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当她已经可以将师傅所授之琴谱反弹如流的时候,便再不碰那紫玉琴。只将其藏在自己房间的一个地下暗格里,偶尔会再看看,每每看时,眼前便会浮现那个神秘的授业恩师,还有他弹起琴时,被琴风带起的白发。那琴师发丝雪白,一张脸,却是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小时候,她几乎觉得他就是天上的神仙,
“我有一张琴,放在一个地下的暗格里,想找回来。”
“嗯。”孔轩沉思,“或者,可以让柯青帮忙。”
“我们不能再出宫了么?”灵舞明显的失望。
“不是不能,是现在不行。”他望着她,“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上次的事,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若再出宫,可不能再大意了。”
灵舞点头表示明白,再不于这件事上多求。只是偏头想了想,又拉住了孔轩的胳膊,道:“有个事儿,我私自揽到了身上,不过还得与你说说。”
“大事?”见她神色认真,孔轩到是有些好奇。
“算是吧!不过不是我的事,是朝阳公主。”
“谁?”他一时没反映过来,朝阳二字愣不冷儿的听起来竟是有些陌生。
灵舞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想想看,自打认识他,便从未在他口中听他提过两个皇妹。想来,也是不亲的吧!
“朝阳公主,德太妃的女儿,你的皇妹。”
“哦。”孔轩无意识地哦了一声,过了好久才又道:“她怎么了?”
灵舞扭转身子,正对着他。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孔轩能不能够接受,如果不能,那她要如何应对呢?
————————
两个妹妹
“到底怎么了?”孔轩失笑,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给你那么些好东西,也不戴。”
“孔轩。”灵舞神色认真,“你听我说,也许我做的事情会让你暴怒,也会坏了皇家的规矩。但是没办法,我是大夫,所以见不得闹出人命,哪怕是还没成型的,也不行。”
孔轩不解,
“到底怎么了?”
“朝阳怀孕了。”
……
“哦。”
良久,待灵舞几乎以为孔轩就要发怒的时候,他居然仍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你都不生气的吗?”
孔轩无奈地摇头,却又突然之间瞪大了双眼,转望灵舞——
“你该不是要把她藏到凤舞轩吧?”
“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你跟我讨了一个那么奇怪的恩典。”
灵舞点头,
“对。”随即又问:“你真的不生气吗?”
孔轩轻哼,扯了一下嘴角:“也谈不上生气不生气,虽然是妹妹,但是那两个公主从小便被各自的母妃养在深宫里,很少与我跟皇兄接触。现在想想,兄妹之间,有时候一连几年都见不到一次。”
“为什么?”灵舞看他,“贵太妃跟德太妃怎么能这样藏着女儿?”
“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过年,皇兄好心问了句,两位皇妹怎么不来?贵太妃跟德太妃竟同时道:公主病了。”
“同时吗?”
“同时。”
“那也太巧了。”
“对!”孔轩继续道:“母妃去世得早,小时候,我跟贵太妃要亲近一些,所以便也常去安芷宫。贵太妃总是很和善的对人,但唯独对新月。我曾经看到过贵太妃对着跑向她扑来的新月说:滚!”
灵舞一阵沉默,总觉得那个贵太妃与新月公主之间应该是有着某种秘密,新月很嚣张,看起来,是贵太妃有求于她。
————————
接下来,半个小时一更喽~
柯青回来了(1)
可是……母女之间,用得着这样么?
“那德妃对朝阳呢?”她话口儿一转,问到了另一边。
孔轩点头:“她们到是很正常,德太妃很爱朝阳,把她照顾得很好。新月是跟着奶娘长大的,朝阳却是德太妃自己奶的。只是德太妃本来自己也不喜欢热闹,也不大爱说话,所以连带着朝阳也跟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很少见面,这也正常。不过……”他皱皱眉,“朝阳该是一个很乖巧的站丫头,怎么会……再说,她是什么时候出宫的?”
灵舞不禁无奈地摇头:“你这个哥哥当的还真是不合格,连公主出宫了都不知道。”
“你知道?”
她撇嘴,
“我也不知道。不过住进凤舞轩之后,我自会去问。既然这个忙我帮了,她断没有再瞒我的道理。”
“你呀!”孔轩轻叹,“就会给自己找麻烦,也是在给我找麻烦。你可知道,这种事情若传了出去,那我成什么人了?一个皇上,纵容公主与人有私情,还弄大了肚子。可到头来,却是被我藏到了自己妃子的宫中。这……”
“好啦!”灵舞摇摇他的胳膊,“这不也是为了保住一条小生命么,德太妃要给她喝堕胎的药,可是你知道,那种东西喝不好是会要了人命的。别到时候孩子是去了,大人也跟着没了。”
话已至此,她便干脆将去赴宫宴之前发生的事情与他讲了一遍,也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去了朝阳那里这才没来得及换好宫装。
孔轩失笑,他从来都不介意这些繁文缛节,更何况是对灵舞。只要她喜欢,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对了,他突然道:“柯青回来了。”
“柯青?”灵舞面露喜色,“他回来啦!”再想了想,“真的是好久未见了。”
“嗯。祭天之后一块儿聚聚,他说有礼物送你。”
——————————
柯青回来了(2)
她不知道孔轩所说的礼物是什么,反正闲着无事,第二天,灵舞干脆与小蝉玩起了猜谜的游戏。而谜题便是柯青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小蝉几乎将在她所知范围之内的一切珍宝都讲了出来,灵舞却依然摇头。宫里珍宝已然不少,那柯青又不是凡夫俗子,怎会送那些东西来。
目光转来转去,终于在那件雪狐斗篷上停了下来,心中忽地一动:“你说,他该不会是又打了一只雪狐吧?”
小蝉闻言目光大亮:“真的?娘娘,若真是雪狐,您的寒症便有救了呀!”
她曾听灵舞说过雪狐的事,自然也明白,若是有了雪狐,那寒症就算解不去全部,却也能去了八九分。
可是灵舞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轻叹:“不会的。雪狐只一只,已经被我穿在身上了,怎还会再有呢?”
大年初二白天的群臣宴后,小常将灵舞请去南书房。
推门而入时,正见孔轩一身便服潇洒地坐于龙椅之上。下首,则坐着孟子陌与柯青。
本是君臣,但此时看去,三人却又像是兄弟。
堂堂正正,七尺男儿。一个器宇轩昂雄姿英发,一个俊逸隽永温文而雅,另一个,则是略现城府,却也品貌非凡。
见她进来,几人同时起身,孔轩自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孟子陌与柯青则恭身而立,见礼问安。
灵舞有些不好意思,笑应道:“你们不用这样多礼,又没旁的人。柯军师一向可好啊?好久不见了呢!”
柯青淡然一笑,看看灵舞,再看看孔轩,既尔哈哈大笑。
灵舞不解,侧着头发出疑问。
柯青也不再笑,只道:“早在见宇文姑娘第一面时柯某便已知今日之局面,如今有姑娘伴在皇上身边,柯某远在靖州,也略放心了。”
————————
季仁逸的画像
灵舞噗哧一声笑了,因是熟人,便也没了那些个虚礼,笑够了才再开口:“柯军师这是故意在逗灵舞么,说得跟个长辈一样。在这皇宫里,孔轩还能出了事去?”
几人不再寒暄,见孔轩将灵舞牵至龙椅上与之一块儿坐好时,才自一旁的茶桌上拿起一只卷轴——
“娘娘……”
“等下。”灵舞出言阻拦,“叫我灵舞就好。”
孟子陌在一旁摇头,玩笑似地对柯青说:“她不让咱们叫她娘娘,却成天跟我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为了不让这师父二字虚设了,现在逼着我天天教她功夫呢!”
柯青道也实在,听她这样说,又见孔轩也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客气,继续道:“在下几月来一直在各处寻找宇文姑娘的师兄季仁逸,均无果。后来民间传说唐拉山上有一位隐士,有上山去打猎的人摔伤了脚,偶遇那隐士后获救。那位隐士在救人之后不求回报,只跟那打猎的寻问自己小师妹的消息。我们找到那位曾见过隐士的人,根据他的描述画了一张像,还请宇文姑娘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话闭,手腕一抖,那卷轴随之展开,竟是一个俊逸的男子画像,有些清瘦,略显单薄。
灵舞的眼泪控制不住,一下子便冲眶而落。
孔轩紧拥她,已知这画中之人是那季仁勉没错。遂扭头看向柯青,欣慰地道:“谢谢。”
灵舞出言——
“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原来是隐在唐拉雪山里。想必,是家中的变故让他心若死灰吧!”
柯青微摇头:“先别这样肯定,这事还在调查中。为了鉴别消息的真伪,在下曾多次深入唐拉雪山找过,但却始终找不到那位隐士。而那个口述画像的人,也因不是靖城的人,而找不到了。”
————————
我们一起去找
灵舞心情大好,笑道:“如果能找得到,也就不是隐士了。那上山的人不也是偶遇到的么,应该没错。大师兄最见不得人受伤,从前老总是三天两头地给人送钱送药,经常弄到自己身无分文。”
一提到从前,灵舞心绪大开,就好像父亲和大师兄又回到了她的生命里。生活那么的安逸,幸福。
孔轩知她心意,拥住她的手臂紧了一紧,心中也跟着兴奋不已。
他知道,找到那季仁逸,灵舞的寒症就真的有救了。
“一座唐拉雪山么!”孔轩的脸上忽现出坚定的笑,“我们一起去找!”再低头看向灵舞,“我带你出巡,去靖州。那座唐拉山,咱们一块儿去爬。就算你那师兄住在云端上,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再想了再,语中更柔:“你不是想要回去找琴么?”
灵舞心头乍暖,难以言表的难动涌上来,以至于她不得不低下头,以手轻拂落了面颊的泪。
然而,孟子陌闻言却是大皱眉头,道:“会不会太危险了?”
柯青跟着点头:“子陌给我的密涵中有说到凤天门,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请皇上三思。凤天门不是一般的组只,门规极严,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可接手任何与官府相关的买卖。他们秉承江湖人只办江湖事,若不是有特殊的原因,断不会执行这个任务。想必,这里面有蹊跷啊!”
经柯青这么一说,灵舞又想到了那双与孔轩极其相似的眼睛,一时间也生犹豫。
“要不……”
不待她话说完,孔轩抬手将其拦住,再道:“朕意已决!”
柯青见状,也不再多言。孟子陌也明白,当他用了朕字的时候,便说明那决定无可变改。
————————
等孩子出生以后吧
“臣十日后返回靖州。”柯青道:“皇上可打了仪仗与臣同行,让绣衣暗使跟着,也有个照应。”
孔轩点头答应,孟子陌又道:“臣也跟着!”语气坚决,“一是贴身保护你们的安全,另外,灵舞的病也需日日行针走穴。”
孔轩正待拍案定决,灵舞却又在这里微微摇头:“这一来一回的,再加上在那儿逗留,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吧?”
几个算了算,皆跟着点头。
“那不行。”她看向孔轩,“徐冬儿的孩子四月初就该生了,我们未必赶得回来。”
孔轩轻怒,剑眉皱在一起看向她,半晌方才又道:“宫里头这么些人侍候着,难道还会有人委屈了她不成?你能不能也为自己想一回?不要再去管其它人!你这病拖得太久,就算治愈也得落下病根儿。我告诉你,没有人会比你的命更重要,哪怕那是我的孩子!”
灵舞心中感动,柯青与孟子陌却是头一次见孔轩将如此一番话说了出来,孟子陌常在身边到还好,柯青却是再度对灵舞刮目相看。原来他只道灵舞受宠,却不曾想这份宠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只不知,对于皇家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灵舞不是那恃宠而骄的人,甚至是孔轩待她越好她越想要小心翼翼,不愿招惹太多的麻烦。听他如此说话,感动之余却还是道:“再等等吧,不差这两个月,我知你心意,却还是不希望孩子长大以后怨恨他的父亲。家合万事兴,他是你的孩子,是家人。”
柯青长吸一口气,一晃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破靖国的时候。这个女子就是这样子淡泊,却又聪慧异常。
————————
徐冬儿摔倒(1)
“缓一缓也好。”柯青将那画卷收起,“我回去再寻寻,若是能寻到,也省得你们亲自跑这一趟。”再转向灵舞,“那琴是什么?要不要我去找来?”
灵舞摇头道谢,却又道:“不用。若是有机会,我自己去寻。若没法儿回去……到时候再说吧!”
一个农历年很快便过了去,众官员来来走走去去留留,着实折腾了一个正月才算清醒下来。
灵舞到是无所谓,反正所谓的过年,对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若一定要说些好处来,那便是柯青回来了,也顺便带来了师兄的消息。
已入了三月,春风很暖,终于可以换掉厚重的冬装。
当单衣穿起来的时候,人也跟着清爽了许多。
灵舞最近心情不错,再过一个月,徐冬儿的孩子就该出生了,之后他们便可以回去靖州。
她很想念那个地方,因为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更因为那里对她来说是一块没有争斗的乐土。也正是在那个地方,她遇到了孔轩。
可是同样的,对靖国的土地她也有着憎恨,那个皇帝杀了她的父亲,那片土地上,流着她亲人的鲜血。
这日午后,灵舞懒洋洋地倒在软榻上,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暖暖的,很舒服。
可这惬意没维持多久,便被小蝉的一阵急呼给打断。
“娘娘娘娘!”灵舞无奈,这丫头习惯性的大呼小叫,有时候明明没多大个事儿,却也要被她嚷得人尽皆知。“娘娘!”随着叫声,人也进了屋。
灵舞懒懒地支起身子,白了她一眼——
“真是不让人消停啊!又怎么啦?”
小蝉神情焦急,却又有些委屈的样子——
“徐婕妤的丫环咱宫门外跪了好半天,说是徐婕妤跌了一跤,现在肚子疼的厉害,怕是要早产了。”
——————————
今天的十章结束喽!!明天继续!!么么~好爱你们呀!
例行广告,可以无视!
徐冬儿摔倒(2)
“啊?”灵舞吓了一跳,“这还一个多月呢,怎么这样不小心?”
说着就要起身出门,小蝉气得跺脚:“哎呀娘娘!”
“干嘛?”一面往外走去一面甩声道:“快说啊!”
“娘娘啊!她早产自有太医和产婆去管,您去干嘛呀!总不能人家来找咱就去,多没面子!”
“那你急三火四地叫我干嘛?”灵舞气得拍了她一下,“瞅你刚才那样儿,比外头跪着的那个还急呢!”她说的是宫门口跪着的一个丫头,正在不停地嗑着头。
怎奈,凤舞轩自从大年夜之后便有了规矩,这时候小太监正掐着腰教训那丫头——
“生病了要找太医、早产了要请产婆!咱们这是德妃宫,咱家的主子比你们那个婕妤不知道要尊贵多少,是你说请就请的吗?”
那小丫头哭得声泪俱下,一个劲儿地往地下磕着响头,同时道:“求求您放我进去吧,让我去求求德妃娘娘,徐婕妤真的是要早产了呀!产婆还没到,太医们也没办法!”
“放你进去?”那太监气得大叫一声,“你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说进就进吗?皇上已经当着全宫人的面儿下了口谕,凤舞轩没有皇上和德妃娘娘的应允,外人一率不准进来!”
“可是我……”
“徐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