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直在影响甚至左右着我,它让我变得敏感,甚至……迟钝。
然而更要命的是,这迟钝并不因为我的反应慢了,而是他那早已洞悉一切的言谈,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出招都仿佛陷入了一团又一团的棉花里,所以我再花哨的招数都对他无效,因为他的存在就好像是……另一个的我。
我避过他的眼睛,努力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倒是他也没打算给我提议的机会,只沉默着将手里那个仅能露出下颌的半截银色面具交给我,就抬眼看向了玻璃窗外,他的嗓音磁而低,如同最深沉的大提琴,他说:
“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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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们从昆石店出来,我就收到了陆温茗发来的短信息,知道了他和葛西现已回到了葛家老宅,除此之外,他的信息里还友情附加了以下内容:
我的亲亲小师妹,据说你的狗狗不见了,哦不,是你的狐狸不见了,现我正动员姥爷全家给你寻找狐狸ING,不要客气,哦呵呵呵~~
你的亲亲师兄致上。
什么?我的狐狸居然不见了?好吧,虽然它暂时的所属权还不归我,但……我明明记得今天上午出门前就已经用铁链子把它栓好在床头了啊!
我叹了口气,在听闻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我那本就不怎么端正的心态跟着就更坏了。
所以说,对于古人总结的那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其实在我分析来,往往最好的东西有时并不在于得不到,而在于你捞着了一回,但偏没了下次的。
思及此,我只能认命的叹了口气。但可惜的是,我的这份感慨还没抒发完,一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冰凉液体就猝不及防地滑入了我的颈脖间。
来不及反应,很快,一场小雨就这么淅淅沥沥地落了起来。此刻,它就像是突然绵荡开的薄雾似的,轻易匿去了巷陌间的迂回折曲,让天地的线都仿佛在同一时间交汇成了一个点。
一个原点,一个找不到最初,但也看不到最后的原点。
下一瞬,我的头顶就移来了一把伞,它遮住了一片的天光和水气,像是要把我和这个世界分隔开,然后遗漏下来。
接着那个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说:“葛叶,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想象中的未来?”
未来?好遥远的一个词。我轻叹了口气,却到底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了。毕竟这个词是如此,即使带着憧憬和希望,但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它都依然不是一时能够讲清楚说明白的论题,它就像一枚硬币,正与反的结局都同样会给人们带来深深的在意。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权衡得失,实在人心的本质是,有时纵你有再多的理智,都比不得眼前一刹那的动心。
我看着他,半响,说:“我不知道,我想它也许更好,我想它也许更坏。但那又怎么样呢?毕竟我们现在再怎么假设,它都不过是个伪命题而已。”
“不,我只是希望你设想一下。”他打断我的话,用一双和我极像的眼睛看过来,说:“假如你能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异常庞大,庞大到足以凌驾于任何的道德和法律,甚至万物的一切法则之上,那么你会如何应用它?”
我被他这突然间压低的语气弄地一怔,而此时,他大概没注意到自己一双深茶色的瞳仁里那诱人沦陷的光,我避过,随即打起哈哈,说:“那你是打算让三界管理协会情何以堪?不过等等……难道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略短,下章会补全~~
第55章 又一张明信片(2)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看向他;下秒且听他笃定的答:“是;我的确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才将话题引进来,他究竟是想要说明什么?我皱眉,又想起他毕竟是沈一菲的表兄;那么会知道一些我的事恐怕也就在情理之中。清楚了这点;我顿了顿,说:“身为阴阳师最重要的责任就是要维护三界的平衡,而不是让人破坏它。再者说,我不信这世上有能破坏这股平衡的力量;即使有,它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可你真的认为这是破坏吗?”他凑近我;眼里的火焰像是能将我烧着,“我接触过一些你们的书,你知道吗?当我阅读到那些文字……”他闭上眼,努力将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像是被完全颠覆了,但后来当我慢慢的有了解,我明白,那是另一扇天地的门向我打开了。”
“你真不应该知道这些。”我实话实说。
是的,毕竟在我看来,当一个人多了其他人所没有能力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的肩上多了一份其他人所没有的责任。虽然这种责任本身并没有对错,但个人的选择,却是反映了他的担当。
“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自己了。”他说着,朝我勾起了唇,“葛叶,有时候人生的改变,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有了这个契机,改变就可以无往而不利。”
我摇头,着实认为他的弦外之音令人费解。
我说:“所以你的意思,人生的改变有时就在忽然之间?可是那又怎样,我并不认为我现在的人生有什么需要改变。”
他呵了声,鼓励似的将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接下来的提问也开始离题,“三界的说法诞生于创世之后,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之前,在那个没有三界的时代,人们的存在是什么样子的?”
好吧,我承认他的这个问题我从前的确没有深思过,毕竟那已是太过遥远的事,远到了太古以前,连传说都尚未形成的时代,远的仅仅剩下了历史夹缝间的只言片语,成了记忆里的一个断层,或者说的更准确点,一个盲区。
想到这,我苦笑了笑,说:“或许就像神话里形容的,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哪里都是一片混沌吧。”
然而,话说出口,我就意识到我其实答非所问。倒是他虽然意识到了,但显然没有挑破的意思,而是将话顺下去,“所以依照你的想法,既然一切都是在创世之后才被界定,那不如索性一切就按后来的秩序进行,我理解的对么?”
敢情他把我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还真是不容易,我点头,补充:“既然被这样界定,那势必然有它的原因和道理……”
可惜我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打断了,“所以得出的结论套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坏人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坏人,一世为恶就永生永世都为恶。”
我摇头:“话不能这么说。”
他逼看我的眼睛,一边继续举例:“就譬如三界中的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魔不过是世人对他们的定义,可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他们是魔,但并不是魔鬼。就像一个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被人贴上恶的标签,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也以为他是恶人了。”
话听到这里,我吁了口气,几乎要因这套说辞而动摇,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我现在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在这种地方探讨这种问题啊,反应过来以后,我很快意识到我十之八九也是跟着他一块发疯了。
我顿了顿,索性开始总结性发言:“不管怎么样,总之你这个立场不太对。”
我话刚说完,他的眼神跟着就暗了,就像是一团火突然间熄灭似地。他看向我,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也似掺了嘲讽,他移开在我肩头的手,说:“我还以为至少你能够明白。”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怔了,我心说我为什么要明白?我跟你才认识一天你就要求我明白,那我只能说,你是不是想象力也太过剩了点啊?
当然,现在我并不可能表述的这么直接,于是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善恶是非是个永恒的话题,这涉及到道德和真理的源头,但我们现在这样讨论,会让我觉得有点……”
“疯狂吗?”他替我将话接上,“也或者,我只是想确定,那些人们所信奉的真理,真的能找到足以信奉的理由。”
“所以你是想要挑战么?”我问。
“不,是质疑。”他说的很肯定,“就如同传统不去反省,它就没有价值一样。”
“我感觉我快要被你绕晕了,”我诚实地答,“但我依然觉得,或许这个问题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你只需要对自己解释就可以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唯心主义者。”他说。
“不,我只是照着自己的感觉走罢了。”我想学他的语调,奈何话说出口,才明白终究是少了那么些神棍的气场。
天可怜见,跟这么一个思维异数的家伙沟通得是需要多么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勇气啊。来不及嗟叹,很快,他就不再说话,而是将雨伞递给我,兀自走进了渐渐大起来的雨里。
看他这样,我自然以为刚才是我哪里说错了,可我前后又想了想,依旧没找出什么问题。于是我跟在他后面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忍住,我说:“大表哥,我这人挺不会说话的,我刚是不是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不。”他看着我,回答的很简洁,但是他的脚步依旧没停,仿佛只要照着这条笔直的线继续,哪怕再远的路就都能抵达。
“你是一个特别的人,很特别。”他顿了下,说的很肯定。
听到他这个评价,我沉默了一下,只好说:“我觉得你这个想法还真是……挺有个性的哈。”
葛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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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葛莫言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等我们买好礼物一齐回到葛家老宅时,我自然难以知道,就在我未归的这短短两个小时中,居然还发生了另外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而这件事若用我进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形容就是:
要说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阿叶,要不咱赶紧回去查查黄历?
毫无疑问,说这句的自然是我们的脱线师兄陆温茗,不过,现在让我诧异的却是站在他身边的沈一菲。此时,在这栋透出无不幽秘的古宅里,檐下昏黄的灯盏将她苍白的手指衬得像是油皮纸上洇开的一痕水迹,而水迹之上,越发浮现明显的却是——
我呼吸一凛,心脏也像在顷刻间被人拨停了。
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昆市,是和港岛隔了两千多里陆路以及一个莫斯海峡的偏远古镇里。
但分明的……
那张空白的明信片还是如一个再显然不过的事实一样落进我们每个人的眼睛里,我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将她手里的明信片接过。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这并不是先前那张,但和上次的一样,除了背面印有的示意着由本地寄来的邮戳外,就连邮票都是明信片原本带有的。
可见,这的的确确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明信片。而它唯一的不普通,仅仅在于它是一张寄件人和收件人都空白的明信片。也许这看上去像一句废话,但我现在要说的却也在这里。因为既然它没有写收件人,那么它又是怎么发到葛家老宅,并交到沈一菲手上的?
显然,这又是一个悖论。
想到这,我忙看向沈一菲,倒是下秒葛莫言忽然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表妹,答案你已经找到了么?”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答案?什么答案?我皱眉,再次看向沈一菲,但无意中发现她的下唇上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怎么,她居然紧张成这样了么?来不及往下想,因为几秒过后沈一菲便回了一句更让我费解的话。
“是阳花空焰。”她清雅如莲的声音绽放在黑夜里,转瞬又被吞灭。
“不错,的确是阳花空焰。”葛莫言说着,顺手又将那条正红的西装领带紧了紧,“你果然很聪明,即便,你并未继承任何血统。”
我:“……”
他刚刚提到过什么,血统?我了个去,这货又在打什么哑谜?要说阳花空焰的意思我知道,比喻是美好的事物只存在一瞬,可这跟血统哪有半毛钱的关系啊!想到这,我接连给陆温茗使了好几个眼色,倒是他也不含糊,虽然行动的表达着实没能跟上我的思路,他先是揽紧了沈一菲的腰,再是将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瞪向葛莫言,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有问题不知道去问元芳怎么看吗?”话到这,他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陡然停下,“反正你再怎么问,容嬷嬷也不会归尔康的。”
下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葛西:“那啥元芳也很忙的,不是一个剧的就不要问了。”
陆温茗听后一愣,啧了啧,说:“对哦,大人,爱你哦。”
我:“……”
我抽了抽嘴角,真心快受不了这两只会卖萌的二货了,我叹了口气,决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并重将重心转移回明信片上,怎奈何我这个想法尚未实践,就夭折在了那位忽然出现的老管家的身影里。适时他恭敬的话语从重叠的假山后传出,就像是一个不带情感的休止符,生硬插入进一串本已错误的音程里,他说:
“大少爷,二少爷,表小姐,还有表小姐的朋友们,老爷请你们移步书房,今晚的生日宴就要开始了。”
……等等,我耳朵刚才没听错吧?他说的地点是,书房?
第56章 所有的相遇都是重逢(1)
事实上;我对于为什么要在书房里举办生日宴这事一直久思而不得,但好在大家似乎都对这事久思而不得,所以如此一对比,我立刻就平衡了许多。
可见;人所谓的心态往往都需要靠比较得来;而等我们清楚了这点;我们会知道;相比起感觉;感观恐怕要更真实准确的多。因为现在,当我们这一群人围着张椭圆的黄花梨木桌坐下;被吊顶的灯光照亮彼此眼睛的一刻,我忽然就留意到了一处不同;这就好比看一场经典的电影;到最后总能让你记住一两个细节一样。
是了,细节。
看到这,我不禁想要别过眼,并下意识将口袋里的明信片攥紧了。因为就在这瞬间,我眼前忽然要命地浮现出了往日里不曾注意过的细节:
我想起卓扬在第一次看见沈一菲时说的话;想起陆温茗在得知沈一菲居然能看见明信片“燃烧”时的诧异表情;想起金生在撞见沈一菲时表现出的慌张害怕;以及为什么在少池岭时,我、卓扬、夏夏、志明四个人都被童梓设下的阵困住,但偏偏她和陆温茗就不受影响……
好,如果说这些都太远的话,那么还有最近的这次。那时我们刚到古镇,在破台之后,我们意外遇到了柳姨,我在前面就已经提过,柳姨的性格跟我们这群人很不同,她很难会因为什么事情就脑子一热立刻行动了,所以,她那天的出现,一定不会只是空穴来风。
那么,在后面我们跟她打的那圈麻将,就有了疑点。
从表面来看,那天的麻将的确很难看出什么不同,但要说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其实也不是没有。记得当时在快结束的时候,她曾出人意表的打出过一张乱牌“东风”,实在也是那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陆温茗随即而来的冷笑话上而忽略了,她的那张“东风”,也许并不是指东风牌,而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是的,一定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对的上!对的上我手里已经有四颗女娲石,但还缺了一颗,然而,我却并不敢算,不单不敢算,我甚至不敢多看对面的人一眼。
我皱眉,但思路却像不可遏制似的,紧接着又让我记起了那后面的一幕,卓扬自摸和牌。可是,按照当时的顺序,他并未掷色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