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有这一面之缘。
若是妄想以这峨眉仙门的功法称雄,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便是“五仙”之一的吕三娘都力有未逮,更何况自家这第三重九步蹬天的修为,唯有以情愫令“春三十娘”动情,然后故作无可奈何的与九幽涧的“九幽娘娘”结成连理,届时虽是凶险万分,但依仗自傲的情商和过人的演技,虽是万丈高空走钢丝,但也并非是十死无生。
这一步踏出,便是背叛师门,与入门誓言“义之所在,百死不悔”背道而驰,吕三娘嫉恶如仇,又怎会轻易释怀,必定仗剑而来,意欲清理门户。
除非令自己的师尊,青萍剑仙吕三娘,与师徒之谊外,再动了男女之情,或许仙剑悬颈之时,还有一线生机。
峨眉仙府地势宽广,位于那剑冢互为犄角之地,飞檐斗拱的古朴道观古色古香,铜铃无风自动,时而发出清澈悠长之声,吕三娘一袭素色的襦裙,本是清冷的面颊上,也因手握古卷而增添了几分异样的魅力,青丝如墨与肩头微微颤起,偶尔轻抬皓腕,捋了鬓角那几缕发丝,更显风姿绰约。
自家收的徒儿,乃是凡尘之中便领悟以剑载情的剑修奇才,修炼裂天剑典本应是一日千里,但现如今修炼之慢已然有悖常理。
那皓腕之中的古卷白光升腾之中,那密密麻麻的小篆符文涌现,与吕三娘双眸之中倒映,良久之后才黯淡下去。
“青鸾祁仙剑”吕三娘合起了书卷,凝望着峨眉仙府的远处的大殿,蹙眉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青鸾孤洁情为伴,冷眼看红尘几场别离”
始此,吕三娘才知晓这“青鸾祁仙剑”个中的奥妙,竟是与所知皆是不同,非是勤学苦练所能有所精进,乃是红尘之中以情愫磨砺,另辟蹊径的修行裂天剑典之法。
翌日晨间,包文正一袭淡青色的长袍罩体,行至峨眉仙府的大殿之内,躬身与师尊吕三娘见礼之后,面颊上浮现了黯然的神采,故作迟疑的开口说道:“师尊容禀,弟子离家已有数月之久,心中思念双亲”
言辞亦是过犹不及,点到即止便是正好。
性命交修一口剑,既然这“青鸾祁仙剑”与其他仙家至宝不同,便是留在峨眉仙府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放其下山,或可与修行一途有所精进。
“你已然是峨眉一脉的真传弟子,庇佑天下苍生斩妖除魔,当义之所在,百死不悔!”吕三娘回想起昔日那短松冈上,包文正挺身而出以命相抗,将那一对狐妖护在身后,便是有些不悦,故而再次告诫说道:“峨眉的清规戒律并非形同虚设,你需牢记在心!”
语调之中的不悦溢于言表,那清冷的面颊上更显肃穆,竟是有几分警告的厉色。
“弟子谨记!”包文正躬身行礼,依旧是温良俭让的一派君子风仪,恭敬的应下,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此番一别最后不再相见。
吕三娘济危扶困,行侠仗义,本是一心向道的“五仙”之一,又倾囊相授一身道法,对于自家的恩德却如“天地君亲师”这五常之伦。
那坏其道心,欺师灭祖的行径,若非是万不得已,还是莫要为之!
包文正感触的叩别师尊吕三娘,面带恭敬的笑意随师尊迈步来到了峨眉仙府的阵法之前,与吕三娘的驻足目送之下,平生首次御剑飞天,直入青冥而去。
那烟波浩渺的云海,与朝阳之中璀璨生辉,辉映出万道霞光,那狂风呼啸而过以至云卷云舒,与那依稀之间,一道流光瞬息流转,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大地的之上的城郭轮廓犹如泥丸,却是接连不断,数个时辰之后,包文正这才渐渐感觉有些熟悉起来,仿若是那莱阳镇已然在望。
“一步一蹬天,九步即成仙”,如今包文正得九步蹬天已然修炼到了第三重,是以剑光较为缓慢,但这御剑而起,俯视苍茫大地的豪情,却是与胸中激荡不已。
新年已过,杨家坳的百姓生活极为清寒,但那积雪尚未融化,田间碍于时节的缘故,尚且不能劳作,也唯有与家宅之中以篝火取暖。
那杨家坳的破旧柴扉之内,一对老人依门兴叹,那浑浊的双眼黯淡无光,满脸的褶皱是岁月篆刻的沧桑,那悬挂在房梁上的竹篮中还有腊肉留存,希冀儿子归来之时,尚有肉食可以果腹。
“唉”
二老彼此面面相窥不已,神色中的落寞不言而喻。
045:腊梅傲雪妖王冷()
花信年华的女子慵懒的躺在碧波池中,那散去绝世妖王的肃杀冷意后,与美目盼兮之余,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气,依旧是令草木凋零,寒色逼人,一身玫红色的亵衣更显妖艳之姿。
春三十娘百无聊赖的接过了玉盏,将那窖藏多年的琼浆一饮而尽,优美的脖颈犹如羊脂,清晰可见的锁骨,一双英气十足的娥眉,眼眸之中那不经意间的漠然,令近在咫尺的梅绛雪心中为之心寒。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百莽山的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和九幽涧千年厉鬼的“九幽娘娘”,各自统御了妖族和游魂野鬼,眦睚之怒便是风云变色,血流成河,若论手段和谋略,这方天地无人能与“妖王”和“鬼王”比肩,便连峨眉仙门的“青萍剑仙吕三娘”亦是不能!
春三十娘不经意的侧首望去,一双美目之中诸般景象流转,却是轻咦了一声,清冷的面颊上浮现了几缕贪婪的笑意,仿若瞧见了可口的美味,但与那美艳不可方物的面颊上,却平添了几分妖异的风情。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至理。妖怪未开灵智前只知牙尖嘴利,死与猎户的强弓之下,只是一顿美味的佳肴而已;妖怪开了灵智,粗通了修行之法,以凡人为果腹之物,本也是寻常。
春三十娘久居百莽山之内,偶尔也会打打牙祭,但都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此刻却是瞧见了一身灵气萦绕的修道之士,不由得动了口腹之欲。
梅绛雪的修为自是及不上春三十娘,这才瞧见了那文弱的身形驻足远眺,似是瞧见了玉漱山庄的轮廓后,清秀的面颊上浮现了欣喜和希冀的笑容,竟是径直而来。
“文正”梅绛雪心中的情愫犹如潮水翻涌,感触之余竟是惊呼出声,那一双眼眸之中早被柔情所占据,隐隐之中有水雾萦绕。
春三十娘错愕不已,侧首望着与凄然之中夹杂着欣喜的梅绛雪,唯有休了口腹之欲,心中却是升起了狐疑之心,不解这明显修行了道法和微弱剑意的少年,竟是梅绛雪口中的情郎,与先前与百莽山所言的文弱书生,却是大相径庭。
梅绛雪轻纱罩体,凹凸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已然与碧波池中升腾而起,挥洒开来的水滴犹如细雨,盈盈打转之际已然罗裙着身,那三尺青丝依旧水渍滴落,便赤脚朝玉漱山庄的门前掠去。
春三十娘蛾眉倒蹙,面有薄怒,但碍于昔日相逢与贫微的情谊,倒也不好开口斥责,恰似出水芙蓉一般浮出水面,便有罗裙自远处飞来,将那腰如束素,肌如白雪的娉婷身躯遮掩,却是不悦之极。
那文弱的少年从风中走开,一柄连鞘长剑与肩头探出,那星星点点的雪花随风而逝,犹如冠玉的面颊上流露出希冀的神采,驻足遥望这玉漱山庄,手中那一柄长剑弯弯曲曲,犹如青蛇倒咬剑柄,正是包文正再次踏上了青丘山。
唯有通过这狐仙梅绛雪,才能与那百莽山的“春三十娘”一面之缘,是以与杨家坳数日之后,便御剑而起,开始筹谋这“妖妻鬼妾”的系统任务。
包文正蜷指欲要扣门之时,那本是厚重的木门也随之开始,如今修炼了峨眉仙门的“九步蹬天”功法,依然是无法洞察丝毫,心中着实升起了心悸之感。
梅绛雪近身上前,却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停住了莲足,那美目盼兮犹如秋水,颤声说道:“君,安好否?”
包文正端详着梅绛雪那欣喜若狂的神色,面颊上也浮现了情深柔情,故作久别重逢的心潮澎湃,回道:“数月不见”
言辞说到这里,便已经是恰到了好处,既孤身来到了玉漱山庄,来到了梅绛雪的面前,那款款的情深自是不言而喻,无需刻意的表述。
其二,那便是胡月如的存在,未知与梅绛雪到底是何关系之前,依然要给自己留下退路,免得令人齿冷。
梅绛雪上前几步,与包文正一步之遥,面颊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但眉宇间的欢喜却是遮掩不去,言道:“你已知晓,我是狐妖”
“那又如何?”包文正故作惊奇,双眼之中清澈之余,那近乎于炙热的眼神,却将心思表漏无疑。
梅绛雪嫣然一笑,也将此事押下不提,而后与情郎并肩便朝玉漱山庄中走去,那连月来越发浓郁的阴霾,却是尽数挥之一空,虽然费尽心机请来春三十娘,但既然得偿所愿,也无需再无吕三娘做过一场,可谓是皆大欢喜。
未及数步,那一身红色罗裙的高挑女子负手而立,虽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但那素来清冷的面颊上,睥睨天下的傲气却是未曾收敛,那逶迤的裙摆随风漂浮,青丝与看似柔弱的肩头起舞,一双萦绕着红光的眸子仿若充盈着无边的魔力,淡淡一眼便能摄人心魄。
包文正心中错愕不已,只因这女子的气势犹如高山仰止,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若俯视着一切,更无人能与其比肩一般。
这种旁若无人的傲气似曾相识,昔日的邀月宫主身上便有这股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神采,那是以累累白骨和横尸盈野为基,所向披靡的武力和掌中观纹的谋略为石阶,通往至高无上权利的巅峰,心中不喜便会血流成河的冷漠和无情。
梅绛雪眼见春三十娘驻足与庭院之中,似是专门等候自家朝思暮想的情郎,心中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势必不能视若无睹,唯有含笑快走几步上前,轻轻挽住春三十娘的衣袖,故作娇羞带怯的附耳上前,低声说道:“妹妹,这便是包文正。”
春三十娘微蹙着眉头,却也不能拂了梅绛雪的颜面,唯有微微颔首,却是仔细端详着包文正,也并未率先出言。
包文正心中揣测这女子的身份,上前几步面带笑意,双眼之中却是清澈之极,丝毫不夹杂男女的情愫,不动声色的拱手行礼,依旧是一副温良俭让的书生之气,温文尔雅的说了一句:“见过姑娘。”
而后坦然自若的与这女子的面颊上一扫而过,仿若寻常。
春三十娘乃是呼风唤雨的妖王之尊,自是不屑这世间男女的情愫,淡笑一声便抽出了手臂,碍于梅绛雪的颜面,便冷声说了一句:“公子有礼了。”
自百莽山来到这青丘山,便是因梅绛雪以泪洗面,多番哀求,碍于昔日贫微之际的援手之情,推脱不过,既然这梅绛雪朝思暮想的情郎已然平安归来,日后便当面与吕三娘细说分明,那“南明离火”虽是炙热霸道,有焚尽世间一切之名,但也非轻易便能施展,因此春三十娘虽是忌惮,但却也不惧。
九曲廊桥之上青梅煮酒,那清风吹拂而来,袅袅的酒香随之萦绕,衣袂飘飞之际,皆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更有出尘脱俗之意,梅绛雪面带笑意举起皓腕斟酒,春三十娘坦然自若的举杯饮胜,包文正拱手谢过梅绛雪的斟酒之情,而后与其举杯做迎,共同饮胜。
“曾听闻姐姐言及,公子本是寻常之人,不知何处学来的道法?”春三十娘虽是淡淡的相询,但那睥睨天下的气势,犹若质问,不容他人推诿,接着言道:“你背后的这柄剑,亦非凡品。。。。。。”
莫说是春三十娘,便是梅绛雪也早已察觉,包文正已然今非昔比,一身道法已然有了进境,尤其是这柄“青鸾祁仙剑”虽是收纳与鞘中,但剑意依旧凌厉,却是仙家至宝。
包文正故作洒脱的一笑,但那眉宇间的阴霾却是随之浮现,叹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若非绛雪以“吟雪剑”相借,恐文正早就身死。。。。。。”
叹息之后,包文正便将这数月来的经历,轻描淡写的讲述了出来,自是眼见这世间的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便一怒拔剑行走天下,杀贪官,除恶霸,与官军的围捕之中几经生死,而后与莱阳鬼宅之中,与那厉鬼生死相搏,多亏有这“吟雪剑”之威,这才能幸免于难。
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杀贪官,除恶霸的行径倒是令春三十娘升起了一丝惊奇之心,却与敬佩风马牛不相及,与官军围捕之中的几经生死,以及与莱阳鬼宅之中的生死相搏,却是委实生不起半分兴致,不过是蝼蚁一般随手便可碾死。
包文正虽是未曾直视这红衣女子的神情,但是又怎会不知,对于千年狐妖梅绛雪和这高高在上的红衣女子而言,不过是犹如蓬头稚子学垂纶,何尝会放入心中。
“满地榆钱莫笑贫,看花又负一年春。”
“窘拦鹤翼桥偏窄,惊入梅林梦未真。”
“欲毙炎凉思骨肉,枉提山水愧风尘。”
“浮生赋得诗千百,输与当街卖卜人。”
包文正起身遥望着九曲廊桥外的碧波池水,轻声吟道,那略有寒意的轻风拂来,吹动了衣袂也随之飘摇,眉宇间却是有些黯淡,语调也有些落寞。
梅绛雪曾为了修炼天狐魅术,也入了凡尘之中,手不释卷之余,自是知晓这诗词之中的韵味,而对于绝世妖王春三十娘而言,素来便推崇妖法和血腥残暴的手段,闻听无病呻吟之词,又怎有半分在意,更是不屑之极。
046:佳人倩兮片语寒()
妖亦有道,这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便是妖族的至理,也是妖族的道,狐妖一族修炼的天狐魅术以“情愫”和炉鼎为道,终究只是旁门左道,是以梅绛雪近千年的修为,也只是落了个“八面玲珑”而已。
春三十娘自通了灵智后,便采撷天地日月的精华,千年以来,无数个日夜的修炼不曾懈怠,不知吞噬了多少觊觎妖族内丹的修道之人,与数十场刹那间便决生死的厮杀之中存活下来,见过多少尔虞我诈的险恶伎俩,在通往妖王之尊的道路上更是辣手无情,以尸山血海之中的累累骸骨,铸就了百莽山的圣庭。
人间的情愫,不过是镜花水月,甚至不如那干渴之时的一滴水,能够滋润唇齿;不如那受伤之际的一株黄精,能够滋补气血;妖族之中虽然有痴迷情愫者,但却绝对不是百莽山的妖王,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
眼前这包文正文弱的身形驻足与九曲廊桥,那一首无病呻吟的诗词与耳边萦绕,春三十娘淡然一笑,凡尘俗世之中的寻常事,又怎么滞留与心中片刻,伸出柔荑举起玉盏,饮胜之后依旧是吝啬言词,对梅绛雪的情郎不屑一顾。
包文正心中早已升起了惊疑,暗自揣测这红衣女子到底是何方妖孽,那目空一切的气魄,却仿若是与生俱来,那是对任何事都不会眷恋的漠然,那看似娇弱的身躯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傲气,便是连千年狐妖梅绛雪都要陪着小心,也开始推测这红衣女子的身份。
只是,还不能确定这红衣女子,便是那“妖妻鬼妾”之一,百莽山的妖王,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
梅绛雪素来知晓春三十娘的性子,自是不以为意,望着那飘然出尘的包文正,那昔日与短松冈书斋前的拼死相护,今日解开心结后重游旧地的情深,以及此刻看透世情的落寞和洒脱,重叠在了一起,竟是又平添了几分睿智和从容。
“既然世道不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