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点,似乎取悦了罗睺,眉目略有舒展。
冰凉的手指划过手下的皮肤,轻轻摩挲,“担心归一门那些家伙?”
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应无瑕警觉的看着他。
罗睺似无所觉,漫不经心的为手下人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衣领,“想回去吗?”
应无瑕没吭声,心知对方绝不会这般好心。
“不若我替你回去瞧瞧,将那些人都带回来与你作伴。”
若是问句,却没有一点征求眼前人同意的意思。
“你大可一试。”
这以为,归一门是软柿子,人人都人捏吗。
“瞧你紧张的。”罗睺漫不经心的收回手,理了理袖口,无所谓道,“归一门如今可是热闹的很,你既不想我去,那便不去了。”
应无瑕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这是这一回,罗睺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并并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反而提起了其他。
“走吧,陪我去玄冥泽走一趟。”
不管是因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罗睺不跑去归一门作乱,到底让应无瑕松了口气,但很快,复又蹙起眉来,罗睺去玄冥泽做什么,还有刚才瞧见的对方身上那一道横贯全身,几乎把他劈做两半的伤痕,对方每到特定日子就来到千行崖,是因为这伤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
第287章()
在施思看来,眼前的城墙和她们以往所见的并无不同,但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往身上拍了一张屏息符后,小心翼翼的退到了暗处,借着夜色的遮掩,隐匿在树木阴影里,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布置下的阵法忽然传来了一丝波动。
施思睁大眼睛,看向那个传来动静的方向,被云层遮挡住大半的月亮并没有洒落足够的清辉,却也足够她看清楚,那地方空无一人。
施思也不泄气,仗着有屏息符在身,缓缓的向着那位置靠拢,说是缓缓,其实离那波动传出,到她摸到目的地边上,也不过是几息功夫。
风过,两声闷哼同时在夜色中响起,但很快又被主人压下,戛然而止的中断。
施思柳眉微蹙,回忆着刚才与自己交手那人的半截闷哼,觉得尤为耳熟,试探道,“□□?”
“……呼,原来是你啊。”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谁呢。”
知道来的熟人,施思提着的心就落了一半,只是到底不敢大意的就这么大刺刺的伫在这和同伴叙旧,挥了挥手,示意□□跟她到刚才自己猫着的地方再说。
憋屈的窝在一个人还算凑合,两个人很是逼仄的空间里的□□尽量的把身子又缩了缩。
“你怎么出来的?这么多天都没消息,真是急死人了。”施思一半埋怨一半嫌弃,“你有没有被他们怎么样?”说着就摸出个玉瓶递了过去。
因为这地位实在太小,还没等伸手接过玉瓶就被那瓶子捅了记腰窝的□□,“……”
本来是没有的,被这么一捅,好像有内伤了……
施思也就是顺带着嘴一问,看□□这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很快就略过叙旧的话语,抓着人问起对方这段日子在城里的情况。
话说那日宗门里接到了关山府和陇云郡内两座城池被玄天宗人所占,封闭了的消息,她们就过来了,一来是想要摸清城中底线;二来,这两座城池被封时,好巧不巧的,都有九华宗弟子在内。
“现在城里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这几日都藏在了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是是遭了什么大罪,想来与城里的人没起什么冲突。
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泄了气,自认点背。“也是我倒霉,任务目标中途被人截了胡,那日跟着两个人一路进了城里,原想着待到晚上再想法子把东西给弄回来,谁承想才入戌时,城里就闹了起来。”
“那日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虽然她们都已经听说了大概,但对于其中细节,仍是一知半解,不甚清楚,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个亲身经历者,施思不免提出疑问来。
□□闻言回忆不由回忆起来,“外面闹起来时,我还在屋里,只感觉到外面突然就嘈杂起来,乱糟糟的很,但还没等我走到窗前看个究竟,外面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我推开窗子,瞧见街上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瞧着呆愣愣的伫在那里。”
随后又有十数个人从各个角落里闪现而出,落在街上——这座城的居民虽然以凡人居多,但并不意味着一个修士都没有,或许是原就在此地的,也或者是像他一样只是路过的,既然听见了动静,自然是要出来看一看的。
而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幕,困扰了□□数天都无所得。
“……你是说,那些修士忽然就中了招,而你却什么都没看到?”
施思张了张嘴,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说话,凭他是谁,修为再说,出手也总是有迹可循的,那十数个人又都站在不同的位置,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都中了招。
□□苦笑道,“就知你不信,可事实确是如此,在我看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那些人却都倒下了。”
简直就像是一出无言的默剧。
“……那之后,如何了?”
“来了伙人把那些人都带走了,至于城里的那些百姓,在他们人离开之后,就各自散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施思蹙起眉,“他们没发现你吗?”
当时听见动静跳出来的人里就有他一路尾随的那两个劫道者,他就想着在他们附近落脚,就这么扫了一眼的功夫,那些人就全在他眼皮子底下中了招,唯独他还好端端站在屋里,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可毕竟不可能一直窝在屋里不出来,外面是怎么个状况,还有那未知的手段,留在屋里坐以待毙绝不是个好主意。
他偷偷出去好几回,城里的百姓看似与平日里的作息没什么不同,街道两边的小铺也照常出摊开张,吆喝声依旧,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觉这些人的眼神空洞,神情僵硬。
“都被人控制了吗?”听到这里,施思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就是在你听见动静之后,再加上那些修士,应该差不离……你在城里,就没发现什么端倪吗?”
□□摇了摇头,施思想的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在城里溜了好几圈,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阵法或是谁在捣鬼,偏偏一无所获,城里还有一些玄天宗的人时不时会出来转悠一阵,他并不敢在外面多待。
说来也怪,他在那客栈里住了好几日,也不见有人找上门来,那掌柜的就像是忘了楼上还有住客一样,每日里叫人打扫,都不上楼。
还有,只要他在外面待的时间一久,就会有一阵晕眩感,四肢无力,神识混沌。
不是阵法又会是什么?
背后有人在作怪是肯定的,但如果不找到玄天宗究竟动了什么手脚的话,想要将他们擒住并不容易。
施思苦恼的咬了咬唇,苦思冥想不可得。
将自己的情况交了底,又见同伴一脸苦思冥想,□□一边小幅度的活动者已经有些僵了的身体,一边纳闷,“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宗里会来人他并不意外,但是只来施思一个就很有问题了。
还在纠结上一个问题的施思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了,我是跟着景黎师兄过来的。”
这个就比较靠谱了。
□□下意识的抬起眼搜索起某个身影,“景黎师兄人呢?”
都被拉着在这逼仄的地方窝了好一会了,怎么不见师兄过来?
“景黎师兄进城去了。”施思瞅了身边人一眼,“看来我也不用问了,你们一定没遇上。”
□□:“……”
无法反驳。
早知道景黎师兄会进去,他就在城里多待一晚了,他这几日在城里转悠,即便不是将里面的情况彻底摸清,总归比之对方的初来乍到要好得多。
一想到景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城里行走,以至于中了招,□□便有些待不住,想再回城里去看看,今晚是他运气好,那几个玄天宗的人竟然在附近走动,才叫他觑着个空子,一鼓作气的一路狂奔,才出了城。
……等等。
说起来,那几个玄天宗的家伙每日都会往他所住的那间客栈所在的那条路上来回走上一遭,为什么单单只今天没出现?
再一想到今晚景黎正好进城,心里忽然有了个极其糟糕的猜想——该不会,是对方的原因,才引走了那些家伙吧?
………
*
城内——
□□所想,虽不中,却也不远。
景黎是趁着暮色初临的时候进来的,时值集市散场,路上的行人众多,很好的替他遮掩了行迹。
城内百姓的异常,他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
同时注意到的,还有那两个神情散漫的向街尾走来的玄天宗弟子。
本来那几个人身上没穿着制服,他是猜不出他们底细的,但那几人的交谈声隐隐传入耳里,话里夹杂着的那一两个字眼,让景黎得以知晓。那石炜长老,可不就是当初柘方府比武大会时,玄天宗的领队长老么。
小心的将身形隐藏于暗处,布下禁制以防被人发现后,便随手掐了个法诀,正大光明的偷听起那几人的谈话来。
无非是抱怨一下城内的日子无聊,还有那位石炜的不近人情——
“你说都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人找上门来,石炜长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看那些人早就自身难保,谁还会有功夫来管我们的闲事。”
“上头交代下来的事,你管他那么多作甚,只管做便是。”
“王师兄你也莫拿这话来搪塞我,当初明明说的好好地,每两日一轮岗,现如今,月例还没领着,倒先在这里坐起苦力来了,说什么小人来人,依我看,那些人现在都自顾不暇的很,谁还有工夫上这来找咱们的晦气。”
“长老自有长老的道理,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事便是,其他的,无须理会。”
“嘁——王师兄果然忠心。”
作者有话要说: 怂。。。。。。。
不敢说话。。。。。。。。
第288章()
两人渐说渐远,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很快就阻隔了景黎的视线。
景黎收回视线,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不远处的杂货铺子,一个妇人正牵着女儿的手上门买铜镜。
掌柜的取出几面镜子,嘴角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弧度,殷切的招呼客人。“娘子瞧瞧这些,都是铺子里才到的新鲜货。娘子若要,我还可以给娘子一截红绳做添头,给娃儿扎头。”
“把那面描花的拿与我瞧瞧。”
“好叻,娘子请看。”
景黎目光在那妇人的手上顿了顿,那是一面巴掌大的柄镜,镜边光秃秃的,没有描花没有镂空,不过是面最普通不过的光镜。
“就要这面了。”
那妇人在腰间虚划了一下,像是抽了个什么东西,对着手上的镜子比划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将那面镜子塞进了袖子里。
“娘子承惠,一钱银子。”
掌柜一面伸手接过银子,一面伸手往边上抽了一截绳子,便是刚才应承下的给女娃的扎头绳了,只是并非是红绳而是一截白绳。
那妇人毫无所觉的道些谢接过,边上的女娃眼神空洞,语气却很是欢快的让妇人替她扎上,妇人便弯下腰身,细细的将那截白绳替女儿扎上。才直起身,牵起女儿,向着东边走去。
景黎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远去,垂眸想了会,身形一闪,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街尾的角落里曾经有人出现又离开……
*
“白家娘子回来啦。”
隔壁院子里出来抱柴火做饭的大娘一眼就瞧见了经过的一大一小,打了声招呼。“小妞妞可是累了?快来,大娘这有糖给妞妞吃。”
边说边往袖子里掏。
还没等白家娘子道谢,身边的女儿就松开了她的手一路小跑进了隔壁家的院子,在那大娘跟前站定,伸手从大娘向上摊开的手掌上拿了糖,放进嘴里后,伸手抱住大娘的大腿,蹭了蹭。
大娘摸了摸女娃的脑袋,嘴里还说着,“晚上家里有兔子肉,等会给妞妞送一碗过去……”
站在屋顶上的景黎看的很清楚,刚才那大娘摊开的手掌上空无一物,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却在做出将糖塞进嘴里的动作后,声音变得含糊,就像真的嘴里有东西一样。
这边一老一小还在亲昵,那边的妇人已经先行进了自家院子,院子已经有个三十上下的汉子正在井边打水喝,见人进来,脸上挤出一个空泛的笑容,“妞妞又去隔壁耍了?”
妇人应了一声,与他说了两句,便急着进屋去做饭了。
在妇人进屋的同时,站在水井边的汉子只觉一阵微风吹过,不甚在意的仰起脸,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娘子我来帮你。”,就跟着进了屋。
这屋子并不很大,统共也只有三间,那妇人进了左手边的那间做饭,想来卧室是右边那间。
景黎进了卧室,将屋子里的东西一眼带过,最后落在了窗边的小方桌上面。
那上面放了几个小巧的木盒,算不上多精细,倒也别致,其中一个木盒的盖子没有阖上,露出两根细细的银簪子,显然这桌子就是那妇人平日里梳妆的地方。
桌子不大,上面的东西摆放的却很整齐。
首饰胭脂都有,唯独缺了镜子。
景黎想了想,伸手挑开了桌角的那只扁平盒子,里面叠着三把梳子。
拿起最上面的那把看了看,是新的,盒子最底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景黎将三把梳子都取出,发现底下是一个手帕包,里面似乎还裹着什么东西。
想到那妇人在店里买镜子时的举动,景黎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拉住帕子一角抽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把梳子,镜边描花。
加上那妇人今日新买的那面镜子,五面……玄天宗占领这座城池正好五日。
景黎垂眸看着手里的新镜子,想起了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头上系着的白绳,这种东西,除非是丧事,不然平日里没人会带,但其实在那妇人给女儿扎上新头绳之前,小女孩脑袋上绑着的就是白色的发绳了。
或许在她买第一面镜子的时候,掌柜的给的的确是红绳,但每日都买,每日都送,红绳早就送完了——就像隔壁大娘的糖一样。
城里的人一直都在重复着同一天的生活么……
“——”
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妇人的很快就出现在门边。
如果她们一直都在重复着同一天的生活的话……景黎微微眯起眼,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妇人走进卧室,向着窗边走来,他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想。
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天的生活轨迹的人,会发现自己这个第一天并不存在的人吗?
景黎默默的看着妇人越走越近,对着自己伸出手………打开了身后桌子上的木盒,把放在袖兜里,今日新买的镜子放了进去,盖上盒盖,转身向门口走去。
“!——”
景黎伸手接过软倒的身体,并指搭在妇人脉间,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当然,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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