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正心若明镜一般,更是早知这库银遭窃便是“青蛇”所为,但一来恐姐夫未曾痊愈,唯有白素贞方能救治;二来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若说是丝毫未曾滞留于心,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娘子,你和小青留在房中,我去看看……”
包文正历经四世轮回,走过腥风血雨,又怎会将这区区小事放在心上,轻拍白素贞的柔荑报以微笑,而后便举步迎了上前。
“官人……”
白素贞伸手欲拦已然不及,纵有法术却也不能与官人当面显露,更不能当面与官差起了争执,唯有眼瞧着“许仙”迎着那官差走去。
“姐姐,怎么办?”
岑碧青也心知又惹下大祸,牵连了姐姐,但此刻却也不是悔过之时,眼瞧着许仙径自而去,颇有担当之气,也是急忙问道。
“青儿,你去衙门查探清楚之后,倘若真是寻到了官银,再将其熔了……”
白素贞踱步之间蛾眉微蹙,望着自家官人的渐远的身形,心中与甜蜜之中更生疑惑,言道:“不应该啊,白禄和白寿他们都在府中,怎么会走水?又找到了官银?”
白素贞师从黎山老母门下,修行几近两千载更可上天入地,莫说官人被衙门拿去只是问话,毫发无损也是当然,就算是阳寿已尽,那黑白无常也未见的能拘走魂魄!
“姐姐,那官银我一早就熔过了……”
小青这言词说到了一半,也心知于事无补,便改口说道:“我这就去清波门!”
言罢,岑碧青就摇身一晃,身化流光溢彩消失的无影无踪,遵从姐姐的吩咐朝清波门而去。
“官人,你莫怕,为妻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素贞屈指之间,便有荧光与指尖流转,已然运起“三灵六通之术”,闭目之间开始掐算,欲要一观这清波门白府到底因何而走水,这官银之说又是因何而起!
灵台之中泛起了水纹褶皱,由涟漪幻化而成的一幕幕景象,静谧的夜晚,四鬼与凉亭之中推杯换盏之际,那屋檐之上却是突兀升起了“石中之火”……
“怎么是她?”
白素贞面色一寒,蛾眉倒蹙之际,更是升起薄怒,蓦然回首凝望着沈家故居的方位,那美目之中自有诸般景象流转,冷哼一声言道:“你便是临凡的女仙,又能如何!”
言词方落,白素贞原地一转便身化流光溢彩消失不见,径自朝沈家故居而去。
白素贞师承黎山老母座下,修行一千七百余年又岂能不知,师尊与这天庭凌霄宝殿来去自如,蟠桃会上由玉帝和王母作陪;莫说是那五方五老当面敢托大,便是西天灵山也要礼遇有加……
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总来是一家,今日声名与凡间不显的黎山老母,便是昔日截教通天圣人座下亲传弟子无当圣母!
袅袅的炊烟升起,随着轻风逐渐的稀薄,粉墙黛瓦经受岁月的洗礼自是古色古香,碧波河渠之上拱桥相连,桥下乌篷船泛起涟漪扩散向了远处,更是满富诗情画意,夹道杨柳与风中微微荡起,寻常的百姓已然忙碌着一天的活计……
沈家故居的院落凉亭之内,天昌仙子静静地驻足其内,便已醉了春光,那雾鬓风鬟中饱含着淡淡的清素,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清丽的风情……
透着空灵之意的清澈双眸仿佛最深邃的星空一般,似乎满载着一幕星夜,雅致的黑里绽放着璀璨的星芒……
一道流光溢彩瞬息落与凉亭之前,现出了那风姿绰约,集世间美貌和优雅以及高贵与一身的女子,正是意欲当面讨回个公道,黎山老母座下亲传弟子,峨眉山下白素贞。
“白素贞,我等你多时了……”
天昌仙子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无喜无悲,也是极为淡漠的言道:“你已然得道,不飞升上界,却与人间厮混,更与凡人婚配,可知已然违背了天条!”
先声夺人,天昌仙子便率先发难!
第040章 神通现仙妖相峙()
“弟子白素贞,师承黎山老母门下,只因尘缘未了,得蒙观世音菩萨指点,为求报恩这才私下凡间……”
白素贞摇身之际落下遁光,便瞧见了这天庭女仙周身仙气缭绕,更是言辞逼人,却是不慌不忙,先是拱手行礼表出自家乃是师承黎山老母门下后,更不卑不亢的反问言道:“不知是哪路神仙当面,请赎弟子眼拙,认不得真神……”
凉亭之内,天昌仙子一袭长裙尽显身姿娉婷,娴静犹如花照水,犹如皓月一般清冷孤洁,周身仙气缭绕更是尊贵不凡……
凉亭之外,白素贞一袭白衣长裙,倾国倾城如天仙,集世间美丽和优雅与一身,高贵之中却又温良贤淑之态,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也是顾盼生辉……
“你受观世音菩萨指点,与人间报恩……”
天昌仙子淡漠的瞥了白素贞一眼,接着言道:“与凡人婚配,也是观世音菩萨指点你的?”
西天灵山的“小乘佛法”与“大乘佛法”之争,由来已久且是自顾不暇,观世音菩萨指点白素贞了却尘缘是真,但绝不会授意她触犯天条,故而白素贞与许仙婚配必定是动了凡心!
“弟子报恩之后,必定皈依三宝,永诀红尘!”
白素贞为之语塞,唯有拱手再次施礼,仗着有观世音菩萨和黎山老母撑腰,他日成仙之后终究还有再见之日,言道。
天昌仙子乃是七仙阁的织女,怎会不知那黎山老母的神通,瑶池蟠桃会与灵山龙华会皆是座上之宾,往来者皆是五方五老之流,天庭四御之尊。
但,“许仙”干系重大,更关乎是否能重返天庭,玉帝敕令自是不得不遵!
天昌仙子踱步上前,蛾眉微蹙更是俯视着白素贞,义正言辞的冷声言道:“白素贞,人与妖不可婚配,此乃天规所定,你私与凡人婚配,已然触犯天条!”
天昌仙子携天条所定,自是大义凛然,与这凉亭之中踱步近前,接着言道:“你纵容手下盗取库银,扰乱人间秩序,令朝廷动荡不安,令钱塘县百姓为之惶恐,其罪二!”
“五鬼早就该入地府轮回,你却包庇至今存留人间,扰乱六道轮回秩序,其罪三!”
“白素贞,还不悔过,更待何时!”
天昌仙子避而不谈黎山老母与观世音菩萨,于此刻将确凿无误的三条罪证悉数道来,更是掷地有声!
白素贞闻言便知此事另有玄机,这女仙避重就轻不念黎山老母,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咄咄逼人,不由得一股薄怒涌现心头。
“潘姑娘!”
白素贞脸上的恭敬之色尽数收敛,对这临凡的天庭女仙反唇相讥,言道:“你口口声声说人与妖不可婚配,莫非神仙便可动情,与凡人婚配不成?”
“昨日,派人上门提亲的又是哪个!”
白素贞“三灵六通之术”便观前尘,自是知晓这女仙便是沈家故居的主人“潘小姐”,与上门提亲不成,便起了恶意……
先以“石中之火”焚了双茶巷白府不说,又将随侍左右的四鬼烧成灰烬,更施展仙法将库银显与官差知晓,这一桩桩的事情临头当面之际,且巧舌如簧携天条相欺,既然不能善了,便也无须忍气吞声!
“咯咯……”
天昌仙子出乎意料的轻笑了起来,那美目之中的淡漠随即消散,随之浮现的则是如星空般的深邃,且蕴含着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
黎山老母座下亲传弟子,果然非是几句言词所能为之动容,既然这一试无功而返,便也无须再做口舌之争。
“白素贞,我非是寻常女仙,乃是瑶池七仙阁的天昌仙子……”
天昌仙子便是静静的驻足与凉亭之内,周身缭绕的仙气越发升腾,犹如氤氲之气一般,婀娜多姿的娇躯自是完美无瑕,那及腰长发也为之摇曳生姿。
她,如明月一般孤洁,不食人间烟火,她的美貌与风情在天庭之上也仅次嫦娥仙子一筹而已,她是那蟠桃园中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化形,是天庭玉帝和瑶池王母的义女,七仙阁中的天昌仙子。
“原来是天昌星下凡,那又如何?”
白素贞那优雅之态似是与生俱来自是不曾稍减,但那新为人妇的温良贤淑也淡了几分,上前一步之时,也有晶莹剔透的白光与周身萦绕,当仁不让之际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如何?”
天昌仙子脸上浮现一丝感触,竟是以怜惜的神采望着白素贞,叹息说道:“白素贞,你如今还不是神仙……”
虽是意犹未尽,但其中的含义却是不言而喻,分明是指白素贞夜郎自大!
“那今日,便请天昌仙子指点一二!”
白素贞却是反唇相讥,那晶莹剔透的白光越发浓郁,更有淡淡的清光隐隐浮现,长裙随之飘飘,言罢之后便摇身一晃,身化流光溢彩消失不见。
天昌仙子轻轻一笑,轻抬莲步便也化作流光溢彩消失不见,朝白素贞遁走的方向而去。
绵延的群山不知穷尽,与这春意盎然的岁月里,荒无人烟的山脚处一片静谧,唯有那风吹树叶的声音若不可闻……
两道流光溢彩与这浩渺的云海中穿梭而过,几乎不分先后的落在了这山脚之处,皆是气定神闲宛若闲庭信步一般。
天昌仙子时值此刻已然将小觑之心尽数收敛,这白素贞虽然未曾成仙,竟然也能施展出“腾云驾雾”之术,且云头之疾更不逊色与自家。
“七彩凝裳!”
天昌仙子抬起皓腕作势一招,天边有光芒乍现,那泛着七彩光晕的云彩便飞舞而来,娉婷的身躯随之一转,那云彩化作一条彩绸便持与玉手之中,已然祭出了随身之宝。
“三味真火!”
白素贞那纤纤玉指掐动法诀,自有荧光与指尖萦绕,瞬息指尖那身前便突兀升起碗口般大小的火焰。
石中之火,空中之火,木中之火,三者凝练如一,是为三味真火!
白素贞虽未成仙,也无仙骨在身,但师承黎山老母座下亲传,一身道行更是出自截教功法《上清无上混常日月经》,与青城山下潜心修炼一千七百多年,故而能修出这道家“三味真火”。
“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
天昌仙子面带浅笑,望着那碗口般大小的“三味真火”不由莞尔,语调却是凝重之极,言道:“白素贞,你这三味真火还差了些……”
“那便请天昌仙子指点一二!”
白素贞却是娴静自若,也未曾将这“三味真火”朝天昌仙子烧去,只是凝神以对。
一个是凌霄宝殿玉皇大帝的义女,瑶池七仙阁的天昌仙子;一个是黎山老母座下亲传弟子,虽暂未列仙班,但成仙早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一旦当真斗起法来,尽收与满天神佛的眼中,届时事态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天昌仙子非是自南天门下凡,而是由玉帝亲送与天河尽头,领受敕令之时更是以“昊天镜”遮掩天机,便是要避开天庭阐教门下神仙。
白素贞脱胎换骨之时,黎山老母便亲赴青城山委以重任,断然不可令“小老爷”上天成仙,做那有名无实的四御之一,中天北极紫微大帝。
因不敢轻易涉足其中,这才与峨眉金顶之上参拜观世音菩萨,愿皈依三宝永诀红尘,其行已然隐隐有不遵师命之嫌,但凡还有一线转圜的余地,白素贞也不愿与天昌仙子斗法……
“七彩凝裳”与“三味真火”对峙,皆是虚张声势而已!
“白素贞,清明已过,端午当至,便是你现出原形之际……”
天昌仙子那柔荑一松,七彩绸带与身躯之侧漂浮,相映生辉,娉婷的身姿更是曼妙之极,冷声说道:“走吧,在你没有吓死他之前……”
白素贞身前的“三味真火”也逐渐的羸弱,一袭素衣长裙随之飘飘,娴静之中更是优雅脱俗,言道:“天昌,你有何手段由我白素贞一并接下,若敢伤我家官人一根头发,定与你不死不休!”
这一番话,与白素贞看来不过是危言耸听,虽是白蛇得道,但至今早已脱胎换骨,端午节只要小心提防这天昌仙子,便可安然度过。
口舌之利,于事无补!
天昌仙子再次凝望了白素贞一眼,不发一言便身化流光溢彩消失不见,“腾云驾雾”朝那钱塘县而去……
白素贞,端午节便是你现形之际,届时我以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朝服与冠冕,护住许仙的魂魄直入南天门,当他与天庭赴宴蟠桃会之后,我就不信,他还会在意你这区区的蛇妖!
白素贞,你真以为许仙只是一介凡人……
第041章 清波门明镜高悬()
镇守在县衙门前的石狮威武雄壮,见证了王朝的兴衰与更替,肃穆且庄严,那是权势和尊贵的象征。
牌匾悬挂其上,朱红色的御笔所书“清波县衙”四字苍劲有力,两名衙役腰挎钢刀拱守在县衙门前,抬望眼得见便是那当头照壁,其上更有十六字箴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钱塘县正堂之上,那高悬的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四字,众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左右依次排开,大堂之上端坐着身穿官袍的清波县令,那惊堂木一拍,言道:“带白府一干人等!”
“威……武!”
左右衙役持水火棍轻叩地面,低沉的闷呼声回荡开来,捕头王贵便当先迈步跨入了大堂之上,拱手施礼之后侧立与一旁。
包文正一撩直綴前摆,登堂入室进入了这大堂之上,如捕头王贵一般无二,拱手行礼后言道:“庆余堂许仙见过大人!”
堂前问话,未曾认罪之前,便无须叩拜行礼!
《官箴》州县提纲:受状之日,引自西廊,整整而入,至庭下,且令小立,以序拨三四人,相续执状亲付排状之吏,吏略加检视,令过东廊,听唤姓名,当厅而出。
“许仙,本官问你,这双茶巷白家与你有何关系?”
冯知县正襟危坐与这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开口问道。
“启禀大人,白家小姐便是我娘子,因体弱卧床,故而未能堂前答话。”
包文正心中虽未将这清波知县放在眼中,但今时却不同往日,这也不是那方光怪陆离的聊斋世界,容不得自家无法无天,故而脸上恭敬依旧,答道。
“啪!”
那惊堂木响亮之极,冯知县闻言便升起暗怒,俯视着这侃侃而谈的庆余堂东家,冷笑说道:“许仙,你可知道,盗窃库银可是杀头之罪……”
“库银在白家查获,如今罪证确凿,还不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先声夺人,以酷刑之下,屈打成招本是衙门惯用的伎俩,今日若能破获钱塘县库银失窃一案,自此官运亨通,便是意料中事。
“大人,莫说是清波门,便是钱塘县和临安府,这几年来也少有走水失火!”
“偏偏白家失火,又是我与娘子不在家宅之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包文正此番虽是不得不来,却也另有计较,闻言便知这衙门沆瀣一气,又怎会认下这杀头之罪,振振有词的说道。
“许仙!”
冯知县正襟危坐与这大堂之上,故作惊疑的问道:“你是说有人将官银放在白家,又故意放火……”
“谁人与你有这等深仇大恨?”
冯知县一语双关,且有诱导之意,便是存心将此案搅浑,而后将许仙的罪证坐实,届时破获失窃库银的大案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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