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趁早告知你为好。”
爱羊奇怪。黄嬷嬷?难道她趁自己不在做了什么事吗?
她迷茫地看着丽妍。
丽妍咬着唇:“你昨日不是对老太太说想见杨姨娘吗?今日老太太和大老爷商量了一下,原本是想让你见的。但黄嬷嬷来了,不知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又改了主意……”
爱羊诧异:“黄嬷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丽妍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便想着告诉你一声。”
爱羊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沉甸甸的不祥之感,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这件事一定会对她有很大影响。
“谢谢对我说这些。”她感激而真诚地说道。
丽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不要觉得我是个长舌妇,我就谢天谢地了。”她愉快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太太那里还等着我呢。”
爱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才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大脑里却飞快地闪过黄嬷嬷每次提到杨姨娘时的种种怪异之处。
一开始,或者是在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黄嬷嬷语焉不详与吞吐之处皆是因为杨姨娘的身世与她不喜自己之故,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一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她忽略了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黄嬷嬷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去见杨姨娘呢?
黄嬷嬷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
她迎面问阿十:“这些天那边还没有动静?”
阿十愣了愣,立马答道:“没有,大太太很安静地待在自己屋子里,周妈妈也一直伺候着她,很少出府。荣嬷嬷更是守在全哥儿身边,就连芜菁院也很少去。”
爱羊冷笑:“她就是去也见不着人,还是悄悄不引人注意些的好。”
她说话有些尖酸了,阿十好奇地望着她:“怎么了,心情突然这么不好?”
爱羊舒了一口气,摇头叹道:¨wén rén shū wū¨“没事,只是有些心烦,进去吧。”
几人进了屋子,爱羊没有问黄嬷嬷杨姨娘的事,她刚在炕上坐下来,苏木就端着茶进来,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爱羊便知那田产的事情有最新进展了,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木安静地退了下去。
金珠在旁瞧见,微微蹙了蹙眉,她将视线投向阿十,后者正忙着吃从知味堂买回来的点心呢,苏木自她身边过去,她连抬头也没抬。
她悄悄叹口气。
爱羊心情烦躁,起身去了后罩房探望画菊。
画菊现在脸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轻微的淤青与红肿,大夫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好了。
这样居然院的一干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当时初见画菊的情形,她们还以为她要破相了呢。
爱羊笑眯眯地在她床头坐下:“眼看着伤就要好了,你也能出去吹吹风了,不用整天都钻在屋里。”
画菊脸上有伤,仍不敢太过放肆地笑,嘴角微微扯了扯,低声:“多亏了姑娘的白玉膏。”她知道阿十不怎么同意让自己用明南王府珍贵的药膏。
爱羊嗔瞪她一眼,开着玩笑:“咱们院子里只我一个破相的就行了,用不着你给我作伴。”
画菊有些惊慌失措,急急说道:“姑娘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您额上的那点子伤不显的……”
爱羊没好气地制止了她要说下去的话:“好了,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你看你,就当真了!”她又瞪她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从没有留过刘海,现在倒也习惯了。”
画菊也微微笑着:“当时嬷嬷要给姑娘剪这个,您吓得跟什么似的,央了好半天呢。到底还是给剪了了!”
爱羊也想到当时自己额上带着伤,有轻微的脑震荡,又要躲避着黄嬷嬷的剪刀,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由笑了:“黄嬷嬷那脾气是不能改了,简直就一老黄牛,死倔死倔的!”
画菊笑道:“姑娘是黄嬷嬷养大的,也随她的脾气,有时候也掘得很呢。当日可不就是怎么着也不许嬷嬷剪刘海吗?”
爱羊豪爽地一挥手:“咳,小时候我嫌天热,哭喊着想把头发全剪了呢,爹因此狠狠训了我一通……”她慌忙住了口,眼神漂移不定地望向别处。
画菊奇怪她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只浅笑着说:“姑娘小时候还有这般调皮的时候啊?”
爱羊支支吾吾地说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忙忙换了个安全的话题:“对了,这几日我见阮二管家的儿子贵喜常来看你,你干嘛总把人家挡在外面?”
当日发觉贵喜对画菊有意,爱羊私下里还为她感到高兴,相比石妈妈家的那个病入膏肓的儿子,当然健康又有能耐的贵喜更能获得她的好感。但随后她才听石绣说画菊对贵喜却是淡淡的,也不许他进屋探望。贵喜总是把东西放到门外,再说几句嘱咐的话便走了。
画菊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慌忙坐直身子解释道:“姑娘,我们没什么的,你千万不要误会……哎呦……我……”因为说得急了,牵到了受伤的嘴角,她立即用手捂住嘴,疼得眼泪汪汪:“姑娘,我和贵喜真的没什么……”
爱羊没好气地扶她坐好,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瞧你着急什么,有话慢慢说就是了,看把伤口碰着了吧?”她小心拉开画菊的手:“来,我瞅瞅,看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画菊躲闪着不让她看:“姑娘别动这个,外面有石绣石纹呢,你别亲自动手。”
爱羊看她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无奈叹口气:“好好好,我去把她们叫进来,好不好?”
她一边走了出去,一边还在闷闷不乐地想着,看来谈贵喜的事也不是什么安全的话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另一个实情
次日一大早,爱羊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迷糊的双眼,看向四周,天色还暗着,一旁的窗户没有关好,不时有阴冷的风吹进来。爱羊一开始以为是这股风把自己弄醒的,但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床边站着一个模糊黑暗的身影,吓得一声尖叫,那人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只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爱羊定睛一看,那人高马大的身影原来是阿十,立刻没好气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
外面传来石绣迷迷糊糊的声音:“姑娘,怎么了?”听她的声音明显是睡意正浓。
爱羊忙道:“没事,你睡吧。”她又瞪向阿十:“说吧,怎么回事?”
窗外昏暗的光线照射进来,爱羊这才发现阿十脸上满是疲倦之色,就好像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似的,不由奇怪:“你这是怎么了?顶着两个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阿十比她更没好气,气咻咻地瞪了爱羊一眼,但紧接着她又兴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更加有吸引力有趣的事盖过了她对爱羊的恼怒,她压低声音道:“姑娘猜我刚从哪里回来?”
爱羊仍处于刚睡醒的呆滞状态,大脑很不灵光,闻言恹恹地说道:“难道不是刚从被窝里起来吗?”
阿十发出很不耐烦的龇牙声,看起来很生气:“姑娘,我辛苦奔波一个晚上,可都是为你做事的,你不想听拉倒!”她直起身子就想离开。
脑海中一道灵光一闪,爱羊激动地急忙拉住她:“你是说大太太那边有动静了?”
阿十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凑到爱羊耳边悄声说:“昨天夜半时分,都快要宵禁了,那个周妈妈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大包袱出去。我便跟着她,姑娘你猜她去了哪里?”
爱羊迷茫地摇摇头。
阿十很不耐烦地砸着嘴:“可不就是去了城西一家的小药店里……”
爱羊翻了个白眼:“是啊,多么明显啊,我怎么不知道她是去了药店……”她的话被阿十更高的声音给压住了:“那里有个卖药的婆子,她们在一起唧唧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大早我就发现那婆子匆忙收拾了行李出城去了!”
爱羊皱了眉:“然后呢?”
阿十不解:“然后?然后我就赶紧回来向你禀告啊!”
爱羊焦急地问:“你怎么没抓住那个婆子,她可是关键,大太太为什么要命令下人将杨姨娘推下亭台,黄嬷嬷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些事……那个婆子是最最关键的人物,你怎么能放她走呢?”
她声音又高了起来。惊醒了睡梦中的石绣,她猛然坐了起来:“姑娘。出什么事了?”她揉揉迷糊的双眼,定睛望向阿十:“阿十,你在这里做什么?天还早的吧?”她扭头看向阴沉的天色:“呀,要下雨了!”
爱羊与阿十都呆呆地望着她,没有一个说话。
长久的静默之后。阿十再次瞪了爱羊一眼:“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那么重要的人我会让她离京?”她站直身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内室。
石绣微微张大嘴巴:“她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惹着她了?”
惹着她的人正在那里打哈欠呢,爱羊掀开被子下床:“不睡了,石绣来帮我穿衣。”
她这一早起的结果是满院子的人都赶紧争先恐后地起来了,所以在片刻之后,爱羊站在门口,眼睛中看到就是一个个打着哈欠、萎靡不振的模样。她皱了眉,问石绣:“天色还早着。怎么都起来了?”
石绣看她一眼,小声嘟囔着:“主子都起来了,下人怎么能再睡懒觉!”
爱羊叹了口气:“你去让她们接着睡去,不用管我。”她又向屋内走去,却又停下脚步:“你去阿十屋里。不许她睡着,让她立马来见我。”
石绣不解地应了。自去办事不提。
不顾一会儿,阿十就掀帘子走了进来,粗厚的唇仍然撅着,显然还在生气。
说实话,她这幅怯娇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
爱羊忍住想笑的冲动,道着歉:“好了,是我太心急了,倒误会你了。你把那婆子藏到哪儿去了,她可说了什么?”她身子微微前倾,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
阿十这次倒没再卖什么关子,径直说道:“自然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婆子说她去年腊月里曾卖给周妈妈一幅堕胎药,她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紧接着她就听到风声说您自亭台上跌了下去,昏迷不醒,便有些害怕起来,周妈妈又多给她一些银子,这才定下心来。可没想到,昨日周妈妈忽然跟她说那件事就要暴露了,让她赶紧回老家躲躲,她做惯这类勾当了,也害怕报应,便飞也似的逃跑了……”
爱羊低头沉思:“堕胎药?莫非姨娘她怀孕了?”
阿十给了她一个显而易见的目光。
“但是,但是姨娘她对老爷那么憎恨……”爱羊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单我一个就让她又是恼怒又是怨恨,又怎么会再次怀孕呢?”她很不解。虽然此前她有过类似的猜测,但从来都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她一直在试图用另外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黄嬷嬷与大太太的不合理之处!
但突然的,在踏出主屋的时候,一个激灵,她想到了什么。
她冷吸一口气,紧抓住自己的胸口,双眼睁得大大的,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黄嬷嬷正好迎面过来,见状着急地问:“怎么了,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爱羊艰难而缓慢地望着她。
她一时忘记了,不,是她太疏忽大意了,在猜测出那样的原因之后,她竟然会疏忽了杨姨娘的身体。
“嬷嬷,你和我说实话,姨娘她身子怎么样?”她喃喃地问,表情张皇失措,声音却轻忽无比,像是从远处飘来的。
黄嬷嬷吃了一惊,惊慌地望着爱羊,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爱羊已经从她脸上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一些景象飞快地自她脑海中闪过,每次黄嬷嬷提到杨姨娘时那犹豫的神情,胡思孝说他会安排杨姨娘时脸上那奇特而悲伤的表情……
原来他们都知道杨氏得了重病,而她的病已重到不适宜跟着爱羊去过漂泊不定的生活,已重到也不会再在爱羊悄无声息地离京后牵连到她了……
一行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自眼眶流下,那出乎意料的热度让爱羊吃了一惊,她冷声道:“我要见姨娘。”但紧接着她吃了一惊。
自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这样肯定过,刚促使她说出这句话的是本尊的情绪!
“我要见她。”这次她的声音更加坚定起来。
黄嬷嬷的表情已经镇定下来,悲伤地望着爱羊:“姑娘……”
爱羊迷茫而缓慢地望着她。
黄嬷嬷犹豫了下,终于低声道:“但杨姨娘不愿意见你。”
一种无法描述的剧痛在爱羊心底重重撞击着,她大口呼吸了一下,就像是一条即将于陆地上干涸面临死亡的鱼。她艰难地问:“姨娘仍不愿意见我?”
黄嬷嬷点头,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悲伤:“杨姨娘说哪怕是你得知了她病得很重的时候,她也不想见你!”
有一种于天气无关的寒冷自爱羊的心底吹到五脏六腑里来,远远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好像是石绣,那个清脆爽朗的声音在喊:“下雨了!”
她凝眉望去,果然面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急雨。一振凉风吹过,爱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姑娘,外面冷,进屋吧。”黄嬷嬷担忧地望着她。
爱羊一声轻笑,喃喃地问:“难道她恨我已经恨到这种地步了吗?临死也不肯再见我一面?”
黄嬷嬷立即连呸数声:“呸呸呸!姑娘瞎说什么,杨姨娘只是身子骨不好,需要卧床休息,哪里就到了死的地步!以后可千万不许这么说!”
但回应她的只是爱羊的一声冷笑,那一整天,她都没再提起杨姨娘的事。
她的态度很不寻常,黄嬷嬷无端感到担忧起来,她几次三番想要询问爱羊此时的想法,但每当看到爱羊波澜不惊、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平静的脸,又打起了退堂鼓。
阿十也有些后悔告诉爱羊那婆子的事,不时忧虑地朝她投去一瞥。
爱羊没有在意屋子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她只是安静地上完徐师傅的课,又到了老太太那里请了安,下午在绣房里雕刻了一会儿东西,晚上吃过饭,很早便去睡了。
在睡觉之前,她很平静地对黄嬷嬷说:“今晚她不想让人在外值夜,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黄嬷嬷却被她平静的态度吓坏了,不肯同意,阿十给她悄悄使了个眼色,她这才勉强同意了。
爱羊冷眼瞅了一下阿十,静静地说道:“阿十,我希望你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监视我,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不会有第二次。”
她的声音那么冰冷无情,丝毫不像在危言耸听,阿十想到上次的下药,心虚地别开眼睛,点点头:“姑娘放心。”
“都出去吧。”爱羊冷声道,坚决不看向黄嬷嬷的眼神。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威胁(一)
爱羊悄悄打开了那个暗藏着密道入口的柜子,把里面的衣衫都拿到另一个里面去,然后爬了进去。里面特别黑,张手不见五指,爱羊摸着黑勇敢地朝前爬去,渐渐的,估计是过了居然院的范围,她发觉自己可以站起来了,她微弯着腰,摸着一边光滑的墙壁,缓慢地向前走着。地面开始坑洼不平起来,她穿的是软底绣花鞋,不大一会儿,脚便疼得厉害。
爱羊抬头望,想辨明一点出口的痕迹,但没有任何发现。她想了想,点燃了自己带着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地道里闪耀着,她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这只不过是一个挖的极其粗糙的密道,地面上到处都是小石子与土坑,墙面也不如最开始的光滑,而那些凿痕与挖土的痕迹明显还在,就好像是这个密道正在挖的半途中忽然停了下来似的,只除了一开始略做些整修,后面的便来不及了——但是是谁要挖这么大一个密道?目的又是什么?
爱羊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李益下令做的,他来京时间很短,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钱财去浪费。那么,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