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得什么怨气都消了,只要从这里揩足了油水,被沈千千下一万种毒也值得。我自以为风流地用扇柄挑起清涵的下巴:“清涵公子是个妙人。”
他淡淡地说道:“彼此彼此。”
于是沿着他的锁骨往下,挑开他的衣领……
“清涵!”
远处有人在叫。
那人看见我,英俊的脸顿时扭曲了,他冲着我叫道:“你在做什么!”
此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想讨好清涵公子,我不屑。一甩手,我打开纸扇,风雅地扇着风,小样儿,你的满脸怒气怎及得上我的一身风流?
清涵却抛开我,向那人走去,走之前他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妙人,扇子拿反了罢?”
我一楞,把扇子翻了个面,只见对着清涵的那面扇子上写着四个秀气的柳体:请君怜我。我靠,这哪里是拿反了,分明是拿错了!这是相公们用的扇子!
想不到我花清闲竟然输在了一把扇子上,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换一把扇子,唔,写什么好呢?就写“奉旨□”吧,希望皇上不会因此而翻脸。
我正要追上清涵公子的脚步,凶恶的鸨娘便出场了,她见我欲对清涵公子不轨,气得声音都变调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罢罢罢,清涵是你们的宝贝,我撤还不行吗?
唯恐她泄露我的身份,让清涵知道我是女人,以后连油水都没得揩了,我扁了扁嘴,掉头就跑。
一天跑了两回,着实郁闷。
我摸到了沈千千那里,进门就叫:“好姐姐。”
沈千千放下她手中的东西,指了指外边:“花清闲,你有他娘的多远,就滚他娘的多远。”
“师姐这话说得人伤心。”
她冷笑:“但凡你叫得亲切,我背后就飕飕地起冷风。你若有什么好事情求我,我把头给切了。”
对清涵公子,我其实没什么非分之想,调戏过了,也就过了。我来找她,不过是想问问,这些人间绝色她究竟是从哪里搜刮来的,怎么我平时一个都见不到?我那些混账师兄除外,他们面皮好,心黑。
“师姐神通广大,绝色小榭的相公姿色卓绝,师妹羡慕不已。”
沈千千得色:“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尤其是清涵公子,那真叫一个……”
“清涵?”沈千千秀美皱起,“什么清涵?我们这里没有叫清涵的。”
都这时候了,还把美男藏着掖着,究竟有个什么意思?我巴巴地戳破她的谎言:“你们的头牌相公,难道不叫清涵?”
“青颜。”
“啊?”
沈千千重复道:“青颜,我们的头牌相公年方十五,唤作青颜。千娇百媚藏一阁,妙笔丹青画朱颜。说得便是我沈千千和青颜。”
我咬着牙道:“俗……太俗了,怎及得上清涵半点风韵?”
“不好意思,绝色小榭没有叫清涵的,上上下下,男的女的,没一个叫这个名儿,你若不相信,便慢慢地搜罢。”沈千千似笑非笑,却不像是在诓我。
真个三光日月星,一阵风雨雷。我觉得头顶上电闪雷鸣,不可收拾。
不是小倌,那便是客人了。
我竟然对他动手动脚,占尽了便宜。
………………………………………………………………………………………………
对于新来的纯洁小盆友,解释一下,断袖=龙阳=gay=搞同
这里的小倌就是满足某些男同志的需求的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男主登场,欢迎欢迎,被揩了油还能坐怀不乱,我们要给花呀,是不
03温雅公子
平白轻薄了别人,我心中过意不去。
不搭理沈千千的奚落,我总想着哪天再遇见清涵,向他赔个不是,其实本郡主是很好说话的人。可惜,清涵似乎不是绝色小榭的常客。一晃五天过去,我挨到了进宫的日子。
我换回了女装,在镜子面前扑腾了两个时辰。
沈千千道:“你还是省省吧,又不是要见公婆,哪来这么多讲究。”
真想堵住她的嘴。“怎么不是见公婆?太后有把我指给怀王的意思,到时候……不是公婆也变公婆了。”
“风采,你笑得比哭还恶心。”
“我现在是清闲郡主,你别不长记性。”
“风采,我就不信,你会照着太后的旨意来。”
“我有几个脑袋敢抗旨?”
“采儿,你怕死吗?”沈千千的手扳着我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了笑意,“你不怕死。师父以为蝴蝶山庄可以拯救你,可你到底还是选择了来京城。如果被人认出来你是风采,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你来京城,分明就是找死!”
“多谢师姐关心。”
她松开了我:“我不是怕你死,我怕你死了还要拖上蝴蝶山庄。”
在沈千千眼里,我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她看我像死人,却不知道京城才是我的追求。即便那个人曾经疯狂地喊着,风采,你若还敢出现在京城,我就把你碎尸万段,剁了喂狗!——多么狠毒的威胁,时隔七年,恐怕他早已记不清当年风采的模样。
“师姐,你说,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不敢试的呢?所以,要想不被连累,你还是卷好铺盖,准备随时跑路吧!”我笑够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走几步,一个胭脂盒子擦着我的耳朵飞过。
接着,是沈千千的咆哮:“总有一天,皇上要削了你的脑袋,我就在这里等着!”
我入宫时,已是傍晚。出来迎我的是清仁宫里的大太监,他假惺惺问我一路过来是否顺当,我连连表示不怎么顺利,他问为何,我说我一个人来,难免会遇上一些麻烦。
这位张公公的眼睛顿时笑成一条线。
我一不带兵和宁王里应外合玩造反,二不带亲信只等着你们在我身边安插心腹,这回你们该放心了吧?本郡主这么识时务,连自己都感动了,我不信皇上不感动。
张公公涎笑道:“一会儿太后摆宫宴,怀王殿下也要来,郡主可要好生表现。”
“多谢公公提点。”好生表现,然后做你们的便宜王妃么?我又不是傻的。
我和张公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前方传来了哭泣声。
一名女子厉声喝道:“敢拦我的路,我看你不是眼瞎,是不想要命了!既然你不想要命了,我便成全你,来人啊,拖下去杖二十!”
我停下脚步看戏:“张公公,那位宫人是谁?”
“她是淑华公主身边的林姑姑,郡主,您还是走吧,太后等着您呢。”
淑华长公主,这位我认得。她打小就心狠手辣,爱摆不阴不阳的调调,如今成了天朝第一公主,依旧不做好事。这位林姑姑只怕就是她□出来,专门咬人的。
“奴婢冤枉!奴婢拿着果盘路过,是姑姑您自己撞了上来……”小宫女吓破了胆。
唉,此宫女全然不懂得变通。哪有一边害怕还一边说错在林姑姑的?小丫头,来日方长,本郡主教你怎么说话。
林姑姑被宫女一指责,气得脸红了:“本姑姑说你拦了,你就是拦了。拦就是不拦,不拦就是拦,给我打!”
“慢着!”轮到本郡主说话了。
张公公在一旁使劲朝我使眼色,我装作没看见。把小宫女扶起来,我和颜悦色地问:“你在哪里当差?”
小宫女哭花了一张脸:“王……王太妃……”
哦,晚景凄凉的王太妃的宫女,林姑姑晓得柿子要捡软的捏的道理,很好。我拍了拍小宫女的背,温声道:“你可以回去了,替我向王太妃问个好。”
小宫女停止了抽泣。
林姑姑冷笑:“今儿不打完她二十杖,下回她还是目中无人。”
“已经打过了,不用再打了。”我回她。
林姑姑瞪我:“谁说的?”
我假装惊奇:“这话不是姑姑说的吗?拦就是不拦,不拦就是拦。同样道理,打就是不打,不打就是打。所以我说已经打过了。”
“打就是不打,不打就是打。此言甚妙。”
“那是,本郡主说话一向甚妙。”
“大胆!”一个声音比张公公还要尖细的太监训斥道。
我一回头,才发现谁站在了我身后。象牙白的袍子,上面绣着龙纹,一身淡然的气息,不食人间烟火,看他容貌,远山眉,丹凤眼,眼角一粒朱砂明艳得如同点染。七年过去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想不到再次见面,是在此种情形之下。
待其他人跪安之后,我尚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永安郡郡主花清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世人称我清闲郡主,殊不知永安才是先帝给的封号。
“郡主不必多礼。”皇上瞟了一眼林姑姑,道,“既然打就是不打,那便放人罢。”
林姑姑点头称是,小宫女磕了个头后,跌跌撞撞地走了。
我喜不自禁:“皇上英明。”
马屁要拍个十足。
至于淑华公主,风采与她早有过节,如今换了个身份依旧要和她结梁子,说明这是命中注定。
路上遇见临东郡王,于是一道去清仁宫。临东郡王不似皇上那般惜字如金,他问我对京城的物事可还习惯,我赞道:“京城人杰地灵,富贵泼天,光是为了沾一沾这贵气,清闲便想赖在此处不走了。”
临东郡王见我话中有话,问道:“郡主口中的贵气指的是什么?”
望着林姑姑离去的方向,我羡慕地说道:“京城贵气十足,就连淑华公主养的一条狗都如此金贵,清闲又怎么舍得离开?”
皇上“哼”了一声,我知道,养狗的人要挨骂了。
至于我这骂狗的人,皇上心胸开阔,必然不会计较。
清仁宫,太后太妃王爷公主们摆好了架势,就等我入席。
一双双眼睛看着我,连带柱子后边还藏了几个宫人好奇的脑袋。我让他们失望了,本郡主一个脑袋一张嘴,两只手来两条腿,三头六臂的那不是人类。
太后首先收回探究的目光,露出慈祥的笑容:“清闲今年多大了?”
明知故问又如何?慈母问话,孝女不敢不答:“十七。”
太后不淡定了,急急地问了一句:“可曾有意中人?”
我还没开口,太后就径自往下说:“哀家有个小儿子,年龄正与郡主匹配,若是……咦,澈儿呢?”
“启禀太后,小王爷说他马上便来。”
马上便来就是还没有来了,怀王,你最好一辈子也不要来,来了也不要听太后胡扯,算我求你了。
太后不嫌口干,问题滔滔不觉,我默默擦汗,心道苦也——再问下去就要露馅了,真的花清闲十岁就病死了,我不过是宁王向我师父讨的假郡主,仗着和花清闲长得像,在宁王府混了一段日子,你问我宁王府有几间屋子我勉强算得出来,你问我舅舅他小姑子的表妹生了几个儿子,我怎么会知道?
“清闲啊,听说……”
……还问,还问,别问了!要不是宁王抱着我哭得声泪俱下,我又怎么会做这个郡主。
皇上坐在太后身边,一口一口地喝着茶,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却笑了。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兄弟们为了储君的位置,在先皇面前争得死去活来,他拿了茶碗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隔岸观火。末了,先皇问他有什么见解,他说,回父皇,水果很好,茶也不错。事后太后操着鸡毛掸子追杀我,说皇上和我学坏了,说话越来越有我的风范,我钻在桌子底下直喊冤枉,皇上一本正经地和太后解释,水果与茶分别是大哥和三哥送来的,儿臣的意思是,大哥很好,三哥也不错,两边都不得罪。太后遂转怒为喜。印象中,那是皇上第一次当着长辈的面鬼扯。可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这般说话了,记得有一次……
“清闲郡主?”身边的人捅了捅我。
“啊?”
她小声道:“你盯着皇上的脸看了半天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太后皇上我内急。告急之后,我火速离开了这群人的视线。
走在路上,我越想越不服气,太后替她的小儿子视奸我,我视奸她的大儿子,这不扯平了吗?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顺手拉开茅厕的门,我一抬头,僵在了那里。
绝色小榭把清涵叫走的那个纨绔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正在小解,而我目光一滑,很不幸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部位……
“滚!”他气极败坏地抓起草纸扔我。
喂,这位大哥,我还没怪你如厕不关门,你倒用草纸扔我,弄得和你吃了亏似的。
很快,他出来了:“你不就是绝色小榭里调戏清涵的那个家伙吗?”
“嘿。”我干笑。
他讶然:“你是男是女?”
“男扮女装不行?”
他上下打量我:“你是男的?”
“错不了。”我邪恶地说道。
他嘀咕道:“没想到现在的太监竟有此种嗜好。”
什、么!太监?我哪点像太监?……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罢了,不和他一般见识。我转身欲走,却被他叫住:“不对,太监哪能上相公馆?”
“怎么,许你断袖,太监就不能断袖了?”什么话!
他忽然邪笑:“分明是个妞,不然这胸……”
我沉声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既然知道我是女人,便收回你的手。”
“这你便不懂了,女人有人女人的滋味,虽然比男人差了些,凭你这姿色,将就一下还是尚可的。”说到“滋味”二字,他的语调还颤了一下,拖着长长的尾音。
好一个将就将就的论调。把肉麻恶心当有趣,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九师兄就是其中一个。“你的手再不收回去,我可就不客气了。”
“来啊,等着你不客气。”
“我真的不客气了。”
他自诩倜傥:“美人,请。”
“这可是你说的!”我拎起地上的水桶,劈头朝他砸去。
惨叫声理所当然地想起。
没料到我真的动手,他被我砸得七荤八素,好好的一张俊脸皱成了一团:“你……本王要你的命!”
我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捂着脸怒吼:“本王要你的命!”
“嗯?你是王爷?”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仔细一想他的眉眼,果然,虽然成熟了些许,却还是有当年的影子在——怀王玄澈,酷爱爬树掏鸟蛋,先皇还说他与皇上根本不像是一个娘生的。
“没错,你死定了!”
“哎呀奴婢惶恐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殿下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我抓着玄澈乱摇一气,趁他放松警惕,操起水桶又给了他一下。
“你……你……”
你了良久没有下文,昏过去了。太好了,要的就是你恨我,在太后面前诽我谤我诽谤我,诋我毁我诋毁我,然后……然后太后便不管我了。
玄澈刚倒下,太监宫女就闻讯而来,带头的高叫一声“不好”,随后扶起玄澈去叫太后。作为“失手痛砸登徒子”的无辜郡主,我假装惊慌地跟着他们来到了清仁宫的偏殿。
其间,玄澈挣扎着说了一声:“去,找温雅。”
温雅,听见这个名字,我吃了一惊。
为什么?因为他实在太有名了。父亲是一朝权臣,母亲是江南出名的美人,家世显赫。温大人三十余岁辞官还乡,不欲再问政事,离京时,先皇曾含泪相送。温雅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敏好学,自幼喜翻医术,尝遍百草,记过的医案被各地大夫争相传抄。人们把他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药王谷的王神医坐不住了,于是找他比试医术,他避而不见:斗鸡、斗酒、斗诗,我什么都愿意与前辈一斗,只有这斗医不行,医术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比试的,无论用什么方法,能使病人摆脱疾苦即可,如此,又何须分出三六九等?一番话说得王神医哑口无言。十六岁时,温雅从灶上刮了一碗土灰下来,治好了数名名医均束手无策的瘛疭病人,名声更甚。
如果只是医术精湛便也罢了。温雅出名的不光是医术,传言他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将一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