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许多了”
聆听着黑山老妖与诸圣瞻礼大阵恣意妄为,一股羞愤之意与心头滋生,今日接连陨落了惠静神尼与圆空方丈,与正道五仙门再无力庇佑苍生福祉之际,那叹息声与亭廊之中幽幽响起
光阴似流水,一去不复回。
与日复一日炎热,那夏蝉与枝头声声喧闹之中,黑山老妖与这诸圣瞻礼大阵之外闹腾了旬月离去之后,衡山仙门终归回复了昔日的静谧与祥和,而中元节也是如期而至。
与这方光怪陆离的世界中,百姓对于七月中元节皆是三缄其口,忌讳莫深。
中元节至,地府的鬼门大开,那生前未曾了结的恩怨,也会因这鬼门关的开启,地府之中的亡魂再次归于阳世,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故而,若是为富不仁的乡绅之家,皆会去寺庙中求上一些灵验的符咒,希冀佛祖保佑,能与这中元节平安无事。
那城隍庙中更有警世恒言篆刻与牌匾之上,乃是: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迟或来早。
民间更有童谣流传于世:
七月半,鬼门开,鬼门开了出鬼怪。
鬼怪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上坟,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点灯,掉到河里回不来。
顺天府京畿重地,自从国师普渡慈航一去不复返,民间的流言日甚一日,传入朝堂庙宇之中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抬龙殿中的左道旁门之士,慷慨激昂的据理力争
但与此同时,翰林院编修王安旭则是春风得意,又将迎娶明霞公主成为驸马,倒成了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
庚子年,六月二十四,宜嫁娶、纳彩、订盟、祭祀、祈福。
位于顺天府的驸马爷府邸之外,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人逢喜事精神爽。
王安旭身穿御赐的状元官服,与府邸之中宴请宾朋,纵使城府极深与此刻也难免得意忘形,便更显意气风发之色。
“杨大人,请满饮此杯,日后还要仰仗大人提携一二”
“江大人,这松花桂鱼乃是下官吩咐御厨特意为您烹饪,请慢慢享用”
王安旭本就是心思缜密之人,此刻面带笑意且是温文尔雅,与这酒宴之上长袖善舞,寒暄之词信手拈来,倒是丝毫不显心中的冷漠。
薄情寡义也罢,虚与委蛇也好,将梅三娘与烈焰中活活烧死,买通“稳婆”将陈月惠与分娩之际“一尸两命”,这些与王安旭的心中虽是稍有愧疚,但与迎娶明霞郡主,以及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而言,则是微不足道。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戌时将至之时,驸马爷府邸的宾客便已然是纷纷请辞,正所谓**一刻值千金,又有何人会不知趣的,与驸马府邸之中再行叨扰。
王安旭假意挽留再三,这才亲送宾客至府邸之外,那俊郎不凡的面颊泛起丝丝冷笑,转身便朝洞房之内走去。
浮云如纱如雾掠过了黯淡的月华,阴风阵阵而来摇曳了红烛,与这寂静无人的后院的水井之中,黑色的怨气升腾萦绕,白衣女子缓缓的飘出了水井,那湿漉漉的长发极为凌乱,遮掩了苍白的面颊,随着身形的漂浮,长发随之晃动,那一双呆滞的双眸尽是怨毒
“啊”
“啊”
接连两声惊恐的惨叫声响彻府邸,本是常燃的红烛顿时熄灭,将偌大的府邸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或有哪些未曾合掩的门窗,也与惨叫声中紧紧关闭
夜色之中,那一袭寿服的女子则是面显狰狞的笑容,那苍白且锋锐的手掌之中,两颗依旧蠕动的心肝,更有猩红的血渍溅落与地面之上
陈月惠轻抚那空空如也的小腹,白色的寿服与阴风之中抚动,那狰狞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下去,那呆滞的双眼更有水痕滑落,或是发髻之上的井水,也或许是遇人不淑的悔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7:九幽涧风云再起(一)()
积善余庆,积恶余殃!
凡天地万物生灵,死后其魂魄归入阴曹地府,其与阳间的善恶在“生死簿”上皆有记载,故而也需与地府中做个了断。
黄泉之路崎岖蜿蜒,尽头则是巍峨的山峦,鬼门关便与这山腹中凿穿而开,那古朴肃穆的城门之上悬挂着苍劲有力的一副对联,更是令人振聋发聩的惊世箴言。
上联为: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下联为: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那横批“你可来了”虽仅有四字,但那明正典刑之意,更是令这黄泉路上的阴魂心生惶恐之意,悔不当初
灰蒙蒙的雾气弥漫与鬼门关前,那一眼望之不尽的阴魂在黄泉路上蹒跚而行,镣铐毗邻相连而清脆作响,青面獠牙的拘魂小鬼手持玄阴钢叉,不时的催促着阴魂快些行走,与鬼门关前验明正身后,也好早去卸下今日的差事。
鬼门关前有鬼卒不知其数,皆是青面獠牙极为凶恶,魁梧的身躯腰系镣铐,手持专打阴魂的哭丧棒,那漠然的双眸注视着鱼贯而行的阴魂,但有撒泼打诨者便是一顿毒打,也好令其知晓,生前便是权倾天下,与这阴曹地府中早已是一死百了。
这鬼门关前十八鬼王暴虐凶残,身穿如墨甲胄更是凶威滔天,任择其一也要较九幽娘娘左月素有过之而无不及,皆是与地府奉职数千年之久,虽不列仙班神位,但与这阴曹地府之中却也是赫赫有名。
“赤发老鬼,来日天师意欲再征九幽涧,可曾令你随行?”
这语调犹如刀剑撞击,那尖锐的声响与鬼门关前突兀响起,且不乏讥嘲之意。
大肚鬼王身高九尺开外,便是甲胄也无法尽数穿戴,尤以那布满了裂纹的大腹,更是几欲垂落与膝盖,那浑身的虚肉随之颤动,呲牙咧嘴的笑着说道。
“哼!生死簿一出,那九幽涧焉能幸存”
赤发鬼王本就是周身赤红似火,倒也瞧不出半点异样的神色,语调洪亮犹如钟鼓齐鸣,唯有那愤愤然的不甘却是显而易见。
三百余年前,黑白无常亲率五百阴兵意欲征剿九幽涧,赤发鬼王静极思动便主动请缨,更是夸下了海口,愿一力荡平这阻断阳人投胎转世之路的九幽涧。
这鬼门关十八鬼王哪个不是数千载的道行,乃是司职鬼门关前的鬼吏,有地府至宝在手,若是当真斗法之际,莫说是九幽涧的九幽娘娘,就算是南北二娘娘与那黑山老妖联手,也未见的能讨得好去。
但,如今天道有缺,便是地府正神黑白无常与天师钟馗也是望而兴叹,无法以真身降临阳世,又怎是这久不出地府的赤发鬼王所能料及。
故而,这笑柄便自此流传开来,也成了今日大肚鬼王嘲笑赤发鬼王的由头。
“报!”
手持令旗的鬼卒与鬼门关内疾步而出,径直来到了赤发鬼王与大肚鬼王之前,将手中那漆黑如墨的令旗奉上,抱拳行礼之后,这才恭声说道:“启禀统领,伏魔大将军令赤发统领即刻前往酆都城!”
“喏!”
赤发鬼王接过令旗验证无误之后,自是不敢怠慢,手持令旗随着传令鬼卒,面色肃穆的径自前往酆都城而去。
天低云暗酆都府,虚幡叠影夜叉行。
一轮血月悬挂与苍穹之上,那诡异的月光笼罩着酆都鬼城,因鬼卒禁守与鬼城八门,故而与这十殿阎君常驻的城池之中,等闲的野鬼焉能擅入雷池一步。
豹头环眼虬髯翁,色正芒寒气如虹;杀鬼常留三分慈,英雄原本是书生。
那大汉不怒自威,随意的驻足与大殿之外,便是渊沉岳峙,更有一股气概迎面扑来,那官袍破旧已然久日未曾浆洗,那丑陋的相貌更是在这地府之中也是难寻。
“钟馗,那九幽涧阻断阳人投胎转世之路,更与阳世以地府自居,为何数次征剿皆是徒劳无功!”
“堂堂伏魔大将军焉能尸位素餐,今令崔判携至宝生死簿,黑白无常君携十八鬼王随你再临阳世,若不能征剿九幽涧”
“本阎君定上奏天庭,告你一个失职之罪!”
一殿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生之职,故而这对于这九幽涧更是怒火中烧,适才更是暴跳如雷的拍案而起。
钟馗虽是相貌丑陋,但心性却极为刚烈,否则也不会怒撞金銮殿而亡,与大殿之内闻听此言,更是倍感无地自容。
赤发鬼王昂首阔步的行至了大殿之外,便瞧见天师钟馗面色肃穆,那本就极为丑陋的面颊更是隐现怒容,心中便升起忐忑之意,行至近前忙拱手施礼。
“天师,不知何事惹您不快!”赤发鬼王与这阴司数千载,焉能不知眉高眼低,低声谄媚说道:“只要天师示下,卑职定当披肝沥胆,但有所令,无不遵从!”
钟馗虽不喜赤发鬼王的谄媚之言,但与地府为官至今却也司空见惯,且正值用兵之际,故而不动声色的说道:“赤发统领,今日本座受十殿阎罗之命,再征九幽涧,不知你可愿相随?”
“但有所命,卑职无不遵从!”
赤发鬼王再次抱拳行礼,正色的说道。
莫说钟馗今日得了十殿阎罗之令,便是以伏魔大将军正神之位分以一道令旗传下,赤发鬼王又焉能不从。
“三日后,本将军与平都山设宴,届时你们十八鬼王,便由你代为通传吧!”
钟馗淡漠的说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双眼却暗自窥探着赤发鬼王的神情,眼见赤发鬼王大喜过望,这才略微安定下来。
地府之中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有天庭敕封的十殿阎罗天子,虽是各自修行但却份数不同,还有那忘川河畔的孟婆,游离于天庭和西天佛教之外
钟馗斜挎七星伏魔剑,威严肃穆自是不凡,缓步迈出这大殿之外,这才御风而起,径自朝酆都城的无常神君大殿而去。
自三界六道有判初始,黑白二无常便缉拿寿元已止,万物生灵的魂魄,送转至阴曹地府之中,故而莫说是与这阴曹地府之中身居要职,便是与阳间尘世之中更是威名赫赫。
无常神君殿以阴山之石堆砌而成,本是漆黑如墨的宫殿,与大殿房顶之上却粉砌成雪白之色,枣红色的牌匾悬挂与门楣之上,那笔走龙蛇,离而不绝的“无常殿”三个上古象形文更是萦绕着光晕。
“原来是伏魔大将军到此”
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白无常谢必安这才从无常殿中行来,只见其身材高瘦犹如竹竿,那惨白面颊之上的笑容千载未变,那高尖的长帽之上更有“一见发财”四个大字,仿若乃是以人血所书。
紧随白无常谢必安身后,则是满面怒容的黑无常范无救,矮小之极却又身宽体胖,肤色之黑犹如黑炭一般,乍一看彷如粗瓷水缸一般,那高尖的长帽与黑衣浑然一色,也以人血上书“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二位神君,钟馗今日到此,乃有要事相商!”钟馗面色之肃穆未曾转圜,近前来拱手施礼说道。
“不知所为何事?”白无常谢必安心如明镜,却老神自在的淡声说道:“钟天师受玉帝敕封,乃是威风八面的伏魔大将军,我兄弟二人何德何能”
这语调不乏讥讽之意,自从这天师钟馗入地府之后,便是扰了清净,明知如今天道有缺真身不能降临凡尘,却是一意孤行数次与阳世九幽涧铩羽而归,也令黑白无常与十殿阎罗处受了瓜落,焉能轻易释怀。
“钟馗,可是再征九幽涧?”
黑无常范无救瓮声瓮气的说道,身居阴曹地府无常神君之名,与这阴曹地府之中早已不知岁月几何,焉能不知今日钟馗所为何来。
“八弟,此言差矣,钟天师乃是玉帝敕封的伏魔大将军”
白无常谢必安刻意咬重了“玉帝敕封”这四字,而后不乏揶揄之色,却是不愿与这天师钟馗来往过密。
黑无常范无救与白无常谢必安相伴数千载,早已是默契之极,闻言也是面色沉重的闭口不言。
“二位神君,钟馗只认天规戒律”
钟馗再次拱手施礼,另有所指的朗声说道。
白无常谢必安沉吟不语,良久才叹息一声,言道:“天道有缺,本就是那位”
白无常指了头顶,示意那凌霄宝殿之上,而后接着说道:“只要未曾尘埃落定,我等皆需小心行事”
“七哥,此事既有阎君之令,你我兄弟职责所在”黑无常范无救叹息说道:“便随钟馗走上一遭吧”
白无常谢必安颔首笑道:“那是自然!”
“好!多谢神君!”
钟馗拱手行礼,神色复杂的欲言又止,终究是未曾入了无常殿,与这殿外得此一言后,便转身径自离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8:九幽涧风云再起(二)()
中元节将近之时,九幽涧的万千厉鬼皆是披坚执锐,与统领左疏影的驱策下,为防地府阴兵突如其来,“万鬼跗骨大阵”与这黑暗之花下早就枕戈待旦。
两道流光溢彩自深渊之中乍起,与浮空之中夭娆飞舞,瞬息远去不见了踪影,而后轻盈的与那千里之外的山巅之上驻足。
左月素一袭素白色罗裙亭亭而立,纤腰裹素更是盈盈一握,三尺白发与秀美绝伦的面颊之上萦绕,回眸嫣然一笑的说道:“官人,此剑可还使得?”
九幽白骨剑,长二尺六寸,通体森白更有丝丝裂纹形成诡异的符文,乃是左月素亲取自家遗骸的一节,以神通“九幽白骨火”熔炼而成,是以与戾气萦绕之中更有缕缕红光,更是蕴含了神通之妙。
包文正掐动剑诀,将那“九幽白骨剑”归入剑鞘之内,牵着左月素冰冷的柔荑,更是泛起款款深情,柔声说道:“失之东偶,得之桑隅,此剑论御剑之速,较那峨眉仙门的“青鸾祁仙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月素凝望着那丰神俊逸的翩翩少年,与清风徐来之时生了些许的感慨,孑然一身与这阳世千载,从未曾有人与大劫将起之时,依旧相伴与身侧。
“官人,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战又太过于凶险”左月素心中犹豫不决,蹙眉叹息说道:“你去春三十娘处暂避吧”
与这九幽涧中数月以来,左月素心中的快活也是日益见长,与包文正那诙谐风趣的谈吐之中更是笑靥常展,虽然至今不曾同床共枕,但偶尔有之的耳鬓厮磨却也不再生厌。
“娘子何出此言?”包文正故作惊愕之色,双手紧握住那冰冷的柔荑,犹自不信的端详着左月素,更有丝丝不悦浮现与眉梢之上,一字字的沉声说道:“你我本是夫妻”
左月素凝望着包文正那不悦的神色,心中反而有些庆幸和欢喜,美目盼兮自是风情万种,与这山巅之上衣袂飘飘,更是惊艳之极。
“是的”
“我们是缔结了冥婚的夫妻”
左月素泛起了释然的笑容,动情的凝望着包文正,那清澈的眼眸之中涌现了柔情蜜意,语调虽是平淡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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