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伯伯,这江琴如何料理?”
苏樱瞥了一眼那宛如死狗的“江南大侠江别鹤”,也是上前与江小鱼并肩站在一处,状似乖巧的说道。
适才为了恐吓江别鹤故而以“水银剥皮”之法,唯恐被小鱼儿的燕伯伯不喜,毕竟干云豪气燕南天,名扬天下谁人不知。
天下第一大侠燕南天,万人敬仰的天下第一神剑,他平生未曾做过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便恨他之人纵然要骂他,也不知该如何骂起……
为了给义弟江枫夫妇报仇,燕南天虽与恶人谷中沉寂了几近二十年,但正是这又强又拗的性子,却也正是江湖中最有男子气概的男子汉。
“他的武功已废,日后也无法作恶了……”
燕南天抬步便走,有声音与风中传来,言道:“且留他的狗命,日后再取也不迟……”
苏樱闻言自是不可置否,故意落后一步,柔荑与衣袖之中随意抖动几下,一些粉尘便是盈盈飘落,随即便是不动声色的快步跟了上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之时,那宛如死狗一般的江琴便立刻挣扎着站起了身躯,扶着墙壁朝后院走去,因丹田被废,正是气血翻腾之时,故而一时倒也未曾察觉,一丝黑气浮上了眉宇之间……
未及数日,燕南天重出江湖一事,便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以“江南大侠江别鹤”之死一事,再度勾起了二十年前的旧事,有好事者传言燕南天意欲前去绣玉谷移花宫,寻移花宫主为义弟江枫夫妇复仇。
一时间,与移花宫有宿怨者,如少林四神僧,武当七剑等武林名宿共襄盛举,与嵩山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广邀天下英雄豪杰,意欲携正道武林之力,剿灭绣玉谷移花宫,铲除移花宫主这恶贯满盈的女魔头……
一抹晨曦驱散了夜幕,尚有繁星与苍穹星星点点之刻,绣玉谷移花宫的大殿之上,便已有侍女依次排开,恭迎邀月宫主缓步端坐在撵床之上。
“风、花、雪、月”四苑管事姥姥分立左右,均是面色肃穆,双眼余光之中得见少宫主花无缺缓步的走上大殿……
“宫主,无缺奉命回转。”
那少年一袭白色生长衫更显潇洒出尘,翩翩风采如若谪仙的绝世美少年,与大殿之上抱拳行礼后,恭声说道。
“我让你杀了江小鱼,你为何不动手!”邀月宫主端坐与撵床之上,那远胜“星眸”的明亮双眼,更是泛起了冷淡的神采,望着与江枫有七八分相似的“江无缺”,更是恨意再起,缓缓的站起了身躯,问道。
“无缺知错!”
花无缺一撩长衫,便是跪倒在地,身如青松笔挺,语调之恭敬一如往昔,并不敢辩驳。
生恩不及养恩大!
自幼便在移花宫中长大,锦衣玉食且一身武功皆得移花宫,焉能不知邀月宫主的性情,若是诚心悔过还能少受责罚,出言辩驳更是想也不敢想……
“燕南天重出江湖,不日即将前往绣玉谷……”
邀月宫主踱步走了下来,逼视着花无缺淡声言道:“大战在即,你作为少宫主,可知责无旁贷?”
“无缺谨记宫主教诲!”
花无缺再次拱手施礼,恭声言道:“但有一口气在,定不容燕南天入移花宫一步!”
他谦卑,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世上的人群。
他和任何人都能谈笑风生,只不过对他来说,任何人都没有区别,这样他就根本无须去忍受庸俗。
他对每个人都很尊敬,但心里决不会认为他们值得尊敬。
他对每个女孩子都很温柔体贴,但也决不会是真的喜欢她们。
但,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则是不同……
而如今,也真的是不同了……
“燕南天的霸拳刚猛绝伦,剑法也早就登峰造极,并非你能匹敌……”
邀月宫主盈盈转身,言道:“那江小鱼本就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随燕南天而来……”
“你将他杀了!”
一抹冷笑浮现在邀月宫主的面颊之上,那埋藏在心底十七年的怨恨也终于要雪了……
等了十七年的“兄弟相残”,时至今日终于要上演了。
这个秘密,除了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之外,谁也不知道,就连枕边人包正也是不知……
。
018:松风阁当头棒喝()
华灯初上,那屋檐下的灯笼随着微风晃动,无缺苑虽是相较朗月宫不远,但大门虚掩,却仿若被刻意遗忘了一般,也似与移花宫隔离开来,故而显得有些寂寥和清冷。
自从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双双诞下麟儿之后,移花宫内的少宫主便是有三,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
那天人之姿的美少年端坐与桌案之前,凝望着摇曳的烛光,微风徐徐而来抚起额前的发丝,那一双眼眸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公子……”
竹韵轻叩房门,走了进来,而身后却是紧紧跟随着另一名侍女。
这是一个娇弱中带着幽怨的女子,与竹韵同样穿着移花宫侍女的罗裙,却犹如璀璨的明珠光芒四射,那曼妙的身姿说不尽的优雅,白色的罗裙犹如昆仑山头的白雪,那眼睛犹如草原上的星光。
这是个明艳高洁的女子!
“心兰……”
花无缺眼中一喜,下意识的抬眼望向无缺苑外,而后略微安神下来,示意侍女竹韵先行退下,而后这才上前一步,依旧温尔雅的柔声说道:“……”
“无缺,燕大侠和小鱼儿……”
铁心兰突兀开口,凝望着花无缺却是欲言又止,痛苦与自责以及纠结都蕴含在她的眼中,而后缓缓的说道:“我……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你答不答应?”
这摇曳的烛光辉映着无缺苑的屋舍之内,这一对几经波折的璧人四目相对,时至今日已然难以成为眷侣。
花无缺武功傲世、虚怀若谷,久年长与移花宫中,看似毫无心机,整个人却如同浩瀚无际的大海,深不可测。
花无缺勉强一笑,言道:“我怎么会不答应!”
“我只求你莫要杀死他!无论如何也莫要杀死他!”铁心兰深情的凝望着花无缺,一字字的说道。
在这一刹那间,花无缺全身的血液似已骤然凝结了起来……
你求我莫要杀他,难道你不知道我若不杀他,就要被他杀死?
你为了要他活着,难道不惜让我死?难道你来移花宫,只不过是为了要求我做这件事?
但,花无缺是永远也不会说这种话的,他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伤害他心爱的人。
他只是苦涩的一笑:“你纵然不求我,我也不会杀他的。”
铁心兰凝注着他,目光充满了柔情,也充满了同情和悲痛,甚至还有一种自内心发出的崇敬。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铁心兰转身走出了屋舍,那落寞的背影与这拐角之处不见了踪影,唯有这天人之姿的美少年却是无语黯然,缓缓的与桌案之前落座,呆滞的望着这摇曳的烛火……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或许是第一眼瞧见她吧,花无缺的心中便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悸动,铁心兰那纯净无暇的笑容,犹如晨间花瓣上的露珠一般,那般的娇嫩和柔弱,总令花无缺忍不住想去呵护,想将她捧在手心中,只是与她的心中,却只有小鱼儿……
只有那个无拘无束,古灵精怪,调皮捣蛋,令任何人都生不起杀心的小鱼儿……
无缺苑外凉风依旧徐徐而来,那屋檐下的灯笼也随之晃动,月光之下竹影婆娑,铁心兰静静的望着那苍穹上的一弯残月,心中的凄苦更是愈演愈烈。
那隐约而来的萧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那萧声之中蕴含着无尽的苍凉与落寞,正与铁心兰的心境不谋而合,一时之间更是升起“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唏嘘之念,便四顾之下轻抬莲步,顺着无缺苑虚掩的大门窥探,却见四下无人,便顺着萧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晓风残月的湖畔之前,那一袭淡青色长衫的生,置身与月光之下更显丰神俊逸,衣袂随着微风而略有飘曳,仿若谪仙临尘一般……
铁心兰为了寻找生父“狂狮铁战”而行走江湖,便遇到了江小鱼与花无缺这一对天人之姿的绝世美少年,不管是小鱼儿的古灵精怪还是花无缺的虚怀若谷,都已经习以为常。
但,这置身与月光下的翩翩少年,那飘然出尘的气质却委实令铁心兰心中一颤,竟是比花无缺与小鱼儿,更令人挪不开眼睛。
那仿若是一坛窖藏经年的美酒,仅是一缕醇香就令人神往;那仿若是碧波潭水,任凭如何定睛去瞧,却是总也瞧之不透;那黯然的神色,似乎蕴含着许多故事……
“姑娘,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那丰神俊逸的翩翩少年收了洞箫,却也未曾回首,便淡声说道。
铁心兰扮作侍女进入移花宫后,便知晓莫要随意走动,免得多生事端,但既然已经露了行踪,却也不好再行躲避,便施展轻功腾身而起,轻盈的落与湖畔之前。
“你的武功……不像是移花宫的……”
包正依旧未曾回头,将洞箫握与掌中,负手而立遥望这残月当空,淡声的说道。
“公子说笑了,这移花宫中侍女数以千计,家传微末武功,不足挂齿。”铁心兰闻言便心知不妥,忙侧身行礼,扮作移花宫寻常宫女的模样,故作恭敬的言道。
“姑娘,我有一事,至今不得其解……”
“你若能为我解惑,今日便当做未曾见过你……”
包正回首望了这侍女一眼,而后缓缓的迈步走入了凉亭之内,有声音传来,言道。
为情所困!
洞箫的幽怨之声依旧与耳畔萦绕,铁心兰顿时便心领神悟,自家的孟浪之举若能不为花无缺招惹麻烦,却是再好不过,于是轻转莲步上前,言道:“公子请说……”
包正隐匿与月光也辉映不到的黑暗之中,沉默了良久,才言道:“女子嫁人前后,为何差异会如此之大……”
包正自那方光怪陆离的世界,历经九死一生才回到了绣玉谷移花宫,其中的波折不做赘述,但昔日魂牵梦绕的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到底是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相知,还是这长生不老已然令邀月和怜星忘乎所以。
甚至几次三番的旁敲侧击,这《九步蹬天》是否有遗漏之处……
昔日那与朗月宫中衣不解带,贴身侍候的邀月宫主哪里去了?
与云雾山百花洞府中,舍弃锦衣玉食,珍馐美馔的怜星宫主,仅以粗布襦裙罩体,也要举案齐眉的怜星宫主,到底哪里去了?
“只要彼此情真,成亲前后又有何区别?”
铁心兰本是云英未嫁之身,对此也所知不多,但念及与小鱼儿和花无缺这些日子的相识与相知,便想当然的言道。
“情真……”
包正端坐与凉亭之内,细细思索之下,也是只觉得面颊一阵阵的火辣,呢喃细语说道:“情真……”
是的,邀月宫主已然十月怀胎生下了昊,怜星宫主也诞下了忆妗,都是自家的骨肉……
而时至今日,依旧只知枕边人是“曲星”下凡……
“姑娘,你且去吧……”
包正拂袖示意铁心兰径自离去,言道:“这移花宫中,花无缺也护不住你……”
“莫要再乱走了……”
。
019:绣玉谷恶客临门()
自从三年前被系统所迫,初至绣玉谷移花宫中,便是谎言与虚伪常伴,不断的剽窃纳兰性德的诗词伪装成才学无双之士,殚精竭虑的欺瞒邀月和怜星,唯恐被系统抹杀……
如今邀月与怜星都已诞下麟儿,与女子来说已然是毫无保留,便是如今为这仙家功法而升起觊觎之心,但夫妻本为一体,为了长生不老,为了青春永驻,倒也怪不得,怨不得了……
铁心兰回眸望了一眼那黑暗之中的俊雅生,而后施展轻功一跃而过,不敢与此地过多停留,恐令花无缺受到移花宫主的责罚。
“情真?是我错了吗……”
包正喃喃自语,望着这娇弱的女子身轻如燕,远去的背影消失与无缺苑中,依旧静静地端坐与凉亭之中。
“不!”
“或许,我没有错!”
“至少,现在没有错……”
包正缓缓的起身,与黑暗之中遥望朗月宫与孤星殿的方位,心中五味杂陈之余,也兴起了“儿大不由爹”的念想……
这“曲星临尘”的谎言,时值此刻仍未曾揭破,九死一生这才返还绣玉谷移花宫中,本是与这有限的二十余年中,与邀月和怜星“长相厮守”,但事与愿违,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系统犹如悬颈之刃,任务总不会至此而终,既然邀月与怜星一意孤行要修炼仙家功法,甚至以“好学上进”之名,令昊与忆妗每日难得相聚,又何必强求……
只要扫平与移花宫敌对的人或势力之后,昊与忆妗自然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
走吧,此刻移花宫既然只是旅途中的驿站,又何必眷恋不去……
既然再也回不到三年之前,回不到邀月和怜星“情真意切”的岁月,倒不如令她们刻骨铭心的难以忘怀……
毕竟,曾经拥有过……
黯淡的月光辉映着绣玉谷移花宫,湖泊的涟漪不断的扩散开去,有虫鸣之声依稀传来,淡淡的荷花香味随着清风徐来,那凉亭之中的身形突兀之间,便已然不知去向。
山雨欲来风满楼,自从有飞鸽传传开嵩山武林大会的讯息之后,今时今日的移花宫一片肃杀之气,明岗有侍女皆是手提灯笼巡查不断,暗哨遍布绣玉谷内,严防有那轻功高超之人,前来窥探仔细。
那少林四神僧与武当七剑,与移花宫主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此行也不过是摇旗呐喊的喽啰而已,唯有昔日的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方堪一较高下!
再者,有“曲星临尘”的包正坐镇,燕南天此行已经注定了功败垂成……
农历八月初一,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
绣玉谷外百余里的城郭镇外,那官道之上扬起了滚滚烟尘,数百匹骏马与灰尘之中快马加鞭,那高头大马之上均是斜肩挎刀的江湖豪杰,更有旗幡与风中簌簌声响,与连成一片的马蹄声中,呼啸而过……
虽是惊鸿一瞥,但那各色的旗幡也是五花八门,尤以当先的一行人颇为惹眼,那是身穿衲衣的四名僧人,锃亮的光头更显惹眼之极,手持戒刀、禅杖等外门兵器,正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少林四神僧……
那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也是满面肃杀之色,各自肩后斜背连鞘长剑,不断的以手中拂尘拍打马臀,径自朝着绣玉谷的方向而去,正是与少林四神僧齐名的昆仑七剑……
时值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重出江湖,剑指武林禁地绣玉谷移花宫之际,正是正道武林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之日,故而便是一呼百应,由嵩山少林为首的正道门派,誓与今日附骥之尾,围剿绣玉谷移花宫!
午时三刻,骄阳似火!
绣玉谷山门之前却是空空如也,往日拱守山门的侍女更是不知去向,那氤氲的雾气自谷内缓缓飘出,这昔日的武林禁地竟是门户大开,任由江湖豪杰长驱直入。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武林禁地移花宫,几十年来横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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