这次摄政王受了重刑能好起来,看似是宫里太医的功劳,其实也多亏了羊大夫,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既是如此,那么大将军自从知道小以拜师,为何一直让小以和我这师父撇清关系?对了,说起来好像还是大将军给了老夫展现这次医术的机会。”羊佗摸了下山羊胡子,“大将军这手下的,可比漠北人还狠啊。”
“羊大夫这是误会老夫了,老夫负责执刑是奉旨,能有什么办法?这次算是彻底得罪摄政王了,唉,这尊杀神老夫惹不起,怎么敢再把小以单独留在他军中当军医?”
北宫胜说的捶胸顿足,“这次倒好,太后直接让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天澈这一仗让他以我北宫胜儿子的身份作为副将历练!早知道是这样,老夫当初哪怕抗旨,也不敢动摄政王啊,至少会去求情啊!”
“既然有苦衷,大将军这话应该亲口对摄政王解释啊?”
“你这给脸不要脸的贱民,让老夫向尉迟傲天求饶,开什么玩笑!”北宫胜心底狠骂,老脸上仍然赔笑:“老夫很想去,无奈摄政王实在是个恩仇必报的人,他是怎么对付漠北人的,想必羊大夫比老夫更清楚。不瞒羊大夫,小以是我北宫府三代单传的独子,从小给捧在手心里单纯善良,完全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他一直把摄政王和他的士兵们当成英雄,摄政王一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一找个借口对他下手报复怎么办?老夫请求羊大夫一定要保护小以的安全,因为你永远是他的师父,老夫相信,凭羊大夫这些年对摄政王的救命之恩,关键的时候站出来说话是管用的!”
“也罢,也罢。不管大将军你对摄政王做了什么,小以是无辜的,若真的被无故执行军法,老夫会站出来阻止的。”虽然很看不惯北宫胜,但对北宫以这个徒弟,羊佗还是嘴硬心软的。
“多谢羊大夫了,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北宫胜连声道谢。
然而,一想起天牢里那双充血的透着凶光的鹰眸,或是凤祥宫里那抹阴毒得意的笑,他对独子北宫以的命运还是非常担心。
……
由于这段时间尉迟傲天经常回军营练兵,用力过猛,加上得不到休息,最深的几处伤口还是反反复复开裂一直没能愈合。
仍然渗血,他却不在意,只是让林瑶这心不在焉的丫头动作快一点。
今天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其实尉迟傲天这个人,虽然为人凶狠,但恩仇必报,她一如既往对他效忠,他也就不怎么羞辱她了。
那天他说的“不要再试图往皇宫爬”和“你不是姜太后”,当时林瑶也没多想,之后越发觉得不对劲,难道姜太后当年用过同样的手段迷惑先帝,或是这一幕刚好碰触了尉迟傲天的底线?
“你最好动作轻一点,不然本王也让你尝尝这去佞丝的滋味。”尉迟傲天忽然说道。
林瑶这才发现,她把纱布摁上了他的伤口,指甲还进去了一些。
他疼的浓眉皱了下,却仍然是这副冷傲的样子。
“啊!对不起,奴婢走了会儿神!”林瑶连忙把手拿开,重新给他上药。
“那天说的话,本王可以收回一些。”
“哪些?”林瑶一边包扎一边问,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
他冷笑,“你希望是哪些?”
林瑶一字一顿的说道:“林瑶是尉迟傲天的女人,逃不出尉迟傲天的手掌心。”
他转动了下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这句不行!从你成为本王俘虏的那一刻起,逃这个字已经不属于你了,操控你自由的人只能是本王,而不是你自己!”
“必须要这样吗……”林瑶灵动的大眼睛看向尉迟傲天,迎来的却是凌厉没有一丝怜悯的目光。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跪在他面前:“既然王爷执意要攥紧奴婢,那么收回任何话都无法改变奴婢的处境,所以只请求王爷能宽容一些!”
尉迟傲天站起来,冰冷如镣铐般的手指搭上她的脑袋,“瑶儿,本王的俘虏,本王对你不够宽容么?”
“不不,奴婢指的宽容,是希望王爷出征能带上奴婢!如果能跟随王爷出征,不管是去哪,都比呆在这里一天又一天好过多了……”林瑶大眼睛一转,“对了,奴婢可以伺候王爷,也可以当王爷的军师!”
“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想当军师,你懂战争么?”
“王爷别看不起人,你、你怎么知道奴婢不懂?”
尉迟傲天拉着她来到桌案前,这里曾经是她一靠近,房间里的黑衣人就下来阻拦的,不过对他的政务她也没什么兴趣,以至于黑衣人撤走后她仍然没再靠近过。
尉迟傲天拔出随身短刀,指着墙上的巨幅地图,“这就是漠南,你说说!这天澈你认为该如何打?”
林瑶沉默了。
“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老实在王府里待着,别老想着跑出去!战场上杀敌是去流血拼命不是出游,本王不是北宫胜,出征不带女人随军!”
林瑶特别痛恨他鹰眸里那副睥睨的、等着她知难而退的样子,她虽沉默,脑子却在飞快转动。
还好林瑶穿越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爱打游戏,特别是这种以战场为背景的,而且她在战略布局方面也有一定的天赋。
“既然王爷想听,奴婢就说说自己的看法,王爷你看,这天澈边城外有一条护城河,王爷可以先派人去河流上游驻守,以枯木巨石堵住河道,造成河流枯竭的假象,然后带兵将天澈军引入河道。待天澈军渡河时,让东耀军迅速撤退,同时让驻守的人引河水淹没天澈军。”
她顿了顿,“不过请王爷千万记住,诱天澈军队渡河的那些兵马人数不用太多,你看这附近道路崎岖,人多了可不方便你们跑路……哦,就是顺利撤离!”
17。攻城()
听她就如何攻打天澈说出战略后,尉迟傲天心中有些惊讶,重新审视起这个女人,却不动声色没多说什么。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还是推门声打破了僵持。
“王爷,属下把军师和那个千夫长绑来了,他们身为军人居然去烟花之地公然挑选所谓的侍女,打算学着北宫大将军那样带她们前去漠南!”
原来他已经有军师了。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继续跟在他身边,伺机报仇,现在看来……林瑶心里一沉。
却见那军师和千夫长“扑通”、“扑通”两声跪倒在尉迟傲天面前。
尉迟傲天强压着怒气,指着地图,“你们倒说说,这一仗怎么打?”
“摄政王一向擅长用兵,末将肯定指哪打哪,绝不后退!”
“求摄政王饶恕,属下再也不敢了,摄政王说打哪,就打哪!”
“如果本王非让你们说呢?说!”
“别……为难末将了。”千夫长重重的磕头。
军师试探的说:“属下认为天澈人把重兵集中在对中央三城的守卫上,对这边境小城一向疏于防守,以我军的兵力硬攻是没问题的。当然不是全部一股脑儿往前冲,应该让新兵冲在最前组成敢死队,老兵在新兵后面,军官在最后面。要知道这城上守军的箭镞和炮火都是不长眼的,以往王爷每次冲在最前,实在太危险了,这次只需要和几名万夫长在后面督战,看有没有逃兵就行!”
千夫长连忙说:“末将不完全认同军师的说法,末将认为,应该由千夫长及以上的军官协助王爷监督士兵们……”
尉迟傲天大怒,他走上前,将他们两人一人一脚踹翻在地,“看看你们的样子!两个东耀勇士,还不如一个低贱的丫头,区区一座边境之城你竟敢让本王牺牲几千人做敢死队!竟然还未交战,你们就想着往士兵后面躲,根本不配做我东耀的军人!来人啊,拉下去军法处置了,明天大军出征,别让本王看见他们!”
“王爷,饶命啊,我们说错了——饶命啊——”两人一声声哀嚎,尉迟傲天深邃凌厉的视线却已经从他们身上移开,转向了还站在那巨幅地图下,有点不知所措的林瑶。
军师和千夫长被拉下去了,副将却有些为难:“王爷,这样一来军中没有军师了怎么办?”
尉迟傲天的声音和脸色都沉到了极点,指了下林瑶,“军师不是还站在这里吗。”
短暂的吃惊后,林瑶抱拳:“没错,奴婢……不,属下愿意当王爷的军师,跟随王爷出征!”
……
就这样,第二天大军出发时,林瑶得以粘着小胡子扮作男子随军一起出征,以军师的身份站在统帅尉迟傲天身边。
东耀人的铁骑直逼天澈边境,进攻前,尉迟傲天在做着最后的战略部署,他身披甲胄,腰间横挎着宽刃巨剑,将士们精神饱满,整装待发!
“众将士听令,今日之战只许胜,不许败!”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吼道,拔剑出鞘直指苍天。
“是!”将士们的呐喊声冲破云霄,十几万大军集结完毕,准备开拔。
按照昨日林瑶之计,副将将这十几万大军分成了两部分,尉迟傲天率领一万将士冲入前锋,引敌上前,副将率领其余将士在护城河上游控制河水,随后前来支援。一切准备妥当。
尉迟傲天率领着精简的人马,却丝毫没有畏惧,此时林瑶真在后面观测敌情,时刻准备着变更战略,只见敌军几万人马已经大张旗鼓的张扬着,看着面前东耀军小众人马不禁心中轻狂了起来。
“哈哈!堂堂摄政王竟然只有如此兵力,真是让人笑话,什么战神,看来也不过如此!”天澈军将领正带着军队嘲笑着尉迟傲天,可尉迟傲天却神色自若,命令部下高举着战旗,战争一触即发。
此时河水上游,副将正率领众将士抓紧填河,七八个壮汉抬着粗重的树桩扔向河中,树桩两侧拴着长长的麻绳,以便随时可以拉起木桩。
尉迟傲天看着面前河水水位逐渐下降,马儿正好可以趟过,心中有了数,激将对方,“喂——对面的!本王仅凭这一万将士就能收复你天澈,你可信?”
“笑话,你竟不把天澈军放在眼里!”天澈军将领禁不住挑唆,看着这尉迟傲天狂妄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扒他的皮喝他的血,“看看这河水似乎都在帮着我们——兄弟们!给我上!”
战鼓擂擂,战争一触即发,天澈将领率兵趟进护城河,誓要与东耀军决一雌雄。
尉迟傲天丝毫不畏惧,率兵下河,展开了一场艰难的水中之战,刀光剑影间死伤无数,即便是身披铠甲也难挡手中的利刃,片刻之间,尉迟傲天的巨剑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周围敌人哪能近的了他的身!
本该清澈的河水已被鲜血染的猩红,将士的□□上赫然插着一颗头颅,汩汩的冒着鲜血,鲜活的生命瞬间失去了动作,无头身躯直直的坠下了马,被河水冲走了。将士扔下□□,抽出身侧的大刀继续战斗着,没有疲惫,没有畏惧!锋利的刀刃将敌人撕成两半,鲜血顺着刀刃流向河中!
几个回合过后,杀得正起劲的东耀军开始给人寡不敌众的感觉,兵线逐渐后退,于是天澈军开始猖狂,过河追赶,这时探子发来信号,尉迟傲天点头,让大军撤退。
天澈军哪里知道这是计谋,乘胜追击,几乎大军全都下了河,霎时间水位上涨,战马再难渡河,四脚悬空失去了平衡,士兵们全部被翻卷入河中,水流湍急没挣扎几下,就随着河水飘向下游!一时间天澈军所剩无几,死伤惨重!
仅剩的人马仍然奋力一搏,争取可以以少胜多,可此时东耀军副将带领剩余的将士们前来支援了,悬殊的兵力差距下,天澈军再难以反抗,终于全被降服!
林瑶赶忙上前等候着命令,尉迟傲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王爷,你受伤了吗?”林瑶问道。
“无碍。”尉迟傲天冷冷的摇头。
这时副将走上前问道,“王爷,可有下一步指示?”
“屠城!”尉迟傲天浑厚的声音响起。
“什么?”又是该死的屠城!林瑶攥紧拳头,努力克制愤怒的情绪,“属下希望王爷能三思!这座城池虽小,但百姓万千,那么多的生命,真的要屠城吗?”
“在战场上你就要无条件的服从我!”尉迟傲天冷冷的下达着命令,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姿态。
副将将命令传达下去了,将士们重新做好备战准备,整齐划一的冲向城中。坚硬的城门被撞开,这座边城已经失守,东耀军没有丝毫阻拦就破城而入。
霎时间,哭喊声、哀求声、马蹄践踏和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无论是老少妇孺全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
东耀军见到活人丝毫没有怜悯,手起剑落就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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