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梅三娘突兀的停下了那腥红的十指,王安旭却是颇显大丈夫的担当,挺身而出将皈依佛门的老母护在了身后,闭目挡在了身前,那俊朗的面颊之上却是萦绕了愤然之色,虽是闭目待死却掷地有声的说道。
“相公”
陈月慧本是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又怎能不惧这厉鬼,眼见夫君即将丧命于此,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来,那花容月貌的面颊虽是惨白,确实不曾退下一步。
梅三娘望着这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如今王安旭的娇妻陈月慧,那绝望且执着的面颊竟是如此的熟悉,分明与自家与杭州青楼翘首以待的执着一般无二,与那汹汹烈火中丧掉性命的绝望也有几分相似,漂浮的身形缓缓的退开,仿若竹叶与风中飘零一般凄凉和孤寂。
“若有一天,他要攀附权贵,也会杀了你的”
梅三娘那凌乱的发髻随风飘舞,娇弱的身躯上黑色罗裙逶迤与风中轻摆不已,语调却是说不出的凄凉,遥望着那云巅之上的皓月当中,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淌落下来,呢喃的说道:“就像活活烧死我一般”
“三娘,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去投胎吧!”王安旭睁开了眼睛,那俊朗的面颊上竟是露出祈求之色,却因身躯本就挡在前方,故而不曾被娇妻陈月慧和老母亲瞧见。
梅三娘闻言之下,那娇弱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那本是狰狞的面颊却是说不出的凄迷,抽搐的哭泣说道:“已然来不及了”
与旬月之前,本就是梅三娘魂归地府的最后期限,只因与书斋之中痴迷那似水柔情,以至于“**之欢”却是耽搁了时辰,以至于三魂七魄融为一体,成了孤魂野鬼,自此逐渐的烟消云散,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了。
或许是放下了心中的仇恨,也或许是被张默昌的“灵符阵”所伤,梅三娘此刻身躯上阴气竟是开始飘散,自那黑色的逶迤罗裙开始模糊,随着轻风潜入了夜色之中,与那清冷的月光中逐渐不见了踪影。
包文正动容的端详着梅三娘那狰狞的面颊,那三尺青丝与肩后飘摇,婀娜的身姿犹如扶风玉柳,凄苦的遥望着那天际的皓月,与这清冷的月华中,却是从未见过的娇艳和美丽。
“可有法子能救她?”
那晶莹柔润的剑光突兀的将张默昌合围,包文正面罩寒霜,冷声呼道,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将其斩杀之势。
张默昌骇然之极,脱口而出说道:“九幽涧,九幽涧的黄泉水!”
九幽涧位于极北之地,深渊之中的怨气喷涌而出遮天蔽日,浩瀚几如云海,更是不曾有昼夜之分,与这人间另成一方鬼蜮,阻断了阴阳之路。
九幽涧其深不知几何,竟与地府黄泉之水相连,每年七月鬼门开,与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之际,那黄泉之水喷涌而出,孤魂野鬼若是与这黄泉之水中洗涤,便可固体成形,几与常人无二。
也是免除梅三娘烟消云散的不二法门。
包文正接过了张默昌奉上的法器“槐木金坛”,径自走到了梅三娘已然黯淡的身躯之前,望着那狰狞的面颊,却也不知与那烈火之中受了多少煎熬,心中亦是酸楚不已,柔声说道:“梅三娘,我送你去九幽涧!”
“墙角数枝梅,林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梅三娘遥望着那皓月当空,轻声的呢喃,那狰狞的面颊上浮现了凄凉笑容,淡淡的说道:“三娘已再无牵挂,倒不如与这月色之中随风消散”
那皈依佛门的老妇人泪流满面,瞧着这本是温良贤淑的女子,身化一道道黑烟随风飘散,与羞愧之中却是欲言又止。
王安旭望着那即将烟消云散的梅三娘,仿若陌生人一般,竟是毫无一丝忏悔和怜悯之心,反而那一双星眸之中浮现了淡淡的释然和喜悦。
“你不随我去九幽涧,我便杀了王安旭!”
包文正面罩寒霜,为这梅三娘的痴情,为那王安旭的寡廉鲜耻义愤填膺,一手托起“槐木金坛”,一手掐动剑诀,便驱策着“青鸾祁仙剑”凌厉生寒,将王安旭一家人尽数笼罩,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意。
多少多管闲事的孟浪之举,都可以用一句行侠仗义修饰的冠冕堂皇,而包文正昔日行走江湖“青天剑客”之名,便是最好的“金字招牌”。
梅三娘惊愕的端详着那丰神俊逸的少年,以王安旭的生死逼自家与这“槐木金坛”中躲藏,护送前往九幽涧,已然超过了行侠仗义的界限了
那是一双澄清的眼眸,宛如皑皑白雪般的散发着寒意,又分明透着秋风萧瑟的寂寥和怜惜,与那丰神俊逸的白皙面颊之上,更是令梅三娘不胜唏嘘。
却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有幸与这般男子相依相伴
梅三娘落寞叹息一声,终究不愿王安旭死与此地,与那阴风消散之中,化作一道乌光躲入了这“槐木金坛”之中。
“好自为之吧!”
包文正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安旭,手托着“槐木金坛”,拂袖之间便足尖轻点踏着“青鸾祁仙剑”直入青冥而去。
顷刻间人去楼空,这荒郊野岭之上便只剩下了王安旭一家老小以及抬龙殿的副殿主张默昌,彼此面面相窥之余,竟是寡廉鲜耻的寒暄起来。
“承殿主相助,安旭感激不尽,日后必定有谢!”王安旭含笑上前拱手行礼,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君子风仪,分明是被人污蔑后的虚怀若谷。
张默昌稽首后捻须兴叹:“宵小贼子,若非贫道轻敌,未曾携带随身法器,怎容他安然离去”
王安旭与张默昌均是心中鄙夷不屑,面颊上则是春风满面,一副多年好友重逢的欢悦,更是将娇妻与老娘抛在一旁。
“阿弥陀佛”
那身穿衲衣的老母,遥望着剑光与夜色中一闪即逝,那满是酸楚和愧疚的面颊上依旧是泪痕流淌,唯有口宣佛号祈福,来减轻安旭的罪孽。
陈月惠搀扶着婆婆,后怕不已却得不到夫君一句宽慰,心中与心悸之余又生起了不悦,遥望着那清冷的月华遍撒山岗,心中的疑惑与一丝丝不安却是不知从何生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80:吕三娘剑镇京畿()
皓月当空,那浮云与空中萦绕,如丝如纱时而遮掩月华,吕三娘一袭淡蓝色的罗裙,驻足与青萍仙剑之上,与这顺天府上空缓缓的飞过,那微蹙的峨眉却是流露出内心的凝重。
到底是什么妖怪,居然会窃取龙气,这妖怪又有何种神通,居然能藏匿的如此之深,竟是连自家的“法眼”都无法窥探出个究竟
与这顺天府的地表之下极为深邃的角落中,一条起伏蜿蜒的石岭隐匿与暗影之中,与土石遮掩之中,那百足之虫色彩斑斓,周身犹如铜铸钢浇一般,却是与死物一般无二,动也不动。
“普渡慈航”已然收敛了浑身浩渺的妖气,因所图者甚大,故而唯有避开这青萍剑仙吕三娘,不愿逞一时的威风,将这十余载的图谋毁于一旦。
龙气者,无形无质,却有灵性,不但是人族江山稳固的依仗,更是能抵御九天雷劫的屏障,“普渡慈航”修炼千年已然是雷劫临头,这才费尽周章的化作人躯,入朝堂之上被敕封为国师,伺机吸收龙气修炼。
“天地日月,照化其身,暂开天门,九窍皆明!”
吕三娘伸出青葱玉指,自有荧光青灵仿若萤火虫一般闪烁,作势于眉宇间划过,那本是明亮的美目竟是浮现了色彩,那是如湛蓝天空的深邃,与那清冷的面颊之上,增添了一丝魅惑的色彩。
一道晶莹柔润的剑光夭娆而至,与吕三娘的身前驻足之后,包文正手托“槐木金坛”与狐疑之中,却是恭敬的说道:“师尊,弟子”
“噤声!”吕三娘未曾转身便打断了包文正的言词,那精致的面颊与月色之中萦绕着光华,语调更是清灵,言道:“你自去九幽涧后便回转峨眉,为师需与此地停留!”
“九幽涧厉鬼虽多,只要你不深入其中,以你今日的道行,自然无碍!”
“去吧!”
吕三娘一眼言罢,便驾驭着剑光独自前行,与这顺天府的夜空之中仔细探查,势要将这妖魔寻出,以免龙气被这妖魔吞噬,皆是必定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包文正惊愕的遥望着吕三娘的身形渐远,却依然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竟是无暇顾及自己,但此言正与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与狐疑之中便是不胜欢喜,径自驾驭剑光朝那极北之地九幽涧而去。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皓月当空与云巅之上几如白昼,那浩渺的云层更是无穷无尽,一道晶莹柔润的剑光转瞬即逝,飒沓如流星穿过了层峦叠嶂的浮云,包文正负手而立与这清冷的月光之中,那微风自是不能透入剑光之中,却与瞬息远去之时,那衣袂无风自动更是恍若谪仙,发髻与肩后飘摇,更显丰神俊逸的无双风采。
若能赢得“鬼妾”九幽娘娘的芳心,届时只要演一出苦肉计,与黑山老妖势成水火,便可怂恿“妖妻鬼妾”前去邀战,这方世界的任务便算是已尽全功,返回绣玉谷移花宫指日可待。
十四年了,十四个草长莺飞,春去秋来,与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而言,五千多个日升月沉自是韶华逝去,却不知那对镜梳妆又增添了多少银发,那与夜色之中望着残月如钩,聊以薄酒解愁之际,可会醉倒与那亭台水榭中
包文正侧目凝望着那皓月当空,那清冷无暇的月华遍撒云海之间,剑光夭娆灵动且瞬息远去,与这极速之中回想起昔日与绣玉谷移花宫中的一幕幕,心中更是酸楚不已
那黑暗的永夜之花盛开在天地之间,地底之下的戾气和怨气源源不断升腾而出,使这永夜之花与白昼之中依然绚丽多姿,任狂风席卷而来不曾消散,唯有那怨气冲天与云层相互纠缠,遮掩了那湛蓝的天空。
整个天地一片昏暗,阳光也无法与此处有一丝光明,那风中的抽泣之声若隐若现,似是深闺妇人的幽怨呢喃细语,盼良人归来的希冀;似是鹤发鸡皮的老人无以果腹,弥留之际的咒骂世俗不公的绝望;似是刑场上囚犯含冤而死,念道家中孤儿寡母无以苟活的嚎叫;又似蓬头稚子与棍棒之下的哀求,声声凄惨不已
“九幽涧”
那晶莹柔润的剑光迟疑不前,与遥遥得见永夜之花之处驻足,那丰神俊逸的弱冠少年一袭书生长袍与微风之中飘摇,面色多了几分凝重,低声细语说道。
事非经过不知难,当包文正驾驭剑光与天色大亮之后来到这九幽涧,才知晓这处的凶险,那戾气和怨气已然遮天盖地,数之不尽的厉鬼四处游荡,看似杂乱无序却隐隐封住了所有的路径,面容纤细可辨几与活人无二,那双眸之中萦绕着红光,更有那厉鬼竟是身穿甲胄,手持刀枪棍棒,仿若军阵之中的将士一般。
若是不闯进去,则无法与九幽娘娘当面,若是擅闯这万千厉鬼的军阵之中,不免要厮杀一场,势必交恶与九幽涧,要想完成系统的任务“鬼妾”,则是多生枝节。
便思无他法,唯有走上前去,按照人间的礼数通禀,自报家门以峨眉仙门抬高身份,以这“槐木金坛”中的梅三娘为楔子,且看九幽涧的态度如何,再随机应变。
有念到此,包文正驾驭着剑光缓缓的上前,自是凝神以待,待与这阴气升腾之地时,便瞧见那一众身穿甲胄的厉鬼几乎不约而同的逼视过来,顷刻间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凄厉的嚎叫声唤醒了这九幽涧的万千孤魂野鬼,皆是用那怨毒的眼光凝望了过来。
“好胆!”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地府!”
数道鬼影与远处消散,又突兀的与近前凝形,诡异之中却颇显九幽涧厉鬼的修为,得黄泉之水的造化后却非等闲,皆是魂魄凝实与常人无二,身穿鱼鳞甲胄萦绕着乌光,却是纤细可辨,各自刀枪在手更是寒意逼人。
阴风乍起消散,为首那女子银色的鱼鳞甲胄紧紧包裹了曼妙的身姿,三尺青丝尽是火红色的长发,正与这风中轻轻飞舞,赤红的雪花徽记与眉宇之间,又似有烈焰跳动,与那秀美绝伦的面颊之上,娇艳却不失飒爽,虽是厉鬼却并无阴气森森,反而增添了一些诡异的魅惑。
左疏影手持一柄漆黑如墨的长枪走上前来,对这擅闯九幽涧的人族男子自是恨意难消,长枪当胸斜指,已然是杀气腾腾娇喝道。
“途径顺天府,见这女鬼命运多舛,不忍见其魂飞魄散,故而前来九幽涧”
腹有诗书气自华,包文正此刻足踏“青鸾祁仙剑”而立,那衣袂随风摇曳,更显风度翩翩,却是拱手施礼不卑不亢的淡然说道。
“可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左疏影历经生与死,千年以来早已看透世情,更是九幽涧万千厉鬼之中的翘楚,这才蒙九幽娘娘的赞许,接掌统领一职,又怎会轻信这人族修士所言,故而秀美绝伦的面颊上浮现讥嘲之色,冷漠的开口说道。
左疏影乃是这九幽娘娘敕封的统领,这一言刚落,麾下万千厉鬼顿时剑戟林立,刀兵四起,纷涌而至如同潮水一般的合围上前,本是厉鬼皆是面显狰狞,自是阴风阵阵,却是令行禁止,静候大统领发号施令,便要一拥而上生啖其肉,故而狞笑连连。
那凌厉的剑意升腾而起,大有裂天碎地之势,森寒之气与“青鸾祁仙剑”上乍现,未见的较之阴风稍弱,与那晶莹柔润的剑光大作之中,辉映着包文正足踏仙剑的身躯更是恍若谪仙一般,那清澈之极的青鸾长吟之声与空中回荡开来
“姑娘莫非,就不曾为人?”
“生则为阳,寿元尽成鬼!”
包文正对于这近前来的万千厉鬼却是坦然自若,唯有端详着这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却是面显错愕,反问说道。
说话间便将手中的“槐木金坛”抛起,与那浓郁黑烟萦绕之中,梅三娘的身形呈现与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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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故声喧裂天剑典()
“槐木金坛”本就是张默昌的法器,祭炼之后也有温养魂魄的妙用,故而梅三娘显露了身形之后,便察觉那浓郁的阴气令通体舒泰,不由得环目四盼,便是动容不已。
近有那身穿甲胄的一众厉鬼傲立于空中,为首的“女将”更是劲节竹翠,傲骨梅馨,容貌不但是秀美绝伦,看似娇弱的身躯却是阴寒之极,飒爽之余更显挥斥方遒,手持长枪当前一立,便是犹如璀璨的星辰令人不敢逼视。
待瞧见那一朵与天地间盛开的黑暗之花,与其深不知几何的深渊中生长,梅三娘心中更是激荡不已,双眼之中禁不住浮现了希冀与祈盼的神采,忙不迭的侧身行礼,怯意却是恭敬的说道:“枉死之人梅三娘”
“聒噪!”左疏影漠然的瞥了一眼这不知何处的野鬼,卑贱之身却不分尊卑,胆敢擅自开言,便不悦的打断了梅三娘的礼数。
梅三娘本就是杭州青楼中的花魁,多年迎来送往自然识得眉高眼低,怎敢与这九幽涧中造次,眼见这“女将”颜面不悦,便噤若寒蝉的退下了几步,甚至不敢相谢包文正的万里相送。
“念在你送这野鬼前来我九幽涧,今日便饶过你的性命,滚吧!”
左疏影那清冷的神色一如适才,眼眸之中的杀气却略有转圜,长枪在手携万千厉鬼的威势俯视这御剑而来的正道修士,以倨傲的口吻冷笑着说道。
包文正本就是胸有丘壑之人,自不会将这羞辱放在心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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