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容毕竟是寻常的妇人,又怎知这看似普通的言词,却是另有深意,强颜欢笑已是不能,心中更有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便不由得眼眶泛红,沉吟不语……
“姐夫,再等一些时日吧……”
包文正眼见诸人的神色生变,心知过犹不及,便忙好言宽慰说道:“肾俞受损,虽一时难以治愈,但终究会有别的办法。”
“唉……,莫提这些了,吃饭吧……”
李公甫自不愿与新妇临门之际,谈论这些有失体统的“琐事”,便出言打岔说道:“汉文是庆余堂的东家,既然说了有办法,自然是有办法的,你哭什么啊!”
“对,吃饭,不说这些了。”
许娇容也心知此时谈论,有些不切时宜,忙忍住心中的酸楚,强颜欢笑说道。
肾俞受损,绝先祖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与寻常百姓而言,已然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白素贞与小青递了个眼神,似是询问又似是嗔怒,终究姐妹情深也是无可奈何,肾俞受损也非难事,只能入夜之后,再做计较了。
(今天又聚餐,这一章稍微短了一些,明天我多更一些)
第038章 暗潮涌妙手回春()
夜已深沉。
月色清凉如水,群星璀璨点缀夜幕,那朦胧的光芒遍洒尘世,与这许家的房门之前,静谧的梧桐树下,新婚燕尔共赏这迢迢银河。
“娘子,夜已深陈,我们早些安歇吧。”
包文正揽着白素贞纤细的腰肢,料定经过适才的一席话,今夜李公甫的肾俞受损,便可迎刃而解,自不愿再做拖延,便柔声言道。
新婚燕尔,**之欢,食髓知味,这也本就是寻常之事,若是包文正平平淡淡,反倒是令人生疑。
白素贞新为人妇也是羞颜未开,但伺候官人却本就是分内之事,矜持之下也未曾出言,便随着官人朝房内走去。
红烛摇曳渐生残,微风轻拂帘幔颤,那床榻之上自是旖旎风光,一席“**之欢”后,包文正故作困意来袭,便已沉沉睡去……
约有半个时辰之后,白素贞启眼望着官人已然熟睡之后,伸出纤纤玉指将臂膀挪开,这才将那乍泄的春光以亵衣遮掩,轻手轻脚的起身走下了床榻。
偷盗库银虽是情非得已,但连累姐夫吃了板子终究是事实,况且因小青孟浪,竟是令其肾俞受损,绝先祖祠,白素贞如何能无动于衷……
将长裙复又罩体,这才抬起皓腕推开了房门,落足无声的来到了偏房之前,轻叩房门后便径自而入。
房门虽是俭朴,却也一应俱全,也未曾点燃烛光,与白素贞和岑碧青的眼中,却是纤细可辨犹如白昼。
“姐姐……”
岑碧青心知姐姐所谓何来,便当先开口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青儿……”
白素贞与岑碧青姐妹情深,心知小青并非有意为之,自然也不好责备,便浅声言道:“好在肾俞受损,治愈也非难事。”
“只是,以后可不能粗心大意了。”
岑碧青连连点头,应了下来,言道:“姐姐,我已经打听过了。”
“今日来提亲的潘家小姐,几日前与许相公才认识,应是去那沈家故居瞧病之际,被人给相中了……”
心思灵动,既然情同姐妹,小青又岂能不知姐姐的心思,今日晚饭之前,便已经将此事探问了出来。
“姐姐你就放心吧,许相公他老实巴交的,绝不会再起旁的心思!”
这言词出自宽慰之心,白素贞与小青本是情同姐妹,自不疑有他,甚至也未曾细想,这语调为何竟有毋庸置疑之意……
“官人是庆余堂的东家,有人上门提亲倒也是寻常之事……”
白素贞心中在意的便是此事,但却是通情达理,闻听小青这一番话心中也就释然,颔首轻声言道。
只是,前几日与白府之外那手持白伞的女仙,纡尊降贵的为官人撑伞遮雨这一幕,却依旧盘桓在心头,无法轻易释然……
“青儿,这几日你去打听一下,这钱塘门中,可曾新搬来什么人家?”
白素贞深知此事绝非偶然,自家与官人也早牵涉其中,若是那女仙只为官人历劫而来,也好早做打算。
白素贞身为黎山老母座下亲传弟子,自是知道天条之森严,既是天庭的女仙临尘,便绝不敢擅动情愫从而触犯天条,那剔除仙骨打下凡间,绝非儿戏!
只是,白素贞却是不知,天昌仙子自天河尽头下凡,为迎截教门徒位居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平衡天庭阐教与截教,早已得了玉帝敕令……
这一对姐妹在房中私语了片刻,便双双轻转莲步来到了许家庭院之中,与那梧桐树下之时,早知家宅之中均已入睡。
小青看了姐姐一眼,而后运转法术,那纤纤玉指上有两点荧光浮现,睁眼之际便遥指那苍穹之上的皓月,荧光转盛更如溢彩,牵引着皎洁的月华,往手指之间萦绕……
白素贞转身之间更是风姿绰约,那衣袂随之飘飘更如仙女一般,妩媚动人却不失优雅之气,翻转皓腕更是犹如凝脂,指尖一点白光萦绕,便也牵引着月华朝小青的身前凝聚过来。
一蹴而就,那皎洁的月华依旧轻柔黯淡,犹如萤火一般更不起眼,却是蕴含着精纯的灵气,毫无泄漏的汇聚与小青的十指之间,如弹丸一般盈盈打转……
小青掐动法诀之际,本是娇艳俏丽又添罗裙飘飘,青丝与面颊萦绕也是风姿绰约,那荧光与白皙的指尖流动,更是美艳不可方物,驱策着“月华珠”便轻盈的朝许家一处屋舍而去。
“月华珠”本是月光汇聚而成,无形无质的透过了房门,落入那已然熟睡的李公甫身上,而后消失不见……
位于那浩渺的云海之中,皎洁的月光遍洒,那身姿娉婷的绿衣女子却是驻足与云头之上,冷眼旁观了这一对“蛇妖”,采撷月光的精华,美目之中依旧冷冷清清,也未曾拂袖之间与以阻拦。
“白素贞,我这第一计,看你如何化解……”
天上仙子冷冷一言,而后便不再去看这青白二蛇,催动云头便朝清波门瞬息而去。
夜已深沉,清风徐徐,清波门中,万籁俱寂!
粉墙黛瓦与夜色混成一片,夹道的杨柳依依,静谧的河渠之中更无乌篷船的踪迹,唯有双茶巷的白府之中,那未曾追随白娘娘和小青姑娘的“四鬼”,却是难得少了管束,与这庭院之中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三弟,趁小青姑娘不在,你为何不回家去看看……”
“对啊,三哥,前几日你不是说想孩子了吗,这一来一去也不费什么功夫?”
五鬼本是这世间的游离鬼,或是心愿未了,或是恩怨未消,故而不愿投胎转世。
“人鬼殊途,家宅有门神值守,就算去了也不敢靠近啊……”
那颧骨略高,身形修长的皂衣男子,却是又灌了一口酒,叹息说道:“只有小青姑娘能驱逐这门神,可是眼下去了钱塘县,随侍白娘娘和许相公……”
“一年可以见妻儿老小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五鬼虽是游离鬼,也不愿去阴曹地府投胎转世,也与人间厮混已久,却并非含冤而死的厉鬼,自然也无怨气,经小青姑娘为其塑形之后,更与常人无二。
“咦,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那被唤为三哥的五鬼之一,嗅了嗅风中传来的问道,错愕的说道。
“什么味道?”
有搁下了酒碗的五鬼之一,也是惊奇的问道。
“走水了,快去救火!”
白福随白娘娘和小青姑娘前去钱塘县,白禄便是五鬼之中的年长者,抬眼环视四周,便瞧见那屋檐之上不知何时,有羸弱的烛光突兀浮现,顿时放下了酒碗,大声呼道。
鸡飞狗跳,四鬼怎敢耽搁这“走水”的大事,皆是身形矫健之极,合力施展微末法术,抬起那墙边的水缸便驾驭阴风,直飞那屋檐之上。
“不对,这不是一般的火!”
白禄年龄略长,近前来便只觉得炙热之极,哪里是忽明忽暗的羸弱火光,这威势已然可比那滔天烈火,便忙出言说道。
“管它是什么火,这一缸水浇上去,都管给它熄灭了!”
那颧骨略高,身形修长,身穿皂衣的白寿,却是莽撞性子,催动着水缸便朝那羸弱的火焰上倒灌而下。
“轰!”
那羸弱的火焰,却仿若得了菜油一般,瞬息迎风熊熊燃烧,刹那间便席卷了这屋舍的整个房檐之上,将这夜色辉映的犹如白昼,且点燃了那仍有水渍的水缸。
这火,非是凡火,乃石中之火,三味真火其中一味,若得空中之火、木中之火,便是那天地之间赫赫凶名的三昧真火!
火势倒卷,犹如火龙一般分作四道,瞬息扑至了四鬼的身躯之上,而后各自朝这白府之中的屋舍中落下,将这昔日的仇王府化作了一片火海……
未及片刻,这双茶巷的街坊四邻便从浓烟之中醒来,眼见白府已然成了火海,自然惊慌失措之极,忙高声喧哗奔走相告,也各自拿起木盆和水桶,朝这白府之中赶去。
“咚咚咚,砰砰砰!”
破锣闷鼓声声不断,也惊动了清波门的县衙,身穿衙役服饰的官差也不敢怠慢,也无须点燃火把便手持水桶朝白府赶来。
那“石中之火”焚尽了四鬼之后,仅存凡火与白府之内肆虐,只因今夜又是微风故而不曾蔓延开来,随着数百人的奔走不断,随着那一桶桶水浇下,适才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硬生生的被熄灭了……
“大人,这府邸之中没有发现烧焦的尸体……”
有身穿官差服饰的衙役,与烟熏火燎之下已经是满面黢黑,气喘吁吁的奔走上前,抱拳行礼之后似是迟疑,终究言道:“与府邸之中,发现了钱塘县衙门失窃的库银!”
“什么!”
“失窃的库银!”
那腰胯钢刀的清波门县衙的王捕头,顿时错愕之中浮现了凝重之色,当即言道:“库银在哪里,待我去看看!”
第039章 官银现杀头之罪()
官银,入库所用,百姓和官府皆不得擅用,违者杀头之罪!
官银若是得朝廷之旨,可熔炼之后流通,熔炼有折耗,贪墨者增其“火耗”,从而中饱私囊。
这钱塘县库银失窃之事,官府追查官银不过是虚于应付,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需将这官银熔炼方能流通,岑碧青又岂能不知!
这早被熔炼过的库银,却又在一道绿光萦绕之下,恢复了往日的面目,那一锭锭官银之下,分明篆刻着朝廷制式的图案。
“来人,封箱,速速回禀大人!王捕头眼见罪证确凿无误,自是喜出望外,走水的一夜辛劳也抛之脑后,当即开言喝道:“将这白府的一干人等,缉拿回衙门听候发落!”
“是!”
众衙役虽已疲惫但皆是兴高采烈,若是将这截取库银者缉拿归案,当是大功一件,自是不敢疏忽大意。
清波门县衙,那两座石狮与夜色之中耸立如旧,虽是将近五更时分,其内却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一般,庄严肃穆的大堂之上,惊堂木落在法案之上清脆作响。
“王捕头,立刻带人去钱塘县,将白家一干人等缉拿归案,不得有误!”
“若敢拘捕,格杀勿论!”
清波门县令乃是相貌清癯的中年人,与这大堂之上身穿官服,满面肃穆的高声喝道。
“是,大人!”
王捕头腰挎钢刀,龙行虎步上前抱拳行礼,领命之后便匆匆而去,携三十余配钢刀持长枪的衙役,与衙门外清点之后,当先跨上枣红马,与夜色之中朝钱塘门而去。
朦胧的星光,昏暗的官道,奔走的衙役,与晨曦乍现之时,王捕头也不敢令众衙役稍事歇息,唯恐走露了风声,逃脱了那盗取库银的窃贼,便当即率清波门众衙役一路急行,将钱塘县许家团团围住。
刀出鞘,枪在手,寒光四起!
“咚咚咚!”
与王捕头的示意之下,众衙役熄了翻墙入院的心思,有衙役走上前来,那拳头已经擂响了许家的大门,更是高声呼道:“开门!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
白福乃是经小青塑形的游离鬼,自是无须睡眠,早早的拿着扫帚在清扫庭院,本本分分的做着下人的活计,闻听这敲门声急促,便忙扔下了扫帚,高声回应着走到了门前。
“官差?”
白福透过门缝一看,便是错愕不已,却也不敢擅自开门,便当即朝院落之中跑去,先报至白娘娘和小青姑娘知晓后,再做计较。
王捕头与这许家门外踱步之际,渐感不耐,也不敢再顾忌这钱塘县捕头李公甫的数面之缘,万一走脱了案犯,着实吃罪不起。
“翻墙,开门,随我捉拿案犯!”
王捕头当机立断,遣众衙役之中身手矫健者翻墙入院,将这许家的门栓启开,便腰挎钢刀亲率数名衙役,登堂入室!
“王贵,你带着人到我家,想干什么!”
李公甫身为衙门的捕头,自是察觉到了院落之中的异常,走来正院恰好看见有衙门翻墙入院,那登堂入室的为首者正是清波门的捕头王贵,也算旧识,便断喝一声言道。
“昨夜清波门双茶巷白府走水,大火熄灭之后,发现朝廷库银!”
王贵遥遥拱手行礼,却是果决之极,接着言道:“李捕头,今日兄弟有令在身,得罪了!”
“来人,将白府一干人等拿下!”
言罢,清波门捕头王贵大手一挥,手持钢刀长枪的衙役,便要硬闯许家,势要将白府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私藏朝廷库银,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非同儿戏,李公甫心中惊疑之下,焉敢再行阻拦这清波门的官差……
“姐姐……”
与此同时,岑碧青已然听的白福的禀报,心中称奇之下便急忙前来告知姐姐白素贞,叩门之际便已然开口呼道。
“吱呀”一声,那房门当即被拉开了,当面的则是一袭淡青色直綴的“许仙”,身后者才是微蹙蛾眉、疑惑不解的白素贞。
自是聆听到了院落中的动静,已然欲出门查看……
《明玉功》也是道家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百丈之内的飞花落叶皆难逃察觉,故而这官差未曾合围之际,包文正已然察觉到了异常,只是不知何故才不动声色罢了。
库银,又是库银惹的祸,这可如何是好?
是装聋作哑无动于衷,任由白素贞和岑碧青去当面公堂之上,此行不但有失颜面,而且也缺乏担待……
更重要的是,不知姐夫的肾俞受损,是否与昨夜已经尽数痊愈……
“小青,外面乱哄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犹如翠竹新生的少年郎,一脸的惊疑和茫然,抬眼得见有官差径自而来,开口问道:“怎么还有官差来了?”
“许相公,昨夜双茶巷白府走水,说是发现了官府库银……”
小青心知此事搪塞不过去,便唯有据实相告,也是面显茫然之色,更是惶恐的说道。
“官人,这宅子里面怎么会有官银哪?家父生前也为总镇,官场沆瀣一气,难不成是谁人来栽赃陷害……”
白素贞也是轻声叹息,忙撇清自家的干系,这才拜堂成亲不过数日,若牵涉其中,只恐官人受了惊扰。
包文正心若明镜一般,更是早知这库银遭窃便是“青蛇”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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