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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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玉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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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兄弟相继一声惊呼,齐声道:“翻箱倒夹?不曾啊!”

柳南江星目一翻,道:“二位怎敢保证你们那位脓包属下不会如此去做?”

凌长风断然摇头,道:“大板牙不会胆大妄为,在下对属下一向管束甚严。”

柳南江剑后微皱,道:“大板牙来‘倚水阁’旅店卧底多久了?”

凌长风道:“七月中,就已进入‘倚水阁’旅店。”

柳南江沉吟一阵,面上突显骇色,腾身向旅店疾奔而去。

凌长风与凌菲相顾一瞥,紧步相随。

秋午凉爽,旅栈中人多已午眠,店主人也伏在柜上打盹,店中静得出奇。

柳南江蹑足登楼,进入房中,凌家二兄弟也相继进入。

凌菲走在最后,掩上房门,蹙眉问道:“柳兄是否发现有何不对?”

柳南江食指竖在嘴唇间,轻嘘一声,道:“轻声!二位快看看,此人可是你们的属下?”

凌长风将榻上昏卧之人翻转,一看之下,险些讶然出声。因为这个乔装店家工人,根本就不是大板牙。

从对方的神色中,柳南江就已知道结果了。仍免不了问道:“不是吧?”

凌长风连连摇摇头不语。

柳南江道:“你们那位大板牙,前些日子我见过,这厮装得像极。可能是方才那盏热茶泼在脸上,将易容药水冲化,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凌菲走到榻前,道:“将他弄醒来,拷问一番。”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必费手脚,这厮已死了。”

凌菲一触那厮鼻息,果然早已气绝。不禁面上一讪,同时,心中对柳南江锐利的目光大加赞佩。

凌长风拨开死者眼皮检视一阵,喃喃道:“心脉震断而死。”

凌菲接口道:“想是杀人灭口。”

柳南江点了点头,道:“在下方才施手法点了这厮的昏、哑二穴。这厮同伙唯恐搬动惹眼,只有杀人灭口了。”

凌菲问道:“柳兄看得出来下手之人用的是何种手法吗?”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心脉震断,却口不流血,目不吐睛,但手法奇特,而且功力卓绝。依在下看……”

一语未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有人喝道:“好一个识货的行家!”

随声房门微微一闪。

三人本能地突然分开,鼎足而立,蓄势以待。

那房门微微一闪后再无动静。凌家兄弟不耐久待,就要冲出。柳南江挥手示意不宜蠢动,就藉挥手之势虚空一抓,房门霍地荡开。

房门外空无一人。

凌菲手腕微抬,向走道上挥出一掌,人也顺势纵出,柳南江同凌长风也紧步相随。

长廊上也是空无人影。

三人复又联袂纵下店堂,奔出店外,也未发现敌踪。

这时,柳南江忽然失笑道:“我们今天被人耍了。”

凌菲忙问道:“柳兄这话何意?”

柳南江道:“在下自信尚未聋耳到瞽目程度,而人到门外,却毫未察觉,二位知道是何缘故吗?”

凌家兄弟相互一视,连摇头,道:“不解其故。”

柳南江微微一笑,道:“不速之客系从水上而来。”

凌家兄弟同声一呼,他们竟然忘记柳南江那间上房是倚水而建的。

柳南江又道:“既然从水上来,自然从水上去,我们追错了方向。”

凌家兄弟双双一耸肩头,作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三人回到上房,凌菲眼尖,突然“咦”了一声,抬手指向房门,只见房门上贴着一张红笺,入眼生辉。

柳南江喃喃道:“这位不速之客倒还颇具机谋哩!”

顺手揭下红笺,只见笺上写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凭时运,休要妄想。”

柳南江看罢,两手将红笺一揉,手扬处,红笺已成粉沫,往窗外一丢,点点红英,随风飘落。

凌长风和凌菲二人木然发愣,他们并非因柳南江露了这一手内家功力而惊奇,而是在回味红笺上的那四句话。

此时,柳南江已除了身上的店家装束,换上了自己的衣衫。然后,他开始检点箱内物品。

银两分文未缺,衣物也不会短少。唯独丢了一本柳南江喜读的庄周南华。

凌菲见柳南江沉吟不语,不禁连声间道:“柳兄,可曾丢了东西?”

柳南江道:“一本破书。”

凌长风心头一动,不禁脱口问道:“莫非是一部秘笈之类……”

柳南江摇摇头,道:“非也!庄周南华,三分碎银就可在坊间买到的版本。”

凌长风不禁皱眉缓缓摇头,道:“这就奇了!费尽心机,只拿一本不值钱的旧书,真是叫人不懂。”

柳南江笑道:“也许那偷儿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蠢货!”

话刚出口,柳南江顿觉自己这句话说得太似轻率。原来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着“南江徒儿诵读,师……题于……”

显而易见,窃贼偷书的目的旨在察看自己来路,此书一失,行藏就已败露了。

想到此处,柳南江神色剧变。

凌家兄弟看在眼里,心里都有数。虽是一本破书,也许对得者和失者都有莫大的关系。

凌菲察言观色,心机暗动,乃相机进言,道:“今日曲江池畔与会之人,可说各怀目的。

柳兄如不见外,你我何不互告心意,来日也好有个照顾。”

柳南江心头一动,面上却声色不露,故作轻松,道:“在下先前只是好奇,此时却想发笔横财了。”

柳南江的回话过分坦率露骨,使凌菲大感意外,忙道:“小第言出肺腑,柳兄切莫以笑言答之。”

柳南江朗笑道:“在下说的是实话,不但想分一杯羹,甚至还想独霸全宗。”

凌长风插口问道:“柳兄指何而言?”

柳南江道:“自然是那个‘财’字。”

凌菲浅浅一笑,道:“这笔横财,只闻其虚,不见其实,值得柳兄下如此的决心和贪心吗?”

柳南江神色一怔,道:“虚实之证,尚须加以时日,在下只是先胜而后求战。”

凌长风低喝一声,道:“好!柳兄真是豪气干云,令人生敬。不瞒柳兄说,我俩虽是为了一个‘财’字前来,却只是追寻本门当年被劫的一件异宝,若非这件异宝出现,任他金珠翠玉,武林奇珍,我们也不会动心。”

柳南江问道:“若是贵门被劫的异宝出现呢?”

凌家兄弟异口同声,道:“自然要舍命夺回。”

柳南江笑道:“雄心万丈,柳某预祝二位成功。”

凌菲修冒一挑,掌握时机,问道:“柳兄绝非巧取豪夺贪图横财之人,此来想必另有所谋,可否见告?”

柳南江道:“你我目的完全相同。所不同者,贵门异宝是被劫,本门之异宝则为不慎失落,而且是两件。”

凌长风道:“既然如此,你我不妨订个协议,来日互助一臂之力。”

柳南江摇摇头,道:“这……不太妥当吧?”

凌菲怫然不悦,悻悻然遭:“柳兄嫌弃我俩吗?”

第三回芙蓉仙子

柳南江肃容止声,道:“二位万勿误会,并非在下不愿结盟,因天下巧事太多,万一你我寻访之物相同,到时反为不便。”

凌菲一撇嘴唇,道:“怎会那样巧?门户各别,以称宝之物绝不相同。看来柳兄未具诚意,不过以此话为借口。”

凌长风接口道:“纵非借口,也嫌太多虑了!”

柳南江一蹙眉尖,神态从容,道:“大凡足以称赞之物,必定为之窥视,也必定为之巧取豪夺,故无人能将其持之久远。今日属你,明日属我,一旦又为第三者所得,当你我共争此物时,究竟属你属我,结果必起争端。在下方才之言,可谓由衷而发。”

二人听罢,频频点头。

柳南江又道:“在下急待束装就道,无暇与二位把盏一叙,但愿来日相遇,你我惧已满载而归……”

话中分明有送客之意,凌家兄弟遂起身作礼辞别,道:“托柳兄洪福,小弟等别过。”

柳南江将二人送到店外,见他俩去至梧桐树下,双双跨上那匹灰色骏马,扬尘去远后,方才回屋。

他一脚跨进门槛,另一脚却像在地上生根似拔不起来。

原来他的屋内这时坐了一个二十出头,艳丽无比的俏佳人,杏目圆睁,目光笔直地望向他。

柳南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再一看自己的书箱杂物,才知道这位俏佳人是位不速之客。

俏佳人已先启唇问道,“是柳相公吗?”

柳南江点头,道:“正是,请问……”

俏佳人道:“妾身‘芙蓉仙子’纪缃绫。”

柳南江对这位“芙蓉寨”的红粉掌舵并不陌生,因为昨夜赶会就是用她名下的请柬。想到这里,柳南江心头不禁一凛,自己与她素无来往,登门何为?她又怎会知道自己姓柳?

柳南江面带笑容,温文言道:“原来是仙子驾到……”

纪缃绫玉手一挥,辞色严峻地道:“不必客套,请间柳相公有一名随侍仆僮名唤福儿?”

柳南江将头一点,道:“有的!”

纪缃绫蛾眉突地一挑,沉声问道:“人呢?”

柳南江道:“凑巧不在店中。”

纪缃绫追问道:“何时可回?”

柳南江道:“归期不定,最迟九九重阳之日。”

纪缃绫道:“妾身不耐久待。”

语罢,霍地起身离坐。

至此,柳南江已然看出这位仙子登门并无善意,因而忙问道:“想必福儿有所冒犯,在下身为主人……”

纪缃绫插口道:“妾身正是要找他的主人。”

柳南江心中暗想,也许与那张请柬有关,可是福儿是花钱买来的,错也错在纪缃绫的门人,与福儿又有何干?

思念及此,柳南江不禁神色一松,笑问道:“请问找我何事?”

纪缃绫美目一张,沉声问道:“昨晚相公进‘祥云堡’赴会,可是持用本门的请柬?”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的。”

纪缃绫又问道:“请柬从何而来?”

柳南江道:“据福儿说,是花钱买来的。”

纪缃绫冷笑一家,道:“看相公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言行却不光明磊落,殊出妾身意料之外。”

柳南江心中已有愠意,不过,在未明了内中情由之前,还不便发作,只得强装一丝笑容,道:“仙子可去查问一下持柬门人,这请柬是如何来到在下手中的。”

纪缃绫冷哼一声,道:“已经死无对证。”

柳南江惊道:“何谓死无对证?”

纪缃绫冷笑一声,道:“哼!又何必明知而故间?妾身方才所言,相公言行有欠光明磊落,意即在此。”

柳南江沉声道:“在下确实不知。”

纪缃绫柳后一挑,冷哼道:“好,妾身多说一遍也不妨事,我那门人已然浮尸曲江池中,并非溺死,而是心脉震断而亡。”

柳南江剑眉倏扬,脱口道:“又是心脉震断?”

纪缃绫冷声道:“福儿小小年纪未必有如此深厚功力,想必是相公的杰作。”

柳南江莫可奈何地展露一丝苦笑,道:“仙子说得如此肯定,在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纪缃绫道:“有理尽可辩解,只怕相公无理可辩,妾身虽一女流,既然侧身武林,又要开门立户,当不致有失武林方寸,所派进会之人,既为本门代表,必定经过慎选,岂能贪财而卖请柬?此话恐怕没有一人能够相信。”

柳南江道:“事实如此。”

纪缃绫道:“门人被杀也是事实。”

柳南江道:“仙子如愿将‘请柬’与‘被杀’分开来思索,或可想出头绪。”

纪缃绫道:“本门代表就是因请柬而被杀!”

柳南江不禁剑眉深锁,凝声问道:“仙子认定了?”

纪缃绫道:“如未认定,怎敢登门打扰?”

柳南江道:“可否请仙子宽限时日,容在下查寻杀贵寨代表之元凶……”

纪缃绫播口道:“方才已经说过,妾身不耐久等。”

柳南江不禁一怔,道:“那该……”

一语未尽,纪缃绫已沉声接口道:“门户可毁不可辱,妾身要向柳相公讨回一点公道。”

柳南江顿感进退维谷,辩解对方不听,动武师出无名,而且更难洗刷自己的冤枉。

沉默一阵,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连忙振声道:“请问仙子,何以知道在下昨晚赴会是采用贵寨名下请柬?”

纪缃绫微微一怔,随即回道:“妾派有代表赴会,而妾身于昨晚也曾易钗而弁,混迹会中,曾见相公在进门处亮出请柬。”

柳南江道:“仙子当时何不追问?”

纪缃绫道:“当时有所不便,未及终席,妾身即起身离堡,查寻本门代表下落,直至今日方在曲江地中发现浮尸。”

柳南江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倏然声音一沉,道:“何以知道在下姓氏?”

纪缃绫道:“向店家打听来的。”

柳南江又逼问道:“仙子何以先问福儿,不问在下?”

纪湘绫道:“有人见到尊仆与本代表于昨日午后在曲江池畔并肩而行。”

答词毫无破绽,柳南江不禁愣住。

纪缃绫美目一转,冷冷哼道:“柳相公还有什么要问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道:“请仙子三思,这显然有人嫁祸。”

纪缃绫沉声道:“嫁祸与否,妾身不想思索。即使死者非相公所杀,相公非本寨门人,冒用本寨门号,已犯武林大忌。如果妾身听任来历不明之徒如此胡作非为,‘芙蓉寨’必将蒙羞于江湖,见笑于武林。”

这一句“来历不明之徒”顿时引发了柳南江的怒火,当即沉叱道:“仙子的言词也太讨分了。”

纪缃绫粉面一沉,寒声道:“既然来意不善,就不必在言语上留余地。”

柳南江勃然大怒,道:“请仙子立刻出房,否则,在下就要召唤店家来了。”

纪缃绫沉叱道:“不得公道,妾身不回……”

皓腕一扬,一围粉红物件向柳南江面门扑去。

“芙蓉仙子”纪缃绫以一套“芙蓉十八甩”的独门武功而驰名。她所仗恃的兵器就是一十八梁以精钢打造,外貌粉红彩色的芙蓉,是一件亦软亦刚,亦正亦邪的外门兵器。一旦触体必伤筋骨。即使闪躲开去,花心在一根细管中所储藏之异香会在旋转急飞中喷出,嗅之重者昏迷,轻也要损伤内力。

柳南江的师父为一旷世奇人,对内外二派,黑白二道,前辈及新人等所使用之兵器招术俱都了若指掌,是以柳南江也深受熏陶。一见对方先发制人,就一面凝神屏息,一面闪身而退。

对付纪缃绫的“芙蓉十八甩”只有一法,就是以快速的剑招制住对方,不让她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否则,一十八朵芙蓉轮番飞来,即使一一闪躲开去,万一吸入一丝异香,也将为害无穷。

柳南江方飘身长廊,忽然两头无数红云涌现,柳南江定睛一看,住局两端各站着四个红衣少女,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朵钢裂芙蓉,蓄势待发。

柳南江这才发觉事态严重,不禁吸了一口长气。

纪缃绫并未继续出手,只是冷冷一笑,道:“柳相公!一走了之,并非上策。”

柳南江虽处困境,却仍泰然自若,语音沉静地道:“仙子应当明白在下并非怕事之人,只因此事纯属误会,在未澄清前,在下愿意容忍。”

纪缃绫道:“柳相公,身边的宝剑不至于是摆饰吧?”

柳南江喟然一叹,道:“实不相瞒,在下所佩古剑,煞气甚重,出鞘溅血方休,因此在下不敢轻易动用。”

纪缃绫冷笑道:“好狂的口气!柳相公,拔出你的剑来,妾身体内之血足够喂抱你那把古剑。”

皓腕一扬,就要发出第二枚钢裂芙蓉。

突在此时,一阵奔雷般的响声由远而近,迎奔旅店,蹄声得得,是一支庞大的马队。

马队来到店门口,蹄声突然消失,接着一阵嘈杂的步履之声传进耳鼓。

紧跟着,一行劲装疾眼跨刀佩剑的大汉出现在长廊上。

为首一人,约摸四十余岁,圆圆脸浮着和气笑容,宛如一尊弥陀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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