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正当真是无奈之极,时值此刻那春三十娘依旧未曾现身,而左月素已然是岌岌可危,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虽是明知此举便是自掘坟墓,但是却也由不得自己选择了。
无他,左月素若是当真被地府缉拿,或是陨落与九幽涧中,那“妖妻鬼妾战黑山”的系统任务,就自此功败垂成
绣玉谷移花宫,那日思夜想的女子,便自此永不能相见
122:九幽涧风云再起(六)()
“伏魔大将军,果然好大的威风”
那淡漠的语调与这九幽涧之中突兀响起,一道森白的流光瞬息直入青冥,与九幽娘娘左月素身侧而立。
包文正与“九幽白骨剑”上负手而立,遥望着那极远处身穿官袍的天师钟馗,鄙夷之心与面颊之上显露,更是故作不屑的呼道。
九幽涧之中狂风肆虐依旧未曾平息,昔日与地府征剿之时屡建奇功的“万鬼跗骨大阵”,已然死伤殆尽再难运转
地府此次征剿九幽涧,几乎是倾巢而出,天师钟馗乃是威名赫赫的伏魔大将军,那黑白无常更是阴司正神,还有那崔判先是请出至宝“生死簿”沟通阴阳两界,又有这鬼王不惜以真身降临,意欲毕其功于一役之心昭然若揭。
春三十娘麾下的万妖迟迟不至,若无十万生灵相胁迫,今日便是大势已去。
那泛着诡异红光的怨戾之花前,左月素三尺白发迎风飘舞,手中的“白骨戾魂枪”萦绕怨气冲天,与这险象环生之下,本是渐渐的心如死灰。
眼见包文正前来,左月素委实惊愕之极,正所谓蝼蚁尚且贪生,与这强弱悬殊立判生死之刻,着实想不到包文正会与这绝境之时现身。
眼见包文正侧立与身前,虽是于事无补,但那欢喜却开始填满了心间,与恍惚之时,千载的怨恨造成的恣意妄为,往昔的冷漠和阴毒,与这缔结冥婚的夫君身前也开始溶解
心思有所变,所见或不同。
“官人”
左月素周身的戾气略有转圜,端详着身侧的夫君,逢大难临头之际才知晓情真,不由落寞的说道:“你走吧”
便是有许多话想诉说,甚至有许多事想做,奈何时不待我了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包文正轻声呢喃说道,深情的凝望了左月素一眼,而后便义无反顾的拦在了左月素身前,朗声长笑道:“钟馗,尔等妄为地府阴神,何以欺躏这柔弱的女子,莫非这便是伏魔大将军所为!”
赤发鬼王眼见有人叫嚣,便唯有暂时停滞下来,纵使真身降临九幽涧,看似锐不可当,毕竟身后有天师钟馗与崔府君,未得明示之前,断然不可妄为。
崔判一袭判官袍罩体,负手而立遥望西南,地府诸神亲至阳世,九幽涧土崩瓦解已是然也,故而便是闻听有人开声说话,也未曾理会。
九幽涧中有阳人藏匿,与地府一众阴神眼中犹胜掌上观纹,因碍于“天有天规,地有地律”,故而唯有视而不见,便是心有不喜,也只能等此人阳寿已尽,魂入地府之后再做计较。
黑白无常充耳不闻,也是一副左顾右盼的懒散模样,任由这阳人与九幽涧中叫嚣,这钟馗本就满腹经纶,生前也曾与阳世“金榜题名”,与这口舌之变上更是不弱于人。
“诡辩之言,因这女鬼是女子之身,为祸苍生的罪孽便可揭过不成?”
钟馗平视着这风采翩翩的少年,冷笑一声更是鄙夷之极,其声犹如雷鸣滚滚,与这九幽涧之前回荡开来。
“为祸苍生?这世间本就不公,这九幽涧的厉鬼冤屈难雪之时,你们这群神仙又在何处!”包文正心中断定春三十娘非是不至,而是一时间无法赶至此地,故而意欲拖延时间,慷概激昂的朗声呼道:“你们受香火供奉,本就该庇护世人,此刻说一句尸位素餐,莫非言过其实?”
钟馗闻言面有愠怒,世人愚昧姑且不言,这少年御剑而起鬼气森森,既然能与九幽涧来去自如,自是与左月素沆瀣一气。
“天道有常自有定数,妄加抨击地府法度,你就不怕身死之后,与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钟馗故意疾言厉色的喝道,更是出言恐吓,归根结底也是无奈之举。
地府之内戒律森严,阳人若是寿元未尽,便不归地府管辖,与崔判及黑白无常当面,又怎会有僭越之举。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十八层地狱又如何?永不超生又当如何?”
“你妄受世人香火供奉,当真令人齿冷,令阴曹地府蒙羞!”
包文正避过“天道有常”四字不言,直指钟馗“尸位素餐”,言词之老辣更是毫不留情,眼见旁侧的黑白无常冷眼旁观,心中更是升起调拨之心。
崔判因受十殿阎罗之命不得不来,与一旁置身事外百无聊赖之时,闻听有人当面指责钟馗,便好整以暇的冷眼旁观。
白无常谢必安与黑无常范无救彼此面面相窥,眼见崔判不为所动,也与原地静观其变,且看这天师钟馗如何应对。
“天庭有法度,地府有法度,我钟馗何等人无需你多言!”钟馗面色肃穆,朗声喝道:“你为这罪孽深重的恶鬼美言,到底是何居心!”
包文正闻听天师钟馗此言,心中暗自庆幸窃喜,但便是拖延时间又能如何,百莽山万妖不至,九幽娘娘左月素定是难以幸免,一旦或是身死道消,或是被缉拿入地府之中,系统任务“妖妻鬼妾战黑山”便尽付流水。
“钟馗,你也是大唐年间的状元之才,这阳世之险恶你也曾深受其苦,莫非今日凤凰展翅便亡了昔日之言!”
包文正三世为人,熟读经史子集,焉能不知昔日钟馗撞死在金銮殿上的激愤,便将旧事重提,言词犀利更胜唇枪舌剑。
唐朝德宗年间,钟馗才华出众,武艺精湛,因相貌丑陋与金銮殿上痛失状元之名,含恨而死之前,曾言道“失意猫儿难学虎,百翎鹦鹉不如鸡”。
与这怨戾之花前,左月素那三尺白发与明眸皓齿的面颊上萦绕,美目盼兮更是璀璨生辉,望着身侧夫君侃侃而谈,直面地府天师钟馗而毫无惧色,欲言又止禁不住一声叹息。
天道何其不公,阳世之中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先,只落的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九幽涧麾下万千厉鬼,哪个不是怨气未消,虽结阵自保却也难挡地府征剿,做人难,做鬼也殊为不易
只叹,今日大势已去,再不能与夫君共结连理了。
左月素有念到此,便重聚戾气与身侧,那秀美绝伦的面颊也是狰狞之极,驾驭阴风拂袖便将包文正拍飞出去,冷笑连连的喝道:“哪个要你多管闲事!”
“再不滚,我便先将你诛杀与当场!”
包文正始料未及左月素会如此做派,舍身与险境之下拖延时间,换来的却是如此刻薄狠辣之言,与倒飞之中驾驭“九幽白骨剑”稳住了身形,强忍心中的怒意,故作瞠目结舌的望着左月素。
“不管你如何作想,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包文正那面颊之上泛起凄苦的笑容,深情的凝望着左月素柔声唤道:“月素”
左月素眼见包文正如此黯然神伤,心中痛如刀绞,却面色冷漠的说道:“你走吧!”
“走啊!”
一声暴喝与樱唇之中吐出,那酸楚和痛苦尽数收敛,左月素面颊之上狰狞异常,手中的“白骨戾魂枪”更是斜指包文正,大有一言不合便将其斩杀之势。
“看来,我当真是不该来”
那清冷的语调与这九幽涧之中回荡,一道红光瞬息自云巅之上落下,那媚姿艳逸的女子袅袅而来,手持妖枪戳天驾驭妖风
春三十娘美目含煞,遥望着左月素与包文正这对“狗男女”的情意绵绵,更是面罩寒霜,蛾眉倒蹙
那妖气冲天而起,驱散了天上的阴云,与这皓月当空之下,那大红罗裙随风飘摇,一双美腿若隐若现。
“左月素,你便是死,也需死在我春三十娘的手中!”
语调怨毒之极,与这九幽涧地府阴神之当面,依旧是恣意妄为的春三十娘,那自尸山血海中一统妖族的妖王之尊。
妖枪戳天当空而立,与那云巅之上便瞬息有数之不尽的妖魔御风而至,正是百莽山万妖挟持十万生灵,陈兵九幽涧
123:九幽涧风云再起(七)()
春三十娘与空中缓缓落下,那罗裙犹如盛开的花朵充满了异样的魅力,面色清冷异常,唯有心中的一股羞愤之感萦绕不散。
与那浮空之中,数之不尽的妖魔皆是御风而行,浩浩荡荡更如铺天盖地,妖气席卷着神情呆滞的百姓,或满面菜色的男丁或破旧襦裙的女子,或白发苍苍的老者或是蓬头稚子,缓缓的与春三十娘的号令下出现在九幽涧。
“春三十娘,你意欲何为!”
天师钟馗怒发冲冠,身躯之上的光芒乍起,逼视着那极远处的红衣女子,暴怒之极的喝道。
“咯咯”
“天师倒是好大的威风,不过我春三十娘兴风作浪莫非只是今朝不成?”
春三十娘冷笑连连,时值怒气难消之刻,言词也越发癫狂起来,手中妖枪一震,红芒闪烁之时,只听那浮空之中便有巨石横空之声传来。
那是无数道黑影如雨点落下,虽与九幽涧之中昏暗如深夜,但当场者非是阴神便是道行不浅的妖魔鬼怪,触目之间自是清晰之极。
“好胆!”
“春三十娘,你这是自寻死路!”
天师钟馗眼见无辜百姓自百丈高空坠落,心中的惊怒可想而知,拂袖作势自有阴云密布,瞬息凝聚成型后,浩浩荡荡便朝这坠落的百姓托了上去。
九幽涧虽是聚万千厉鬼扰乱六道轮回,钟馗奉十殿阎罗天子之命前来征剿,但若是一意孤行漠视生灵之生死,此有伤天和之举钟馗委实吃罪不起。
“莫要多言,静观其变!”
崔判眼见这春三十娘麾下妖魔捕获了不知几何的无辜百姓,面色也是随之肃穆起来,冷眼旁观眼见黑白无常一副跃跃欲试,便冷声训斥说道:“须知,我等皆是吃罪不起”
黑白无常闻言彼此面面相窥,而后各自退下不再多言。
皆是数千载道行的阴司正神,焉能不知此举的轻重,若是遵行十殿阎罗天子之命征剿九幽涧,这数万阳世生灵恐死伤殆尽,谁也吃罪不起。
但若是无功而返,一样也是讨不了好,可谓是进退两难之局。
为今之计,还是依从伏魔大将军之言,是鸣金收兵还是缉拿左月素,皆有其一言而决,此乃上上之计。
九幽涧的阴云缓缓被妖气抚散,至此才显露出百莽山万妖的踪迹,只见那浮空之上妖气犹如浩渺云海,将这月色尽数遮掩,与这妖气之中更是无穷无尽的妖魔,而皆有神情呆滞的生灵在手,铺天盖地数之不尽。
“钟馗,左月素的命我要了!”
春三十娘驾驭阴风阵阵颇显睥睨天下之势,妖枪戳天在手更是飞扬跋扈,面颊泛起阴毒的笑容,恣意妄为的呼道:“你给是不给?”
“给你如何?不给又待如何?”
天师钟馗运转神通催动浮云,将这坠落下来的百姓尽数救下,而后恶狠狠的盯着春三十娘,怒不可遏的喝道。
近千的百姓与这九幽涧之中跌落之后,经天师钟馗那精纯的阴气一激,与恍惚之中逐渐的恢复了神智,眼见此地伸手不见五指,抬望眼便瞧见一座关隘隐约可见,其上的文字赫然得见,便是心中惊骇非常,待又瞧见数之不尽的阴差悬空而立,更有那庙宇之中的黑白无常当面,便是吓得尖叫起来,更有者则是当场昏了归去。
春三十娘语笑嫣然,手持妖枪戳天驾驭阴风近前,朗声呼道:“你若一意孤行,这数十万生灵便要于此殉葬。”
“钟天师,左月素随你回地府也不过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与我春三十娘之手却是灰飞烟灭”
“你便回地府禀告一声,左月素负隅顽抗已经被当场诛杀,我饶过这数十万生灵的性命,岂不是皆大欢喜”
春三十娘心中恨不得将左月素挫骨扬灰,但此刻挟持十万生灵而陈兵九幽涧,兴师动众而来终究不能无功而返,为今之计便唯有先救下左月素的性命,待合力诛杀了黑山老妖之后,再慢慢与这对“狗男女”计较不迟。
“春三十娘,你定要阻我地府不成?”
钟馗眉似漆刷,斜入鬓角,丑陋的面颊之上怒容遍布,驾驭阴风近前厉声喝道:“可知,今日若过,他日你百莽山又将是何下场!”
暴怒的语调与这九幽涧响彻,那浓郁的威胁之意扑面而来,蕴含着杀机更是显而易见。
进退两难,钟馗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唯有以百莽山的存亡相威胁,也只盼春三十娘能色厉内茬,也不至无功而返,落个贻笑大方。
“钟馗,阳间的事就不劳你挂心了”
左月素美目含煞,似笑非笑的轻声呼道:“至于我跟春三十娘之间的仇怨,九幽涧与百莽山如何争雄,皆是我们这群妖魔鬼怪的自家事”
此刻插言,左月素心中另有计较,只要地府能错过了今日,依仗“九幽白骨火”神通之威,也未见的就不及春三十娘的“八方噬魂网”,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包文正闻听春三十娘与左月素一唱一和,将天师钟馗挤兑的无言辩驳,心中却委实无半点快意之心,今日春三十娘已然识破了自家与左月素的情愫,依照春三十娘的性子,又岂会不了了之
只是,黑山老妖此刻身在何方?
吕三娘为何迟迟不至?
到底,春三十娘又为何姗姗来迟?
时值此刻依旧未曾现身,定然是被人所阻拦,当今世上还能阻拦住黑山老妖的便是青萍剑仙吕三娘,莫非适才春三十娘已然遇到了黑山老妖?
包文正抬眼遥望那浮空之上的万妖,眼见却有身受重伤绝境突围之状,心中的悸动之情几乎遮掩不住。
吕三娘能阻拦黑山老妖一时,却绝难令黑山老妖铩羽而归,只要黑山老妖亲至九幽涧,唯一破局之法便是施展神通剿杀这十万生灵。
届时,天师钟馗将再无顾忌,便是一个赤发鬼王便能荡平九幽涧,更何况还有未曾出手的黑白无常以及手持“生死簿”的崔判
春三十娘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左月素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能双双与黑山老妖起了战端,便可完成系统任务“妖妻鬼妾战黑山”
九幽涧之中的“万鬼跗骨大阵”已然死伤殆尽,那因道行浅薄者倒是侥幸,此刻与怨戾之花下聚集,皆是虚张声势罢了。
阴风阵阵席卷而来,上有春三十娘骄横跋扈,号令百莽山万妖与浮空之中挟持十万生灵
下有左月素手持“白骨戾魂枪”面罩寒霜,长发飘摇,更有一众厉鬼与怨戾之花下群集
远有地府征剿大军,赤发鬼王身如山峦,青面獠牙之上更是狰狞之极,天师钟馗斜挎七星斩魔剑面色肃穆,黑白无常依旧老神自在的与远处旁观,唯崔判之命马首是瞻
是战是和,尽由天师钟馗一言而决!
与九幽涧极远之处的云巅之上,狂风肆虐犹如天罚,电闪雷驰更是由近及远,那道道银蛇撕裂夜空,炸雷声突兀的响彻寰宇,两道流光溢彩却是纠缠不断,撞击之时便是掀起滔天的气浪。
“吕三娘,你妄为峨眉仙门掌教,不思庇佑苍生,却与我苦苦纠缠,当真令你峨眉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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