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帝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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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帝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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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会软下口气来求他,他只得道:“我没想为难你。我来不过是帮清涵传个话。”

“我想吐。”

“他要我问你,他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他。”

“信不信我吐你一身?”

“……”

玄澈不信也不行了,因为我真的吐了。

…………………………………………………………………………………………………………………………

淑惠大婚的那天,我不得不出席。

苍白的脸被胭脂堆得厚厚的,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嘴唇用最鲜艳的唇脂勾出了一只蝴蝶,看不出是悲还是喜。我呆呆地望着镜子里被各种颜色包裹的自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竹香在帮我把头发梳起来之后,又抓下两缕垂至耳边,我拿出一支缀着紫红色玉石的金色“朝天阙”,她笑道:“皇上可真舍得赏,这钗子上镶的是东洋的稀有玉种,便只有纯金才裹得住,连下面吊的珠子都是浑圆饱满的东珠……”她不说我也知道,同样的质地,打了两支金步摇,我这支叫“朝天阙”,还有一支是“步轻尘”,在柳美人那,都是漂亮到是女人就爱不释手的宝贝。我嫌“朝天阙”太张扬,一直没有戴过,可是今天,我把它斜插在了发髻上,还配了一朵叫“流华”的珠花,每一颗玉珠都是南阳透水白玉,晶莹剔透,而每一片叶子,都是用金丝织成的,细致得纤毫毕现。

四重礼服上身,我披了一件天水碧提花缎面的羊毛披风,挺直腰杆出门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华丽得让人侧目,可到了淑惠宫里,才发现不过是沧海一粟,老到可以当我娘的太妃穿着嫩黄化桃妆,相比之下,我实在太不起眼了。

这样也好,既不失礼,也没有人会注意我。

我的贺礼是一座巨大的珊瑚,大红色够喜庆,让太监们搬上来的时候,西凉王子挂着亲切的笑容出迎,他是我见过第一个扎了半头小辫子还帅得没话说的男人,肩宽腰窄,骨骼匀称,难怪淑惠嫁得飞快。

就是他说的鸟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步入中庭,迎面看到温雅在和玄澈说话,他一袭深紫色朝服,身材高挑,脊背笔直,头发用梨木簪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西凉王子笑嘻嘻地在他肩上一拍,他立即转过头来,朝珠评价道:“温太医更帅。”

“再八卦就去死。”我一边恐吓她一边让人搬着珊瑚往远离温雅的地方撤。

“不用了。”温雅哭笑不得地阻止搬着珊瑚后退的太监们,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走比较方便。”

温雅换地方了,面对一脸茫然的王子,我真诚地用他听不懂的汉语道:“温太医最大的好处不是帅,是识相。有了这点,我满嘴骂娘的话都得吞下去。”

朝珠忙对翻译道:“郡主的意思是温太医不仅模样好还很会体贴人!”翻译瞅着我的脸色楞是一句话都没敢翻,我冷笑过后,揪住身边一人热烈地招呼着:“哎呀云起!好久没见着了,驸马爷当得爽不爽……”

拜完了堂,开席,我钻到美女堆里欣赏美女,比来比去,眼睛定格在周太傅家那一对姐妹花周芸周菁身上,婉嫔打开团扇笑道:“没话说,数她们最美了。”

我点头道:“但是姐姐更胜一筹。”

婉嫔轻声道:“她们将来都是要进宫伺候皇上的。皇上的意思呢,是想立菁妹为后。”吴夫人凑过来好奇地问:“哦?这是为什么?”

婉嫔抖了抖五彩洒金的扇子,冷然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也许皇上觉得后宫里不够热闹罢。”

“是了,菁菁那一张嘴,尤在她容貌之上。”

一整天没有吃饭,我饿得有点发昏,酒宴上的菜又不适合大快朵颐,我只好自己动手添了一碗八宝饭。昭安公主跟着云起灌完新郎酒后,逛回自个儿的席位,路过我这边的时候,昭安敲了敲我的肩:“注意点形象。”

我顺着她下巴示意的方向望去,温雅正出神地往我这个方向看,和他目光一碰,我立刻把眼睛挪开,继续吃饭。

当我再度拿起碗的时候,吴夫人大惊小怪地叫道:“清闲,你已经吃了四碗了,你还要吃?”

我沮丧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像真的吃多了。

“你没事吧?”连周家姐妹都注意到了我。

我摇头。

周芸疑惑着尝了一口,道:“奇怪,也没有特别好吃啊……”

“姐姐你真傻。”周菁晃着脑袋道,“有时候脑子里想着其他的事情,也会不知不觉就吃下四碗的。”她把我面前的八宝饭拿走:“换上脆皮鸭,说不定她一口气吃四只。”大家被周菁逗笑了。

婉嫔说得没错,有了周菁在,再清冷的地方也会热闹起来——有宴席的地方就有酒,有酒的地方就有酒令,周菁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桶花签:“今儿就玩花枝令!”

温雅也被叫来抽了签,他运气好,拿的是殇政(监督官,在酒宴上执行殇令,执行各种处罚)令,我当即道:“我不玩了。”

玄澈黑着脸:“不玩的自罚三杯。”

温雅从周菁手边拿过酒杯,连喝了三杯,坐到一边凉快去了。玄澈只能干瞪眼。

周菁忙着让大家抽签传花,却不知我的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几轮下来,我被罚的酒最多,远甚三杯。

初春的冰雪还没有消融,夜风已是微醺的。

婚宴上的鼓瑟笙歌伴随着嬉笑传遍了皇宫,我独自坐在光秃秃的梅园里,不知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回去接着玩,接着喝,装作自己很开心吗?

真累啊。

宁王你快点造反吧,我用心险恶地想着,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回蝴蝶山庄。当初要是听师父的话,跟着他走就好了。

掐指算来,我离开山庄已有一年之久,果然人只有在受了伤害的时候才会想家。

“清闲。”

我被这一声轻唤惊得几乎栽到水池里去:“你到这来干什么!”

“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不要乱说话。我要回荣安阁了。”

他拦住了我的去路,让我不得不抬头看他:“你想怎么样?”

“清闲,你已经气了一个月了,我忍着没找你,你还要气多久,告诉我。”

“温太医,你听好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不生气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理你,所以你别问我时间,你是不是在忍,和我没关系。”我补充道,“还有,别叫我清闲,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名字不叫花清闲。我叫什么,是谁的女儿,你不会不知道。”

“好,风采。”他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你觉得你这样对我是理所应当的吗?你把我父亲做的事报复在我身上,对我公平吗?”

报复……我从来没想过要报复谁……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太高估我了,说起报复,那是你们最擅长做的。我爹做事不拘小节,开罪的人不少,可谁也没你们报复得凶,抄了他的家,要了他的命,还要在他坟前玩弄他的女儿。”

我在他讶然的眼神中低下头:“谁在报复谁,谁把谁父亲做的事报复在谁身上,你心里清楚的……”

温雅松开我的手:“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所以你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伤人又伤己。”

“你觉得我在玩弄你?”

他的语气充满着不可思议。

我给不出答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他再问下去,说不定我就会相信他了。

已经哭出来却要假装一滴眼泪也没流过,是比强颜欢笑还要痛苦和困难的。

“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我试图逃跑,可温雅蛮横地抓着我往花园深处拖,怕被人看见,不敢放声大叫,我羞恼地压低声音吼道:“你要干什么你疯了?这里是梅园,随时都可能有人来!”

他把我抱在怀里,重重地按到假山上,然后一拳打在了坚硬的石头上,望着那从修长的手指间流出来的鲜血,我惊呆了。

“你是不是以为,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伤心?”他漆黑的眼眸直视我,带着森森凉意。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我很没骨气地往后缩了缩。我悲哀地发现,或许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人。我忽然想起那个充满血腥味的雨夜,我带着叶九天求他开门救人,他隐去笑容对我说:我只帮你这一次,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那么真挚的话语,其实只是做戏。我分不清这些真真假假的话,我以为只要他是喜欢我的,那么,他是怎样的人都无所谓,可是如果连喜欢我的前提都没有了呢?

温热的吻落到了我的唇上,淡淡的草药香把我包围,我呼吸不到更多的空气,似乎周围只有他的味道。

绵密而热情的亲吻让我忘记了一切,我像着了魔一样,慢慢地回应他。

就在他结束了这一个绵长的吻之后,我清醒了过来——为什么他总是能轻易地控制我的感情呢?我惊恐地推他,他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放手,慌乱中,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在清脆的响声中,温雅猛然放开了我。

我被自己的力道吓傻了,想要解释,却只挤得出一个字:“我……”

“这一赌,我似乎输了。”

他淡淡地笑着,然后离开。

35自作多情

赌?

什么赌?赌什么!

我在后面叫了好几声,没有人回答我。我朝着灯火闪耀去走去,有人站在花园的尽头等我。

“我想,我不应该来说风凉话。但他好像真的输了。”

“他赌了什么?”

“他赌你不会轻易放弃他——即使我把嘉佑之变的真相告诉你,你也会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不过,这次他弄巧成拙了。”

“这是我的错吗?”

“采儿,是什么改变了你?”

“不知道。”

“是什么让你这么轻易就学会放弃了?”

面对这样的质问,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好不好,竟然好意思问出口。当了几年皇帝,脑子当出问题来了。我讽刺道:“原来你们都以为我是那种喜欢倒贴的女人呀,太荣幸了。”

“采儿,别这样。”

“人在受过一些伤害后,总是会改变的。不是所有的飞蛾都喜欢扑火,不是吗?被火烧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试过你就知道了。”

“对不起。”

我冷笑道:“我惶恐。”

“我该选择一个你能接受的方式,而不是要让你觉得温雅在耍你。当时我确有私心,不希望你就这样快快乐乐地和别人在一起。”

“现在呢?”

检讨完自己的错误,终于还是来替温雅做说客了:“你最好静下心来和他谈谈,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夸张地说道:“后悔?吓死我了。”

玄风逸怒道:“风采!”

“皇上!皇上!……”周菁的叫声从前方传来,玄风逸却没有应。

我揉了揉被某人咬痛的嘴唇,点头道:“好,我一定静下心来,好好地和他算账。”至少那一瞬间,我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温雅也许只是个被宠坏的傻瓜,他觉得是女人就应该跑去酒肆里找他,然后和他抱在一起山盟海誓。

玄风逸去见他的菁菁之前,还不忘警告我:“好好地说。到了这份上,谁也别指望心有灵犀!”

春雨飘了一夜。

翌日清晨,雨停,风也静,踩着泥泞的地,穿过小街,我叩响了温府的门。开门的是管家,他面色疲惫,却还是打起精神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清闲郡主。”

我正思量着怎么开这个口,管家便道:“郡主请回吧,我家公子不在家。”他这口气不大对,想必是听说了什么传言,心里对我有了偏见。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温和呢,温和在吗?我是来找他的。”

管家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温和也出门了。”

没等我说第二句话,温府的门便合上了,气得我直想借兵抄了这里。难道温雅真的记恨在心,吩咐管家把我拒之门外?不不不,我立刻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温雅再怎么无耻,也不至于会在别人面前道我闲话,显得自己如此小气。

我在温府门口徘徊了些许时候,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近日来,不光是温雅家,就连太医院,我每次去都是扑了空。莫要说是温雅,连温和都凭空消失了。

我去问玄风逸,玄风逸说温雅并没有请假,言下之意,其实他是在太医院的。

那么,真的是故意躲我?

我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在上阳宫遇见来陪玄风逸喝茶的温雅,我有些尴尬地看玄风逸,他咳了一声,道:“爱卿啊,锦春园的牡丹开了,和朕一同去瞧瞧?”到了锦春园,玄风逸忽然想起太后唤他有事,临走还不忘斜我一眼,那神情,分明就是说,朕又替你演戏了,你自己看着办。

可是,我准备了几天的话被温雅一个疏离的眼神给逼回了肚子里。

在上阳宫里,他没有看我,我以为他是碍于玄风逸在场。现在我知道了,他就是不愿看我。好不容易正眼看一下,还显得那么勉强,那么冷冰冰。好像自从淑惠婚宴的那夜起,我所认识的温雅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郡主若没什么吩咐,在下便先行一步。”

我上下打量他,很想证实,其实他是妖怪变的。可惜他不是,他真的是温雅,他面无表情却又彬彬有礼地和我道别,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

等我醒悟过来,人已走远。

我咬咬牙,追了上去:“站住!我有话说!”

温雅回头。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凶悍:“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旧面上无波:“在下倒不懂郡主是什么意思了。”

“你在躲我?”

他这才有了一丝惊讶,与其说惊讶,倒不如说是讽刺:“难不成郡主在找我?”我不习惯他的语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那天晚上在梅园……”

温雅露出了他惯有的笑容,他说:“忘了吧。”

我呆立当场,他没有留下任何解释,就以最快的速度从我面前消失了。

忘了吧?是忘了梅园里的事,还是从头到尾全部都忘了?我扶着玉石雕栏,慢慢坐下,不敢相信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原来原来,真的是那样啊。

那天晚上,不过是做最后的努力,打算好好哄我一回。但我的抗拒让他失去了耐心,他不想玩了,所以才有了那一句“忘了吧”……温神仙真乃神人也,操纵人的悲喜,左右人的情绪,是这样的吗?

温雅是什么人,不是我能够懂的。

想着他淡漠的眼睛,我觉得即使我照玄风逸说的去做,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心有灵犀是很难得,但下决心去了解,去感受对方究竟有多残忍,那似乎更难,我跌跌撞撞地回荣安阁,蒙头大睡,当这是一个笑话、一场梦。

忘了吧,结束吧。

我是真的想回家。

“我想回蝴蝶山庄。”

“关我屁事!”沈千千如是回答我。

“听说五师姐要来京城办事,我想到时候和她一起走。”绝色小榭的香粉味是这么的熟悉亲切,我伏在软榻上,贪婪地享受着这迷醉的气息。

“皇上知道你要走吗?”

“他知道了,就不会让我走了。”玄风逸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他说他会让温雅对我负责,可我不想任何人对我负责,那样可怕的神仙,非我凡夫俗子所能承受,既然他不愿意见我,那我也索性不要上门找不快,不要见面比什么都好,时间久了比什么都干净。

沈千千笑了,她在笑我的软弱无能:“咦,风采也有决定离开的一天。”

是啊,我也有自己决定离开的一天。

我当然也可以选择坚强,坚强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若无其事地从温雅面前走过,继续做我的风光郡主,可坚强只是表面不哭,坚强不能减轻痛苦。

“没出息!”沈千千忽然给了我一巴掌。

我没反应过来,竟被她扇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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