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魔修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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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魔修难为-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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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修将头埋在她颈间,轻轻蹭着道:“他们杀不死我,便想逼疯我,最后我将自己封印,他们寻不到我的弱点,这样一来,我留下的剑,迟早会将他们全部杀光。”

    用不断杀死心爱之人的方法来逼疯他吗?

    柳昔卿喉头一哽,几欲心碎,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继续问道:“你说每天晚上都能见到我,又是为何?”

    他将她放开,有些迷惑地看着她:“是啊,为什么呢……”他一寸一寸地审视她的身体,最后眯眼道,“不如我们一起来找答案?”

    她本意也是要想办法将他救出去,自然应下。

    晏修微笑着伸出手指,放在她耳边,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响指声,周围的景色又发生变化。

    原本的月下山野,变为高挂大红灯笼的宅院,她和他正站在门口。

    晏修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轻叩门环。

    里面立刻传来拉开门栓的响动,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傀儡僮儿居然是曾在须弥芥子石里侍奉的园葵,他躬身行礼道:“主人回来了。”之后闪身退到门边,让出路来。

    他弯身将柳昔卿打横抱起,迈步走了进去。

    柳昔卿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她好声好气问道:“阿修,我在想,之前的幻象说不定是某种法门,我们当合力以天演术推演,我可以想办法研制一种可以探测法门的法宝,我们还可以……”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晏修看似认真地听着,甚至还时不时的提上一两句建议,脚下却是不慢,一路不停歇,直接将她抱进了卧房。

    等到门关上,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确切地说,是柳昔卿终于沉默了。

    她心里有些紧张,似是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桌上燃着红烛。

    他将她放下来之后,踱步走到她背后,一手环在她腰间,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最该问的,不正是你自己吗?为什么我会见到你,为什么你会来找我……”

    呼吸渐近,颈间厮磨。

    她和他都心中了然。

    当然是因为,我想念你,你也想念我。

    这思念不因时间而改变,不因距离而变淡,在疯狂中绽放,在孤独中爆发。

    柳昔卿突然转过身抱住他,将指甲都嵌入他背中,声音又急又娇:“阿修,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侧过头,看着她着急,却不紧不慢地道:“卿卿,千百个你,也都是你一人。再残酷的厮杀,只要能与你相遇,无论经历多少次,我也心甘情愿。”

    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出去,为什么不回到人间!”

    他笑着为她拭泪,轻声道:“因为我的使命已经完成,魔修不再需要魔君,太和也不应该有一个我这样的污点,我本就是太和在魔修中的利剑,杀戮入道,终其一生,只能不断以杀戮来平息自身的杀欲,我这样的杀戮机器,只能为战时利器,若是如你所说,道魔开始议和……那么我,才是人间最该诛杀的怪物。”

    “真是对不起,卿卿,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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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昔卿震惊道:“你是太和在魔修中的利剑?阿修,你……是被太和……”真相呼之欲出,但她却说不出口。

    “我的身份,只有已飞升的季羽道尊、四位大乘元君,以及槐山掌门知道,铭古纪大战结束后,虽然魔界回归已经无望,但魔修并不似现在这般安分,萧快雨和丰澈虽然表面上不合,实则已经在谋划占领西凉州,分裂人间。其实那段战后时期并没有典籍记载上那般太平,道修元气大伤,但魔修却在最后一战时保存了大部分实力,因此……”

    天元纪年初期,幻炎元君还未晋阶大乘,所以当时除季羽道尊之外,太和的大乘修士阵容分别是真宝元君、长宁元君、沧海元君和晏修四人,由季羽道尊提出了这个计划。

    “众所周知,只要心魔在,魔修便不可能灭绝。又因为魔修在铭古纪年掌握了隐藏堕魔印的方法,所以现如今,只有魔修才能融入到魔修阵营,也只有魔修才能统领魔修。那么,太和与其耗费无数弟子的精力去追捕魔修,不如只派出一名大乘修士,由他来管理魔修、制约魔修,维护修真界的和平。”

    槐山掌门一开始并不同意这个做法。

    “修士一旦堕魔,终生只能止步于大乘期,失去晋阶渡劫的资格,再无飞升的可能!”

    这是一条自毁前程的路。

    然而这个提议甫一提出,晏修便知道,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他以杀入道,手中露岚剑,乃是太和唯一一柄两次得天地赐名的本命剑,便是因为最初的戮岚剑杀性过大,一度被他师父存真道尊封印,最后以渡劫修为强行为其更名,直到他可以随时将露岚剑本体隐藏起来,这柄杀剑,才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天资极佳,晋阶速度又快,可是随着境界越高,天道束缚也越多。因杀戮入道,他心中杀欲也是他道法的一部分,若是强行压制,反而会走火入魔。所以晏修不得不以化神期修为,破开虚空,去洪荒战场磨练自己,也是为平息心中杀念。而另一个隐秘的原因,便是因为以晏修绝高的战力出战,同时也是对其他界的武力震慑。

    于是,若人间太平,青弭峰无事,他便像被流放一般,久战洪荒战场不归。之后铭古纪大战开启,他回归人间后,不止杀了个痛快,还直接杀进了大乘期。

    但他知道,因为自己心中那份无法消弭的杀念,他留在人间并不自由。

    正道修士们,都在忌惮着他。太和青弭峰峰主,六亲不认的杀神,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失去控制,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就连他的师父都因为害怕他控制不住自己,而将他本命剑改了名字……甚至很多喜欢道听途说的人,将一些耸人听闻的事迹按在他身上,将他形容成一个怪物。

    太和不会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他更不会在乎,但看到那些人恐惧的脸,他还是觉得无奈。

    手中之剑,也因此受到诸多束缚。

    当季羽道尊将提议说出来后,他反而觉得内心一阵平静,立刻道:“这份差事,诸位前辈请勿与我争,反正我这柄剑,也是闲不下来的。”

    以杀止杀,若是他们要怕,就让他们怕个够吧。

    这之后,便是堕魔,血洗七洲魔修,被奉为魔君,成立守夜人,制定三条魔律……一切都如他们所愿,人间趋向太平。

    然而堕魔之后,他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求变得更多。他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人间,将齐烨扶植起来之后,他仍然回到洪荒战场厮杀。

    晏修曾想过,自己大概会这样一直杀到地老天荒,杀到大道的尽头。

    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柳昔卿。

    一个异世孤魂,因他而来到人间界,不知受了多少苦,方才流落到他身边。于是晏修便很自然地将柳昔卿保护在羽翼下。慢慢相处,他才发现这样一个连自保都成问题的姑娘,却是那般想要活下去,甚至还想要“保护”他。并肩作战时,她为他铸剑,在濒死之时,他在她的目光中堪破生死道,终于突破了瓶颈,一跃晋阶到大乘后期。

    这之后,知道真相的柳昔卿拒绝依附于他,仍旧回到了原来的师门,两人原本不会再有交集,但是他莫名不想这样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概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遗憾的是,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太小太娇,他只好细心呵护,盼望她能在他的身边恣意地生长,最后允许他能与她一起共享芬芳。

    奇异的是,柳昔卿出现之后,他的杀念已没有之前那般强烈,甚至几百年不去洪荒战场,也不会出现脉反逆流发作的征兆。

    直到他被陌降传送至虚空,面对北冥界大军,在敌人制造出的幻境中,他眼睁睁看着柳昔卿倒在他的剑下,他亲手将剑刺入她的心脏,他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姑娘在他面前支离破碎……他还是笑着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一直固守的那份道心,珍藏在心中的信念,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为魔还是为道,不过是事在人为。

    这句话他送给柳昔卿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警醒自己?但是——

    “我终究,还是伤害了我心爱之人。”

    ——是幻境,还是真实,已有些分不清。

    “我渐渐变成了冷血的怪物,即便是看着她死去,我亦不会停手。”

    ——他这样的人,若是回去人间,也会为人间带来灾祸。

    于是他大笑着将本心封印在识海,激出全部魔气,只余杀戮杀念杀意,大开大合,将北冥界之人杀得胆颤心寒。

    若人间有修罗,那他便是,他愿意做这虚空里的游魂,斩尽一切觊觎人间的邪魔外道!

    当平掣剑率领太和群剑破开虚空时,他其实就在离人间结不远处,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连神智都要被杀戮本能吞噬……是平掣剑以晏平的气息抚平了他的躁动,是太和的意志引他回到人间。

    一切尘埃落定,他面对真正的柳昔卿时,却已控制不了杀意。

    ※※※※※※※※※※※※

    柳昔卿何等通透,晏修将前因后果细讲之后,她怎会不知这其中有多少艰辛,堂堂大乘元君自毁前程,除了太和几位元君,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抱负,没人知道他为了人间做了多少,没人知他受世人冷遇的不公平……更何况,一旦身份暴露,晏修便会陷入道魔两边皆不容的境地。

    而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承担。

    柳昔卿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他,晏修比她更了解这个修真界的格局,如果以他现在的情况回到人间,这位控制不了自己的魔君便会成为道魔议和的最大难题,即便他为人间付出得再多,等待他的,极有可能会是更多的无奈。

    “……外界事我已不知,感受到兄长召唤之时,被杀戮控制的本体暂时清醒,想必是知道人间有难,才会回到人间。”他目光深邃,低声道。

    如果没有剑庐群剑召唤,晏修不知道会在虚空中被流放多久,在无尽的黑夜中,他已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放弃——就这样在虚空中,一直戍守人间也好。

    但在她投入他怀中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渴求更多。

    “救我。”或是一起堕落。

    他声音低沉而魅惑。

    “没有人能伤害我,卿卿,除了你。”

    “没有人能保护我,卿卿,除了你。”

    明明容貌没有改变,他却像是卸下了一切负累,又回到了曾经轻狂潇洒的时光,一身亦正亦邪的桀骜之气,比之从前更是勾魂夺魄。

    他无比专注地看着她。

    柳昔卿咬着下唇,她几乎不敢直视晏修现在的样子,扭过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救……”

    “卿卿,你看,这是大红的嫁衣,这是我精心准备的宅院……”他摘下她束着头发的金簪,让长发倾泻而下,“这世间,只有你能救我。”

    他的表情半是疯狂,半是诱惑。

    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但她觉得已被他的气息包围,再也逃不出去。

    究竟是她来救他,还是他诱她进入一个甜蜜的陷阱?

    她禁不住他这个样子,身体半软,全身重量都被晏修放在腰间的手撑着,微微后仰,眼角轻挑出一抹柔光,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之色,轻声道:“你就是要我……这样救你么?”

    他的身体渐渐灼热起来,似真似假地道:“因你而起的魔,自然由你来解。”尾音上挑,带了点儿沙哑。

    是愉悦是靡靡。

    是邀请是*。

    她唇角绽开微笑,看着他道:“看来无论救得还是救不得,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你那赌约,是个不作数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只一个闪身,她便已陷入柔软的床帐中,他欺身在上,低下头,执起她的手,将那嫩葱似的手指放在唇边。

    除了她,再不会有人看到他这样一面,直要了人的命去。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疯狂吧,堕落吧。

    谁的救赎,谁的沉沦。

    身体无助,神魂颠倒。

    是什么在摇曳,是什么在蔓延。

    啊,好奇怪……

    是谁动情,是谁难耐。

    谁生,谁死。

    不如,一起毁灭吧……

    “我只想与你,欢愉到死。”

    她唇间溢出的似是浅吟,似是轻叹。

    “那便让欢愉,一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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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汉宫山上空消失,晏修带着柳昔卿进入了自己的须弥芥子。

    他身上凌厉的杀意几乎瞬间溢满了大半个芥子空间,就连常年侍奉左右的两个傀儡僮儿都近身不得,只能躲在空间最边缘处等待主人恢复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园葵才扯了扯青竹的衣袖,小声道:“你看看,杀意是不是在变淡?不会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吧?”

    两个傀儡的功能各不相同,园葵擅机巧,青竹擅侦测。

    青竹揉了揉眼睛,两眼微微放出光芒,扫视周围一圈后点点头道:“确实有变淡的迹象,而且在慢慢缩小。”

    两个僮儿又齐齐叹气,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风是凝滞的,水榭中一片死寂。

    晏修坐在榻上,他怀里抱着深眠的柳昔卿,缓缓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柳昔卿身上浮现一层虚影,她并没有醒过来,虚影自动在她身下形成一朵花开的样子,慢慢将两个人包裹住。

    那影子蔓过她的身体,爬上晏修的手臂、胸膛、肩膀,甚至他的脸。

    晏修原本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柔光。

    那虚影像是情人的双手,温柔地环绕在他的身周,抚平了他的阴郁和戾气,当那虚影碰触到他眉心时,突然瞬间爆发开来,变成一朵朵细小的伽蓝夜合,纷纷扬扬地洒在水榭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风徐来。于是这些伽蓝夜合又随着风飞起,遍布到须弥芥子中的每一处。花的力量与浓厚的杀意缠绵在一起,净化它,治愈它,包容它。

    杀意渐渐消散,只余清风与花儿同伴,天地间,一片芬芳。

    当最后一缕杀意也消失时,柳昔卿睁开了双眼。

    她好像刚从某个梦境中醒来,眼中一片迷蒙,神情中还有没来得及消退的某种风情,妍态尽显。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出了晏修的识海,她慌忙抬头,却只看了他一眼,便极其窘迫地捂住了脸,整个人埋在他怀里,连耳朵根都羞红了。

    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在

    晏修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耳垂,轻声道:“卿卿,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柳昔卿根本不敢抬起头,她原本以为进入晏修识海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到元神双修之后,伽蓝夜合的力量自动进入他的元神,不仅将他的杀意抚平,治愈了隐藏在他元神中的暗伤,甚至两个人的元神都比之前要强大不少。

    他的修为稳定了,她的境界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容易松动她几乎要以为双修是治疗百病的良药了。

    柳昔卿闷着声音道:“高兴。”

    晏修失笑,他知道柳昔卿在想什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鬓,解释道:“没有骗你,没有哄你,我是真的害怕控制不了自己,无论是本体还是本心,都担心另一个人会伤到你。”

    这解释又是让人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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