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只是为了岔开话题,以免姐夫李公甫再去追问钱塘县衙门库银失窃一事,这本是无法追溯本源的前尘往事,但是万不该曾提及,那惊才绝艳的青城弃徒燕赤霞,曾自创出乾坤借法。。。。。。
那一夜,白素贞曾言道若是自家要求仙问道,有一卷天书可供自家修行,心中感触之余,便曾失言提及,自家曾当面目睹这兰若寺之中,宁采臣和聂小倩的同生同死,甚至说过,那一世自家另有名讳,非是姓许名仙字汉文。。。。。。
也就是那一夜,为了折服这口不择言、刁蛮任性的“青蛇”,曾一跃而起施展出乾坤借法。。。。。。
许娇容在白福的帮衬下,已然起身整理着桌案上的残羹剩肴,除却李公甫依旧以期待的目光,观望着妻弟许仙之外,那集世间美貌和优雅以及高贵为一身的白素贞,以及那犹如姣花软玉一般的丫鬟小青,与此刻都无言的沉默下来。
“唉。。。。。”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悠然的一声长叹,摇头苦笑着言道:“想我历经四世轮回,自负心思缜密,想不到时至今日,竟是无法自圆其说了!”
“兰若寺之中的倩女幽魂,我曾亲眼目睹书生宁采臣和女鬼聂小倩的不离不弃。。。。。。”
“燕赤霞,虽不是我亲手所杀,却是我生生逼死的,只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一卷乾坤借法令我垂涎三尺。。。。。。”
他虽是阴狠毒辣,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但皆是形势所迫,为求活命而已,虽然知晓这一番前尘往事若是如实道来,莫说李公甫和许娇容难以置信,便是结发之情的白素贞都未必能释然。
但夫妻之间本就贵乎坦诚,明知白素贞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仗着她的一番深情当做自己推诿的借口,依旧信口雌黄,倒不如直言不讳,以免日后夫妻之间生出了间隙,从而生分!
“白骨为香,遍野茫茫,子宁不归,魂兮何往?”包文正缓缓起身行至这大堂的门前,迎着那凌冽的寒风负手而立,明知这一番话必定犹如“惊涛骇浪”,却也依旧平淡的言道:“以卿白骨,铸长生香,从此之后,不忆过往。。。。。。”
“那是天道有缺的一方世界,所有的妖魔鬼怪哪怕是修行千载,也无法得道成仙,故而与那极南之地有绵延万里的山脉,名曰百莽山,其内有饮毛茹血的妖魔数以万计,为首者乃是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踏着森森骸骨登上了妖王之尊。。。。。。”
“极北之地有一处深渊,名曰九幽涧,每年中元节地府鬼门大开之夜,那黄泉之水便会涌入九幽涧,数以万计的厉鬼借此修行,为首者乃是九幽娘娘左月素,她以地府黄泉之水浇灌出“怨戾之花”,更派兵演阵名曰“万鬼跗骨大阵”,阻断了阳人死后投胎转世之路。。。。。。”
“燕赤霞也好,兰若寺的树妖也罢,与春三十娘和左月素的眼中,皆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妖妻鬼妾,桀桀。。。。。。。。”
那似哭似笑的语调之中蕴含着颤抖和痛楚,与这本是祥和的钱塘县许家大堂之内回响,那孤寂和落寞的身形与此刻竟是说不出的苍凉,接着言道:“我驱虎吞狼,迎娶妖妻鬼妾决战魔道巨擎黑山老妖,本意欲借助九天雷劫,将其一同化为齑粉,结果却是一念之仁,功亏于溃!”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七分实三分虚,却是循序渐进,恐这白素贞心底纯善,完全断绝了转圜的余地。。。。。。
112:夜饮屠苏心磨剑(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确确实实的有些变了,变得开始吐露那埋葬了许久的陈年旧事,变得在白素贞面前有些优柔寡断了,当包文正不知不觉的陷入情愫之中,纵然往日心思缜密、阴狠毒辣,如今也变得有些迂腐!
犹如牡丹亭题记所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明知应该巧舌如簧的,却选择了直言相告
“啪!”
那粗瓷的碟子连带着残羹剩肴,失手脱落跌在了地面上,应声而碎。
“汉文,你,你”
许娇容那面色茫然和惊愕之中,逐渐变得瞠目结舌,顾不得溅射在襦裙上的水渍,骇然的望着那负手而立的“陌生人”,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相依相伴多年的汉文,与此刻那苍凉的语调之中蕴含着沉重和痛楚,字字敲打在许娇容的心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竟是近乎于咫尺天涯,犹如被迷雾包裹一般,看不真切
民间习俗,与元日这一天,不可打碎家中的瓷器,图的便是个团团圆圆的好兆头。
李公甫错愕之中也顾不得分辨许仙的这一番话的真伪,忙起身走到了许娇容身旁,一把抓起了许娇容的双手仔细查看,眼见完好无损,这才嘟囔着岁岁平安,而后接着不悦的斥责道:“你们姐弟自幼便相伴,汉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李公甫毕竟乃是钱塘县衙门的捕头,虽是生性坦率直爽,却也非愚笨之人,此刻也是回味到许仙这一番苍凉的话语,眼见那负手而立孤傲之中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也是不免狐疑与心头。
“汉文,外面风大,你这伤寒之症痊愈不久。。。。。。”
李公甫随即便将这一番危言耸听抛到了脑后,摇头苦笑着走上前去,将那已然敞开的房门又重新合掩,言道:“让你讲兰若寺的故事,你说的更真的一样,瞧把你姐姐给吓得!”
房门合掩,凌冽的寒风被拒之门外,本是衣袂飘飞的少年郎回首凝望着那端庄贤惠的女子,希冀此番的如实道来后,自家娘子白素贞依旧能不滞于心。
“噗嗤!”
那娇媚动人的“青蛇”已然是掩嘴而笑,青色的襦裙本就单薄,与此刻更显风姿绰约,端详着这犹如迷雾包裹一般的少年,轻声言道:“许相公,你这故事当真是吓人一跳啊,什么千年蜘蛛精,千年女鬼的。。。。。。”
狡黠的笑声犹如银铃般悦耳,笑靥如花的娇嗔之态,也冲淡了适才包文正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词,上前轻挽许娇容的衣袖,故作不悦的转身瞥了许仙一眼之时,那螓首也顺势微微摇头,自是示意就此打住。
“唉。。。。。。”
幽幽的一声叹息,那端庄优雅的绝色女子已然是峨眉微蹙,和煦的笑意之中略显几分勉强,灿然的星光水眸之中也多了几分寂寥,纵然白素贞温婉贤淑,明知官人讲述的是前生来世,但身为女子,对自家官人的“风流韵事”却也是听不入耳。
“姐姐,你莫听官人将这荒诞不经的故事说的煞有其事,昔日便当真吓着了我”
白素贞抬起皓腕再为盖碗中续上泉水,将那清茗奉在了许娇容的面前,那娇嗔之中又带着无奈,劝慰着许娇容此刻纷乱的心潮,接着言道:“官人,好端端的怎么又讲起这个了”
那语调带着对“许仙”的几分嗔责,也夹杂着对许娇容的关切,于此刻也唯有白素贞方能转圜,若论亲密无间,许娇容与许仙虽是亲姐弟,自幼相依相伴;却也及不上白素贞与许仙本为一体的夫妻之情。
那一袭直綴长衫的翩翩少年郎君,平复之后的心境这才升起对许娇容的关切之情,也是淡笑着踱步走了上前,挽着许娇容与桌案之前落座,舌灿莲花之辈自是将谎话信手拈来,自嘲着辩解道:“前些日子曾目睹梨园戏的桥段,今日一时忘形临场卖弄,想不到竟是惊扰了姐姐。”
这接连的劝慰之言,与李公甫而言自是小题大做,本就是玩笑之言,许娇容的关心则乱,不免令李公甫有些颜面无光,但正所谓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与此刻也不好说些什么。。。。。。
自晨曦泛起之时,便前往城南的观音庙进香祈福,那覆雪融化后的道路本是泥泞难行,回转家门之后又一刻不得停歇,与这后厨之中操持这午间的膳食,许娇容本是寻常的妇人,不免有些劳累,在“许仙”和白素贞以及李公甫的劝慰之中,许娇容这才平复了心境,没好气的斥责了汉文几句,便回转厢房去了。
和煦的阳光不见暖意,却融化了屋檐上的覆雪,那冰冷的雪水滴落在渐薄的浅雪之上,解冻后更是分外的阴冷,寒风掠过长空,那苍穹之上少见缥缈的白云,唯有那亘古不变的金乌,依旧翱翔在九天之上。
“娘子,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厢房之内,包文正手握神农本草经端坐与桌案之前,望着那温婉优雅的白素贞,正在穿针引线的缝制衣衫,竟是绝口不提适才的“故事”,开口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历经四世轮回,可谓是“妻妾成群”,与形势所迫的算计之中,也享尽了艳福。。。。。。
邀月宫主气质出尘、风华绝代,横行江湖数十年杀人如麻,她的性格如冰似火,利刃锋芒,永远高高在上,令人不可逼视;怜星宫主笑靥甜美,更胜春花,灵活的眼波之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
在那光怪陆离的聊斋世界殚精竭虑,如履薄冰,迎娶“妖妻鬼妾”不惜与阴曹地府为敌,艰难跋涉的回转绣玉谷移花宫中,本意欲解甲归田,自此牧马南山,却不料为了一卷峨眉仙门的典籍,夫妻之情几近荡然无存,便是一双儿女也是聚少离多。
江湖远,事态凉,一剑决绝魂断肠。
心已碎,梦难回,天各一方自相忘。
斩不断,竹马走巷尾,童趣绕围墙。
这几章一直在写夫妻之情,根据电视剧来推演白素贞的性情,尤其是在现在还没有辞去工作的时候,难以下笔啊!断桥残雪的上卷也铺垫的差不多了,主角也该彻底的黑化了。白素贞和许仙的感情,尤其是把许仙拔升到截教首徒,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之后,渐渐偏离了原著的故事,唯一不变的是白素贞的性情和对待婚姻的态度。
113:夜饮屠苏心磨剑(五)()
纤细的玉指,蜀锦的面料,秀外慧中的绝色女子手拈绣花针,正为自家官人缝制来年的直綴长衫,犹记得那一日的断桥初逢,斑驳的阳光与湖面折射在断桥之上,那犹如翠竹新生的翩翩少年眺望西湖美景,淡青色的直綴长衫,置身于和煦的阳光之中淡然一笑,或许是姻缘早定的缘故,已然令白素贞为之怦然心动。。。。。。
“那毕竟不是今生的事了。。。。。。”
白素贞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那灿然的星光水眸之中满是平淡的温馨,如今静思释怀之后,自是不会在滞留于心,望着那满脸患得患失的如意郎君,唯有宽慰着言道:“官人既然如此做了,也定然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吧?”
新婚燕尔,便是经历了聚少离多,枕边人舍弃天庭四御之一的尊贵再返人间,与白素贞而言早已是不改初心,即便官人曾迎娶“妖妻鬼妾”,那必定是形势所迫,即便是用了“计策”得了那乾坤借法,那也不是今生的因果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包文正凝望着那温婉贤淑的白素贞,优雅的行针引线却是岁月静好,与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相较,自是高下立判,禁不住喃喃低声自语言道。
她却不知,此番之所以舍弃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尊贵,更多的则是不愿过早的涉足天庭之中三教的纷争,非是昔日洞房花烛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
自天庭瑶池蟠桃盛会后回转人间,包文正失了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衮服和冠冕后,自是也不复大罗神仙的道行,又将万寿山五庄观的至宝“人参果”那精纯的草木精华散去了十之七八,是以空怀金鳌岛碧游宫的上清大洞真经上卷,也洞悉了一些“地、火、风、水”的奥妙,碍于道行所限无法施展却是无可奈何。
金乌翱翔与天际,柔和的阳光似有若无,仅能照耀世间的光明,黄昏将至,包文正用过了晚间的膳食之后,寻了个借口信步闲游,走出了那钱塘县许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那金山寺法海的道行并不逊色与自家娘子白素贞,是以欲诛法海,便要从上清大洞真经之中演练几招神通,配以太上老君“金刚琢”之威,方可毕其功于一役,先行斩断西天灵山三大士与人间的“爪牙”!
当日前往天庭,只因不明形势,未曾以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道行和神通将法海斩杀,已然是不够果决。人间的岳飞,尚且因“莫须有”之罪冤死牢狱,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且不可贻误时机,先下手为强方是正理!
宝石山位于西湖之北,褐红色的山石在朝阳和落日之中熠熠生辉,近似珠光宝气的色泽而得名,夜幕降临,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之中晃动,唯有东面的保俶塔与雪夜之中巍然挺秀,好似窈窕的美人伫立山巅,寂寥的纵观着西湖美景。
下一刻,这寂寥的保俶塔前,一道流光溢彩突如其来,光华敛去之后,那一袭直綴长衫的少年已然飘飘落下,衣袂在风中飘舞犹如谪仙临凡,那深邃的双眸渐显漠然的冷意,抬手之间便有覆雪纷涌而至,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信手一挥,那晶莹剔透的长剑便瞬息而去,贯穿了不远处那合抱粗的百年老树。
“阵法虽妙,却非一日之功,况且娘子心地纯善,我势必不能挟持百姓来引法海入局”
包文正与这寒风之中远眺钱塘县的轮廓,西湖之水拍打着岸边的堤岸,与月色之中依稀得见那岸边的杨柳树枝也随之摇曳,自言自语着说道:“否则,法海进阵便是自寻死路,若不进阵,亦可揭破佛门假仁假义的嘴脸。”
那本是乌光内敛,遍布着蝌蚪纹路的金刚琢,此刻萦绕着赤红色的火光,燥热的气息扩散开去,不多时便已融化了保俶塔前的覆雪,那袅袅的水雾在寒风中随之消散。
金刚琢凭空漂浮与单掌之上,正是兜率宫太上老君以锟钢抟炼,又以八卦炉中的将还丹点成,曾将那修炼八九玄功得就金刚不坏之身的泼猴砸晕,乃是能击万物,善变化,水火不侵的宝物。
“此物虽好,非大罗神仙难以御施,千年道行,或可勉强一用。。。。。。”
“娘子啊娘子,你若是愿意出手,便可省去许多麻烦了。。。。。。”
包文正将这得自太上老君的后天灵宝收入了怀中之后,拂袖之间身如白云出轴冉冉升起,与这保俶塔前的一块卧石上端坐,叹息之后便不再多言。
难!难!难!
金刚琢之威,诛杀法海本是等闲,但后天灵宝虽妙用无穷,却非自家凡人之躯所能御施,此为第一难!
上清大洞真经乃是碧游宫的至高典籍,修“地、火、风、水”斩三尸成圣之道,便是这诸天星辰运转的奥妙,包文正曾是众星之主,万象宗师,故而也能明悟三分,偏偏对这旁枝末节的法术,反倒是时不待我,无暇细细推演,此为第二难!
将“人参果”所蕴含的灵气灌输给岑碧青,非是念在她与白素贞的姐妹之情,而是留以备之需,借助“青蛇”的千年道行来强行御施这后天灵宝“金刚琢”,但此物一旦动用,岑碧青轻则千年道行一朝尽丧,重则被后天灵宝反噬其身,自此灰飞烟灭,届时又该如何向娘子解释?这便是第三难!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包文正喃喃自语之间,不由得哑然失笑,回想起兰若寺中那粗狂豪放的剑客,也是不由得升起赞叹之心,本是青城仙门的弃徒,连那青城仙门的镇派典籍万剑归宗也学的不周全,却能另辟蹊径的创下这乾坤借法,果然是惊才绝艳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