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梧含笑道:“不错,龙庭芝是仇恨天的妹夫,若在少室山将他杀了,仇恨天岂能善罢甘休?一旦与少林寺发生冲突,定将波及整个武林,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实非我等到所愿,以后在江湖上将他格杀,仇恨天要找的,只是咱们两人而已,不致连累整个武林!”
于素素接道:“我想北侠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如此急着下山,定是找四大护法晦气!”沈君梧无不担心地道:“四大护法武功过人,只有义父能与他们单独相抗,而恨天教的实力更是大得惊人,要想报仇,谈何容易!”
于素互点点头道:“不错,这次结盟大会,恨天教看似高手尽出,但据我看来,其实力远不止此!”沈君梧皱眉道:“何以见得?”于素素道:“仇恨天武功绝伦,江湖中少有敌手,但他的师门来历,却无人知晓,他自创恨天教,教下除副教主傲南天、四大护法、五大堂主外,不闻其他高手,此次少林结盟,却突然多了两位师兄,而且武功都比仇恨天高,他突然想称雄武林,后面定有他师门撑腰,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雄霸一方尚可,若说要铲除武林,还没有那个实力!”
沈君梧闻言,连连点头,于素素武功是不及自己,但她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她既如此说,也自有她的道理,绝非虚言恫吓,不禁暗暗为吕不奇等人担心。
于素素见他面色有点难看,安慰道:“大哥别担心,北侠等人无不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只要他们不正面与恨天教为难,专拣弱的啃,相信不会有多大危险!”
沈君梧摇摇头,脸色忽地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有人跟踪!”于素素惊道:“是么?”正欲回头瞧去,沈君梧又道:“别回头!”于素素问道:“咱们一下少林便被人跟踪,是鸡鸭堡的么?”沈君梧摇摇头道:“不清楚,这两人武功一般,先将他们引到一旁,制住再说!”于素素笑道:“不错,这两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踪我们名动天下的沈大侠,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当是病猫!”沈君梧不觉芫尔,在少室山的那一场胡闹,江湖上不知道自己的恐怕没有几人。
两人看似漫不经心地向前而行,实则对身周情形极为注意,走着走着,忽地拐进路旁岔道,闪身没入杂草丛中,身后两人见此,也跟着闪身进入岔道,左顾右盼,哪见半点人影?不由面面相觑,相对苦笑,正想转身离去,忽见沈君梧似笑非笑地站在面前,齐皆一惊,相顾骇然!
沈君梧笑问道:“两位兄台在找什么?可要在下代劳?”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们……在找……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一张脸顿时涨成了肚肝色,另一人定定心神,冷笑道:“这是我等私事,似乎没有告知兄台的必要!”
“是吗?”于素素笑吟吟地转了出来,俏立沈君梧身侧,接道,“可是你们如此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身后,如果不过问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二人深知瞒她不过,猛地窜起身形,分左右逃开,他们的运输和平共处谓不快,可是他们快,沈君梧更快,剑鞘连动,二人“膻中穴”几乎同时被点,半身麻木,僵立当场。
于素素走上前去,玉掌一挥,“啪啪”两响,每人都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一个深深的掌印印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得不行,沈君梧想起与她初时相遇的情形,不禁摇头苦笑,却听于素素冷哼道:“跑呀?怎么不跑啦?”二人均未言语,目露凶光,若非全身动弹不得,不将他生吞活剥才怪。
于素素冷叱道:“瞪着本姑娘干什么?惹得本姑娘性起,将你们一双照子给毁了!”说着将手中单刀在二人面前晃了晃,“听着啊,好好回答本姑娘问话,或许本姑娘一高兴就将你们给放了!”一顿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们?”
两人倒也顽劣,狠狠地瞪着她,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一人冷冷地道:“十八!”另一人接道:“二十!”于素素只恨得牙痒痒的,冷哼道:“老虎不发威,还当是病猫!这是尔等自讨苦吃,可怪不得本姑娘心狠手辣!”当下伸指点了二人“鸠尾”、“巨阙”、“期门”等几处穴道,刹那间,二人顿觉五脏六腑宛如翻江倒海,似针刺,似刀割,疼痛异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肌肉扭曲,全身颤粟,四只眼睛既充满了痛苦,又充满了怨恨!
于素素见他们也受得差不多了,方出手解开他们的穴道,冷喝道:“你们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一人狠狠地道:“老子臭婆娘!”另一人则接道:“老子婆娘臭!”
沈君梧闻言大怒,于素更是气得不行,娇躯微颤,冷叱道:“找死!”刀光一闪,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犹未解恨,刀锋一回,正想朝另一人挥去,沈君梧忙伸臂拦住,说道:“留下活口!”目注那人冷笑道:“兄台,还是别硬撑了,一朝身死万事休,你又何苦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那人望了望沈君梧,又望了望同伴的身体,只见一缕缕鲜血正“泊泊”地从那人断颈处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双目渐渐露出了一丝惊惧,正所谓“千古艰难惟一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那人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刀毙命,而于素素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不觉心寒,又见于素素杀气腾腾地站在一旁,深知一不小心,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哪敢硬撑,喃喃地道:“我……我……”就在这时,一点寒星飞过,直没那人后背,跟着便是一阵惨叫,一阵痉挛,就此呜呼。却见草丛中人影一闪,不知所踪,追之不及,沈君梧翻开那人后背,只见一枚钢针正中“厥阴俞”,不死才怪。
于素素问道:“大哥,他们到底是鸡鸭堡的,还是恨天教的?”沈君梧摇摇头道:“都不是,咱们已跟二者结下深仇,他们要算计我们,根本就没必要杀人灭口,他们如此做,想是不愿我们知道他们的来历!”
“不错,阁下果然目光如矩,他们的确不是恨天教的!”话音未落,五人翻身而出,一字儿地落在二人面前,十只眼睛斜视着沈君梧,目光怪异,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于素素见他们个个阴阳怪气,头戴钢圈,闪闪发光,头发散乱,服饰怪异,不伦不类,而各人的兵刃也不相同,不禁脱口呼道:“黄河五鬼!”
五人齐声笑道:“姑娘果真别具慧眼,识得在下兄弟,既然相识,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此五人,正是黄河五鬼,拿判官笔的是老大陆天风,执峨眉分水刺的是老二黄元庆,拿月牙弯刀的是老三史文泰,拿双刀的是老四萧文龙,拿夜叉的是老五尤锦俊,此五人在黄河两岸神出鬼没,专干没本钱的买卖,过往客商无不闻名丧胆,畏如蛇虎,此次离开老本营,找上沈君梧,却不知有何作为。
沈君梧望着五人,一指地上尸体,问道:“此人可是为阁下兄弟所杀?”五人一齐摇头:“不是!”尤锦俊则嘻嘻笑道:“如果尤某说他死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手中,你可相信?”沈君梧心中一动:“白发婆婆!”随即又哑然失笑,暗怪自己多心,就算帝宫要与自己为难,也没必要杀人灭口,正想问个明白,却听于素素问道:“此老是谁?”五人一齐摇头道:“答案只有三个字,那就是:不知道!”沈君梧深知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转过话题道:“不知阁下兄弟找上在下有何见教?”五人一齐放声长笑,跟着又一齐停住,陆天风不答反问道:“兄台可是沈君梧?”沈君梧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黄元庆笑道:“这就对啦,仇教主近日在江湖上招兵买马,兄弟们静及思动,想在江湖上干出一番事业,特向兄台借一样东西,作为进见之礼!”
史文泰叹道:“谁叫兄弟等人出身寒微,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望沈兄施舍施舍!”
萧文龙接道:“沈兄年少英雄,豁然大度,相信不会让我等兄弟失望!”
沈君梧打了个哈哈,懒洋洋地道:“沈某想来想去,除了这吃饭的家伙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象样的东西,诸位想要的,不是在下的头颅吧?”
五人一齐大笑道:“不错,沈兄果然是聪明人!”尤锦俊双目眯成了一条线,故作一叹道:“在下兄弟也明白,这样做,的确让沈兄很是为难,但不这样做,在下兄弟则更为难,沈兄一向出手阔绰,相信这次也不会吝啬,让兄弟们为难吧?”
沈君梧还未答话,于素素已一旁抢道:“简直是放屁!”五人一齐将鼻子捏着道:“好臭,好臭!”尤锦俊则是色迷迷地望着她,挤眉弄眼地道:“你也别着急,你也有份!唉,像你这样俊俏的小娘子,尤某还真舍不得!”
“你……”于素素几乎为之气结,沈君梧更是怒火中烧,剑眉一挑,杀机顿炽,冷冷地道:“尔等想取在下头颅,就请放马过来!”
五人齐声大笑:“好!”人影晃动,分不同角度,同时攻到,五人中,以陆天风的判官笔最是神出鬼没,变化无方,一笔一划,足见功底,专点沈君梧浑身要穴,黄元庆挥动峨眉分水刺,尤锦俊手执夜叉,招招阴损毒辣,专攻下三路,史文泰一柄月牙弯刀,闪闪发光,招招紧逼,不离咽喉,萧文龙舞动双钩,专锁长剑,五人似乎长期配合,一招一式,一进一退,都井然有序,配合得恰得好处,令人防不胜防,沈君梧一时摸不清对方虚实,只得展开长剑,挥得风雨不透,将自己与于素素裹在中间,先求自保,再伺机伤敌。
众人越斗越紧,越斗越烈,转眼间,六七十招已过,黄河五鬼将圈子渐渐缩小,出招更是凶狠快捷,沈君梧因要分神照顾于素素,长剑不能大开大合,无法发挥应有威力,黄河五鬼无一不是老江湖,大小争斗不下百数,对敌经验是何等丰富,岂能不明避实就虚,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此刻,于素素正是沈君梧的七寸,是他的弱点所在,五人茅头一转,兵刃齐向于素素身上招呼,如此一来,沈君梧更是被动,束手缚脚,力不从心,深知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于于素素在刀光剑影中,眼见自己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一种累赘,几次想挺刀冲出重围攻,均无对方所阻,不由暗自焦急。
这时,沈君梧忽地一声长啸,手底加劲,运剑如风,将五人逼开半步,跟着左手一带于素素,轻喝道:“丫头,出去!:于素素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此刻受他一带,顺势冲天而起,沈君梧左手向上一翻,托住她的足底,向外一送,于素素素在这一送之下,在空中几个翻滚,落在三丈开外。
沈君梧虽将于素素送出斗场,但左腋却因此露出一个空门,黄河五鬼何等到样人,岂不错过如此大好机会,史文泰一个箭步,月牙弯刀一横,向他腋下割去,陆天风跟着了击,判官笔分点“膻中穴“及”“章门穴”,而另外三人分别从左侧攻上,断他后路,沈君梧眼见势危,不及细想,长剑一回,护住浑身要穴,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饶是他应变奇速,史文泰仍在他的衣衫上割了一条尺来长的口子,而陆天风的判官笔也在他的裤管上击穿一个小洞,虽未伤及皮肉,但仍被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再迟疑片刻不被他们分尸才怪。五人见他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相互一打眼色,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交错攻上,只要沈君梧落下身来,定将被五人乱刃分尸,只瞧得于素互胆战心惊,惊骇莫名。
就在这时,忽见沈君梧在空中一个倒转,头下脚上,倒插下来,跟着剑势一变,幻起无数剑影,似一张巨网,罩将下来,五人根本就没料到沈君梧尚有此一着,此时用招已老,变招已然不及,当下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急使一招“懒驴打滚”,朝五个不同的方向滚了出去。
沈君梧双足落地,跟着用力一弹,一招“飞蚁来朝”,激起无数匹练,朝尤锦俊激射而去,剑光中闻得一声惨叫,跟着万赖俱寂,沈君梧收剑卓立,冷眼上瞧,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尤锦俊脸色惨白,双耳捂耳,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脸颊,好在沈君梧剑下留情,否则就算他有十条命,同样难免呜呼哀哉,削他之耳,乃是恨他出言无状,稍作惩罚而已。
陆天风见他受伤,忙纵身上前,伸手扶住,黄元庆也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替他敷上,五个人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在沈君梧身上,好半响,才听陆天风狠狠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扶着尤锦俊,狼狈而去。
于素素见沈君梧剑败五鬼,忙迎了上来,喜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沈君梧怔道:“有什么好喜的?”于素素笑道:“少室山头剑挫仇恨天,群雄只道你投机取巧,但今日你剑败黄河五鬼,传入江湖,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沈君梧摇摇头,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喜色,面色反而越来越凝重,良久,才沉沉叹道:“恨天教大肆收买**高手,看来有点耐不住寂寞了,眼见江湖腥风四起,却无回天之力。唉,丫头,你武功不好,以后还得勤加练习!”于素素笑道:“练他干什么?有你这样一个名动天下的大哥在身边,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欺负我?”沈君梧摇头道:“你也不要太过依赖大哥,别说遇到仇恨天这样的高手,就是遇到四大护法,大哥也未必能护你周全,总之,从今开始,你得好好练功!”说到后来,不由加重了语气。
于素素伸伸舌头,扮了个怪相,出未强加辩解,脸上虽不以为然,但内心却不无感慨,现今江湖,相信的不是道理,而是实力,武功越高,生命才越有保障,今日就因为武功大差,差点为黄河五鬼所乘,更何况自己仇人无一不是厉害脚色,恨天教当真派出一两个厉害高手,自己与大哥势难幸免,但她从来懒散贯了,哪有多少心思练功?要不然,凭她鬼刀于七的女儿,武功纵算比不上白雪儿、沈君梧之流,但也不致于被龙凤堡撵得鸡飞狗跳,无处藏身。
沈君梧知她依赖心太重,说她也是枉然,但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不管,毕竟,在这个世上,能够让他舍命相护的人不多,算来算去也只有两个,于素素自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个不用说便是将他打成重伤的白雪儿,一想到白雪儿,胸口便感到阵阵绞痛。
于素素见他神色忧郁,既象沉思,又象感伤,疑惑地道:“大哥,你在想什么?”沈君梧摇摇头:“没什么!”语锋一转,换过话题道:“丫头,咱们现在干什么?”于素素沉声道:“干什么?当然是报仇啦!反正龙庭芝那老小子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咱们现在就去将鸡鸭堡杀个鸡犬不留!”说到“鸡犬不留”四个字时,凤目杀气涌现,端的可怕!
沈君梧莫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知道报仇是她心中的一件大事,只要龙庭芝与龙福任一人活在世上,她都不会真正开心,耿耿于怀,以前自己没那个能力,只好作罢,现在却是今非昔比,她也旧话重提,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与龙凤堡、恨天教结下深仇,你不找他,他自会找你,迟早都有个了断,更何况,二者枝理相连,去了龙凤堡,虽说动不了恨天教根本,但也要仇恨天痛上那么一阵子,当下点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去龙凤堡,不过,这次咱们下手的对像仅限龙凤堡几个首脑人物,对那些一般武士,大哥可不想再杀了!”
于素素摇头道:“不行!于家庄一百三十八口,一命换一命,也要杀足他一百三十八名武士,否则,我怎对得起九泉这之下的弟弟妹妹,叔伯婶娘?如果只杀几人,未免太便宜了鸡鸭堡,咱们于家庄的人命没那么不值钱!”
沈君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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